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冀连城与衣幻羽两人有惊无险地从宣武门进入到京城,到了繁华的京城后,他们两人更是小心翼翼的,不做出引人侧目的事。京城是天子的脚下,同样也是敌人的阵地,他们的行事得更加小心才行。
与他们失散多曰的胡老六镇日守在宣武门附近,这是他从前和冀连城作好的约定——倘若有天两人失散了,就约在宣武门见。见到他们俩进城来,喜出望外之余,他不忘佯装不认识他们,免得引起旁人注意。
宣武门外特别繁华,货行会馆、酒馆茶肆、小摊贩各自林立,许多买卖在此进行。他们的装扮并不特别华贵,所以一点儿都不显眼。
胡老六引两人到他暂时投宿的一间不甚起眼的小客栈,待他们跟店小二要好厢房之后,胡老六这才趁没人注意时来到冀连城的房间。
“大哥,你没事吧?”胡老六头一件关心的就是冀连城身上的伤。
“我很好,你呢?那天我见你被王将军打了一掌,没事吧?”冀连城拍拍胡老六的臂膀,很高兴见到胡老六平安无事地出现在京城。
“王将军那一掌不带毒气,痛个几天就没事了。想我胡老六滑溜得很,那群猴崽子想抓我?门儿都没有!”胡老六笑咧了嘴,自吹自擂。
“你没事就好。”
“不过大哥,你怎么还带着她?”看见衣幻羽还在冀连城身边,胡老六很不满音i。
“老六,我这条命可说是幻羽救回来的,若非她执意搀扶着我上‘幽冥山庄’求助,今天我便无法安然无恙地站在你身前了。”言词间已对胡老六显示出他和衣幻羽的关系不似以往,希望胡老六也能对她改观。
“果真如此?”胡老六不敢置信地将她上下打量过一遍,她看起来很瘦弱,没想到竟能扶着一个大男人走上一大段路?!?!胡老六又回想到当日情况危急之时,她并未丢下冀连城不管,独自逃之夭夭,也许……她真不是他所想的那种人。
“正是。”冀连城答得肯定。
“很好,衣二小姐,我胡老六算是服了你!对于过去所有对你的不敬之处,要打要骂都随你,我胡老六绝不吭一声!”胡老六确定她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后,立即向她赔罪。
“快别这么说,胡爷,过去的事我们就让它过去,都别再提了。”胡老六为何会那样对她,她太清楚了,因此不能怪胡老六无礼。
“很好!衣二小姐果然豪爽、不拘小节,那我胡老六也就不啰嗉,过去的全让它过去,我胡老六打从今儿个开始就重新认识你!”胡老六拍着胸膛,打定主意要好好地认识她,不再把她想成是和她家人一样坏的女人。
“好,我也从今日开始认识胡爷。”衣幻羽依样画葫芦,学着胡老六的豪气直率。
冀连城扬着笑,胡老六不愧是他的好兄弟,一明白她的为人之后,便马上改变了态度,不再对她无礼。他很高兴能见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和自己的好兄弟好好相处。
“我这人向来粗枝大叶惯了,往后若有得罪,还请衣二小姐多多包涵!”
“胡爷,你太客气了,小妹以后若有得罪之处,也请胡爷多多见谅。”
“都是自己人,你们俩就别再客套了。”冀连城阻止他们俩继续你一言、我一语的,再由着他们客套下去,恐怕天都要亮了。
听见他说是自己人,衣幻羽的唇角立即绽起一朵漂亮的笑花。本以为这辈子无法更靠近他了,没想到老天爷听见了她卑微的乞求,让她接近了他,并像个伴侣般守在他身边,不再只能孤独地凝望他的背影。
“大哥说得是,咱们客套话就甭说了。大哥,咱们都来到了京城,你有什么打算?”办正事要紧!胡老六马上切入正题。
“我打算请幻羽的大姑姑,也就是‘兰王府’的王妃带我进宫面圣。”这一路他想了许多,觉得幻羽提出的建议是最好的方法。兰王爷在朝中的势力不容小?,只要兰王妃肯帮忙,无疑是如虎添翼,将使事情进展得更加顺利。
“但是兰王妃肯帮这个忙吗?”胡老六质疑。兰王妃过得好好的,肯将麻烦揽上身吗?一个弄不好,恐怕“兰王府”也得跟着遭殃,其中的利害关系,兰王妃不会不慎重考虑。
“我会努力说服我姑姑的。”话说得信心十足,事实上衣幻羽却没把握,但这事实在太重要而且危险重重,不能让冀连城一个人去闯,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得想法子说服大姑姑。
“要辛苦你了。”冀连城心疼地看着她,兰王妃的脾性他不清楚,希望她不会为难幻羽。
“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为了他,再苦她都愿意。
“假如兰王妃不同意就算了,我们再想其他的方法便是,别勉强自己。”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胡老六瞪大眼看着他们俩,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在他不在的时候,冀连城和衣幻羽的感情已发展迅速。
糊涂啊!他怎么会那么蠢?刚刚冀连城明明就说大家都是“自己人”了,都讲得那么白了,他怎么会迟钝到没发现呢?幸好现在发现亦不迟。
啧啧!大哥选择她倒是不错,至少她比那个衣幻曦要讨喜,也没有衣幻曦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模样,的确配得上大哥!
