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下午的数学课,也是话剧课,由小朋友装扮成巴比伦人和埃及人,介绍算术的起源,和几何学对于尼罗河流域上地分配的帮助。

「为什么我小时候都没有这么好玩的数学课?」恣然在后面边旁听边嚼鳕鱼香丝,身边的渊平在作教学评量,记录学生的表现,作为下学期课程设计的参考。

「我还记得高中的数学课,通常我都在下面偷看武侠小说。。」渊平说。

「我也是!」恣然猛点头。

「老林认为数学应该像故事一样好玩,所以由小朋友自己来介绍数学的历史,可以帮助他们了解这些公式到底是怎么来的。」渊平指着讲台边的老师。

老林看起来和菜花学校大部份的老师不大一样,主要是因为他有一头白发,少说也有六十好几了。

「你从哪里请来他的?」恣然很好奇。

「老林是退休的大学教授,而且还是响当当的知名国际学者哟!我是在一场国际教育会议里遇到他的。那时他还没退休,忙得分不开身。不过他一直记着菜花,去年退休后就马上跑来了。」

「说得好像人家等不及要进来似的。」恣然取笑他。

「本来就是!」渊平故意瞪她。

恣然还准备继续打情骂俏下去,教室前头忽然起了骚动。

「……在这里?妳给我在这里等着!」

粗鲁的男声随着重重的脚步冲入教室,一名西装笔挺的中年人闯进来,怒目扫视室内一圈,眼光停在扮成埃及人的小书身上。

「这是在搞什么鬼?!」

随后冲进来的是名衣着朴素的妇人,满脸焦急,「你不要这样!」

「妳给我闭嘴!妳把我儿子放到这什么地方了?!」

老林沉着地开口:「这位家长,我们正在上课,请你出去,有事我们外面谈,不要吓到孩子。」

「吓到孩子?你还怕吓到孩子?!」男人颈上青筋跳动,「你看你把小书打扮成什么鬼样子!」

渊平站起身来,对老林说:

「我跟他谈,你继续上课如何?」

老林点头,「也好。」

妇人挤到男人身边,拉住他的手臂。

「先益……」

男人狠狠甩开她,推得她直退好几步,差点撞倒排戏的一个学生。

「妳给我闭嘴!妳以为我不知道妳把小书带进这什么地方?!我早就调查出来了!这学校专收白痴和不良少年!妳自己精神有病,不要以为小书就跟妳一样!我律师会帮我把监护权抢过来的,妳给我走着瞧!」

小书从父亲出现后脸上就失了血色,这时已缩到墙角,两腿在发抖。

渊平搀扶住摇摇欲坠的小书的母亲,恣然立刻接手过去。

「你去对付他,别担心吴太太。」

渊平转身走向那男人,妇人抖着声喃道:「我不是吴太太了……」

恣然轻捏了捏握住妇人的手,「那很好。」

吴姓男子却已冲到正在安抚小书的老林身边,一把将老林推开,老先生年事已高,砰地向后跌去,渊平眼捷手快地接扶住他,才没有让老人家跌断了什么。

问题是男人已经气得半疯,动作也变得粗暴,把小书猛然拉向自己,小书吓得哭叫出声。

「小书!」

做母亲的也尖叫,推开恣然扑向孩子,男人已经将小书强拉向门口。

「妳给我闪远一点!妳竟敢把小书放在这个变态的地方,简直欠揍!」

妇人脸上现出恐惧,但明显是针对孩子的处境,她一把抓住小书的另一只手,想拯救心爱的孩子。

小书变成拔河的绳子,两臂被扯痛,叫声更加凄厉。

「妈……」

妇人泪水进出,下意识放松手,小书眼看就要被架走--

恣然离门最近,男人将小书紧拉在身边,身躯被半掩住,她本能要动手,却又顾虑到会不慎伤及孩子。

「滚开!」

眼看男人就要挤出门,恣然忽然抢身上前,右手两指弓成利爪,凌厉无比地向男人双眼直直戳过去。

「哎呀!」

男人原来死命抓住孩子的手,本能地松开了,双手同时护向眼睛,虽险险挡住恣然的双爪,恣然已经趁他放开小书那短短瞬间,侧身一脚跟着飞踢过去,将男人不偏不倚踢飞到门外,惨跌在地。

