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啊!我看见了……原来救我的那个……冷蓝色的天使……就是那个人……

罗水绢眨动了修长的眼睫,睁开了迷蒙的双眼,探索着映入眼帘的一切景物。她好像作了个好长的梦,醒来之後,带着一丝迷惘与愁怅,胸口闷闷地,分不清是掉了什麽,有些说不出来的失落感。

一阵细微的呼吸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力,她转动有些僵硬的头,想寻找声音的来源,不料却对上一双熟悉的冷蓝色眸子,让她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置信的呆愣住了。

「斐……」

斐火祺!

她惊喜而泣地捂住唇,用力地眨眼睛,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在作梦。

果然是他,她一直深深思念的他。不论他做了什麽,她总是无法忘记他,虽然,被他伤过的心,仍隐隐抽痛着。

「你……」

她原本想张口问他怎麽会在这里。但他却不由分说地俯身吻住她,粗暴的吻不似以往那般珍惜柔情,反倒带着些……她是不是有感觉妄想症了?在晕眩迷惑中的她,觉得那彷佛是带着惩罚与宣誓性的霸道与占有。

不……不会吧?

他的举动令她害怕。她甩着头,双手抵在他胸前,死命地挣扎着。她喜欢他的吻,但不是在他失去理智发泄愤怒的情况之下,而她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不……不……」

她使尽全力,由他的吻中脱离,想也未想地用力甩了他一巴掌,而他居然不躲也不闪。罗水绢起身靠向床头,抓紧身前的被子,遽喘着气,惊恐地瞅着不动也不吭声的斐火祺,脑子乱成一片。他不是一向淡漠,喜欢奚落、讥讽她的吗?为什麽现在却像变了个人似的,霸道、冷硬的让人害怕。

自从她接了那通电话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斐火祺仍旧不发一语地直起身来,森冷阴沈地看了她好一会,深不可测的墨色蓝眸中,令人读不出他的思绪。他眼皮一搭,旋个身,就预备举步离去。

「等等!」

他又要走了!不可以这样!每回他总是留下一大串疑惑让她摸不着头绪。她现在要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不想再做个被蒙在鼓里的傻瓜了。

「为什麽总是这麽恰巧?」

她起身,锐利地盯视着背对着她的斐火祺。只见他冷静地旋过身来,仍是平静无波地令人看不出情绪,纠结的眉头显示对她的话感到不解。

「为什麽你总是『恰巧』出现在我有危险的时候?」

斐火祺闻言,身体僵直了一下,很轻微,但还是让人感觉出来了。他微微蹙眉,不想开口,转身还是打算离开。

「不准走!」

罗水绢下床冲上前去,紧抓住他的衣服,因太过激动而差点跌倒;斐火祺愣了一下,原本想伸出手去扶住她,但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就停住了。

他狠狠一握拳,缩回自己的手,推开她,冷淡地道:「别碰我。」

但却是不着痕迹地顺势扶正她的身子,使她不致於滑倒。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知道!」

罗水绢豁出去了,不顾一切地抓住他的双臂,咄咄逼人的凑近他,冲动地:「你是不是想杀我灭口?或是……」

她坚决地直视他的瞳眸,斐火祺有些意外地发现,她试图在把那个软弱的『罗水绢』埋葬起来。他蹙眉,这不是好现象,但却是他一手造成的,思及此,他的心不由得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深深感到她的倔强是一条利鞭,毫不留情的鞭笞着他的心。

「你想利用我引出犯人?因为只有我看见了那个人的长相!你知道他们一定会回来找我这个目击证人下手,对不对?」

斐火祺有些惊愕地徒然一震,一手扶住额头,哈哈大笑了一阵之後,拉了张椅子:「你想起来了?没错!我的确是要利用你引出犯人。放长线才能钓大鱼,这是我的任务。请坐,别站着。」

他优雅从容地坐了下来,冷淡讥诮地笑着,好似变了个人似的,嘲讽的笑容中,隐藏着一丝无奈。

「最近,黑道上窜出一个由美国来的东瀛组织,称作『终结者』。别问我他们来的目的是什麽,因为台湾的战略位置重要,长久以来也被黑道当成毒品和非法走私品的转口港,因着地理位置之便,可以将非法品送到东南亚或东北亚,甚至可以达印度……」

「那和我有什麽关系?和『建成补习班』又有什麽关系?和翰翟又是怎麽扯上关系的?还有,为什麽要炸掉补习班呢?」

罗水绢抬眼坚定地问着。她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为什麽这些会和生活圈单纯的学生们扯上关系。

「『终结者』的主要吸收对象,就是那些失去生活目标的年轻人。在这个人情冷漠的社会里,有些孩子与父母的关系不好,和朋友交恶,找不到自己生存的价值时,就会选择自甘堕落……」

