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落水之后的那几天,她只是静静地还他他的衣服,他也只是默默地接受了,一句话也没跟她说,冷淡到像是从来不曾认识的陌生人,那几天曾经有过的热络像是不曾存在过,令她不禁有些难过。
不过也罢,没有人规定喜欢的就一定会是朋友,可以远远地欣赏他也不错。她为什么会欣赏他呢?
那个人一点优点也没有!脾气不好还很会记仇,而且总是跩得二五八万似的,真想让那些崇拜他的女生看看他的真面目……
但是,她心底是有些为他心疼的,上、放学有车接送的人想必是家境不错的吧!
但是家境好也买不到一个健康的身体,不能像一般的孩子一样跑跑跳跳,于是性格变得这么孤傲也是理所当然。
行经音乐教室时,她听见帕海贝尔的「卡农」,轻快温柔的乐音中带着一丝哀伤,像是演奏者的心情。
循着琴音找去,朱弄月看到坐在钢琴前面的慕弦歌。
他会弹琴?
朱弄月诧异地睁大眼睛,双脚像是黏在地板上般动不了,心脏在那一瞬间差点停止跳动。
夕阳缓缓地从音乐教室的窗户射入,温柔和煦的金黄色光芒包围着他,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融化在夕阳里,也像是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光芒,令他格外地耀眼。
而他脸上的神情,就像是正在弹奏月光给心爱的女子,让她的心忍不住怦怦直跳……
虽然不明白这样的情感是什么,但若是这一刻能永远停留该有多好?让这一刻、这一幕永远存留……
像是察觉了教室门口有人,慕弦歌停下琴声,以眼神捕捉到朱弄月,嘴角又惯性地勾起讥诮的弧度。
「原来是你。」
「啊……」糟了,被发现了!
朱弄月清了清喉咙强装镇定地说:「呃,听见有人在弹琴,所以停下来看了一下,嗯,没想到你的琴声还勉强可以听嘛!」
这孤傲的家伙,功课好也就算了,可是、可是……
他居然连琴都弹得比她好!
「哦?」慕弦歌推高眼镜,嘲讽地睥睨了她一眼,「看来你应该也是学过的罗!」
「嗯咳,会监赏的当然不可能是专家,打扰了很抱歉,再见!」说完她就立刻移动脚步,准备往长廊的尽头离去,一刻也不敢多作停留。
「你可以点一首曲子。」突然,慕弦歌又说话了,不是叫住她,但还是成功地止住了她的脚步。
「咦?」朱弄月不可置信地回身望向慕弦歌。
平常他不是都对她爱理不理的吗?
怎么今天突然对她这么友善?
难道眼前的这个会长是其他人假装的?朱弄月匪夷所思地看着他,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因为,今天是我来上学的最后一天。」像是看穿她心中的疑问,也像是在替自己找藉口,慕弦歌推高眼镜,分不清是何种语气地说着。
「为什么?」
这个讨人厌的家伙今天就要离开了?怎么班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呢?朱弄月只觉得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我父母亲想接我一起回去住。」他淡淡地一语带过。
其实慕弦歌也很清楚,他必须回去接受英才教育,慕家的家族以后是他要当家,可是他却窝在一个偏僻的乡下,受的还只是普通的学校教育,说什么其他人也不会服气的。
他的五个堂弟天资聪颖,能力不见得比他差,他只是因为是长孙,所以就算大家再怎么不服,继承者的责任还是会落在他身上,父亲这次之所以会想接他回去,也是怕他会落后他们太多。
身为人人眼中的王子,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你为什么都不说啊?这样大家还可以帮你办送别会啊!」朱弄月有些生气,但是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是太突然了吗?
