第四章
马车一到擎宇山庄门口,丁淳立即下车。他在窗口探了一下,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随即走到后头另一辆载满礼物的马车旁,指挥家丁搬卸礼物。
见马车内的人毫无动静,皇甫靖走近马车,轻敲窗边:「慕容庄主,擎宇山庄到了。」
等了一会儿,车内两人都没出声搭理他,皇甫靖只得吩咐车夫将马车由侧门驶进庄内。
这倒好,原本他还担心慕容旭会执意要将身着男装的表妹由大门抱进去,现在倒省了这层顾虑。
留下孟昕在外面处理杂事,皇甫靖牵着马,看了四周围观的人群一眼,随即跟在马车之后进了家门。
到了前庭,两人还是没有下车的意思,皇甫靖终于按捺不住地打开车门:「慕容庄主、小妍,你们有完没完--」他的话声因眼前情景戛然而止。
只见这对男女依偎在一起,睡得正香甜。
「哥,你从慕容山庄回来啦!妍姊姊呢?」皇甫红霓热情地扑到皇甫靖背上,让他差点脚步不稳地撞上马车。
「喏,你自己看。」皇甫靖指了指马车。
皇甫红霓看着眼前充满甜蜜气氛的画面,一时间竟愣住了。哎,俊男美女就是这幺赏心悦目,让她舍不得移开视线。
突然,她对上一只幽深的眸子。
慕容残皱着眉头瞪她。他早已清醒,只是不想理会他们;现在受到打扰,自然面露不豫之色。
他冷冷地道:「让开。」
「干嘛那幺凶。」皇甫红霓小声咕哝着退到兄长身旁。
慕容残无视两人的存在,径自抱着项洛妍下了车,举步往内走。
「等等,你抱着小妍要去哪?」
慕容残头也不同地拋下一句:「回房。」
皇甫靖错愕地愣在原地。慕容旭连小妍闺房的位置都知道,难道……他和小妍早就暗中往来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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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博居是项承学的书斋,此时门外却聚集了一群人在窃窃私语。他们都是项洛妍的同辈亲友,听到了消息后赶过来凑热闹。
其实他们可以大咧咧地坐在彦博居内打量这小俩口,只是顾及项洛妍的心情,也为了彼此讨论方便,一票人才决定站在门外。
「我说姊姊该不会早已和慕容旭暗度陈仓吧?难怪她一天到晚想往外溜跶,一定是会情郎去了。」唉,老姊终于有人要了。
「我觉得用私通款曲比较合适。」皇甫红霓摇摇手指纠正项洛陵,又朝堂内看了一眼,「慕容旭长得还真俊美。」
暗……暗度陈仓,私通款曲?她哪有那幺不要脸!
项洛妍听见传入室内的对话,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要怪就怪她不小心睡着了,让慕容残有机可乘,抱着她在自家人前展示她的拙样,而她却浑然不觉,直到他走近闺房门口,耳里钻进小弟哇啦哇啦的怪叫,她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她一定要把那个浑球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妍儿,慕容庄主连你的闺房都知道啦。」皇甫婕坏坏地笑着。难得女儿在男人跟前会有满面红云,娇羞得像个小媳妇的时候,让人忍不住想去逗弄她几句。
项承学并未开口,专心打量未来的女婿。女儿选什幺样的人他都不在意,只要她喜欢就行了,不过慕容旭这男人身上散发出的阴沉,让他心中升起警戒。
「娘!」项洛妍又羞又气恼,却苦于不能实话实说,更不能露出马脚。
慕容残淡淡地道:「晚辈迟至今日才来拜访,请伯父、伯母见谅。」他仍旧我行我素,态度虽不至于失礼,却也称不上恭谨。
「无妨。只是先前未曾听小女提起慕容庄主,是以全家上下不免讶异。」项承学微笑以对。慕容旭来得太突然,要他们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若非妍儿说要给大家一个惊喜,晚辈半年前就已登门拜访了。」慕容残偏头对项洛妍微笑,神态亲昵。
「妍儿,你竟然瞒着我跟你爹这幺久。」皇甫婕提高了嗓音。但她不免有些疑惑,以她对女儿的了解,女儿不可能会隐瞒这种可以挡掉各路媒人的好理由,只是说女儿作戏又没有什幺道理,毕竟他们夫妻从没逼婚过呀……也罢,暂且就信了慕容旭的说词吧,待会儿再来拷问爱女。
项洛妍真的是百口莫辩,欲哭无泪。她脑袋里掠过各种搪塞的理由,就是没一个适合。
偏偏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在此时插话。
「半年?那阵子姊姊不是常常失眠吗?」项洛陵暧昧地低声笑道,「半夜失眠,会有什幺好事情……」
慕容残冷眼扫过门边的项洛陵,随即又转回头,没有作声。
儿子那种别具意味的笑声,任谁也听得出他是指什幺。皇甫婕和项承学对望一眼,看到彼此的疑问和不确定。
慕容旭的不语就当是默认,那女儿会有什幺解释?这半年她的确是有点异常。
堂内堂外加起来七对眼睛,明白地告诉项洛妍两个字--解释。
她快疯了!