“咳咳!我说咱们何时要出发到‘兰王府’啊?”胡老六刻意清了清喉咙,破坏他们的两两相望、情意绵绵,不是他爱杀风景,而是得先办完正事,往后他们爱说多少情话都由着他们,他绝不千涉。
“即刻就出发。”
正当冀连城、衣幻羽与胡老六要出发前往“兰王府”之际,冀连城忽地抬手制止他们的动作。
有人来袭!
冀连城和胡老六立刻进入警戒状态,衣幻羽紧张得屏气凝神。已经数不清来京城这一路有多少人马出现过了,每天、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人马埋伏狙击他们,他们能顺利进京,实是上天眷顾。
“幻羽,你要紧紧跟在我身边躲好。”该死!来的人数非常多,恐怕他会无暇顾及到她的安危。
“好。”衣幻羽了解情况危急,她绝不能再为冀连城添乱了,连忙紧紧挨在冀连城身边。
“妈的,这群狗崽子来得可真快!”胡老六低咒了声。
“恐怕我和幻羽一踏入京城就被盯上了。”怪他太大意,尽管和衣幻羽变装打扮成农家庄稼,仍是被人认了出来。
四周静俏悄的,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外,听不见其他声响,就连大街上小贩的叫卖声都没了,想必是全都吓得躲起来。
“大哥,大街上连条狗都没有。”胡老六偷偷打开紧邻大街的窗子,低声道。
“看来他们已经将我们团团包围了。”冀连城丝毫不见慌乱,依旧气定神闲。
“他奶奶的!”胡老六再次低咒。
“怕吗?”冀连城柔着声问身边的衣幻羽,接下来将会是腥风血雨的场面。
“有你在,我不怕。”她用力地握住他的手,诉说她的无畏。
“很好。”冀连城潇洒地对她一笑。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假如上天注定他们逃不过今日这一劫,那么他会陪着她下黄泉,不教她一人感到孤寂。
“今天要大干一场了!”胡老六握着大刀,摆好架势,等着看哪一只狗崽子最不怕死,敢先送上门来。
“老六,你行吗?”冀连城打趣地问。
“从来没人敢说我胡老六不行。”胡老六意有所指地笑咧了嘴。
“冀连城,贵客上门,你这个做主人的不出来招呼吗?”守在外头的人终于开口说话。
“冀某可不曾记得请过鼠辈上门作客。”冀连城冷冷嘲讽。
“哼!你还是老样子,喜欢口不择言,看来老夫的‘毒心掌’并未教你吃足苦头。”外头的人马是由王将军亲自率领的,上一回他打伤了冀连城却仍让他逃掉,使王将军脸上挂不住,这回说什么都要将冀连城手到擒来雪耻不可。
“王老将军不也是老当益壮?多年没上战场杀敌,人也不闲着让手脚生疏,特来为难冀某,让王将军这么劳心劳力,冀某实在过意不去。”既然彼此知道对方的身份,王将军都不怕落人口实,他也没必要替王将军保守秘密。
“既然过意不去,还不交出我要的东西来?或许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王老将军不理会他的讥嘲,直接要东西。
“我的答案仍旧和先前一样,除非将我杀了,否则你永远都拿不到。”
“好大的口气,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很好,我就让你再尝尝‘毒心掌’的厉害。”王将军没时间再跟他耗,今晚一定要拿到东西,顺利除掉冀连城,否则让冀连城将东西呈给圣上,一切就都完了。
在王将军的示意下,他带来的手下立刻攻入冀连城的厢房,他们一攻入,冀连城与胡老六立刻迎战,冀连城一边保护衣幻羽,一边除去杀进的敌人。
王将军看中冀连城的弱点,见他又带着衣幻羽在身边,心下大喜。冀连城一方面要对付他们,一方面又要照顾衣幻羽,简直是不要命了,既然冀连城不要命,他也不用太客气。