「我、我的肋骨……断了……他、他妈……的……」

暴虐男子哀叫起来竟惊天动地。

这时匆忙赶到的两名壮男--皮耶和小李,老实不客气地架起男人,还把他曲成相当不自然的角度,使哀号更加夸张。

「你尽量叫,不过等警方到的时候,你最好已经叫完了,不然我会找机会再让你叫,叫到你心满意足为止。」

小李的低语,只有皮耶听到,皮耶嘴角浮起的邪笑,让已经自动闭嘴的男人,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老远就听到你的高见了。听说我们这里很变态?」皮耶也对男人甜甜耳语,「那我们可不能让贵客失望了,你最好祈祷警方快一点到,不必和我们密谈太久。」

两个高大的男人,平常对孩子像是棉花做的大狗熊,被学生骑到头上去还很高兴,但是应付起人渣来,却是一副吓得死人的刽子手面貌,活像杀人后还可以笑舔刀上血的那种人。

「我……你……他……」

「文法学得不好,应该是『你我他』才对,该打。」

「我有最新的教法,让我先试试有没有效。」

发抖的男人被两个谈笑风生的男人架离现场,大气也没再出一声。

学生们被渊平聚成一个小圈,温和地解释刚才的状况,不夸张,也不粉饰。

「小书的爸爸对我们有很深的误解,又失去理智骂人、抓人,我们不能下动手阻止他,不过最后我们还是报警来处理,希望这整个不幸的事件,能理出一个比较好的结果。」

渊平顿了顿又说:

「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记得小书是我们的朋友和同学,这些都不是他的错,我们要支持他、安慰他、帮助他、照顾他,这样我们才是真正的朋友。我们是不是他的朋友?」

「是!」孩子们声震屋瓦。

小书正在母亲怀里,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听到同学的话,小书抬起泪眼。

「我们是不是他的好朋友?真正的好朋友?会倾听但不会刺探,会关心而不会嘲笑,我们能做到吗?」

「能!」

好大的一声、好用力的保证。小书泪眼汪汪地笑了。

恣然揽着妇人的肩,给予无声的安慰,眼神和渊平的交会。

这个梦想的地方,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了解的。但她忽然明白,就算曲高和寡,他也会坚持下去,能多和一个人分享,就是朝梦想又近了一分。

啊,渊平……

她比以往都看得更清楚,这个男人温和的举止下,有深不可测的热情。

警察带男人离去后,妇人想立刻带小书回家,恣然看到小书已经擦干泪眼,和老林讨论剩下的课该怎么演。

恣然把他母亲拉到一边。

「小姐贵姓呢?」恣然温和地问。

妇人有些赧然地笑,「我……姓连,连雨莘,但……」腼腆地说不下去。

「那就是连小姐,恭喜妳又单身了。」恣然说得很轻快,「我知道妳一定很想和小书好好独处一下,安慰他也安慰自己。但如果妳不介意我直话直说的话,我想建议妳让小书上完今天的课。」

「但他刚才吓成这样,我……」

连雨莘每次开口,尾音似乎都会消失不见,恣然注意到她下意识常将两手紧紧握住,像要把持住什么。

「我了解,不过今天对小书来说已经够震撼了,现在要尽量让他恢复正常的作息,心情才能尽快平复。继续上课正好可以达成这个目的,妳说呢?」

现在这样问这个有些彷徨的女人,好像不大公平,但恣然只管什么对大家最好,不管它是否公平。

「我……」

恣然不禁后悔,刚才没有多踹那男人两脚,他的罪孽很明显写在雨莘怯然而毫无自信的眼神中,还有其中难以错认的痛楚和自责。

该死的男人!