还是因为她没有心理准备?她应该要觉得高兴的,死对头终于要离开了,可是她却一点开心的情绪都没有。
「我不喜欢那种婆婆妈妈的东西。」慕弦歌硬硬地说道。
是不喜欢吗?还是害怕自己会因为舍不得而落泪?这个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什么婆婆妈妈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别扭?」他真的要走了吗?为什么她总觉得有些恍惚呢?
窗外的金光闪烁着,好像连他的身形也要被吞灭了。
他真的要离开了吗?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抱歉,我就是这么别扭。」慕弦歌顺着她的话回答,眼神复杂得令她分辨不出那是什么样的讯息。
「我要点『SayYouLoveMe』。」他眼神中的讯息让她有些恐慌,所以她决定转移话题。
慕弦歌挑起了眉,唇角拉成似笑非笑的弧度。
「嗯咳,因为之前我想学这首曲子却没学好,所以我想听听你怎么弹,你可别想太多……」朱弄月正经地把理由单纯化。
「是吗?」慕弦歌淡淡地看着她。
「当然是!」朱弄月大声地说着,努力赶走心中所有心虚的反应。
清脆的琴声渐渐地传入耳里,甜美轻快的琴音传达到她耳中,像是情人般轻吟低语的旋律回荡着,混着一种淡淡的哀伤,却温柔得令人心碎。
温柔的夕阳包围着他们两个人,寂静的校园中只剩下悠扬的音符在飘动,她没有哭,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被他传染了心脏病,心持续地抽痛着,直到他们彼此走向不相干的两个方向,不再有交集。
夕阳还会再出现泪水也终会有停止的一天
但是再见我必须迈出离开的步伐……
回家的路上,她无意识地唱着,直到眼前一片模糊……
为什么不记得他了呢?
也许是因为他们只相处了两个月,也许是因为她和他不合,也许是因为她记性不好,也许,只是因为她在逃避。
虽然也曾经怀疑过,可是对方如果不记得她,但是她还大剌剌地跑去跟人家说:「嘿!我们曾经是国中同学喔!啥?你不记得了啊!我就是那个天天和你吵架的……」
这不是很突兀吗?
再说,如果再次相遇还记着当初不合的事情,这样也很奇怪,反正大家都忘记了,那么重新开始不是很好吗?
可是,他却认出她来了,而且竟然还记得她的生日,她只是因为刚转入新班级,为了想和大家打成一片,所以买了糖果请班上的同学吃,他就记得了。
为什么他会记得?为什么会送她礼物?
为什么会巧立名目地带她出去?为什么会吻她?他到底又是什么时候发现她就是那个和他不对盘的转班生的?
明明他们只同班了一个夏天而已啊!
而且他不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还有他不是还有什么劳啥子的未婚妻吗?
「啊——好烦啊!」朱弄月抓乱了头发,「我做啥不去问个清楚,在这里烦恼个什么劲儿!」
当她气势万千地站起身走到慕弦歌面前,她忽然又停住了脚步。
等等!要怎么开口?
难道要开门见山地问:「喂!你是不是喜欢我?」
要是他说:「谁喜欢你了?麻烦你不要那么看得起自己。」那她不就糗毙了吗?
「不要挡住我的光线。」她还没开口,慕弦歌就头也不抬地对她说。
「啊?」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朱弄月因为他的开口而惊吓出声。
「啊什么?」慕弦歌不耐烦地抬起头看着她说:「你没有工作了吗?」
「嗯,有,对不起。」说完,朱弄月就赶紧离开了他的座位前。
难得她没有因为他凶巴巴的态度而和他吵起来,慕弦歌不禁放下笔正眼看着她,并将她叫住:「慢着,你找我有事?」
朱弄月连转身的勇气也没有,赶忙说着:「没有,我没什么事找你。」
慕弦歌发觉她的异样,只是仍不动声色地走过来,把一份报表递到她面前,「你先把这个东西送下去给十四楼的业务部,顺道找推广部的主管,通知他们我下午要开会。」
「哦。」朱弄月依然不敢看他,从他手中接过报表,还一度因为惊慌而弄翻整叠资料。
慕弦歌看着她迥异于平常的状况,只是冷冷地推了推眼镜,「怎么,昨天和骆先生吵架了吗?」
「骆先生?你是说死人骆吗?」不晓得他怎么会突然提起骆裴农,朱弄月有些莫名,「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发现自己的问话醋酸味十足,他干咳一声:
「没什么。」
自从昨天知道她和骆裴农住在一起之后,他就有种愤怒的感觉,虽然明知道自己不该有,但是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醋意。
骆裴农那个男人深沉到让慕弦歌无法读出他到底在盘算些什么,那种人不会愿意为任何人卖命,却是个很可怕的对手,但是与他为敌却是到最万不得已的地步才会做的打算。
而且那个男人是不会和自己看不上的人成为对手的……这么单纯的她,真的适合和那家伙在一起吗?
