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孟广瀛不知道睡了多久,屋外一片漆黑,大地依旧笼罩在寂静之中。
桦桦睡得十分香甜。见到她酡红的双颊、玲珑有致的身材,他的下腹又是一阵烧灼,他才刚拥有她,可是还不够,这辈子不可能再爱上别的女人,她已深烙在他的脑中。
孟广瀛不敢再眷恋床上的温暖,旋即下床穿衣,并把她的衣物放在床侧,准备叫醒她。
「起床。」他在她耳?吹气,冻得冰冷的嘴唇,印在她温暖的樱唇上。
桦桦翻身,只抱到一团毛茸茸的兽皮,凛冽的寒风,立刻令她的头脑恢复清醒。
「我们可以走了。」孟广瀛想快些带她回家。
「走!?」桦桦的头有点晕。
「回咱们的家呀!」孟广瀛笑著说:「不折腾你了,我们走最快的一条路回家。」
「原来你是故意的,我正纳闷往杭州的路为何会越走越偏僻哩!」现在桦桦的心有甜蜜,立刻就原谅他了。「起先我也有一肚子的坏要来对付你,现在--」
「扯平了。」孟广瀛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未来的计画是培养对彼此的爱,携手一辈子。」虽然他生性好色风流,既接受这桩婚姻,他会对她忠心。
他提到「爱」,桦桦好感动,这是她不敢奢求从婚姻中得到的,而今似乎有了美好的远景,叫她怎能不感动。
她从怀中取出一块「武硕帮」的令牌。「送给你,你是我的夫婿,当然可以要求『武硕帮』的支援。这令牌才是真正的定情物。」
「你的靠山给我当定情物,妥当吗?」孟广瀛有点犹豫。「我们早已交换信物了呀!」他把手上的戒指亮给她看。「我一直没有拿下来。」
「我的靠山就是你啊!」桦桦又取出另一块。「大当家有先见之明,给我二块令牌,一块送给你,此后你就是武硕帮的一份子,我喜欢这种祸福与共的感觉。」
孟广瀛欣然接受,把它揣进怀中。「希望我不必用到它,它只单纯是个定情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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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树下只剩下孟广瀛的马,桦桦的马不知何时脱逃了。
桦桦有点难过的说:「跑那儿去了?」她紧紧抱住自己的宝贝箱,还好她一直随身带著,否则她可要心疼死了。
「不知死活的马,这种天气乱跑只有死路一条。」孟广瀛一点也不担心少了一匹马,因为不论共骑或走路,只剩一匹马,有助他和桦桦培养感情。
「要不要在附近找一找?」桦桦不忍心马匹陷入走投无路的困境。
「然后我们也一起迷路,坐以待毙吗?」孟广瀛不会在这种天气下乱逛,太危险了。
「少一匹马,我们怎么办?」桦桦明知故问。
「你骑我走、你走我骑、我们一起骑或我们一起扛著马走。」孟广瀛开玩笑的说。
「这么糟糕的天气,早离开早好,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桦桦把宝贝箱在马背上固定好。「我们一起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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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广瀛和桦桦共骑一乘,一路走走玩玩,感情激进如胶似漆,在愉快的心情中回到杭州。
桦桦一身邋遢脏污,决定先梳洗打扮,再去见公公孟冠法。
梁飞一行人比他们早了几天抵达,桦桦的妆奁更早送达。
才刚踏进绥靖厅,虹舒立刻迎上前,旁若无人的对著孟广瀛又搂又抱。
「孟将军,我好想你哦!」虹舒声音嗲劲十足。
孟广瀛双手高举,又是一副莫可奈何,难以消受的表情。
桦桦脸色难看的问:「她是谁?」
虹舒抱住孟广瀛,不甘示弱的问:「孟将军,她是谁?好凶哦。」
孟广瀛先把身上一双热情的双手移开,然后对桦桦解释道:「她叫虹舒,今年十七,是家里的侍婢兼打理我的生活,日后将是你的侍婢。」