就算她只是个局外人,没有足够的信息来评判,但那个男人扯痛自己的孩子仍不放手,已清楚显示他是个怎样的父亲。

「连小姐,妳再留下来一会儿吧,如果仍然想带小书回家,我可以帮妳向渊老师及林老师说一声。」

雨莘又迟疑了一晌,才终于点头。

自己好像又在多管闲事了,不过恣然问心无愧。她本来就是这样,路见不平一定拔刀相助,伤到自己或坏人都没关系。

「来,我们去餐厅找吃的,顺便谈谈。」

「我、我吃不下……」

恣然温和地持住雨莘的手肘。「下午茶时间到了,我不吃会头昏,一个人吃又很无聊,妳能不能陪陪我?」

「呃……当然可以。」

恣然笑嘻嘻地半拉着雨莘走,这样的笑容在她脸上是平日少见的,半带得逞的邪气、半带对天下所有可怜好人的保护欲。

进了餐厅,刚好没人,恣然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打开特大号冰箱就开始搜索。

倒了两杯茶,拿出山药棒冰、水果色拉、披萨和绿豆稀饭,排了近半个桌面,恣然太快朵颐,雨莘小口啜饮。

「妳离婚很久了吗?」恣然低头猛吃稀饭,漫下经心的口吻。

「是的。」雨莘小声回答,「快一年了。」

「他想和妳抢监护权?」

「嗯……」声音更小了,「他因为以前曾经打伤过我,才没要到监护权。」

就知道!「小书跟妳很好,能进这里更好。」

「但他会利用今天的事来打官司,再争监护权。」雨莘满眼的忧惧。

恣然用鼻子哼了一声,「他甭想!来这里无故闹事、惊吓其它学生、动手推拉好几位老师、还伤到自己的孩子!妳放心,警方有记录,要告大家一起来,他绝对占不到便宜。」

「但我离婚的诉讼费都还没付清,」雨莘黯然道,「他自己有开公司,有财源又有人脉,要不是那次伤我太重不得不送医,他早就抢到了监护权。如果又要再跟他斗,我……」

「事关菜花声誉,更别说为了正义公理及小书的快乐和安全了,我们能帮忙的地方一定会帮的,妳别担太多心。妳该做的,是高高兴兴地照顾小书,这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他最想要的,一定是让妳开心,妳同意吗?」

雨莘眼中浮起泪水,无声地点了点头。

恣然体贴地低头吃了好几分钟,才说:「你们之前结婚好几年了吧?」

「六年。」雨莘回答,但这个问题似乎让她平复了些,不若孩子的事让她忧惧。「他以前脾气就不是很好,但会胡乱动手是这几年的事。」

还几年哩!恣然暗暗摇头。换成她的话,不反手将那种男人打死才怪,最低限度也大概会打到同归于尽。

但她很了解,受虐妻子在心灵、肉体、甚至经济上都受到压迫,更常为了孩子而忍气吞声,不是一句「妳离开他嘛。」就能解决的。

她能做的,除了倾听,大概就只有尽量去了解了。

「妳现在对他的感觉是怎么样?妳还会怕他吗?」

「我……应该是会。但我现在是气他比怕他要多了,尤其在他像刚才那样……对小书乱吼又乱动手脚的时候……我根本忘了害怕,只想阻止他。」

「就是该这样!」恣然大大点头,「他再怎么可怕,也比不上他的可悲!那么大的一个男人,推女的、推老的、还拉小的,典型的欺善怕恶!妳没看到他一碰上两位比他高大多多的老师,立刻就变成小猫一只了?」