凌厉的“毒心掌”击向衣幻羽,冀连城感觉到王将军来势汹汹,便牵着衣幻羽变换方位,以偃月刀阻挡了王将军的“毒心掌”。
“好你个冀连城,好好日子不过,偏要和我过不去,我就让你尝尝什么叫后侮莫及!”王将军一击不中,更加阴毒,连续展开攻击。
王将军所带来的人同样手下不留情地围击他们,每一招、每一势都要他们的命。
胡老六应付得有些吃力,却仍佯装轻松,哈哈大笑。
“你们这群没用的家伙!以多欺少还敢放狗臭屁,臭死人了!”胡老六招架之余不忘要嘴皮子。
“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免得待会儿跪地求饶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我放你妈的狗臭屁!谁会对你跪地求饶?”胡老六呸了一声,假如今天得死在这里,那么就死吧!他胡老六可没在怕。
“先抓住那个女的!”王将军号令。
所有人立刻要抓衣幻羽,冀连城手中的偃月刀俐落迅速地削去胆敢碰她的手指,随即听得其他人连连痛呼,手指皆被冀连城削断,鲜血淋漓。
久久抓不到衣幻羽,也拿不下冀连城和胡老六,王将军不免气结,亏得他今日率领大队人马前来包围客栈,居然连三个人都抓不着,教他面子往哪儿挂?
眼见手下一个个倒下重伤死亡,冀连城和胡老六竟仍安好,王将军一怒之下,人往门口退,朝守在后头的手下打了个手势。
守在房门外的手下立刻用火攻,一支支火箭如雨滴般纷纷射进窄小的厢房,火苗落在易燃的木头桌椅、床柜上,立即引燃。
登时房里四处都是火花窜烧,浓烟密布。
浓烟呛入鼻中,衣幻羽不舒服地以手覆住口鼻,难受得直咳。
厢房陷入火海中,仍有一群人不怕死地和冀连城、胡老六纠缠,王将军站在不远处观看房内的情景,若非里头太过危险,不然他也会待在里头逼冀连城束手就擒。
“将军,这儿太危险了,您请先到外头等属下的好消息。”怕王将军会被火舌伤到,下属劝他先行离开现场。
“不用!这点小火我可没放在眼里!”他从年轻时便南征北讨,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这么点小火可吓不了他!
“是。”手下了解王将军的牛脾气,不敢和他争论,唯有随时注意四周情况。
冀连城打得辛苦,既要保护衣幻羽,还要对付围攻的敌人,更要屏气对抗四周的浓烟。
房内已是一片迷蒙,让人无法看清了。
“失火了!‘顺来客栈’失火了!”外头的人见到火苗窜升,惊叫声四起。
“要快些救火!”
“你傻了不成,不要命了?那里刚刚可是跑进了一群凶神恶煞,也没见他们出来,约莫还在里头。我说啊,这把火很可能是他们放的。”不晓得对方放火的目的为何,但看他们凶恶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不好惹,还是静观其变,别惹祸上身为妙!
“我的客栈啊!”客栈的掌柜在大街上抱头痛哭。
“刚刚进去的有一个明明是那个王——”有人认出王将军的身份,就要说出来,旁边的人忙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
俗话说的好,民不与官斗,不管刚刚王将军是否真进了客栈,总之不晓得就是不晓得,谁来问都一样。
衣幻羽痛苦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再继续待在房里头,他们都会死在这里的!痛苦归痛苦,她的手仍紧紧和冀连城十指交扣,未曾分开。
“老六!”冀连城忽然大喊胡老六的名字,并踹开一扇合上的窗扉。
衣幻羽还不清楚发生何事,只觉得身子腾空而起,整个人就已被往楼下丢。她吃惊地瞪大眼、张开双臂,赫然看见抛她下楼的人是——冀连城!
