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兰水若被关在兰家旧宅地下一楼废弃的酒窖里。没有灯光,没有空调,一天只有一份餐点:一杯开水及一块硬面包。看来费玛丽是刻意整治物质生活向来丰裕的她。

她被关多久了?四天还是五天?多日未梳洗,她神经质地觉得自己的皮肤积了厚厚一层汗垢,且浑身散发臭味。

她的情绪在兰桑达葬礼当天完全失控,被关起来后,歇斯底里地喊叫她一阵子,直到声嘶力竭,没有人理会她,她才慢慢平静下来。但她不敢保证自己能冷静多久,如果费玛丽想关她一辈子,那么她精神崩溃是迟早的事。

但费玛丽应该不敢这么做。她们两人的对立已为公众所知,必然有媒体留意着后续发展,若就此消失不见,费玛丽很难有合理解释。

兰水若缩坐在角落,抿抿干涩的唇,轻啜一口不久前费玛丽的人送来的茶水,拿起已经吃了三分之一的硬面包,她稍作犹豫,又将面包放下。她在心中告诫自己,连饥饿都战胜不了,她拿什么对抗费玛丽?

拿什么对抗费玛丽?经过这次教训,她学到行事不能莽撞,不要作无谓的叫嚣,更别期望有人伸出援手……吸吸有些发酸的鼻。不许哭,兰家只剩她一个人,她没有资格编织豆蔻少女的梦想,她必须坚强独立,靠自己的力量将费玛丽赶出去,甚至找出证据将费玛丽绳之以法。

费玛丽的背景成谜。兰水若试着找过许多侦探凋查,却一直查不出所以然,因而很难有个对付她的完整计策。虽然先前她为了有人摄得费玛丽不贞的照片而雀跃不已,但父亲一死,局势完全不一样,事情不再那么乐观。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离开这里。这里四面是坚硬的石墙。唯一的出口被人从外面上了锁,每天唯一来到门前的人,透过门下锯开的小缺口送餐,她完全没有逃离的机会。

有脚步声!兰水若竖耳,确定有人缓缓走近门前。不久前餐点才送来,这时候为什么会有人来?

喀啦、喀啦……对方在动门上的锁链……兰水若站起来,却因多日未好好进食,身子被折腾得有些虚弱而微微眩晕。

锁链被丢在地上,门被推开、手提灯筒的来人先行进门,强光使她反射性地举手掩脸,对方却没有把灯光焦点从她脸上移开的意思、待双眼不那么刺痛,她放下双手……对方将她看得一清二楚,她却看不清对方面容,只知是个刚健魁梧的陌生男子。

她在极力掩饰她的不安,莫轩昂仔仔细细打量她。比原先相片所见瘦了一点,但依恃年轻的本钱,几天的禁锢并未使她变得太过憔悴;双唇闭合时自然上扬的唇角依旧带有富家千金的倔傲,但原先眼瞳里飞扬跋扈的神采,因为现实环境所逼,被她这种年纪不该有的复杂与伤感所取代。

莫轩昂向来不带情绪的冷眸解了冻。他心疼她……但,他不仅帮不了她,到最后还可以将她带往更不堪的境地。然而,他别无选择,他若放任不管,她会更快面临毁灭。

他将灯筒转向侧面墙室,放在地上。“你毋须害怕我。”

他的声音低沉得让人心中一麻。灯光转向后,她看见他有一副性格的脸孔,漠然的眉宇摄人心神。

“你……是谁?”

“你父亲生前找来保护你的人。”他沉稳地说。_

“我爹地……?”兰水若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突然出现眼前的陌生人,所以她直觉认定他在骗她。她盯着会让她心跳失序的他的双眸,问:“为什么?”

他衡量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上前一步,“因为你有危险。”

兰水若本能地想后退,但她的背早已抵上墙,“你的出现对我而言就是一种危险。”

“你的直觉很敏锐,但难免会出错。”简短几句对话,莫轩昂便明白自己的推论正确,她不是会陶醉于温言软语的女孩,她只接受能征服她的人,因此对待她时他不必收敛他的强势。

“我是来为你抵挡所有危险——”他微勾的目光和说话语气,同时带有人们初识时不该有的暧昧。

她为他恶心的口吻而蹙眉。“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因他步步逼近,而不太敢发作被他似乎别有所指的言词所激起的怒意。

“查出我将用生命保护的人在哪里,是我必须拥有的最基本能耐。”