雨莘被她说得想笑,「还有……他被妳踢痛了,就叫得好大声……」

「像被杀到一半的猪。」恣然点头,老大不客气。

雨莘眼中的阴霾消失了大半。「妳知道吗?有时我怪完他以后,也会怪自己。」

「怪自己?」恣然大表不同意,「妳被打还有错?那世上还有天理吗?」

「不,我不是怪自己被打,或怪自己惹他生气,而是……」雨莘低下头去,「我怪自己当初没有看清楚,有人对我殷勤一点,我就受宠若惊,以为这就是爱了,没有真正了解对方,就胡里胡涂地嫁给他。」

爱情本来就是盲目的嘛!恣然差点脱口而出。

但说风凉话不是她的风格,事前大声警告才是。但这对于雨莘没有帮助,她想了想之后说:

「妳对于其它男人呢?不管认识或不认识,会不会怕他们接近妳?」

雨莘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楞了一楞。

「我……我不知道。」

「譬如皮耶,最人高马大的那个老师,妳会不会怕他?」

雨莘立即摇头,「皮耶老师对小书很好,小书很喜欢他,常常提起他,我怎么会怕他呢?」

恣然点点头,满意于这个回答。

「那很好,妳没有把天下男人一竿子全打下爱之船去淹死,至少那只猪没有造成永久性伤害。」

「妳……觉得我该为小书再找个新爸爸吗?」

恣然立即举起双手,「不,我不会鼓励妳那么做,不过也不会反对就是了。」

雨莘迷惑地看她。

恣然叹口气,「我是个连爱情学分都没修过的人,妳不要被我的天花乱坠给唬住了。我只是想说清楚,妳若要再找个男人为伴,绝对是要为妳自己,不要是为了小书。伴侣不是为了第三者而结合的。下个男人当然也要喜欢小书,做不到的男人妳大概也爱不下去;但若不爱他却要为小书而嫁,那又会是另一个冒险的婚姻了。」

「妳说……妳从来没有交过男朋友?」雨莘对这一点惊讶极了。

恣然似笑非笑,「我是不谈爱情的。」

「什么意思?」雨莘不懂。

「两人一起生活的型式,对我来说不大自然,」恣然自得地靠向椅背,「而对方又是个男人的话,麻烦更多。这就是我不会鼓励妳再交男友的原因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

「妳是说……妳这辈子都要独身了?」

恣然想笑,青艳一定会喜欢雨莘的,她得找机会让两人认识一下。她们虽然表现惊讶的方式和程度大异其趣,其中对她的关怀倒是不约而同。

「我有伴啊,不孤独的话,就不算独身。」

「伴?」可怜的雨莘,愈听愈是一脸的迷雾。

「说是情人好喽,不然性伴侣也行。」

雨莘脸红了,恣然忍住笑。真好玩!都当妈妈的人了,又不是没经验,却仍对男女之事如此羞赧。

「至于爱情嘛,」恣然转回话题,「在妳结婚之前,有没有其它的恋爱经验?」

说得很婉转了;那只猪不是人,本来不应该算的。

「有单恋过一次,失恋过一次。」

原来单恋不算失恋,恣然在心里叹口气,爱情也未免太复杂了。

「很辛苦的样子。」恣然一脸同情。

不知为什么,雨莘居然微笑了,「其实……虽然都没有成功,我还记得少女时那种感觉……很甜蜜、很幸福的……只是时问相隔太久了,我又很寂寞,所以像吴先益那么成功的男人忽然注意到我,我才会昏了头。」

很幸福的单恋?很甜蜜的失恋?人说回忆都是甜美的,果真不假。

恣然在心中顿了一顿。幸福?这样的感觉她也不是没有过,在她被渊平紧拥在怀中的时候。至于甜蜜……

如果她对自己诚实,每当渊平用那种他独有的眼神望向她时,她就有如此的感觉。

「我想我懂得妳的意思。」

「真的?我是说……妳和妳的……呃,伴……在一起的时候,也有那种幸福的感觉?」

恣然点头,「是的。」

「那妳……不就是在恋爱吗?」雨莘有些迟疑地说。

「是吗?」恣然不置可否地说,心里却一紧。

人一快乐,就要下一个标题、定一个名、贴上标签?