“冀大哥!”不要!她不要被他丢下!她努力探长手臂,想要抓住他,无奈下坠的速度太快,根本就抓不到。
“有人掉下来了!”
“是个女人!”
衣幻羽重重地落在街上一辆装满稻草的牛车上,坠下的力道使她岔了气,她吐出梗在胸口的气,连忙自稻草中爬起,仰望上头窜出浓烟的厢房,心里焦急得很。
四周的人见到她爬起,开始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她会不会是江洋大盗啊?”
“但有江洋大盗是女的吗?她是劫财还是劫色?”瞧她身形楚楚,实在不像。
“劫财吧!”
“或许也劫色。”
“好可怕!上头似乎有人在哀号呢!”忽地,上头的惨叫声转移开了人们的注意力。
衣幻羽眼儿也不眨地直盯着敞开、冒着浓烟的窗扉瞧,不理会旁人如何说她。
没一会儿功夫,便听见胡老六朗声大笑,由上头跳下来,紧接着冀连城也跳了下来,他一落在稻草车上便抄起衣幻羽纤细的腰肢,施展轻功离开这里,胡老六紧紧跟在身后。
和冀连城在厢房恶斗的人发现他们逃走,跟着跃下追杀他们,负伤的身体加上染血的刀剑,让周遭围观的人吓得尖叫、退避三舍,没人再敢指着他们的鼻头,猜测他们是否为江洋大盗。
在客栈另一端的王将军为时已晚地发现他们再次逃脱,他大为震怒,下令所有人倾其全力追捕他们三人。
今天出动了这么多人居然连三个人都抓不到,其中一个还是没有武艺的弱女子,且京城算是他的地盘,事情若传了出去,岂不是要笑掉所有人的大牙,他王将军的面子今后要往哪儿放?
更重要的是——他们再次失手!
此事牵连甚大,一个不小心,所有人都得掉脑袋,所以容不得半点闪失,但他们却一再的失手,这该如何是好?
冀连城抱着衣幻羽以轻功东奔西窜,企图甩开身后一长串的追兵,身后的追兵追得紧,每次以为甩开了他们,在街道的另一头便又出现一队围捕他们的人,想来王将军已布下天罗地网,非要抓到他们不可。
胡老六被追得疲累不堪,不住在心里暗咒,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还要难缠,追得他们快要无路可逃、无处可躲了。
街上的民众见大队人马来势汹汹地追捕他们三人,吓得不断的窃窃私语,小贩则赶忙将摊子往里头拉,免得不小心受到冲撞。
“啊!我的菜!我的菜!别扔!别扔!”动作慢的菜贩叫苦连天。
胡老六为了阻断追兵,随手拿到什么就往后头扔,顾不了许多。
“我的古董花瓶啊!”古董商抱头痛哭。
“找后面的人赔你!”胡老六扬声大叫,步伐可未曾慢下来过。
“大爷,我的古董花瓶碎了,你得赔……赔……”古董商眼角挂着两行泪,随意从大队人马中抓了个人要求赔偿,但见对方神色不善,要求赔偿的话语便便住,再也说不出口。
“要命的话就快滚!”
“是!是!”古董商看对方有如凶神恶煞,哪敢再要求赔偿,唯有自认倒楣,速速躲开。
热闹的大街登时被他们闹得鸡飞狗跳,许多人叫苦连天,现下只求这票瘟神快点离开,以免他们无辜受累。
为了断后,胡老六努力制造纷乱。
冀连城抱着衣幻羽跑过大街,窜入胡同,东窜西窜的,将追兵搞得七荤八素,尾随在后的胡老六不得不佩服冀连城逃窜躲人的功夫,比起他胡老六可谓有过之而钮i不及。
衣幻羽让冀连城抱着定已是晕头转向,乱无章法的闪避早使她分不清东南西北,忧心后头的追兵追来,她不断地往后看。
“别担心,我们会甩开他们的。”冀连城一边施展轻功,一面要她安心。
“你受伤了。”发现刚才的火烧伤了他的手臂,她心疼地低呼一声。
“一点小伤不碍事。”她没说他倒是没发现受了伤。
“你一定很疼。”若不是忙着躲避追兵,她就能替他包扎伤口了,这群人究竟要追他们追到何时?