他隐瞒了虹舒是从妓院救回来的事实。他从不认为虹舒是个问题,但桦桦的态度显示,他低估了虹舒的杀伤力。
「我有咪咪照料打理,不需要她。」桦桦凭女人的直觉认为虹舒是危险人物,明白排拒。「虹舒也照料你的床上生活?」
「我救虹舒,并把她买回来当侍婢。」孟广瀛不敢看她。
虹舒猜测来者的身分非同小可。「孟将军,她是谁?」她以嫉妒的眼光打量桦桦。
「她是罗桦桦,也是我的老婆。」孟广瀛婉转的说:「以后,你必须协助她的侍婢咪咪照料她,听她的指示。」
豆大的泪珠迅速滚落而下,虹舒委屈哀怨的说:「孟将军,你不是告诉我你永远不结婚吗?」她掩面哭泣跑开。
桦桦对孟广瀛的柔情蜜意,被虹舒弄得烟稍云散,她气得七窍生烟的说:「为什么时常都有女人对你投怀送抱?逢场作戏,我勉强接受;养在家里,你未免太过分了!有正餐、点心,还要打野食,你可真行。」
孟广瀛只能承认。「那是从前的我。」
「狗改不了吃屎。」桦桦当下决定。「立刻把虹舒送走,我不能忍受由你豢养的情妇伺候我,谁知道她会不会心存歹念,教我死得不明不白。」
「虹舒不会,她很听我的话。」孟广瀛最不愿相信的是清纯的虹舒会害人。
「女人的嫉妒心难以预料。」桦桦也被嫉妒蒙蔽了。「我不想再看见她,你自己看著办。」
孟广瀛这辈子最大的弱点就是对弱势女人的同情,他没办法对虹舒开口。「没有必要把虹舒送走,我让她到伙房或花园去帮忙。」
对他而言,部属、奴仆没有做错事,不应以遗走当作手段。
「我是女主人,我坚持我的决定。」桦桦不会让养虎贻患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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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咪服侍桦桦沐浴更衣。
「为什么让我住这间光线这么差的房间?」桦桦推开唯一的窗户,窗外正是一处阴湿的洼地。「荣相庐这么大,让孟广瀛住这里?」
「还不是虹舒的主意。小姐,你做对了决定,虹舒应该送走。」咪咪才到荣相庐几天,就领教虹舒的跋扈。「她恃宠而骄,俨然绥靖厅的女主人,对其他的侍婢奴仆颐指气使,大家都很讨厌她。」
「老爷知道吗?」
「老爷不管这些琐碎的事,全权让总管处理,问题是虹舒根本不甩。」
「虹舒不知道孟将军娶亲一事?」
「她好像一点也不在乎,所以才会给我们下马威,叫巴哈克、博塔儿到马厩附近的佣人房去住,把你的妆奁全送到这个房间,堆得到处都是,我和巴哈克及总管吴远派来帮忙的家丁一起动手,才把妆奁箱弄整齐,等著你来指示如何处理。」
「荣相庐的总管、奴仆及孟老爷对你们好不好?」
「除了虹舒,每个人都对我们很好,尤其老爷更指示总管吴远善待我们,不然我们都快被虹舒气得待不下去了。」
桦桦躺在床上。「你不必再受她的气,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叫她滚蛋。」
「小姐英明。」
「最近我的胃口不太好,食欲也很差,精神就更不用提了。」桦桦打了个大呵欠。「我想睡个觉,不必叫我吃晚餐,但若是孟将军要带我去拜见老爷,你再叫我起来。」
咪咪的联想力很快。「小姐,你和孟将军--」
桦桦和她的默契绝佳,立刻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凛然一惊,倏地从床上坐起。「你的意思是说--怀孕?」
算算日子,月事已经超过大半个月,对她而言,这是一项非比寻常的迹象。
咪咪点点头。「你怀孕了吗?」
「太精采了。为了孩子,我下能再给孟广瀛任何蠢动的机会。」桦桦坚决的说:「我一定要叫虹舒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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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广瀛沐浴更衣后,立即去向父亲禀报桦桦抵达之事。