不这样的话,就会不确定吗?像要捕捉一阵风,拿着小风车紧紧追赶。

要捕捉一颗心,索求爱情;要掌握爱情,套上婚姻。

要人生快乐……就日夜梦想世上会有某个人、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那个人,正排除万难寻找着妳,要和妳结合成一个完美的圆,然后happilyeverafter。

为什么她无法乖乖地接受、毫无异议地点头称是?为什么美丽动人的神话不能让她心动?为什么看世人为爱而废寝忘食,她不是感动,却觉得不忍,甚至愤怒?

看着雨莘那受了多少伤却仍在梦想的眼睛,她知道为了什么。

「如果妳一直找不到妳所谓的爱情呢?妳会怎么样?就一直找下去?」恣然轻声问。

「我……我也不知道。」雨莘低下头。

「在找到两个人的快乐之前,妳仍然有权利享受一个人的快乐,妳同意吗?」

雨莘抬起头,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如果每个人自己都能快乐,两个人在一起时也才能快乐。两个不快乐的人在一起,痛苦没加倍就算幸运了,想快乐也快乐不起来,不是吗?」

雨莘迷蒙地看她,「我想要快乐,虽然比起和吴先益在一起的时候,现在已经好多了。」

「妳可以的。妳喜欢做些什么事?或有什么妳从以前就想做、却一直都没去做的?」

「我……我想学水墨画。我母亲生前曾留下一些画,我一直珍藏着,常常拿出来看,想着如果有机会要拜师学画。但生下小书后,我一忙起来,就慢慢忘记了。」

「现在小书上学了,妳有没有空闲一点?还是妳在工作?」

雨莘点头,「为了经济独立,我在离婚前就回去做以前的会计工作,但周三及周末还是有空的……」

「那就成了!我认识一个国画家朋友,明天我就给妳消息。」

雨莘望着她,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方老师,妳真的很了不起。小书说妳讲起话来比任何老师都厉害,我觉得……跟妳说话,让人忽然多了很多勇气,好像天下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奇了,这不是渊平的注册商标吗?怎么掉在她头上了?

「我只是爱说大话而已。」恣然淡笑。

「还有今天妳救了小书,真的……真的好厉害。」雨莘认真地说,「我想我可以明白,妳说妳一个人也可以快乐的意思了。妳有自信、有能力,又有爱心,光是和妳在一起,我就快乐了许多。我想……想向妳学习,学着怎么一个人也快乐。」

恣然对那些赞美不在意地挥挥手,只针对最后一句满意地眨眨眼。

「没问题!我有本『WheretheSidewalkEnds』--(人行道的尽头),先借给妳看,这是本让人在幽默中学人生的好书,更是可以拿来当『快乐经』的秘密武器,还是我自己译成中文的版本喔。妳喜欢看书吗?」

「喜欢!非常喜欢!」

「好极了!」恣然卷起舌,「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妳用这么肯定的用句,又是这么有精神的语气。」

「真的?」雨莘眼睛亮了些,「我是觉得心情好多了。这又是妳的功劳……」

「拜托,别又推到我头上来了!真要推什么给我的话,就推吃的,我来者不拒。」

「我看得出来。」雨莘眼光落在桌上迅速消失中的食物。

「别光用看的,吃这种事要身体力行。来来来,妳要用力多吃一点!妳跟小书都太瘦了,被那肥男一推就倒,那怎么行!」

恣然说得挤眉弄眼,令雨莘噗哧一笑。

「喂,快啊!妳不吃,光看我吃,我怎么吃得下去?帮帮忙吃几口啦!」

看对方还在客气,恣然很大方地把食物硬推过去,活似个女主人。

雨莘终于动叉子了,胃口看来还不错。

恣然并不知道,门外站着个渊平,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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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别乱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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