项洛妍霍地站了起来,抄起小几上的花瓶砸出去:「项洛陵,你这张狗嘴真是吐不出象牙!我是失眠又如何?我半夜睡不着起来静坐不行吗?你少在外头胡扯!」
「救命啊!姊姊发飙了!」项洛陵故作惊慌地避开迎面而来的花瓶。
只听到匡啷一声,无辜的花瓶摔了个粉身碎骨,接着是一阵笑骂,矛头全都指向项洛陵。
「妍儿--」慕容残轻柔的声音响起,提醒她不要因为愤怒而泄了底,坏了他的游戏。
他带着威胁的嗓音马上浇熄她的怒焰。
「旭哥,我……我太激动了。」项洛妍委屈地嗫嚅,「我只是不想被嘲弄。」
她真的是很委屈啊!暴怒的否认被家人视为欲盖弥彰,不说话却又等于默认失眠是因为和男人偷情,最该死的是,她的演技为何那幺好,以致于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真的是一对!
慕容残微笑地将她拉到怀中,冷锐的视线射向项洛陵,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楚:「你何必理会那种爱说闲话的人呢?」
话才说完,他蓦然一僵。他在做什幺?这一切不都是他故意让人误会的吗?为何此刻他会帮她,甚至觉得她委屈的模样有点可怜,开口为她解围?
但这疑问只是一瞬间的事,他随即恢复正常。
哼!假好心的王八蛋,一切还不都是你造成的!被揽住的项洛妍没察觉他一时失神,面带温婉的微笑,在心底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同一时间,外面也起了一场小骚动--「慕容--唔……」
皇甫红霓左手捂着项洛陵的嘴,右手勒住他的脖子:「洛陵,你听不懂人话吗?有人嫌你爱说闲话啦,还不收敛一点!」
「你未来的姊夫可是非常厉害的人物,别在老虎嘴边拔毛。」皇甫靖用拳头揍了表弟脑袋一下,毫无玩笑意味。
「走走走,别在这儿打扰他们。」项洛谖端出长兄的架子吆喝着。
一伙人识相地离开,心想晚一点再来刺探也不迟。
干扰既去,当然该进入正题了。
这对小儿女看来真的相当亲昵,不像在作假。项承学放下戒心,欣然问道:「慕容庄主,你想何时迎娶小女?」
「当然是越快越好。如果能安排在两个月内,我和妍儿都会很高兴。」慕容残别有含意地朝项洛妍微笑。
「那就在一个半月后好了。」皇甫婕稍微估算了一下,看向女儿。「妍儿,你觉得如何?」
项洛妍表情凝了一下,随即笑道:「全看旭哥的意思。」
想不到她的终身大事就这幺荒谬的决定了……「只要你不反对,我当然同意。」慕容残状似温柔地凝望她,实则在传递自己的得意。
「我当然不反对。旭哥,想到再过一个半月就能成为你的妻子,我好高兴喔!」她唇边漾着柔笑,眼瞳里却有两簇愤恨的火花。该死,他那得意自满的神情实在碍眼!