他的一派漫不经心映入她眼里,变成邪魅的魔意。

“你不要过来……”老天,单是他的影子罩住她,便令她全身喘不过气,何况是他本人的逼近。“我不相信你!你一定是费玛……”

他扣住她双腕,将她双臂抓住两旁平伸,像将她钉在墙上,拂在她脸上的迫人气息使她自动停止惊惶的喊叫。

他盯着她瞳眸,嘴巴距离她的唇瓣仅咫尺。“你最好相信我。”他微微侧头,即使没有真正吻她,他随时可侵犯她的意念已经表露十足。“因为不相信我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

“你……”兰水若实在不太想开口,因为一旦开口,从两人嘴里呵出的气息便有了交流。但她又忍不住挑衅地回问:“相信你又如何?”她不认为相信他会有好处可得。

“我将……任你使唤。”他用诱惑的语气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况且你父亲付钱付得很干脆。”

“我爹地已经死了,你大可不必理会他的委托。”她重重吐出一口气,像是叹息,也像是低吟,而后惊觉失态,她低下头不看他。

他放开她的手。扳起她小巧的脸蛋,“你认为我是那种不义之人?”

她找回自己的情绪,瞪着他,“明明是金钱奴隶,何必拿忠义装饰你的门面,妄想充当一名君子?”

“说到重点了。”他用拇指指腹搓揉她的下唇。“我怎能平白放弃亲近一名富家女的机会?尤其等到这名富家女满二十岁,便拥有难以计数的财富;尤其这名富家女还秀色可餐,观之真可忘饥。”

兰水若知道他在用他的指腹代替他的唇齿,她握住他的手,不准他再碰她唇瓣。她学他欺侮人的手法,道:“放心好了,到时我会考虑,把你也纳为我的入幕之宾之一。现在,我问你,这是你对待你家小姐应该有的态度吗?”

她的应对总算有些像样。颓丧、黯然不适合她,她应该骄傲、她可以撒泼,但前提是,她必须有让人回不出话、打从心底服她的能耐。

“我家小姐?”莫轩昂挑了下眉问道。

兰水若不再瞪他,改用瞧不起人的姿态膘视他,“你是我父亲花钱请来的不是吗?”

“你要把我当成下人也不为过。”莫轩昂微笑着点点头。“不过寻常下人必须对你必恭必敬,不能靠你太近,我却相反。因为我可以说是你的……”他猛然圈住她的腰,手臂缩紧,两人躯体紧贴!他故意对着她耳朵吹气,放软语调说出他的职称,“贴身保镖。”

“你……?”她完全不能动。一动,两人的身体便产生摩擦、他知道他故意惹她无措,也知道自己只要没有任何反应便赢了。但她的心脏却不听使唤、胡乱压缩,使得血液直往脸上冲。

“在你满二十岁之前,我是唯一能靠你这么近的人。”一宣示完,他便放开她。他不能让发现他的心跳也即将失去控制。“当然,如果你要我为你做些下人做的事,比如帮你泡茶、铺床……甚至是暖床我也不会拒绝。”

兰水若怒冲冲掴他一巴掌!奈何她不但没打偏他的脸,反而痛得她差点哭出来。这是个教训,她在心底记住这个男人是钢做的,以后要打他不如去打一面墙。噢,手好痛,里面的骨头搞不好裂开了。

她匆匆呼吸平缓心跳,在他不带感情的注视下,她好想逃到他无法一伸出手便抓得住她的地方,但是她强迫自己立在原地不动,她才不要向他示弱,她要驾驭他。

“告诉我。我父亲找上你的原因和过程。”她侧着身子,左手叉腰,刚刚打人的右手在身后甩了一甩,看看能不能使麻痛快些褪去。

她都端出小姐的架式命令他了。他却没有马上进入状况,毫不收敛与生具来的刚硬傲然。“我一开始就说了,我的使命是保……”

“我要知道你的姓名、你的身分背景!”她咆哮打断他的话。瞪着他黑溜溜的双瞳,很认真地要吞噬他、降服他。

莫轩昂不想扫她的兴,他藏起眼中惯常的侵略性眸光,陪她玩玩。“遵命,我高贵的水若小姐,我……”

“少来那些拍马屁的废话!啊……”兰水若突然察觉到什么而微讶。

“突然觉得拍马屁的废话也颇中听?”莫轩昂打趣地猜测道。

才怪,她是诧异自己到现在才发现两人一直用中国话在交谈。她俐落斩去岔开的心神,高昂着头,盛气凌人地说道:“你没资格向我提出问题。”

被她挑热的气氛熏红她的脸庞。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年轻的面容散发粉红光采,都是美丽而可爱的。

莫轩昂隐忍着几乎漾了嘴边的一丝笑意,“小姐教训得甚是,但是我……我不得不再发问——当我同小姐您说话时,如何自称?我该称自己为奴才吗?”