斐火祺想起以前的自己不也曾和那些孩子们一样,为了想摆脱不合理的束缚,找寻自己的生存价值,差点误入歧途,若不是在奥兰多的酒吧中,遇见「那个人」的话,他今天的下场大概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每个人的逃避方式不一样,若是偏离了方向,就会让那些心术不正的人有机可乘。因此,罗翰翟才会交上和『终结者』有关的朋友。至於『建成补习班』的爆炸事件,其实我早在半年以前就知道了。」

「在半年以前就知道?」

罗水绢的声音没来由地提高八度,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们在半年以前就知道我的学弟会抢女朋友吗?」

斐火缩紧了眉头,随即笑了:「那只不过是个障眼法,没想到你会真的相信。你那两个学弟,只是牺牲品,其实他们是无辜的受害人。『建成补习班』是『终结者』的吸收站兼市场之一。他们自两年前就开始合作到现在,在补习班中吸收新进人员,一方面也将毒品贩卖给学生。」

「真缺德!」她忿忿不平地叫道。她在补习班中,很少和别人打交道,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些下流卑鄙的勾当。不过,就算他们进行这些计画,应该也是秘密进行的吧!

「七个月以前,『建成补习班』因为受到警方的监视,所以想和『终结者』断绝这种不法关系。大概也是良心发现了吧!他们拒绝再替『终结者』贩卖毒品和吸收人员。」

斐火祺换了个坐姿,一手撑住下巴,唇角勾起讥嘲的笑容:「和恶魔打交道很容易,但想要摆脱可没那麽简单了。不久之後,『终结者』下了一封黑函给『建成补习班』,威胁要在六个月内解决他们,因为他们是背叛者。『建成补习班』惊慌地找上警方,寻求保护。但一个月之後,并没有发生什麽事,他们以为安全了,认为『终结者』害怕警察,所以不会再来找他们麻烦了。」

「那两个月前的爆炸事件……」

「那是有预谋的。」斐火祺肯定地下了个注脚。

「故意放出一个错误的讯息,好让他们松懈下来,然後再出其不意的攻击,这才会稳操胜算。幸好那个补习班的老板够聪明,在事件发生前二天就找上我们,要我们保护他,及他的补习班。」

「那你们竟然还让事件发生?」

他的能力有那麽差吗?还有,他到底是什麽身分呀!罗水绢暗忖。

「那时我人在日本,接到命令後就立刻赶了回来,哪知道刚好赶上消防队救难!」

罗水绢不知不觉地望着斐火祺出了神。一个星期不见,原本以为他会过得很好的,没想到他看来竟有些憔悴,白皙的脸上有了青青的胡渣,但却透着几分危险又性感的气息,不再像斯文无害的小白脸了。

「所以,所有的『恰巧』,只是我的『跟踪』。」

发觉她的注视,斐火祺站起身来,往大门走去。他知道是该离开的时候了,否则,他会走不开的,他真的害怕被她这张情网给网住。

「你只是一个诱饵,将『终结者』一网打尽的钓饵罢了。」

「那爱呢?」罗水绢突然冒出的话,令斐火祺的脚步瞬间停住,身子徒然一僵,似乎陷入极大的震惊中。

「你有没有爱过我?」

她清亮的声音飘荡在空气中,化为一丝无奈的叹息。

「即使只是关心也好——」

她热切地问着,不想再妄自猜测,自己钻牛角尖钻到几近歇斯底里的境地,就算是被拒绝,她也要亲耳听见那些话由他口中说出。

斐火祺怔忡住了,思绪不由自主的被推回多年以前,他离家的缘由——忆及此,他握紧了双拳,咬着牙,显现出一脸冰森淡漠,冷静镇定的态度,看起来不像是假的。

「没有!」这一声绝情冷酷的声调,铿然有力地击中她的心。

「因为你是重要的证人,又是不可或缺的诱饵,所以我才会无时无刻地保护着你。现在我未婚妻来了,希望你自重,别太亲近我,也别再继续把感情投注在我身上了。」

「你爱她吗?」她绝望空洞地问着,像是化石一般地木然。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只要记住她是我未婚妻,别再浪费时间、感情在我身上就行了,其余的事,和你无关的就不要再过问。」

他冰冷,毫不带感情地说完之後,转身要离去。罗水绢被刺伤的神情深深鞭痛了他的心,为了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的痛苦,他只好选择逃避。

「我答应你,不过……请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她清幽空茫地发出声音,再一次成功地拉住他的脚步。他没回头,也没出声,修长的身影拉得好长,透着一丝寂寞与孤傲。