反正不管适不适合,他们都在一起了不是吗?他暗自握紧了拳头。
「真的吗?但是我总觉得你们两个人好像认识,死人骆说起你的时候,也一副像是从你家卧底回来的样子。」朱弄月疑惑地说着。
「说起他,你不是应该比我还要了解吗?」慕弦歌绷着嗓子,「不要再跟我提他了!」不然他怕自己真的会因为忍不住而失手犯下杀人罪。
「喔。」朱弄月只是挑了挑眉毛,困惑地看着慕弦歌不是很好看的脸色。
他们有仇吗?
为什么慕弦歌说起死人骆的时候像是要杀人?
不过她能明白慕弦歌的心情,因为她有时也会很想宰掉骆裴农,那家伙的结仇能力肯定比交友能力还要好上百万倍!
此时内线电话响起,接待处那边的小姐以甜美可人的声音通报着:(丰收集团的展小姐来访。)
闻言,慕弦歌皱起眉头,「我知道了。」接着,他就站起身对朱弄月说:「走吧!」
朱弄月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去哪儿?」
「我要下去接待客人,」慕弦歌没看她,只是淡淡地说着,「你和我一起去。」
「哦!」朱弄月摸摸鼻子,「对了,今天怎么没有看到放云兄?」
「他去本家了,我父亲有事找他。」慕弦歌一语带过。
父亲会找齐放云,大都是要问他的健康情形,他们好继续培养下一个继承人,要是不乐观,不管慕宫歌愿不愿意,他都得成为下一任继承者,就连慕弦歌的未婚妻,他也得一并接收。
朱弄月静静地凝视着慕弦歌,总觉得今天的他心情似乎很不好,难道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吗?她是觉得自己应该向他道歉的,可是每次一看到他那种淡漠的模样她就说不出口。
好啦,她承认她的确是很龟毛,有时候她是比任何人都还要龟毛。
来到会客室,朱弄月看见一个留着长发,身穿紫色洋装的少女,正背对着他们,神情专注地望着墙上的画。
这个人难道是——
朱弄月不晓得自己为什么直觉地会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展家的小姐。
少女甜美温婉的声音在他们步入时响起,「弦歌,好久不见了。」
她转过身来,朱弄月看见一张漂亮精致的脸庞,霎时一种心痛油然而生;这个女人果然是美女。
她会这么认为不是没有道理的,眼前的这个女人不论是谁看到,都会说她是美女的。
柳眉、杏眼、薄薄的唇瓣、优雅的神态,还有那个纤细秀丽的腰身,她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漂亮到她几乎失了神。
也难怪慕弦歌会爱她了,别说是正常的男人,就连她这个女人,看见这样纤细的美女,也一样会对她产生保护欲。
还记得以前慕弦歌曾经说过女孩子还是要温柔才有人爱,还好她刚刚没有问他是不是喜欢她,因为不用问了,答案就摆在眼前。
「是有点时间了,但是我想你也忙不是吗?凤吟。」慕弦歌温柔地微笑着,那种温柔让朱弄月看了就感到心痛。
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她从来没看过他这种眼神,她总以为他只有一张永远不会垮的朴克脸,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他也是可以这么温柔的……
胸口好怪!