冀连城仅是淡淡一笑,没心神去理会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与人打斗受伤是在所难免的,只要没伤及性命,就没啥好在意的。只是,她的关怀仍教他心里透着一股暖意。
胡老六跑得颇为疲累,他随着冀连城钻进一条条繁复的胡同,身后的追兵愈来愈少,终至全数甩尽,总算让他得以喘口气,不再累得像条狗似的。
王将军豢养的爪牙并非泛泛之辈,何况王将军势在必得,因此冀连城决定暂且躲起来,待了解外头的情况之后,再另行打算。
而他们的藏身之处,就是京城最大的销金窟——“百花阁”。
冀连城趁着没人注意时,带着衣幻羽和胡老六来到“百花阁”的后门,在门上敲下“先三后二”的敲门声,立即有人为他们开门。
“百花阁”的老鸨——媚娘是“幽冥山庄”庄主冥剑渊的朋友,冥剑渊曾告诉冀连城,若在京城遇上了麻烦,尽可上“百花阁”躲上一躲,他已先行知会过媚娘了,是以在危及之时,冀连城便想到了“百花阁”。谅王将军和他的手下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他们会带着衣幻羽躲到妓院来。
衣幻羽进到“百花阁”后,只觉得这里的布置极尽华丽,但她并不晓得这里是什么地方,因此好奇地张望着。
胡老六则是一派轻松自在,解除了危机后,他就有心情到处看看了,可阶现下是大白天,姑娘们都忙着补眠,不然就可以好好欣赏各色名花。
冀连城严谨地跟在领他们进来的龟奴身后走,从头到尾龟奴没问过他们的身份,也未询问他们上门的目的,仿佛他敲门的暗语已说明了一切。
龟奴领着他们穿过回廊,来到角落地处僻静的一处厢房,开门让他们进去。
“诸位请先休息,小的这就去通知媚娘。”龟奴告退后,合上了门。
“那里是哪里?”衣幻羽好奇地问。这里好似大户人家,可又有点奇怪。
胡老六努力憋着笑,不看她也不解答,他倒想听听冀连城要如何告诉衣幻羽,他们此刻人就藏身于妓院当中。
“‘百花阁’。”冀连城简短地回答。
“‘百花阁’?”好奇怪的名字,不似客栈,不似酒楼,那会是什么地方?她一脸茫然地看着冀连城。
胡老六笑得双肩不住抖动,明明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们正在逃命,可他就是忍不住想笑。背着衣桦耀那个伪君子,将他的女儿带到妓院来,假如衣桦耀知情,脸色不知会有多难看?
“这里是妓院。”冀连城不想瞒她。
衣幻羽骇了一跳,万万都想不到他们会躲到妓院来。原来妓院是长这模样,她有些坐立难安,可身边有他在,倒是不会感到害怕,只是晓得这里不是她该来、能来的地方,所以才不禁感到羞赧。
“全京城最大的妓院!”媚娘推开门,自豪地接话。
见媚娘出现,冀连城和胡老六两人起身迎接,衣幻羽不想失礼于人,也跟着起身迎接艳丽的媚娘。
媚娘风情万种的眼眸扫视过在场三人,唇角带着柔媚的笑容,柔荑轻摆。
“冥庄主在信中说到冀少侠是他的好兄弟,既然是冥庄主的好兄弟,自然是我媚娘的贵客,你们就安心在这儿落脚,没人会知晓你们的行踪。”媚娘没多事问他们为何而来,她只管收留人,其余不该知道的事,她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多谢。”冀连城拱手道谢。
“冀少侠无须跟我客气,只是得委屈你们都待在这间房里,不能随意出去走动,尤其是这位漂亮的姑娘,入了夜更是别到外头去,否则是会出事的。”媚娘娇笑地提醒他们。
“是,我们会待在房里,不给你添麻烦。”冀连城明白现下外头正闹得人仰马翻,入夜之前,他们得事事小心谨慎。
“还样是最好的。我刚听小龟说,你们有人受了伤,所以为你们带来了疗伤药。”媚娘取出伤药递给冀连城。
“谢谢你。”衣幻羽由衷地感谢媚娘的收留与细心。