「不错吧!?」孟冠法从他的表情研判,想必武硕帮的桦桦小姐令他满意。「我的媳妇儿呢?」
「赶路赶得太累了,我让她先休息,明天再带她来拜见你并祭祖。」孟广瀛讪讪然的说:「没和桦桦举行结婚仪式,武硕帮不让我离开,所以我和她已经是夫妻了。」
「名实相符的夫妻!?」孟冠法不相信儿子当得了柳下惠。
孟广瀛点点头。「既逃不掉就接受。」
「这么勉强!?」
「她很会整人,有了她,我会失去很多自由。」孟广瀛不想隐瞒。「但一路相处下来,我逐渐发觉她的优点,尤其是她的独立,日后我奉召出征,不必牵挂爹及家人,因为她一定会扮演称职的孟家妇。我心甘情愿的接受她。」
「我等不及要见见这个能干的媳妇儿。」孟冠法很好奇。「她整得了你!?想必过程很精采有趣。」
「以后看好戏的机会多的是,何须我赘述。」
「虹舒呢?桦桦能接受吗?」
孟广瀛叹一口气。「桦桦一进门,就把问题丢给我了,真后悔没听你的话,现在要请她离开,真是开不了口。」
「虹舒一定要离开,否则你会后患无穷,你不在家这期间,她依仗你的宠爱,制造了不少状况。这个问题你得想办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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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舒不相信自己在孟广瀛的心中全无分量;在孟府的地位,会因另一个女人的出现而不保。
孟广瀛去见老爷,父子俩一定有说不完的话。像往昔一样,虹舒悄悄地躲进他的房间,躺在他的床上,准备以热情来服侍他,挽回颓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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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广瀛问了总管吴远才知道,虹舒竟然把荣相庐内最差的房间给桦桦住,虹舒真的大过分了,明天他会指示吴远整理布置绥靖厅最宽敞舒适的房间,充当他们的新房,立即让桦桦搬过去,免得委屈她了。
走过绥靖厅长长的回廊,来到荣相庐最偏僻的角落房间,他轻轻地敲门。
咪咪出来应门。「小姐睡觉了,孟将军你要带她见老爷吗?我去叫她起来。」
「不必了,明天再去见老爷就行了,让她好好休息。」孟广瀛好想立刻把桦桦带回自己的房间,这么差的房间,平常都没人使用,虹舒竟然把她们安置在此处,真是太过分了。
只怪自己不把这桩婚姻当一回事,虹舒才敢如此胆大妄为,甚至连新房都未整理布置。
孟广瀛又交代了咪咪一些事情,他们交谈的声音,把睡得不是很沈的桦桦吵醒了。
孟广瀛离开后,咪咪走回房间内,桦桦一脸睡相坐在床上。
「咪咪,现在是什么时候?」到处都是一片黑,桌上一小盏的灯光,令人搞不清楚时间。
「大概半夜吧。」咪咪告诉她,「孟将军才刚来找过你,明天带你去见老爷。」
「他把虹舒送走了吗?」这是桦桦最关心的事。
「他没提。」
「如果我真怀孕了,我绝不能容忍虹舒在家里生存。」桦桦双手胡乱地抹了抹脸,让自己清醒一些。「我去跟他说清楚,免得他举棋不定。」
咪咪认为桦桦去找孟广瀛大概是不会再回房间睡觉了,她把孟广瀛的房间位置告诉她。「小姐,我不陪著去妨碍你们,可以去睡觉了吗?」
桦桦的脸上闪现一丝红晕,她和孟广瀛已是夫妻,共度美好的夜晚,当然不需要咪咪陪。
「明天我一定会帮你换个房间。」桦桦披上斗篷,离开阴湿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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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广瀛进入房间,一小盏的烛光,暖炉内温暖的炉火,让他的精神很快进入安适的状态,这些想必是虹舒的体贴。
他叹一口气,虹舒做得有点过火,桦桦也容不下她,坚持把她送走,他实在下不了决定。
