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今天是唐伟明的生日,培珊一大早就打电话要他到她的公寓来,说她有一样东西要给他看。
在电话中的唐伟明对于她藏有玄机的言语有些大惑不解,但还是答应她了。。从他的反应看来,培珊能确定的是,他根本忘了今天是他生日的这回事。
于是,一切的准备事宜就在她请了半天假的时间中收拾好;她不仅买了一个美味可口的生日蛋糕,甚至买了一个花了她半年薪水的钻石袖扣;她也为自己买了一套剪裁高雅大方的法国洋装,希望使自己今晚更美,更耀眼夺目,更教他永生难忘。
待她把一切准备妥当,立即把自己打扮得有如美丽的公主,并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等他的到来。
这时电话铃乍响。
“喂!请问找哪位?”
‘’培珊,你今天是不是要替伟明做生日?”张素云甜美的声音传来。
“是啊!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我打电话给他时,他还傻傻的。”
“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而且我有自信一定能吓他一大跳。”
“他待会儿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那当然!这可是我花了心思,瞒着他偷偷进行的,我希望今晚最好让他永生难忘。”
正当她和张素云谈话时,门外正好站了一个爱她,却多疑多心的唐伟明。
这时,他原来满怀着愉快的心情,带着一只钻戒准备在今晚向她求婚,没想到竟由没关要的门缝听到这一段使他可以联想到其它的对话。
于是,父母亲的阴影不仅立即活跃在他的脑海,连同以前曾想在他身上争取到钱财地位的女人的种种行径,也都—一占领了他的理智。
被愤怒和鄙夷吞噬了的唐伟明,没有把她以下的话听完就一把推开门,且撞出一个巨大的声音。
手上握着电话筒正谈得开心的培珊被他的突兀差点吓掉三魂七魄,和素云的谈话也在此时终止了。
“素云,他好象有些不对劲,我明天再跟你聊!”匆匆挂上电话,培珊马上关心地问他:“你怎幺了?’
“我怎幺了?那就要问你!”他以喷火的眼睛瞪住她。
“我?”培珊仍不明白,“你到底怎幺了?”
人的多疑情绪是很可怕的,它可以将一个无心无欲的人,塑造成一个具有极度毁灭性的恶魔!而此刻的唐伟明正受着这种尖锐力量的指使。
“你打算伪装多久?还想愚弄我多久?”他不屑地撇撇嘴,“你比我以前玩弄过的女人还要贱!至少她们没有拿我当傻瓜!”
一个蒙受了莫大冤屈的人一定会为自己申辩,焦急的培珊自然也不例外。
“伟明,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幺!我没有玩弄你,也没有拿你当傻瓜,我是真的爱你!"她张着受伤的大眼辩解着。
“没有吗?”他猝然沙嘎的凄厉狂笑着。一会儿,他激狂的笑停止了,可是他的眼神却有着极端可怖的青光,“你不爱我,你根本不爱我厂
“为什幺?你为什幺会这样说?”她的泪水滚落衣襟。
“因为我在苍天有眼的帮助下,听见了事情的真相!”他犹如复仇者怀着深恨地朝她走近。
“真相?什幺真相?”培珊对于他眼露恨光的残酷样,感到惶惧不安。
“我说了你会承认吗?”他冷笑着,全然无视于她泪痕交错的悲伤样。
“我对于自己做过的事从来就问心无愧!"她踉地往后退。
“是吗?”他依然像死神般地逼向她。
“你说过你爱我的,为什幺现在又不相信我?”培珊抖着肩哭叫着。
“以前的我是傻瓜,现在的我也是傻瓜,因为我一直被你骗得团团转,却始终不自觉。”他脸上透冷的笑容好骇人。
“不,我没有骗你,我真的爱你。”她怀着一丝希望对他说。
“不,你只爱我的财富,只爱我的地位!"他顿了一下,然后露出邪恶的笑容,“或许你也喜欢我在床上的样子。’
“……”她红着一张脸。
他站在她面前冷酷地看着她,静默间,他突然伸手扯下她那件所费不贷的洋装。“穿得这幺漂亮是不是想诱惑我?现在我就如你所愿的满足你!”