兰水若想了一下,“免了。那两个字留着我骂你的时候再用。”

“谢谢小姐恩典。”他轻吸口气,表示小姐、奴才的游戏暂时中止。“我姓莫,全名莫轩昂。至于我的身分及背景……太晦暗了,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以免折损你纯净无瑕的气质。”

他低下头,眼瞳陷入阴影之中、兰水若晓得他不是说笑,他过往的经历会吓到她。

“中国人?”她问。她只想确定这一点,其余的,他不想说她也不想听。

“不是。”

那他是哪一国人?中国话为什么说得这么好?兰水若硬是压抑下心中疑问。虽然她有权利要他说,但太过好奇通常不会有好下场。还是别知道他眼底那抹伤悲从何而来比较好。不了解一个人就能免去许多莫虚有的情感,只是奇怪的,她已经开始同情他了……糟糕,同情心不能滥用,女孩子最容易被同情心扰乱判断力。

“我爸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会找上你?”她必须赶紧将注意力转回切身之事。

“他自是透过管道寻找能保护你的人。至于他为什么选上我,你最好去问他比较清楚。”

“我爸已经死了。”

换他面临她的伤处了。他该和她一样技巧性地避开不谈,还是安慰她?或者,狠心地戳进她伤处,强迫她正视伤口,培养她面对伤痛的能力?

他还没考虑清楚,便脱口而出,“他死后你们仍然见过面,不是吗?”

他在取笑她!她在众人面前说过——她父亲舍不得她,以魂魄到她房里见她最后一面——现在竟拿这件事取笑她!

她挺直背脊,努力不让声音发抖,“你现在是想刺伤我,还是想侮蔑一个死人?”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认为兰夫人对外所说的话全是谎言,我相信的是你。”经过实验,她的本质太过脆弱,即使日后经过他努力调教,她的坚强可能也只是个假象。

“我们家兰夫人只有一个,也已经死了!”

“不怕和费玛丽作对?”提及费玛丽,提醒了他所为何来,好不容易有像个活人的感觉硬生生被打碎。他的心不禁揪在一起。该死的,为什么他是那么来不堪,为什么他不像编派的谎言,真的是受她父亲所托,全心来保护她的?如果他不会伤害地,那么他也不必强迫她舍弃少女的软弱.硬逼她成长……

“你干啥为那个女人说话?”兰水若的口气粗蛮了起来。她差点忘了,他很有可能是玛丽派来的!

“我是在帮你设想。兰家的财产现在谁也不能动,你何必硬要招惹她,自寻死路?”

“你怕事的话就别接近我。”

“没错,我怕事。你想对付她,就好好活到二十岁,让自己够成熟、够智慧地运用兰家庞大资源去瓦解北美洲的黑道!”莫轩昂的神情随着谈话内容而凝重,“现在的你对她而言,比一颗一掐即碎的生蛋还不如。”

“北美洲的黑道是什么意思?”

“巴兹·契哈亚是谁你知道吗?不知道没关系,黑道教父的意义你总该懂。费玛丽是北美黑道教父巴兹·契哈亚最宠爱的女人。”

费玛丽要他接近兰水若,征服她,得到她,再毁了她。至于作法,则由他自由发挥。

他决定告诉她费玛丽的身分背景。“契哈亚任费玛丽为所欲为。她要嫁你父亲,契哈亚给她清白的身世;她要乱搞男女关系,契哈亚帮她挑她看得上眼的男人。契哈亚说过,跟费玛丽作对就是跟他作对;还有,费玛丽如果死了,他除了要害死她的人偿命,还要她死处方圆百里内的所有人陪葬。”

兰水若听得傻了眼,与费玛丽为敌,即是与整个北美黑道为敌?这些事她爸爸知道吗?