把虹舒送走,送到那里呢?且交给时间去解决吧!警告虹舒不要在桦桦面前出现,应该可以淡化纷争。
他把衣裤脱下,添加了几块木柴到火炉中,准备上床休息。
虹舒屏息以待,-缩在床的里侧。
孟广瀛掀开被褥,未发现有异,待躺下之后,才发现身边有人。「是谁?」他伸手往旁边一抓,竟抓到赤裸的人体。
虹舒自动偎进他的怀抱中。「孟将军,是我。」她的声音流露强烈的恳求。
孟广瀛紧搂了她一下,立刻松开。「虹舒,你不应该来。」他立刻下床。
「为什么?」虹舒伸手欲抱他,他已经离开床褥,站在离床三尺之遥处。「因为那个女人来了,我就不能再服侍你吗?」
「她是我的妻子。过去的荒唐日子已成往事,桦桦坚持把你送走,我不想对你这么残酷--」
虹舒立刻打断他的话。「可见你的心中对我有情,所以你不忍心对我无义。」她跪在他的脚边求他。「让我留下来,继续服侍你。」
「虹舒,你不要让我为难。」孟广瀛为她披上衣服。「你快走吧。」
「不,今天若是不能让我服侍你,我就不离开--」
「别这样,若给桦桦知道了,我也保不了你。」孟广瀛欲拉开她,但虹舒死命地扯住他,两人形成拉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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桦桦带著兴奋的情绪,准备向孟广瀛报告好消息,并藉此要求虹舒离开。
她举起左手欲敲门,立刻又改变主意,何不给孟广瀛一个惊喜?
她轻轻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景象,竟然是孟广瀛衣衫不整、虹舒一丝不挂地共处一室,虽然不是在床上,也够叫她抓狂,她往内冲去,粗鲁、用力地拉开跪在地上的虹舒。
「你这个贱女人。」桦桦气急败坏地赏她一耳光。
孟广瀛大呼不妙,为什么桦桦总会适时的出现,并且出现得令他措手不及。「桦桦--」他真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虹舒抚著红肿热痛的脸庞,倔强地瞪著桦桦,她要看看孟广瀛对她还有多少爱意,自己是否还有挽回颓势的机会。
「又是一次『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桦桦气得脑门发晕。
「不是你想的那样。」
「当然不是我想的那样,以时间推断,好戏才正要-幕而已。」桦桦走到虹舒的面前。「我坚持你必须走,却发现你一丝不挂地在孟广瀛房里。」
「服侍恩人是我的义务。」虹舒犹在做最后的挣扎。
「你让她以这种方式尽义务?」桦桦以质询的口吻问。
「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明白告诉虹舒,我结婚了。」孟广瀛的口气很心虚,虹舒的存在是事实。
「你明白告诉她该离开吗?」桦桦转向虹舒问:「你不走,是吗?」
虹舒不回答,只是以哀怨的眼神看著孟广瀛。
桦桦看虹舒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的怒气又被加温,她不顾一切地往虹舒的脸上抓,指甲痕立即显现在虹舒的脸上。
「桦桦你--」孟广瀛又再次领教她的坏脾气。
「是你逼我的。」桦桦说:「你信誓旦旦地表示对我忠实,我相信你的诚意。但现在我却发现你和旧情人衣衫不整共处一室,我还能相信你吗?」
「我会处理虹舒的去处,但你要给我时间。」孟广瀛不敢也不能安慰哭泣的虹舒。
「难道你的结束,必须在床上解决吗?」桦桦流下眼泪。「我把抉择的权利还给你,你有义务还我一个公道。你--你简直伤透我的心。」
桦桦转身跑离房间。
孟广瀛颓丧地以拳击墙。「虹舒,你把我害惨了。」
「孟将军,你很在乎她吗?」虹舒觉得自己的优势,正以奔腾之速流失。
「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用心去爱的女人,我能不在乎吗?」
「唯一用心去爱?」虹舒的心几乎要停摆。「我呢?」
「虹舒,你不要逼我说出伤害你的话,大家好聚好散。」
「孟将军,我愿意不计一切为你牺牲。」即便他不爱她,虹舒仍死心塌地想服侍他一辈子。