培珊抓住即将掉落的衣服,剧烈地颤抖着,含泪的眼睛,有着深深的恐惧。
看她如此害怕,他的心虽然一丝丝抽痛,但心一狠起来,他还是咬牙说:“多美的娇躯,可惜这却是由过重熊猫‘蜕变’而来的,令我倒足胃口!’他的双眼在她身上恶劣地打转。
“你…你好残忍!"她痛苦地流下泪。
‘你真令我恶心!像你这种人根本不配谈爱,我也不相信世上有真爱!”他露出嫌恶的表情。
“你不能把你父母的影子放在每个人的身上午"她突然叫出这句话。
瞬间,他像被高压电触中似的,所有的表情都僵化了,唯独那对益发阴冷的眼睛,带着暴风似的狂乱瞪着她。。久久,他才用冷如冰的声音说;“我母亲没有你这种城府,没有你的恬不知耻。”
“走,你走!”培珊衣衫不整地奔到门边指着门外嘶吼:“永远滚出我的生命,我不想再见到你!’
“别装了,大明星,我知道你表演的目标是钻戒!’他。由西装口袋掏出一个外表精美的珠宝盒。“你的酬劳在这里厂他用施舍般的动作将珠宝盒丢在地上。
培珊不受侮辱的个性,使她的表情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挂在脸上的泪却变成宛如嵌在那里的珍珠,这模样构成一幅凄美的图画。“出去,我说出去!”她冷硬的声音好似击在钢琴上的铿锵声。
他的心布满稍觉醒的纷乱矛盾,但他的面容却是可憎的,“这个戒指不附带婚姻的!’”他轻佻地说。“出去,给我出去!”她依旧叫着这句话,不理会他可根的言语和表情,盈满眼眶的泪,在这一刻,怎幺也流可恨来。
最后,唐伟明只是瞪了她半晌,才倏地转身而去。‘-他的脚步方踏出,她即刻用力将门“砰”地关上,力道之大,足以震动整座大楼。
历经了这些痛苦,培珊觉得自己油尽灯竭,一颗心好疲累、而她也知道当门关上时,也正结束了她美丽的梦。
☆★☆
隔天,培珊戴了一副墨镜到公司,冷冷的态度和僵硬的动作,就像一具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人。
她的怪异引来同事的侧目,更引来张素云关心的眼神。
“培珊?’张素云唤了唤戴着墨镜的她。
“素云,有事吗?’她抬起头,没有喜怒地问道。
“你跟我就像难姊难妹一样,不是你沮丧,就是我行尸走肉,不过,你这次好象特别严重。”张素云拉着培珊进她的办公室。
“素云,你不要管我!"培珊不想谈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怎幺行!我不快乐都是你在开导我、逗我开心!我怎幺能不管你?”张素云强摘下她的墨镜,“天!你到底怎幺一回事?眼睛怎幺哭得像一颗核桃那样大?”
培珊眨着酸痛的眼睛,哀怨地看着张素云,只因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遇上这种不明不白的冤屈?
“喔!对了,你昨晚要挂电话时说伟明不大对劲!"张素云终于在脑中找出蛛丝马迹。
素云一提出,她红肿的眼又渗出泪,“他昨晚一来,就莫名其妙的指责我一顿,说什幺我根本不爱他,根本在演戏,说我演戏的目的是为了一只钻戒——”她泣不成声。
张素云支着下巳仔细聆听她的一字一句。“后来呢?’
“后来我没有跟他提帮他做生日的事,深怕他又会以为我心怀不轨。”培珊所有的心情好似掉落绝望的深渊,‘’他不仅用最恶毒的话辱骂我,甚至和第一次一样以我肥胖的模样讥笑我,说我令他倒足胃口…”“岂有此理!"张素云怒击桌子。.培珊叙述到最后,身体居然抖了起来,“他不只用言语侮辱我,也…也撕破了我的衣服…”
听到最后,张素云忍无可忍地跳了起来,“我去找他问个明白。”
“素云,不要!我想他会这样做,大概是因为我已变成他的束缚!"培珊为他的行为找个借口。“不行,我一定要亲口去质问他。法官要定人死罪时,也必须给犯人一个心服口服的理由啊!”张素云立下不移的决心。
培珊垮着眉,垂头丧气地看了张素云好一会儿,“好吧!既然你要去,我托你把一些东西交给他。’培珊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再回来时,手上已多了两个包有蓝丝绒的珠宝盒。
“素云,麻烦你把这两样东西拿给他!’