“你父亲早在两年前便发现费玛丽对他不贞。本想原谅她等她自行回头,没料到她豢养的男人根本数不清有多少个。你父亲不动声色地更改遗嘱,并且拟定赶她出兰家的计划。当你父亲自信能让她一无所有时,意外查知她与巴兹·契哈亚的关系,你父亲因而慌了手脚,不敢采取行动。”

莫轩昂在几分钟之内,将兰水若可能得花费许多时间及金钱才能查出的事全告诉她。“你父亲败在对费玛丽始终有所迷恋,以及畏惧于契哈亚的黑道势力,不敢放手一搏。更重要的是,费玛丽长期对你父亲下毒、下迷药,使得你父亲的性命掌握在她手上,同时脑力被迷药伤害,无法作细密的思考。”

现在就让她知道这些,是要她有心理准备,对付费玛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她首先要学的是。心平气和地与费玛丽应对,还要随时注意自己的生命安全。要一个小女孩击垮庞大黑道势力也许是天方夜谭,但他相信这世上奇迹是存在的。

他为什么不杀费玛丽?为了使他听命于费玛丽,契哈亚遣人对他施行催眠,当催眠效果不佳,契哈亚甚至考虑以先进医学撤底破坏他脑部组织,因费玛丽不愿意宠物是个活死人才作罢。所以他保有自己的思想。只要他想,他还是有能力对抗不得伤害费玛丽的催眠指令,杀死那个可憎的蛇蝎女。但他一直没有动手。

尽管对方多么的该死,他也不希望再有生命从他手中消逝。

但他后悔了。虽然他曾感动于因自己的懦弱而与兰水若相遇,但如今他十分后悔让费玛丽存活于这世上。因为费玛丽现在以整兰水若为乐。

而他更加不能对费玛丽动手。因为一旦她死,契哈亚绝不会让兰水若好活。此刻莫轩昂非常能体会兰桑达生前进退两难的心情。

兰水若急需蜕变。她一定要撤底明了她的处境,找出一套保护她自己的方法。

然而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兰水若还没有办法想和他一样深远。她拒绝相信他陈述的一切。“你是她派来吓唬我的吧?”

“你显然没被我唬到。”急不得,他必须给她一段时间消化那些事实。

“你只负责让我安全活到二十岁?”兰水若问。

“没错。可能的话,我会帮你找个伴,找个配得上你的人照顾你一辈子。

“我自己会找,不用你帮。”她微嗔地瞪他一眼,“我不知道你有充当红娘的癖好。”

“那可是附加服务,完全免费。当然,如果没有合适人选,我不介意委屈自己。”

“这下子我明白了。我爹地可没委托你对我下手,一切都是你痴心妄想!”气氛因两人的斗嘴而轻松起来。她拉拉衣襟,觉得有点热,留意到自己多日未梳洗,身上有难闻的味道,还有,她现在的模样一定很邋遢。“我可以离开这里了吗?”

莫轩昂转身拿起灯筒,“要小的带路吗?”

“奴才通常是殿后的。”

“奴才该死,奴才不懂规矩。”莫轩昂弯腰,摆手指着门口,“小姐请。”

明明是她拿在上位的身分压制他,为什么反有被贬损的感觉?当兰水若走过他身边,她发现他傲岸的面容令她很不舒服。那张冷然的脸不管说出多么低下的话,都是一种讽刺。她要毁去他那个使人不安的表情!

兰水若在门前停步,回过头看着他,“你说过你要任我使唤。”

他点头。

“那么,我要你服侍我入浴。”

话一出口她便想去撞墙!没错,她如他所愿地换了表情,但他换上的是更加莫测高深的表情。她给她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

莫轩昂调弱灯筒的明亮度,以免伤害她的眼睛。他走到她面前,“你要不要马上道歉?”

要她跟他说对不起?他别想。“我为什么要道歉?”她倔傲地不认错。

“这个时代就连总统说错话也要公开道歉。”

他嘴角轻扬,深邃的瞳眸在黑暗中闪烁不明确的光芒,膘悍的体魄带给人十足的威胁感。

兰水若咬了咬下唇,硬是不示弱。“我又没有说错话。”

“这表示你真的要我服侍你入浴?”莫轩昂伸出手,她马上像受惊的小动物从他眼前跳开。“谢谢你,小姐,那是我莫大的荣幸。”