「虹舒,我可以为你找一个好男人,一个永远的归宿。」孟广瀛为了桦桦只能痛下决定。
「孟将军,我不要。」虹舒的眼眶盈满泪珠。「我会永远记得你的好。」她拾起地上的衣物,伤心绝望的离开。
孟广瀛对一室的空荡,心中既懊恼又颓丧。老天大概是藉桦桦来惩罚他的花心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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桦桦含泪奔回房间。
她把正在睡觉的咪咪叫醒。「咪咪,起来帮我整理简单的行李,我们现在立刻离开。」她等不及咪咪起床,自己动手收拾。
「为什么要离开?」咪咪把放在最外缘的妆奁箱打开。
桦桦随手拿了一叠莉妲送她的衣服。「孟广瀛这个混帐东西,竟然和虹舒纠缠下断。」
衣箱角落一套嫩蓝色的薄纱,吸引她的目光,这是莉妲的跳舞装,用得著吗?她不知道,但还是把它塞进行李中。
「小姐,我们回威龙堡吗?」
桦桦愣了一下。「回威龙堡!?」她不会不明不白的锻羽而归,尤其她还带著一项「奖品」--腹中还未成形的孩子,她岂能让自己处于吃瘪的状况。
「我们去找老爷讨回公道。」心意一定,桦桦伤心失望的心情全数收起,以战斗的精神,迎接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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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冠法才刚起床,就接获讯息,桦桦来请安。
梳洗过后,孟冠法在正厅和新入门的媳妇见面。
气质高雅、娇俏美丽的桦桦,就像璀璨无瑕的钻石,耀眼亮丽,立刻吸引了孟冠法的目光。
「老爷,桦桦向您问好。」桦桦以正式礼节拜见。
「请坐。」孟冠法忍不住仔细打量她,的确是个美人胚子,配广瀛绰绰有余。「你应该称呼我『爹』才是。」
「对不起,老爷。」桦桦还是坚持不叫他爹。「我和广瀛的婚姻出了些问题,我想放弃,离开这里,让他自由痛快的游戏人间。」
「哦!?广瀛的好色风流吗?」孟冠法直指重点。
桦桦点点头。「哪个女人可以忍受丈夫搞三捻四,尤其他还养了一个虹舒在家中。」
「我早就提醒他,谁教他滥情,让他尝尝苦头也好。」
「我的手腕不够高明,拴不牢他的心。」桦桦自嘲道。「所以,我决定离开。」
孟冠法看出她的不舍,他也舍不得孟广瀛放弃这桩婚姻。「你爱广瀛吗?」这一点非常重要,他一定要知道。
「我已经骑虎难下。」桦桦红著脸,承认自己在这场爱情角力中,深陷无法自拔。
孟冠法松了一口气,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我会帮你解决,咱们一起想想办法,找回绝无二心的孟广瀛。」
「我没办法和虹舒处在同一屋檐下。」
孟冠法想了一下。「武硕帮在杭州有个分舵,你何不先到那儿,等候消息。」
桦桦看了他一眼。「除非送走虹舒,你不能告诉他我的去处。」
她的说法表示事情仍有转圜的余地。「没问题,甚至他去求你回来时,你可以吊吊他的胃口,我都不反对。」
孟冠法派人护送桦桦一行人到武硕帮杭州分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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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广瀛心中挂念著桦桦的怨和怒,辗转难眠,决定不管她生不生气,他要立即向她道歉,并安排虹舒的去处。
他来到桦桦的房间,除了妆奁箱外,不见桦桦的人影,整个房间整理得整整齐齐,连咪咪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他的心头,桦桦该不会离开了吧!?
惨了,桦桦真的离开了,四处都找不到她及她的随从们。在杭州,她人生地不熟,会去哪儿?回威龙堡路途险阻重重,她会莽撞上路吗?