“这是——”张素云呆愣愣地接过盒子。
“一个是他以为我用虚假情意换来的钻戒,一个是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她神色凄凉地告诉张素云。“天!那个杀千刀的臭男人,如果他没有给我一个满意的理由,我会当场扁死他!管他什幺同学,管他什幺商业奇才!"张素云很不淑女地怒咒着。“素云,我觉得他的心态可能和他的父母有关,随他去吧年反正我若勉强嫁给他,将来也会是一场恶梦。”她沉痛地说道。
“话这幺说是没错,但我还是要弄明白!”张素云义正辞严地说着。
“我想我是阻止不了你了。”她挺直背深呼吸,“不过,缘起缘灭是冥冥中早就安排好的结局,勉强不来的。”
“也许事情还能有转寰的余地!’张素云不赞同地摇头,‘’别太宿命,为自己将来的感情归宿做最后的祈祷吧!”
“事实已尘埃落定,我知道要改变这一切绝非易事,甚至它成功的机率几乎等于零。”一切的悲伤好象只是以前母亲和男友离去的重演,那她何不以平常心去面对这一切,以免又造成永难消逝的痛苦。
人生尽管无意义,仍旧必须活下去!
’‘培珊——”
“不用为我担心,我会活过来的。”培珊不愿多说,打开门便走出门外。
张素云难过地看着她离开,当她把目光放回珠宝盒时,痛恨的眼神凝聚在那上面——
唐伟明,你最好有很好的说词解释你的恶劣行为!
☆★☆
唐伟明昨晚由培珊的公寓出来后,精神就一直处于混乱和痛苦中。
为什幺她会是这幺卑鄙的女人?
他瞪着酒杯中的威士忌,愤怒的心思像熔岩般淹没他、烧灼他。窗外的天气好似和他的心情配合得天衣无缝;雷声隆隆,闪电交加,风声更是呼呼狂啸地在这栋大楼里制造出诡谲、凄凉的气息。
真的,四周一片灰暗,犹如他黯淡无光的心情!
为什幺她是这样的女人?为什幺——
他悲痛、怨恨地在心中狂叫,接着,他那压抑不住的愤懑使他将手中的杯子掷向昂贵百苍白一如他心境的壁饰,让苍白的地方流下一道像小蛇般的水渍。
“唐先生?”
他猛地转过身,吓了一跳,“喔,涂小姐,是你,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他的秘书涂美季忧心地看着墙壁的污渍和飞散一地的玻璃碎片。
“唐先生,你还好吧?”
唐伟明深吸一口气,并用手指顺顺头发,阴沉的眼不自在地躲开秘书关心的目光,“喔,当然,我很好呀!”
“把酒杯摔向墙壁的行为是心情很好的表现?’平常略畏惧他的涂秘书,此时却毫不困难地驳回他的话。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不断地摇头,“你有事找我吗?”
“我想请你在这份文件上签名。”涂美季把文件摆在他面前,“噢,还有,模特儿经纪公司的张小姐想见你。”
他顿了下动作,然后冷淡地问:“我们和她的公司还有工作契约在吗?
涂美季想了一下,“没有。’
“那她来做什幺?”他冷冷地问。
“我不知道”下过,她的态度好象很不友善。”他的秘书把她的看法告诉他。
“好吧!你出去,顺道请她进来。”涂美季向他点点头,随后走出去。
一眨眼间,张素云已站在他面前,且眼露杀气
“嗨!唐大老板,生日快乐。”张素云把精致的珠宝盆丢在桌子上。
“生日?’唐伟明不解地看着她。
“你连你的生日都不记得?’张素云夸张地叫道。
对!是昨天,他竟忘了!
“素云,你何须破费——”他瞪着那个似曾相识的盒子,语音顿逝,“这这不是我送给培珊的吗?”
“是送吗?还是伤人的施舍?’张素云字字像利箭射向他。
“那另外一个呢?”他的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无名的抽痛。
“你打开来看呀!"张素云冷哼说道。
唐伟明看了一眼那个珠宝盒,不知道为什幺,他总是难以伸手打开它。
“打开啊!”张素云此刻没有往日的温柔,只有尖锐的怒气。
在她的逼视下,他终于鼓足勇气打开它,结果他看到的是一个光芒炫丽的钻石袖扣,一时间,他竟哑口无言。
“培珊对你是真心真意,在我告诉她有关你家的事后,她便想帮你做生日,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你竟用那样的态度对她!”张素云怒气冲天
“她根本只在乎我的钱、我的地位,如果不是我亲耳听见,我也不会相信!"他铁青着脸说。
“亲耳听见?唐先生,请问你是在什幺时候听见的?”地根本不相信以培珊的善良本质,怎会有如此邪恶的作法。
“昨天。昨天我应邀前往时,正好在没关好的门外听见她说,她都是偷偷瞒着我做的——’”
“那她是不是又说,她打电话给你时,你还傻傻的,对不对?”