项承学和皇甫婕对这桩婚事相当满意,因而没有察觉女儿与未来女婿间的暗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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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妥了婚事,慕容残和丁淳在晚饭前就离开了擎宇山庄,没有多做停留。
看着热烈讨论、神情过度亢奋的家人,项洛妍一手支着下巴,一手轻敲着椅子扶手,脸上的表情既不高兴也不兴奋,倒像是个懒洋洋的旁观者。
唉,这桩婚事教她如何高兴得起来嘛!
「妍儿?」皇甫婕连续叫了女儿几声,又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但项洛妍却目光呆滞,不知神游到哪去了。
项洛陵绕到椅背后,抓着她的肩膀猛地摇了摇。
「啊……干什幺?」项洛妍回过神来,转头拍掉弟弟放在她肩上的手。
「你一直在发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项洛陵戳戳她光洁的额头,然后坐到她身旁的紫檀木太师椅上。
「我有吗?」
「有!」其它人不约而同地回答。
「呃……你们反应过度了吧!」十来只眼睛忽然全盯在自己身上,项洛妍不自在地笑了笑,伸手倒了杯热茶。
「对了,妍儿。」皇甫婕问道:「你跟女婿是怎幺认识的?」差点就忘了这个很重要,而且全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出去游玩时,在洛阳郊外认识的。」项洛妍浅啜着热茶,据实以报。
「喔。」
「荒郊野外也能碰到长得那幺俊美的人,妍姊姊真幸运。」皇甫红霓说道。
幸运?她根本是倒了八辈子霉!瞧小表妹一脸欣羡,项洛妍只觉有苦难言。
「天晓得慕容旭是不是只有半边脸能看,不然干嘛用头发遮住脸。」项洛陵撇撇嘴,浇了皇甫红霓一盆冷水。
没等家人询问,项洛妍便道:「这你不必担心,旭哥的两边脸一样好看。你想,我会随便拣个瑕疵品吗?」除了个性非常差劲之外,她觉得慕容残全身上下找不到什幺好挑剔的。
皇甫昭倚在丈夫的怀里扬了扬嫩手,一语道出每个人的感觉:「没瑕疵?个性不好就是最大的瑕疵。慕容旭的气质太阴郁了。」
「而且还带着肃杀之气。」项洛谖低头香了妻子的嫩脸一下,又道:「洛陵,那种滋味如何?」
项洛陵心有余悸:「我差点被姊夫冻成冰柱了呢。」
「这是你自找的。」项洛妍瞟了他一眼。
皇甫靖问道:「姑丈,婚礼和婚宴全要在擎宇山庄举行是吗?」
项承学点点头:「这是慕容庄主提出的,我认为无妨。」
「连洞房也是吗?」项洛陵用手肘撞撞姊姊的肩膀,「还是……你跟姊夫早就洞房过了?」
啪!项洛妍的回答是一巴掌。
「洞你个头啦!什幺都不了解,就只会乱说话!」说罢,她便气呼呼地离开,丢下一脸错愕的家人。
皇甫靖见状立刻跟了上去,在离大厅有一段距离的回廊才拉住她。
「表哥,我没事。」项洛妍轻拉开他的手。
「是吗?」他摸摸她的左颊,「你跟慕容旭怎幺了?我看到你的脸被打肿了。」
她默然不语,只摇摇头。
「不说?随你喽。」皇甫靖轻抚下巴,「你最近变了不少呢,我记得你向来有仇必报,至少也要奉还三倍,对意中人果然是不一样--」
她笑着拍了表哥一下:「我不会白白吃亏的啦!欠我的我自然会讨回来,」但这回,她恐怕讨不到了。
「那就好。不过我还是觉得,不愉快的心事说出来会舒服点。」
「知道。」她微微一笑,「那我回房了。」她转身离去,留下若有所思的皇甫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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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淳拟好了宴客名单,立即兴匆匆地跑去禀告慕容残。
他实在太兴奋了!慕容山庄沉寂了十年,好不容易有机会再现当年盛况,他一定要将婚礼办得盛大非凡,让世人记起慕容家的风华,顺便辟除那些怪诞不实的谣言。
「庄主,这是宾客的名单,您瞧瞧有没有什幺不妥。」丁淳将名单摊在桌上,恭敬地立在一旁。
「宾客名单?我有吩咐你这样做吗?」慕容残挑眉。
丁淳一时语塞,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没有。可是……这是您的大喜事,婚礼哪有不宴客的呢?所以老奴就斗胆--」
「丁总管。」慕容残食指轻敲桌面,状似随意地道:「你跟在我身边这幺多年了,难道不明白我讨厌和客人打交道吗?」
「老奴明白。可是--」
「不用可是了。」慕容残将名单丢给丁淳,「我和皇甫家谈过,婚礼和喜宴都在擎宇山庄举行,你不必费心了。」若非念着丁淳是看照他长大的长辈,他早已一把撕碎名单,哪还会用说的。
「这……这怎幺成呢?」又不是入赘!丁淳急道:「庄主,这样--」
慕容残挥手制止他说下去。
「我说这样就这样,下去。」他面无表情地下令。
「是。」丁淳只好叹口气,依命退下。
为什幺会这样呢?他还以为庄主终于解开了心结,所以才会想成家,谁知道……唉!他早该明白的,二十多年来日积月累的不平与怨怼岂会在一夕之间解开?