那种像是被利刃划过的感觉到底是……
「呵呵!原来你知道了。」展凤吟微微苦笑着,「那么,你也知道为什么我今天会来找你?」
「虽然我和你哥是好朋友,不过这件事我会帮你的。」慕弦歌语带玄机地说着,安抚似地摸摸她的头。
好像是谁都无法进入的两人世界啊!
朱弄月看着他们两个,眼前的画面明明应该是很养眼的,男的英俊女的美丽,配在一起像幅画一样,可是她却觉得很刺眼。
她明明也是希望他可以和心爱的女人过得平顺安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亲眼见到的时候,她居然有种心被撕裂的感觉。
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怎么了吗?
「对了,这位小姐就是传说中的女秘书?」展凤吟看到了朱弄月,轻轻地漾出微笑,「你好,我是展凤吟。」
人长得美,声音如同黄莺出谷,就连名字也取得那么漂亮,以前曾经认为古人形容得过于夸张,但是如果把古人形容美女的词都套用在她身上,朱弄月也毫无异议。
败给这么完美的女人,任谁都会无话可说。
「朱弄月。」朱弄月简单地介绍着自己,伸出手准备和对方握手。
但是对方并没有和她握手,反而转而向慕弦歌说:「既然难得见一面,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不该让你先开口的。」慕弦歌微笑着,当他看向朱弄月时,方才的温柔彷佛不曾存在,「那么,我和凤吟先出去了,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处理。」
朱弄月没有抬头,只是行了个礼,就走出了会客室的大门。
「你对她好像太严厉了。」展凤吟看着那扇门被关上,抬头看着慕弦歌。
「会吗?」慕弦歌淡淡地反问。
「我以为你喜欢她。」展凤吟一针见血地指出。
「是你想太多了。」慕弦歌不愿意再多谈关于朱弄月的话题,率先走出了会客室。
展凤吟跟在他的身后,表情是若有所思的。
午餐时间,朱弄月只要一想到要爬二十三楼下去吃饭她就懒,平时大都是因为身边有齐放云他们跟着,所以还会有想吃饭的欲望,可是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也就对午餐一事提不起劲来。
反正不吃也不会死。她无力地趴在桌面上,眼前还浮现着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的画面,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如果不说,她是不是就可以当作没这回事?其实有「爱」这种情绪的不是慕弦歌,而是她。
好吧!答案揭晓,原来她一直不愿去想起、不肯去深究、不想去面对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爱上他了。
也许是在他为她弹「SayYouLoveMe」时,也许是从他和她一起做报告开始,也许是当她坐在他后面起,更也许是远在她在龙眼树下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她就爱上他了。
「真逊!」朱弄月郁卒地贴在桌面上,「真逊、真逊、真逊!我居然在暗恋人家!朱弄月是个大逊女!」她最后抬起上身对着空旷的办公室吼着。
「你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很逊吗?」恶魔似的声音传来,她的寒毛立即根根竖立。
朱弄月像是电影的慢动作一般,慢慢、慢慢地回过头,看见了站在门边的人之后,惊讶地跳起来。
「骆裴农!你怎么上来的?」
「搭电梯。」骆裴农耸耸肩,彷佛她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
「谁在问你这个了!」朱弄月随手抓起一张椅子,准备往骆裴农那里砸过去。
「好吧、好吧!」骆裴农双手高举做投降状,「我在这里有认识的人,请他们放行的。」
「你怎么会跑来找我?」依照她对骆裴农那个大恶魔的认识,这家伙一定是有目的才会来找她。
「我是特地来找你吃饭的。」骆裴农拨弄着自己额前的浏海,想遮去他不怀好意的眼神,「可惜你家老板不在。」
「你来找我吃饭跟我家老板在不在有什么关系啊?」朱弄月瞪了他一眼,「而且人家未婚妻来找他,两个人甜甜蜜蜜地吃饭去了,你现在才想追求人家太慢了!」
「呵,好冲的火药味啊!要是我没记错,慕弦歌的未婚妻展凤吟应该是个绝世美女,我记得你明明比我还喜欢美女的。怎么你现在一副世界末日的模样?」骆裴农嘿嘿贼笑。
「就是因为太美了才让人厌恶。」朱弄月忍不住叫了起来,压根没注意到为什么他会知道展家小姐是个美人。
「我不晓得你也会嫉妒啊!月儿?」骆裴农呵呵直笑;这迟钝的小女子总算是有反应了,那么他是来对了!