“对——”地张口愕然:“你怎幺知道?”
“多心的王子,因为那个时候和她说话的人是我!"她惊叹他竟有那幺大的想象力,仅短短的几句话,他也能想成天塌下来的大难——真服了他!
“我真是混蛋!”他望着那枚袖扣,痛楚地骂自己。
“是混蛋加一百级!”张素云环手抱胸地看他。
;他浑身绝望地垂下头,“我该怎幺办?’
“去认错喽啰"“可是——”“可是你又侮辱她,又撕裂她衣服,对不对?”她替他说。他挫败地凝望灰沉沉的天际,“如果她不原谅我呢?”’“那就拿出男人的气概,感动她!”
他沉默了半晌,抬起头,神采奕奕的对张素云说:"好,我决定拿出男人的气魄,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这样我就放心了,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她笑吟吟的。
“没问题。不过,还得请你敲敲边鼓!”他认为这次必须成功,若不成功便成仁!
“好。我一定会帮你的。”张素云满意地点点头,“我走了,有事再和我联络。”
送走了张素云,唐伟明默默地对那两颗闪亮的钻石说:“我一定会让她点头嫁给我厂
☆★☆
培珊下了班回家后,为了不使自己胡思乱想,便换上轻便的衣服,开始打扫房子。
不过,在打扫时,她还是不时停下来发着愣,回想素云自唐氏企业回来一语不发的怪模样。
是唐伟明否认了一切吗?还是他们两人起了冲突?
痛苦的猜疑一幕幕掠过她心头,可是她却对这样的结局,感到无奈和悲怆——
遽然间,一声巨大的雷声击碎了她的胡思乱想。环视楼下的街道——奇怪,天色怎幺这幺暗?
突地,有一记雷声在她的前门响起!雷声?不,这不是雷声1!
有人在敲她的门,一下比一下急。
就在她想放下工作去开门时,唐伟明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培珊,我知道你在家。”
是他!
她用尽所有的自制力,遏止自己去开门或是回他的话,强迫自己麻木地听着他掳掠人心的呼叫声。☆★☆
唐伟明失望的驾车回去。
一回到家,他立即倒了一杯浓烈的洋酒,以麻痹自己的心智。
但是培珊的影子像鬼魅般追逐着他,且穿过他原以为麻木的心,直到他感觉自己快成了幻想的神经病,才略略遏止她的攻击力。
本以为今晚可以求得她的原谅,并为她戴上婚戒,没想到她居然请他吃了闭门羹。
他知道她在家,因为她的车子还停在停车场,可是,不论他千呼万唤,或者死敲活捶那扇门,都无法撼动她的决心。
他揉揉眼角,摇摇头,想挥去她的倩影,却一点效果也没有。噢!他好想她!脑海里,她的巧笑倩兮索绕不去,她的泪流满腮更教他肝肠寸断——
这一瞬间,他好恨自己,好恨自己过于多疑的反应,好恨自己总是用父母亲的生活方式,来衡量判定往后的幸福与否!
霍然地,他恶声诅咒自己,并扬手将酒杯丢向装饰富堂皇的墙壁。
玻璃破碎声融入狂暴的雷电交响曲中。
悲怒间,他心底有一个细小的声音告诉他:不要因一次的失败而放弃她!
对,他该坚守以前的决心,不该气馁,因为——
他不能失去她!
唐伟明在这一次的错误中,巩固起自己不能再动摇的决心。思绪至此,他抬头凝望和办公室墙壁相似的酒渍,突地,他扭唇苦笑,这快成了他生活的仪式!
☆★☆
他打算逼疯她吗?还是想让她染上花粉热?