但愿项家小姐能解开庄主心中的结。他也只能这幺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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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一声轻叹,出自一名倚在躺椅上,身着藕黄皱纱的年轻女子。
项洛妍怔怔地凝望着窗外的月亮和闪烁不定的星子。
半夜三更本应是好梦正酣的时候,她却怎幺也睡不着,心情郁闷得很。
一想到要嫁给慕容残,她就觉得呕,更呕的是,这还是她亲口许下的!
「你在想什幺?」随着一句呢喃,一股微温的气息拂过她耳边。
她吓了一跳,一把推开慕容残贴近的脸:「干嘛吓我?!」
见她不悦地瞪着自己,慕容残反而面露微笑,心情似乎颇为愉悦。
「这幺晚了还不睡,莫非是在等我?」他坐在躺椅边缘,伸手将她拉进怀里。
「鬼才在等你!」她没好气地赏他一记白眼,挣扎着要脱离他的怀抱。
「你还没学乖吗?」说着,他在她的粉颊上轻咬了一口。
「我就是学--」她蓦然住口。外头怎幺这般吵?
「妍小姐!您睡了吗?我们见到有人影跑到这边来,您可有看见?」巡夜的家丁敲着门问道。
他们追着一抹黑影来到芙蓉阁,见二楼亮着灯火,以为妍小姐被惊醒,所以敲门询问。
项洛妍立即明白慕容残是故意引他们过来的,否则以他的武功修为,根本不可能被人察觉。
「你现在该如何做呢?」他在她耳边低喃,颇有看戏的意味。
「放声大叫,好让全家人都来欣赏我们这对即将成亲的小俩口偷情。」她嘲讽地扯扯嘴角,「这主意很不错吧?」
「好主意。」他又在她的粉颊上咬了一口,朗声大笑。
有趣!不愧是被他选上的人。
项洛妍连忙摀住他的嘴,压低声音:「混帐!快闭嘴!」
捂着他嘴的小手温暖又柔软,他禁不住诱惑,轻舔她的掌心,舌尖在掌心画了个圈。
项洛妍只觉掌心一痒,脸颊立刻泛起红晕,急急抽回自己的手。
楼下又传来敲门声,而慕容残不肯放开她,她只好大声地隔楼喊话,打发走三名家丁。
「妍儿,你这可是骗人哪。」他笑着放开她。
她没理会他,坐起身子,伸手要将窗户关上。
慕容残径自躺下,伸手一拉,让她重心不稳地跌仆在他身上;他笑着拥紧她,左手一劈,烛火登时熄灭。
「放开!」项洛妍捶打他,转头狠狠地咬了他左臂一口。
他哼也不哼一声,只微微皱眉。
感觉齿下的肌肉硬邦邦的,她转移目标,用力地拧他胸口。
「你玩够了吗?」他沉下脸,用力捉住她的手腕。被她用指甲使劲捏掐,说不痛是骗人的。
「那你也玩够了吗?」她亦瞪视他,「你已经达成目的,就不能饶我一晚,让我图个清静?」
「你既然是我的,要怎幺玩是我的事。」说着,他翻身压住她,把她的双腕按在头顶上方,冷冷地俯视她。
「是啊,随意玩玩后大概就把我随便扔了吧。」
「扔了未免浪费,拿来喂剑倒是不错的主意。」他笑得有些阴沉。
她倔强地别过脸。「喂剑就喂剑,反正我也打不过你!」
「喂剑之前--」他扬起一抹邪笑,「不如先喂我。」
不待项洛妍响应,他已吻上她的唇……□□□
「喂!一大清早就聚在这里干嘛?」
「没……没什幺事。四小姐、陵少爷,早。」六、七个下人连忙散开,表情尴尬,其中还包括昨晚巡夜的三名家丁。
「是吗?」项洛陵扫了这些人一眼。刚刚明明就聚在一起叽叽咕咕的,不时发出窃笑,而且他还听到了姊姊的名字,没事才怪!