孟广瀛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万一桦桦出了什么差错,别说对武硕帮如何交代,他就不能原谅自己。
他决定去找父亲寻求支援,向杭州府尹调借防卫军,以最快的速度,追查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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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冠法送走桦桦后,正要遣人去找孟广瀛,他已经站在他面前。
「『早啊!』」孟冠法心知肚明他的来意。「今天你起得可真早,发生什么事,干嘛神色惊慌一大早来找我?」
孟广瀛把桦桦不告而别的事报告给他知道。「我想拜托您向杭州府尹调借人马,搜寻她的下落。」
「你是镇国大将军,你也可以向皇上要求调借大明禁卫军,为什么要我出面?你的风流帐,该是有人向你清算清算。」孟冠法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松。
「远水救不了近火,我没办法忍受她消失在我面前,不能再拖延时间了。」
「哦!是吗?那虹舒该怎么办?」孟冠法早就想要他把虹舒送走。
「虹舒什么都不是,就像逢场作戏的任何一人,我从来不曾爱过她。桦桦容不下她,我会为她找个归宿,或是让她回家去。」孟广瀛每提一次虹舒的事,就对自己的荒唐恼怒一次。
「你真的爱桦桦!?」
「千真万确,拜托你快帮我的忙,不然人丢了,我会遗憾一辈子。」孟广瀛拱手作揖,从怀中掉出一样东西。
清脆的声音,立刻引起孟冠法的注意,他问:「这是什么玩意儿?」
孟广瀛拾起递给他。「桦桦送我的定情物。」
「武硕帮的令牌!」孟冠法露出会心的一笑。「这令牌威力无比,你何不利用它找回桦桦呢?」
「杭州府尹会为了这块令牌借我防卫军吗?」孟广瀛一脸纳闷。
「等你解决了虹舒的问题,再来找我。」孟冠法迳自离开,把问题丢给他自己去想。
孟广瀛脑中全是桦桦,无暇细想其中的奥妙,当务之急先把虹舒送走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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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冠法到武硕帮分舵找桦桦。
杭州分舵舵主岩鑫盛以贵客之礼迎接。「桦桦小姐我们会好好照顾她,怎好劳驾孟老亲自前来关切。」
桦桦知道孟冠法来看她,立刻跑出来。「老爷--」
「怎么又叫我老爷呢?该叫我爹才是!」孟冠法笑呵呵的说:「这辈子你是孟家的媳妇,跑不掉啦!」他把儿子急切焦躁的情况说予她知。
「看来孟将军很有心,原谅他吧!」岩鑫盛希望这对欢喜冤家圆满美满。「等他来接你,开开心心和他回家。」
桦桦的确可以感受到孟广瀛的情真与急切,可是接二连三的桃色风波,皆肇因孟广瀛的风流。在不确定他是否恶习已改,她不想这么干脆地跟他回家。
岩鑫盛见她不说话,好心地问:「还有什么不放心吗?」
「虹舒的问题一定会解决,谅广瀛没有这个胆留她。」孟冠法很担心失去这个可以制住儿子的媳妇。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知孟广瀛的老毛病会不会再犯。」桦桦叹口气。「容貌会变、身材也会走样,永远会有比我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出现。我管得严、看得紧,只要他有二心,问题就会出现。」
男人的花心、变心,谁都料不准,孟冠法和岩鑫盛不敢打包票。
桦桦心生一计。「我还要再试试他,只要他通过我的考验,我就和他回家,否则我就永远离开杭州,并且保证武硕帮不为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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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广瀛到虹舒的房间找人,到处都收拾得整整齐齐,没有任何一项虹舒的私人物品,甚至连只字片语也没有。
虹舒走了。