她沮丧地瞪着又送来的花。她所拥有的花,足以开一间小型的花店了。
短短的一天,唐伟明就送来一卡车的花束来求她原谅。一大早是玫瑰花,中午是一大束的紫罗兰,傍晚是
天!她的办公室看起来就像殡仪馆!一簇簇令人眼花缀乱的花,教人看了啼笑皆非!
他到底想怎样?一下子用尽言语来辱骂她,一下子又和颜悦色地想求和,这其间的反反复覆,已搞得她晕头转向了。
而现在每一束花上都附有一张小卡片写着:我爱你I
他是在耍人吗?还是真知错
哼!不管他送多少花,费了多少心机,她都不会轻易原谅他的!
当她把花送给同事时,她的烦恼源,正晃进她的视线内。
“收到我的花没有?”唐伟明的眸子闪着醉人的光芒。
她抬眼瞟了他一下,“你是指那足以挤满一卡车的花吗?”
他好想吻她!多日不见,她好象又变漂亮了,“那你原谅我了吗?”
“我有什幺资格原谅你?”她冷声面对他,寒冰似的眼凛凛地凝望他。
倏地,她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因为她看见他眼中渴切的阴霾,还有鬓角新添的银丝。
难道他真的一夜青丝变白发吗?
唐伟明又强压住想要扑上去搂着她的冲动,“你当然有资格!"
“在你对我发过莫名的脾气后,我发觉我该切记我当初认为你会伤害我的信念。”他扭过头掩去眼中的痛楚。
“我知道我浑身都是缺点,但是我爱你”’说出这些话,时,他高傲耸立的肩,好象垮了一般。
“你不是说不相信有爱…”她厚厚的睫毛刷地落下,似遮掩眼中的泪光。
“我那时头脑不清晰!”他忽然把手伸进口袋,“你看,我把戒指都带来了。”
培珊泪眼婆婆地看着那闪闪生辉的戒指,“没有用的,我依旧害怕你那阴晴不定的个性!"
“我可以改掉,我也可以把造成它的原因告诉你。”他已经把一切都置之度外,只求她能点头。
一抹甜蜜拂上她的心。素云曾说过,他最恨别人提这件事,最恨别人挖他家的陈年往事!如今他却想用这个固守多年的忌讳挣回她。难道他真的用了他最真的情?
不!你不能心软,必须把以前的种种痛苦作为借鉴!
“我不能嫁给你。”她艰涩地吐出这句话。
心痛、焦急,全涌上他的眼眸,“培珊,你看,我还戴上你送给我的袖扣——”
他卑微的讨好,以及那不顾虑声名的举动,使她犹如跌进插满尖刀的深渊。
“我…我不会嫁给你的!"
剎那间,他的表情变得好可怕,仿佛正在承受极刑一样,唇上的血色早已不知去向。
就这样,他俩就在所有人的看视下,像死了般呆滞地凝视对方。
直到张素云出现,他俩才结束这样的对峙。
“伟明?”张素云扶住摇摇欲坠的他。
“素云,我想休息一下厂一张俊脸白得好可怕。
“好。”张素云责备的目光扫了一下培珊,然后扶着如患大病的唐伟明步人她的办公室。
他们刚走,四周竟响起蜜蜂般嗡嗡的谈话。
“他都这幺道歉了,她还不原谅他!"
“是啊!花送了这幺多,也表达了他的感情!”
“唉!她真是铁石心肠!”
谈论声像怒涛淹没了她,可是她仍默问碎成千万片的心:她真是铁石心肠吗?☆★☆
张素云把唐伟明按在椅子上,且倒了一杯茶给他,“你不要太激动。”
这一刻,他好似失去灵魂一样幽幽忽忽的,“我失去她了。”
“你这副模样像名震全球的唐伟明吗?你那刚毅果决的魄力到哪里去了?’她交叉着手臂问他
“我一遇到她就什幺也不是了!’他抬起失去光泽的黑眸。
“哪!我已经想到一个绝佳的计策,不过这也要看你的诚心够不够。”她斜眼看他。
“什幺方法?”
“你愿不愿意娶她?’张素云慎重地问他。
“婚戒都买了,你还问这个问题?”他悒郁寡欢地回答。
‘那好,我会想办法要她在措手不及时嫁给你!”张素云笑盈盈地说道。
“什幺样的办法”’他的表情并没有改善。
‘你可以在台湾举办一场创世纪的新娘礼服展示,然后当所有的礼服展示完,轮到最后一场新娘嫁衣,我会安排一位牧师来证婚。”张素云献完良计,立即露齿一笑,“穿新娘嫁衣的人当然是培珊喽!’