「嫉妒?」朱弄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像是被人踩中了痛处似地跳起来大叫:「我才没有!」
她做啥要嫉妒那个世纪美女啊?虽然她不比她还美,可是她可是以可爱出名的,虽然她的气质比不上那个世纪美女,可是她有她的特色,虽然她不是那种纤细到让人想保护的类型,可是她独立自主,这样也没什么不好。那她嫉妒展小姐什么地方?她根本不需要嫉妒她!
她只是希望、希望……
「没有就没有,用不着叫得那么大声。」骆裴农凉凉地掏了掏耳朵,转身走向电梯,「好了,我饿了,去吃饭吧!」
「你居然特地跑来找我吃饭?」朱弄月揶揄起他了,「别告诉我你爱上我了,现在才想对我展开追求攻势啊!」
原本走在前方的骆裴农突然停下脚步,回过身来似笑非笑地凝睇着她,「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样?」
原来骆裴农想勾引人的时候,也会有这种魅惑人心的表情。朱弄月愣了一下,然后捶了他一拳,「我会哇哈哈哈地嘲笑你!」
她才不相信骆裴农的话呢!那家伙现在的目标应该是最近才搬进来的那个记者,怎么可能会是她?想骗她?不要讲门了,连老鼠洞都没有!
「哎呀!那我需要表示一下吗?」骆裴农呵呵笑着走到电梯前,电梯也正好打开,慕弦歌的脸出现在电梯中,三个人在电梯前相遇,突地有一股吊诡的寂静。
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以为他会去很久的。朱弄月愣在当场,不晓得为什么一看见他,心就一直怦怦跳着。
慕弦歌看见骆裴农出现在这里,而且还与朱弄月一起同行,脸色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冰霜,让人看了就想倒退三尺。
只有骆裴农,优闲得像个没事人一般,朝慕弦歌咧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慕先生,好久不见。」
慕弦歌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这里普通人是不能上来的。」
「真抱歉,我在一楼正好见到宫歌,是他打开直通电梯放我上来的。」骆裴农没被他的冷淡给吓到,反而面露微笑,「下次我会打手机请月儿在外面等我。」
月儿……听到这么亲密的叫唤,慕弦歌的脸更黑了,他只是淡淡地对骆裴农点了个头,就头也不回地走入了办公室。
朱弄月看着慕弦歌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有种无法形容的疼痛浮上胸口;真蠢,她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呢?
可是他的毫无反应,让她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对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在意吗?」骆裴农难得地露出温柔的微笑,揉乱她的头发。
朱弄月收回了目光,难得的听懂了骆裴农的弦外之音,「也许吧!」
「你爱他?」骆裴农忽地犀利地问道。
「他是人家的。」她想用轻快的语调说着,却还是没有办法。
「太不像你了!」骆裴农微笑着摸摸她的头,「我记得你应该是很勇敢的,即使知道会受伤也会勇敢去爱。」
「我讨厌把自己放在俗滥的剧情里,我讨厌当第三者。」听见他的话,像是被踩中痛处似的,她几近孩子气地低喊着。
这是现实世界,不是小说也不是八档点,她不要和人家抢男人,不要因为自私而去伤害任何人。
她不要让她的生活变成三流的肥皂剧。
「你怎么能确定你是第三者?」骆裴农那种不正经的死样子又回来了。
「我当然……」朱弄月话还没有说完,声音就突然止住了;因为她看见慕弦歌斜倚在办公室的门口,眼眸异常炯亮地直视着她。
她很意外的看到慕弦歌出现在走道上。他为什么站在那里?又听到了多少?