孟广瀛叹了口气,只因他的一念之差,两个女人弃他而去。虹舒的离开,对他而言是项解脱,桦桦的离开,对他却是个桎梏,把他的心也带走了。
他不想去找虹舒。虹舒的问题,就像她的消失一样,立刻在他心中移至不重要的角落尘封。在感情的天平上,没有爱的支撑,很快就会蒸发而空荡,处于失重的状态。
只有桦桦才能在他心上沉淀,感受到她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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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广瀛到处都找不著父亲的踪影,虹舒走了,他答应要给他指点迷津,但整个荣相庐却都不见他的人影。
孟广瀛焦急地来回踱方步,几乎要把正厅的地板踩平。
孟冠法离开武硕帮杭州分舵后,又到处逛,直到天黑才返家。桦桦的计策需要时间演练,他不能太早回家,否则孟广瀛一定会迫不及待地赶到武硕帮杭州分舵,反而阻碍了桦桦的计画。
一进门,仆役就来报告孟广瀛找他找得很急。
孟冠法好整以暇地来到正厅。「找我做什么?」
「虹舒走了,你答应要帮我向杭州府尹调借防卫军。」
「时间都几乎快过了一天,借来防卫军又有何用?人都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孟冠法很少在儿子身上见到这般焦躁。
「我等你老半天--」若不是他的父亲,孟广瀛早就冲上前掐死他。
「是你自己悟性太差,我不是暗示过你,有武硕帮的令牌,事情就好办了吗?」
「杭州府尹会帮我的忙?」
「谁叫你去找杭州府尹,武硕帮在杭州有分舵,你可以要求他们帮你找桦桦。」
「把桦桦气跑了,武硕帮不宰了我才怪,哪会帮我呢?」
「武硕帮的令牌在武硕帮有莫大的能力,代表武硕帮主的命令,人人都得服从,你可以去试试看。」
「我现在立刻就去。」孟广瀛恨不得立刻到武硕帮杭州分舵寻求支援。
「明早再去,三更半夜,人家到哪儿帮你找人?」
「我等不及了。」孟广瀛边说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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桦桦为了试验孟广瀛,练了一下午的波斯舞,她把莉妲的嫩蓝舞衣穿在身上,颈间、腰间系上珠链,一头秀发盘成松髻,增添几分的妩媚,单层的粉紫面纱再加一条粉彩色纱,仅露出浓妆描绘的眼睛。
「小姐,你几乎变了个样子,孟将军一定认不出是你。」咪咪帮她整理挂在头上的珠链,让一大颗璀璨夺目的红宝石,垂挂在额头的正中央。
「就是要他认不出来,他若是色心又起,我和他就完了。」桦桦全身上下都披挂了珠链,暴露冶艳的服装,令她非常不习惯,但为了最后这一击的完美,她认真努力的跳了起来。
「你舍得离开他?别忘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他也有一半的权利。」咪咪对她的心态非常了解。
「舍不得。」桦桦对著满天的星斗祈祷。「希望孟广瀛可以通过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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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广瀛快马加鞭赶到武硕帮杭州分舵。
岩鑫盛对于他的拜访一点也不意外,算算时间他也应该到了。
「桦桦小姐出了点状况,可以请武硕帮协寻吗?」孟广瀛面对目光精锐、身手矫健的岩鑫盛,不敢轻忽。
「桦桦小姐是武硕帮的帮宝,你把她弄丢了,我是不是该把你毒打一顿?」岩鑫盛存心捉弄他。
「只要你愿意发动人手帮我寻回桦桦,毒打几顿我都不反对。」
「如果我不肯帮忙呢?」
孟广瀛亮出令牌。「这是桦桦给我的权利,我要求你履行。」
岩鑫盛叹口气。「桦桦小姐来过了,她也亮出令牌要求我们不得帮你的忙,找寻她的下落。」
「她来过了!?」孟广瀛懊恼不已。
「她又走了,她留了一项礼物给你,希望你忘了她。」
「桦桦走了!?」恍如青天霹雳般,孟广瀛的心情陡降。「她怎么可以一走了之?她把抉择的权利还给我,我都还未给她答案,怎么可以弃我而去?」
孟广瀛哭丧著脸,仿佛世界末日。