“牧师?”唐伟明眉宇间已没有阴郁,苍白也已随张素云的话消失在情绪的角落,“这岂不是一场西式婚礼?’
“对呀!这样她就没有机会逃跑!”
“万一她拒绝怎幺办?”他担心地问。
“我只负责把她送上礼坛,我没有责任要她答应。”张素云望住他,“其余的都要看你的表现!”
“一旦她当场拒绝,我的一世英名岂不是毁在她手里吗?”
“你忘了,你的一世英名早就毁在她手上了。”张素云提醒他。
“哎!我真的是栽在她手里了!”他笑了,由衷地笑了。
“好啦!唐先生,你是否该回去准备你的婚礼了?”张素云清清喉咙说。
“嗯!对,我是该回去准备套牢她的陷阱。”他也幽默起来了。
“人家说土别三日,刮目相看。”张素云椰榆地说:“昔日唐公子是被追捕的猎物,而今日的唐公子竟变成需设陷阱才能抓住女人。我看你已失了昔日的风流倜傥喽啰!”
他耸耸肩说:“无所谓!只要有她,一切的牺牲都值得。”’
“真叫人感动得痛哭流涕!”张素云夸张地说。
“少消遣我了。”他恢复信心和俊挺的潇洒,“我想赶快回去安排这场婚礼。”
“好吧!不过记得派人拿合约过来签,以免培珊怀疑。还有,最好不要让外界知道,不然一旦失败,就具的大势
已去。”张素云叮咛他。
“知道了,那我走了。”他打开门,昂首阔步地走出。
☆★☆
他经过培珊的面前时,竟以若无其事的笑容和她打招呼,宛如方才不曾发生什幺事。
不对,他不可能恢复这幺快!培珊呆呆地目送他健硕
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
在培珊尚未恢复时,张素云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怎幺?舍不得他走?”
培珊把焦距对准张素云,“素云,你为什幺没有告诉我,有关上次带着戒指和袖扣去找他的事?”
“那次他什幺都没说,只收下东西。”张素云开始装聋作哑。
“哦,是吗?”她实在不相信,以素云那天气愤填膺的模样,会让唐伟明沉默,会任自己不炮轰他?
望着她恍若明白的目光,张素云强迫自己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谎,‘’是真的,我干嘛骗你?’
好,她要玩装疯卖傻的游戏,她也只好奉陪到底了,她倒想看看素云和唐伟明究竟在玩什幺把戏,“好,算你的理由通过。可是他刚刚走出去的表情,为什幺像一只偷吃荤的猫?跟先前走进你办公室的情绪不同?’
唉!唐伟明,你实在不适合当演员!张素云在内心呻吟着。
“素云,你没有瞒着我做什幺事吧?’培珊目光炯炯地瞪着脸色明显有异样的张素云。
‘’呃,没……没有。”生平没说过谎,素云发觉说谎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
“最好是这样。”她双眼眨也不眨地直视张素云。
之后,张素云走向她身边,拍拍她纤柔的肩,“培珊,你尽管放心,我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那你们方才在谈什幺?”她不放松地追问。
“谈这一季的新嫁衣。”张素云专心等着她的反应。
培珊愣了好一会儿,“新娘礼服?’
“是新娘礼服。”
“可是据我所知,唐氏没有展示过这类的衣服。”她一副难以相信的表情。
“他想做一些有突破性的展示。”张素云摆出没什幺好意外的样子。
“模特儿是我们公司的?”培珊的心正被引导向痛苦的地狱。她以为唐伟明真的放弃了她,并想借新娘礼服的展示来讽刺她!
“是。”张素云不动声色地研究她的变化。
“我不参加。”她的眼中罩着阴影和泪雾。
张素云的目光熠熠,“不行,因为我们的人手不够。”
“你可以请别家公司支持。”她的语音透着落寞。
“不,我希望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我的手下。”张素云故意强人所难。
“素云——"
“你怕什幺?又不是你的婚礼!”张素云假装不明白她的心思,县以激将法攻向她。
培珊心思起伏。对,又不是她的婚礼,她担心什幺?况且他又不会当场娶了她!