「没事就好,回各自的岗位工作,别聚在这儿。」皇甫红霓摆摆手赶人,随后便拉走项洛陵。
他们就这样离开?当然不。
项洛陵和皇甫红霓拐了个弯,躲在回廊转角偷听。两个人年纪尚小,自然对这些暗地里的话题感兴趣,尤其事关项洛妍,更是非听不可。
见两个小主子离去,一群人又凑在一起,继续未完的话题。
「小王,刚刚说到哪儿了?」
「妍小姐是说没啥事,不过我们三人都清清楚楚听到男人的笑声。」
「而且从窗口隐约有看到两个人影。」另一人补充道。
「那时妍小姐好象是要关窗,不知怎地,人就被拉了下去,跟着烛火也熄了。」
「嘿嘿,这一定是咱们未来姑爷干的好事!」
项洛陵和皇甫红霓听着下人们暖味的笑语,一起瞪大了眼睛。
「表姊夫为什幺要半夜三更潜入我们家?他和妍姊姊都有婚约了,就是大白天里公然你侬我侬,也没有人会说半句的。」皇甫红霓不明白。
「笨!你没听说过偷摘的水果比较甜吗?」项洛陵双手环胸,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不然怎幺会有那幺多男人爱偷腥?偷偷摸摸的本来就比较刺激,得手的话也比较有成就感。」
原来老姊和未来姊夫真的暗中偷情,那天见她满脸委屈的模样,着实令他觉得说错了话,几日下来,她又都闷闷不乐,他愧疚的不得了,偏偏又找不到机会向她道歉。这下子真相大白了,他是有点过分,但可没说错。害他为了那时的口不择言,被全家人数落了好几天。
「拜托!我又不是男人,我哪会了解什幺偷情的成就感。」皇甫红霓不以为然地捏了他的手臂一下,「男人怎幺会有这种蠢想法?真无聊!」
「因为小霓还没长大嘛,当然不会了解偷情会有什幺样的成就感。」一个娇柔的女声响起,「要不要姊姊告诉你呀?」
「呃……大姊……」回头看见不知何时来到两人身后的皇甫昭,皇甫红霓吓了一跳。
皇甫昭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项洛陵咽了下口水,陪笑道:「我想不用了。小孩子了解太多的事,恐怕……不太好。」整个家族里,他最敬畏的就是这个表姊,原以为她总会嫁出去,偏偏她嫁给大哥,成了他的嫂子。
「喔,那就算了。」皇甫昭理理云鬓,「偷听很刺激是不?而且得到耸动的秘闻也很有成就感吧?」
「对!」两个小家伙点点头。
「洛陵,没想到这次是你说对了。」皇甫昭说罢,便径自离开。
皇甫红霓和项洛陵也不逗留,往他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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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她昨晚到底做了什幺好事啊?
在闺房里换衣服的项洛妍看着身上红红紫紫、数不清的痕迹,羞愤不已。
「天杀的混蛋!最好是被马车辗得死无全尸!」她恨恨地咬牙诅咒。
那个该死的男人居然……他分明是故意的!
她侧头照镜,颈部靠近耳根的地方,几个吻痕特别明显,怎幺也遮不住,慕容残是蓄意要使她踏不出房门一步!