他捕攫住她,没有让她逃走。一把将她扛在肩上,调高灯筒光度,走向地下楼出口。

“放我下去!”她的腹部抵着他的肩膀,随着他的走动而受到压迫,若不是她肚子里没有多少东西,她早吐了。

莫轩昂不理会她的喊叫,迈开大步走出旧宅,行向豪华美观的主宅。

“放我下去!你听到没有!”她的上半身倒挂在他的背后,何止不舒服,她觉得丢脸死了。

“你必须道歉。”莫轩昂扛着她进入主宅。

“你才该跟我道歉!”兰水若尖嚷,羞窘中横生怒气,用力抓刮他后背。

许多佣仆见到失踪数日的小姐再出现时,竟是被一个大男人扛入屋,并且直接走上楼,都惊诧得张大了嘴巴。当两人走出他们的视线,他们仍迟迟回不过神。

莫轩昂脸不红气不喘地走上三楼的大浴室,其中有一五乘七公尺见方的大按摩浴池,池里盛满热水。

他放下兰水若,兰水若一时站不稳,不得不扶着他胸膛。“你为什么知道这里?”

“今天是我住进兰家的第三天,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贴身保镖,从此由我负责照顾你。”他箍住她的手腕,“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道不道歉?”

“不……”

她才要摇头便被他抓着跳进浴池!初入池中会觉得热水有点烫,但适应后会发现那是令人最舒适的温度。

水深及兰水若胸部,当莫轩昂双手触及她衣襟,她大喊:“不要碰我!”但也无力阻止他撕破她的上衣!霎时,所有衣扣四射弹开,浮出水面。

她试着转身逃开,反被他顺势褪下上衣。他的左臂自她背后留抱住她,右手粗鲁地脱下她的胸罩。

上身的赤裸令兰水若脑筋一片空白,她回头咬他手臂。莫轩昂在她咬破他皮肉时,曲腿顶高她的腰,脱她的裤子。她踢晃双脚,溅起的水花打湿两人的发。

他拖着身无寸缕的她到池边,拿块擦澡的浴棉,按压芳香的沐浴精在上头。

“你没有权利这么对我!兰水若捶打他胸膛,在氤氲水气中,眼底的泪光格外晶莹。

“我正遵照你的命令,服侍你入浴啊。”他以浴棉擦洗她的颈项。

“你明知我不是真的想这样!”双手想护住前胸,却被他以手肘格开。

浴棉滑至她胸脯之间,他骤然停手。挑起她的腰,他严肃的面容丝毫没有怜惜之意。“你到底了不了解你现在的处境?”他低下头,吻住她滑下的泪水,不理会她的讶然,更奋力除去心中的怦然:“全天下的女人都可以任性,可以说话不算话,但你不可以!当你二十岁时,称你为全世界最富有的女人也不为过,届时有多少男人争破头想得到你,你知道吗?”他吻她的唇,她整个人恍惚。“要你硬将自己变成一个精于算计的女人对你很不公平。但你不得不,以你这般生嫩的模样,你根本守不住兰家。”他放开她,扔掉浴棉,转身要离开浴池。

“站住。”兰水若面无表情的开口。“把你该做的事情做完。”

“你确定?”

她看向他,双瞳有些空洞,遍寻不着少女的纯真。“我像不确定的样子吗?”

他拿回浴棉,走回她身前,看着她,手上的浴棉覆上她的胸,轻轻搓揉,许多泡沫在好嫩白的肌肤上转动。

他逐渐往下搓洗,浴棉浸入水中,淋浴乳的泡泡全浮上水面,水中原就溶有芳香精油,有足够的洗净力。

为了避开那敏感部位,他抬起她脚,搓洗她的脚趾尖。温暖的水中,她的脚趾尖在发抖,她的下唇在发抖。

他没有这般憎恨过自己!明明满腹恶念,一脸严正地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污染她纯洁的心思,使她不疑有他地落入他的陷阱——他知道听完他那番话后,她会坚待他留下;而今天的一切将深烙入她脑海,一辈子不会忘记。她将永远记得他……在两人相识的第一天,他成功地让她对他产生复杂的情绪。

滑过她纤长的小腿,他缓缓透过浴棉抚触她大腿内侧。

“够了。”兰水若闭上眼,皱着眉,小声地说:“你走开。”

莫轩昂无意再折磨她。将浴棉放入她手里,俐落地跃上池畔,走出浴室。

兰水若睁开眼,正好看见他拉开门走出去的背影。他浑身湿漉,健壮的背肌和修长的腿部线条清晰可见。

两行泪水滑下她脸庞。她明白不是因为屈辱,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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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情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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