“都说了甭客气。”媚娘摆摆手。“对了,王将军现下下令搜城,冀少侠你若有什么打算,可得万事小心。”外头的情况,媚娘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了媚娘的耳目。
“我终于了解冥庄主为何会告诉我遇上麻烦时可以来找你了,你果真是女中豪杰。”有了媚娘的帮忙与机警,他们可以安心地躲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了。
“能得到冀少侠的赞美,是我媚娘的荣幸。下回冀少侠若见到冥庄主,可别忘了在他面前多说些我的好话啊!”媚娘娇媚地笑着。
“那是当然的。”
“不只我大哥说,我也会跟冥庄主说尽媚娘你的好!”胡老六不甘寂寞地插嘴。
“有你们这句话就够了。”媚娘笑得风情万种,她看了衣幻羽一眼,若有所思,又再看一眼。
“这位姑娘长的可真标致,不知是哪个名门世族家的姑娘?”本来媚娘不该好奇地打探其他人的身份,但眼前这姑娘实在教她太好奇了。
“我……”衣幻羽不知该不该说,迟疑地看着冀连城。
“她不过是寻常人家出身,并非名门世族。”冀连城笑着为她挡下媚娘的问题。
“你们别介意,是因为这姑娘长得漂亮,我才好奇地随口问问。”媚娘见他们俩的神情与动作,自然明白他们有所隐瞒,因此不追根究柢。
“你夸奖了。”衣幻羽可不认为自己有美到让人非得知道她身份不可的地步。
冀连城亦觉得媚娘定是发觉到什么,才会特意开口询问,不然依媚娘识人之广,怎么会在意起幻羽的身份来。
“呵,那你们好好休息吧。”媚娘笑着离开,不打扰他们休息,离去前意味深长地看了衣幻羽一眼,随即摇摇头。是她犯糊涂了,其实一点都不像。
媚娘离去后,衣幻羽忙着检查冀连城身上的烧伤与刀剑伤,她无比心疼地蹙拧着秀眉,端来干净的水为他拭净伤口,并以绣帕覆在他那因烧伤而红肿的手臂上。
“大哥,咱们待在这儿不会有问题吧?”胡老六老觉得媚娘离去前的眼神不大对劲,因此有点不安。
“是冥庄主要我们过来的,应当不会有问题。”冀连城相信冥剑渊。
“可是媚娘刚刚看衣姑娘的眼神实在……”
“我想她可能觉得幻羽很眼熟,约莫是在猜测幻羽是不是‘衣家庄’的人吧。”媚娘既是冥剑渊的朋友,极可能晓得冥剑渊和“衣家庄”的纠葛,甚至是见过衣嬗净。
衣幻羽没留心冀连城和胡老六的对话,她专心一志地将注意力放在冀连城身上的伤,为他在伤口上敷好药、包扎好。
“既来之,则安之。况且除了‘百花阁’,恐怕我们也无处可躲藏了,不如在此先好好地休息,回复一下体力。”现下外头多得是找他们的人,躲在这里才是万全之策,他不认为媚娘会出卖他们。
“大哥说得是。”胡老六心想也对。假如媚娘要害他们就害吧,反正他们到了外头不也得东躲西藏的,与其在外消耗体力,还不如待在这里养足精神,真有事也可以有精神对付。
“胡爷,您的伤可以让我看看吗?”处理完冀连城的伤口后,衣幻羽改帮胡老六,总不能让胡老六放任伤口一直淌血吧?
“呃……这个……那个……”胡老六听衣幻羽有意帮他包扎伤处,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看了看冀连城。
“老六,就让幻羽帮帮你。”冀连城明白胡老六不好意思。
“那……就有劳衣二小姐了。”胡老六也不晓得自己在害羞个啥劲,平时再难听的话他都说得出口,可一旦碰到姑娘家待他好,他就会浑身不自在,仿佛有几千、几百只虫儿在他身上作乱似的。
“胡爷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叫我幻羽即可。”衣幻羽笑捻春花,得到胡老六的允许后,便轻手轻脚地为他处理伤处。
冀连城凝望着衣幻羽柔美的侧面,他的视线和胡老六于半空中交会,两个大男人会心一笑,都知道他没有选错人,衣幻羽是个值得好好珍惜保护的好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