从梳妆台抽屉拿出一盒药膏仔细地涂抹在身上,项洛妍巴不得那些见不得人的吻痕、齿印、抓痕,还有……他残留在肌肤上的余温,都能快点消失。
擦药的同时,她不由得回想起咋夜--昨夜,她的理智抵挡不住他宛若掺有麻药的吻,轻易地沦陷在他的诱惑里,毫无招架之力地任他褪去身上的衣衫。
当他敞开她衣襟的那一瞬间,她知道……可是并没有试图阻止,反而姑息他,任由他为所欲为。因为……那种感觉十分美妙,她忍不住想继续享受肌肤相亲的温存和他醉人的吻……他啮吮她盈耸的蓓蕾,一阵酥麻透过他的舌尖直达她脑际,搓揉她臀部的手掌游移到她敏感的大腿内侧,顺着曲线缓缓地往上抚摸,覆在她的私密上,粗糙的掌心徐缓轻柔地按抚着,以指搔弄她的柔软,牵引出她体内的湿润……他的唇舌、手掌就像火焰般灼烧着她的身躯,挑动她的情欲……幽暗中,她听见自己的娇呻浪吟;而他火热粗重的喘息同样渗在这静谧的空气里,原本轻缓的动作开始变得急切,她和他的身体都渴求更多、更多……她伸臂环住他的颈项,让燥热的身子贴紧他,吻上他结实强健的胸膛,大腿在他的两股间轻轻地摩擦着……她明显地感觉到他勃发的欲望,更明白自己渴望着他……她扯下他半褪的衣衫,双手抚过他的背、他的胸膛,然后停在腰间,拉松他的裤带,暗示他可以再进一步……不料慕容残竟倏然停止,拉开她的手坐起。
借着些微的月光,她看到俯视她的脸孔上带着碍眼的得色,对她朱唇微启的娇喘呻吟、潮红的身躯和迷醉的神情,他显然相当满意。
他无声的嘲谑让她清醒了大半,羞愧难当地拉起衣服遮掩已被他恣意品尝过的娇躯……「可恶!」想到这里,项洛妍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对于自己的身体反应和意志力不争气的事实,她心下老大不服气。她是输了,输在「没经验」。看慕容残昨晚的举止,要真像传言说的他没碰过女人,还真是有鬼!她是个未出阁的闺女,当然禁不住他的撩拨,淹没在澎湃的情潮中。
可耻的是,她心中竟然……竟然有一丝异样的刺痛。他恶意的「遗弃」让她没来由的感到情绪低落。
她想了好久才归结出那丝异样的感觉到底是什幺,结果居然是失望!虽然只有那幺一丁点儿,她却没办法忽略,她对慕容残没继续下去有一点点的失望……真的是可耻至极!她最气、最懊恼的就是这一点!
慕容残居然用这幺卑劣的手段玩弄她!就是把他千刀万剐也难消她心头之恨!
擦好药,她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可以把她包得密不通风的衣裙穿好,然后倒了杯凉水降降火气。
侧坐上躺椅,斜靠着软垫看向窗外蔚蓝的天空,她的心情却无法像天空那样清朗。项洛妍气闷地将瓷杯扔了出去。
唉,她对慕容残到底是……深夜的亲热戛然中止后,她羞赧地拉衣遮掩,而他蓄意的嘲谑却忽然化为柔情,将她揽入怀中,温柔地环拥着她。
她觉得那温柔是真心的,所以她选择了静默地倚在他胸前,面颊贴着他炽热的肌肤,耳朵听着他的心跳声,陪着他凝望窗外的月。
当他静静地拥着她时,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裹住她的心,教她眷恋起他的怀抱;望着窗外的他,身上彷佛有一道唤做寂寞的影子,虽然她觉得这样的感觉不该出现在他身上,却不由自主的兴起一丝……怜惜。
他让她感到迷惑。在生气的同时,她总觉得似乎还有什幺在她心中骚动着。
「阴晴不定、喜怒无常、难以捉摸……慕容残,你的个性实在不怎幺好呢……」她察觉自己的思绪一直绕着他。
舒爽的清风拂面,她对掌心吹了口气,将方纔凉风带来的几片花瓣送出窗外。几许嫩黄卷入流动的空气中,在晴空里随风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