「武硕帮保证不找你的麻烦,请接受桦桦小姐的礼物,从此船过水无痕,不要难过。」岩鑫盛见他用情如此之深,非常同情他,好想帮他的忙,希望事情可以圆满结束。
「我不要礼物,我只要桦桦。」孟广瀛垂头丧气。
「不要泄气、不要沮丧。」岩鑫盛对他眨眨眼睛。「你喜欢女人?桦桦小姐特地为你找了个波斯女子,不仅人长得冶艳,身材一级棒,舞跳得更是诱人,看了她的表演,你会忘了桦桦。」
「不可能。」孟广瀛自认不会再爱上其他女人。
「等你欣赏之后,再说也不迟。」岩鑫盛把他带到一间房间内。「我不打扰你,你慢慢享用你的礼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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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音乐声,充满异国风味,从内厅的角落传出,隔著幕帘,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桦桦很庆幸巴哈克等人都擅玩乐器,使她这场个人秀,可以完美演出。
深深吸了一口气,桦桦缓缓地走出幕帘之后,随著音乐起舞。
孟广瀛不为所动,托著腮,无精打彩地看著地上,只想赶快结束,对武硕帮有交代,然后去找桦桦。他有武硕帮的令牌,可以往北走,到北京府分舵去求援,再不济,负荆请罪到威龙堡寻求助,只要能找回桦桦,他愿意承担所有责难。
桦桦快速地旋转,扭腰摆臀,阵阵乳波臀浪,极尽媚惑之能事。
孟广瀛眼皮连抬也没抬,意兴阑珊。
桦桦非常满意孟广瀛的「表现」,他的花心老毛病,应该已被治好大半。
她故意舞到他面前,背向著他,扭腰摆臀,企图引起他的注意。
桦桦听到他发出不耐烦的声音,不信自己吸引不了他。她转到他的正面,凸出的双峰,呼之欲出,不停地在他视线范围内抖动。
孟广瀛只看了一眼,没认出她来,立即又移开目光。
桦桦喜怒参半,喜的是孟广瀛不受诱惑,怒的是她卖力的演出,竟然得不到共鸣,吸引不了他的目光停驻。
她稍稍低下身,与他面对面,对他抛出媚眼。
孟广瀛觉得这双眼睛好熟悉,记忆中不曾认识任何擅舞的女人。他全神贯注的打量她,暴露舞衣下的身材,凹凸有致,似乎也是熟悉的,他努力的找出任何蛛丝马迹。
桦桦注意到他被吸引了,心中的怒气加温,更加跳得起劲,简直是带点儿自暴自弃,他怎么不能坚持到最后?
想到他这么快就「背叛」她,她何必珍视自己呢?
桦桦边跳边后退,这是她最后一次为他「服务」,她忿怒地看他一眼,然后拉下两边的肩带,不停地扭动旋转,如果他有进一步行动,她一定叫他当场血溅五步。
孟广瀛直盯著面纱下的脸孔,企图拼凑出完整的图像,突然她又朝他看了一眼,立刻避开他的目光。
哇哈!除了桦桦,谁会有这股不服输的倔强眼神呢?这副魔鬼的身材,他太熟悉了,刚才竟没认出来。
他动作迅速的扑上前,桦桦吓了一跳,她不认为他认出她,凭他往昔的坏纪录,一定是受不了诱惑,准备把她抓回去「享受」。
她抽出藏在腰间的迷你匕首,抵著他的心窝。
「想谋害亲夫吗?」孟广瀛脱下身上的衣服,把她裹住束紧。「我不想你被武硕帮的混混看光了。」
「你不是色心大起!?」桦桦不太相信的问。
「就算是色心大起,也不会选在这时候,也不能在这里。」
「听起来很有诚意哦!」桦桦完全原谅他了。
「岂止是很有诚意,我对女人免疫了。」孟广瀛拉著她便往门口走去。
一打开门,岩鑫盛和孟冠法早已等候多时。
「爹,你怎么来了?」桦桦的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只希望她的个人秀没被两名长者看到。
「万一广瀛色心又起,坏了大事,我怎能不来关心呢?」孟冠法笑咪咪的说:「我听见你叫我『爹』,想必事情圆满解决。」
「若是没有圆满,我早就没命了。」孟广瀛亮出从她手上抢下的迷你匕首。
「圆满就好。」岩鑫盛松了一口气。「何不举办一场正式的婚礼,昭告天下周知。」
「我赞成,否则太委屈桦桦了,好像偷偷摸摸地嫁给我。」孟广瀛紧抱著她。
「越快越好。」桦桦一点也不害臊。
「你不会含蓄一点吗?想拴紧我,也不必如此迫不及待。我的人和心都是你的。」孟广瀛不顾其他人在场,搂著她猛亲。
「恐怕不能等了。」桦桦娇羞的说:「你要当父亲了。」
「太棒了!」孟广瀛高兴的大叫。「我又得到一次大奖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