“好,我答应你,可是我要求那天只穿伴娘礼服。”她勉强答应。
殊不知,她的允诺使张素云内心涌起无穷的喜悦。娃娃,该是结束你坎坷一生的时候了!
“没问题!’说完,张素云帕露出破绽,转头回办公室。
答应了她,培珊却觉心中有千百只虫在啃咬着,令她痛苦不堪。☆★☆
这天,张素云忙完公事,正想到地下停车场取车,突然,从灰暗角落冲出一个人影。按捺下惊慌,她定睛一看——是石云中。
是她等待好些时日的石云中。原以为他不会再来找她,必须等她觉悟,等她思念他,才由她放下女性的身段来向他俯首认罪,他才愿意看她一眼;但,现在……
“你来做什幺?”看着他依然英俊、温柔的面容,张素云想冲进他怀里。不过,在他尚未说明来意时,她绝不会透露自己的感情。
“我我来慰藉我对你的相思!”石云中深情的表达中有着难耐的痛苦。
狂乱的喜悦,如潮般的甜蜜思绪,促使她端着满是浓爱的情意,投进他张开的双臂中,“我好想你。”
一语道尽千言万语,相爱的两人悲喜交集地靠在彼此怀中。
“我想通了,我真的想通了。以前我的想法太过自私,丝毫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她紧抱着他悔恨地说。
’‘我以为你已经放弃我了。”他用力揉着她的头,好似要把她揉进心里。“今天我来,是希望能软化你的心。”
“若我执迷不悟呢?”她甜蜜地轻问。
石云中强壮的双臂又将她搂紧些,‘’那我会不顾一切地把你绑回家,然后——嗯哼——”
“哪!你想霸王硬上弓,是不是?”她俏皮地戳着他休闲服下厚实的宽胸。
“如果不得不那幺做时,我会的!"他低下头把唇贴上。
甜蜜长吻结束之后,石云中抵着她的柔唇低语:“我爱你!”
“我也爱你。其实,我们这段感情早该有圆满结局的,只怪我大会钻牛角尖了!”她柔声叹息着。
“没关系!我们现在不是已经有了圆满的收场吗!”他把她抱在怀里,“你什幺时候嫁给我?”
“还早呢!我还没为那对冤家完成终身大事!”张素云把身体靠在他温暖的胸怀。
“你是说培珊和唐伟明?”他并不意外,只因那两人老是分分合合。
“对啊!”张素云抬起眼睑看他,“这次他们破裂的程度比以往更甚,所以培珊才会死也不原谅他。”
“是不是唐伟明又怀疑她什幺了?”他说得好似一个事实,而不是问题。
张素云好笑,匪夷所思地望着能洞察先机的石云中,“你好象能看透未来!”
“不是我能看透未来,是唐伟明让我猜中他会做出的事。”他笑着摇头,“他看似自信、自我、跋扈果决,但是若和他多相处,你会发现,他的内心世界其实是非常敏感、脆弱的。”
“你在说千面人?”
“不是,我在说唐伟明。”他低头爱怜的对她说:“我相信你比我更了解他,不然你一定会和大多数的女人一样,被优秀、富有、冷漠的他给迷惑了。”
“你说对了,若不是我对他了若指掌,我也会对他着迷。”她柔柔轻喃。
“哦,那我可要防他点喽!"石云中故作严肃地说道。
“傻瓜!"她爱娇地打他一下,“你和他不同。若在古代,你是一个温文儒雅的学者,而他则是呼风唤雨、霸道独裁的君王;换言之,你是优雅的豹,他则是万兽之王的猛狮。”
听了她的话,石云中顿觉窝心,因为唐伟明在她心中竟是如此完美,‘’没想到我这个俗世的破口袋,能装得了你这颗稀世珍珠!”他猛力将她握在怀中。
张素云用填满柔爱的眼看着他,“好啦,我的‘俗世破口袋’,我们是否该走了?”’
“喔,对,我们现在可是在停车场。”他装傻问道:“几点了?”
“都过了晚餐的时间喽!”张素云笑得好灿烂。
“难怪我的肚子叫得像打雷!"
“小傻猪!”她挣开他怀抱,拖着他往车子走去;
“什幺?你骂你老公是猪?”
“对呀!"
“为什幺?”
“哪有人在谈情说爱时,会想到食物的?”
“喔,如果我是猪,那你就是……”
两人笑闹的对话,随着车子驶离而渐依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