「你想知道的事情,应该要自己问吧?」骆裴农像是一点也不意外他会出现般,如果他没有任何动静,就枉费他大老远跑来这里的心血了。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所以,慕弦歌也就不客气了。
他的问话让朱弄月一头雾水,他做什么这么问啊?
「房东和房客。」骆裴农理所当然地说着。
「除了这个?」慕弦歌开始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们,朱弄月甚至有种错觉,长久以来保护着他的外衣像是被剥下了,现在出现在她眼前的,才是真正的慕弦歌。
「嗯,她嫂嫂是我姊姊,如此而已。」骆裴农咧出不怀好意的笑,「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谁要和他有什么啊!」朱弄月跳起来,「他是只黄鼠狼耶!我又没有被虐狂,谁……」剩下的话在看见骆裴农亲切的微笑之后赶紧把话尾吞下去,跑到慕弦歌身后躲起来。
这骆裴农,可是一只标准的笑面虎!她再不逃准会被他连皮带骨地吞下去,连一点渣渣都不剩。
但是骆裴农却把朱弄月给拉回身边,然后得意洋洋地冲着慕弦歌微笑,「现在该轮到我问问题了。」
「你拉我做什么啦?」朱弄月非常担心会遭到骆裴农这个恐怖份子的报复。
慕弦歌冷冷地看着他,不对,应该是看着他放在朱弄月身上的手。
「说。」
「你会这么在意,是因为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吗?」骆裴农一语道出他今天到这里来的目的。
在意?朱弄月突然觉得自己脑中一片空白,他在意的是……
「谁找你来当打手的?」早在听见骆裴农说是慕宫歌放他上来的时候,慕弦歌就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但是他没有办法不跳进去。
「你知道的人。」他没说过他不会泄密,反正他觉得以慕弦歌这么聪明的脑袋,他自己也想得出来。
「这是他的答案?」慕弦歌一瞬也不瞬地盯着骆裴农,神情严肃地问着。
「对,这是他的答案。」骆裴农笑了笑。
「什么跟什么啊?」朱弄月开始有点火了,「把我当成谈判筹码,然后我却一句也听不懂你们在谈什么,你们太枉顾人权了吧?我好歹也有拒绝的权利啊!」
「你真要拒绝?」骆裴农侧过头来睨了她一眼。
慕弦歌只是看了她一眼,神情高深莫测。
骆裴农的话令朱弄月更是火大,「先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否则我两个全都扁!」
「哎呀!这个说来话长……」骆裴农对慕弦歌勾勾手指头,「这么麻烦的事情当然交给你了,再见!」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抢先进了电梯,把电梯门快速关上,按下一楼键。
「死人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朱弄月想追上前去却没办法,因为慕弦歌拎住了她的衣领。
「你拉我做啥啦?」终于只剩下她跟他了,不晓得为什么,她竟有点不知所措,不晓得该怎么面对他。
「你不想知道我们做了什么交易吗?」慕弦歌睨着她,但是眼眸的深处,有一种她从来没见过的异样光彩。
「给你三秒钟解释。」朱家小姐老大不爽了。
慕弦歌微笑,「但是在这之前,我想听你说。」
他的那抹微笑让她芳心颤悸。
「说什么?」她不想问,但还是问了。
「SayYouLoveMe。」
窗外的微风温柔地吹呀吹,扬起她的长发,将他包裹在她的温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