「从现在开始,也请你不要再插手管我的事,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了。」

呵……还是不行。呵……他还是不会爱她的。不论她怎麽努力,他仍然不会把她放在心上,她该做个了断了,再继续下去,到头来痛苦的还是她自己。

「至於SPY,若是你要把牠带回去,就请便。牠是你的狗你自己决定。我尊重牠的选择。」

斐火祺还是不噜苏,不废话、不吭声,笔直地走出房门。

他会这样地走出她的生命吧!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自己脸上温温的,有东西滴落在她的衣襟,这才发现,她竟又流泪了。

该结束了……所有的一切——

斐火祺走进客厅,看见SPY直立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他无奈地笑了笑,蹲下身来,而SPY起身走向他,低呜了一声,伸出舌头来舔舔他的手,含悲的眼神,大惑不解地盯着他。

「谢谢你!SPY!」

他张手抱住了大狗狗,唇角漾出的,仍是那抹悲伤又无可奈何的笑容:「替我守护她——」

SPY看着主人站起身来,呜叫了一声,目送他毅然决然的孤傲身影,消失在门口。

「喀」的一声,门里门外又分隔成二个世界。

罗水绢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几乎是立刻弹跳起来,冲向客厅。

都不在了吗?

罗水绢惊惶地环视着空无一人的客厅,感到一阵被分割的心痛……

从现在开始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吗?

她恐惧地跪了下来。她太习惯有SPY和斐火祺陪伴的日子了,无形之中似乎也对他们产生了依赖感,她真的害怕一个人独处,因为自己真的一无所有。有人说,要从一个人变成二个人易如反掌,但要由二个人变为一个人,就难上加难了。因为已习惯於有另一个人可以依赖了。

虽然她已经决定……

「汪!」

SPY由厨房後面走了出来,快步地走向她,她回过神,喜极而泣地抱住牠的颈项,哽咽着说:「太好了!太好了!你没有走!你真的没有走。」

「汪汪!」SPY高叫二声,表示自己还存在着,吐舌摆尾,十足的「狗样」。

「SPY!你主人是个大混蛋,超级大王八蛋!」

罗水绢愤慨地叫了一句,SPY低吠了一声,有些莫名其妙,而她随即抱住牠,将头埋在牠的肩骨上,靠在项圈旁道:「可是……我却爱惨了这个混帐!原来爱情是无法以时间来计算的,一眼可以情锺,而且无法回头。SPY!知道吗?我决定了一件事!」

她抬起头来,以坚定的语气,不容反抗的神情说道:「我决定亲自去解决那个什麽狗屁终结者。」

斐火祺疲惫地坐回白色的「OPEL」,身旁的白衣男子见他状极痛苦的按住额头,不由得以他贯有的微笑及温柔语调,淡淡地问着:「为什麽又放开了她?你可以对她说实话的,不需要这麽冷漠吧!」

斐火祺微愣了一下,沈默着;过了一会之後,才幽幽黯然地道:「我害怕我的污秽沾污了她纯洁的心,我已经……不想再……」

「可是你的纯洁小天使决定独闯龙潭虎穴了,什麽叫『哀莫大於心死』,难道你不懂吗?」

「你说什麽?」斐火祺还来不及领会他的话,白衣男子就已经把一副耳机架在他头上,有些看好戏的兴味,漫不经心地笑着。斐火祺听见耳机中传来——

「SPY!等我亲手解决了他们,若我真的可以成功的话……」

斐火祺的心,随着罗水绢语调的哽咽,紧紧地揪痛着。

「我会回家的……也许我家里还是冷冷清清,没人注意我,没人关心我,但那毕竟是我的家,不是吗?可是,若我失败了……」

SPY的项圈动了动,斐火祺推测罗水绢应是更用力地抱紧了他的狗才是。

「你就回到你主人身边,连同我的部份一起好好地……守住你的主人吧!」

「为……为什麽……」

斐火祺双手发颤,睁大了瞳眸,不可置信地低喃……

「我不值得呀!」

「你不是不值得,而是你不敢。」

白衣男子安闲地闭眼,一语中的地道:「如果你不再当鸵鸟,而且你心中也有她的话,所有的问题就都不存在了。别忘了,如今的『斐火祺』,已经不再是十年前的弱者了。遇到困难不该退缩,应该去面对,这样……」

他发动了引擎,让斐火祺自己好好的想一想,他相信他自己知道该怎麽办的。

「才会有希望!火祺……」

说完後,雪白的车子像是箭一般地,驰向地平线上的夕阳——

回到家中时,已经夜晚了,斐火祺拉开了自家大门,看着黑漆漆的客厅,突然想起了他和罗水绢还住在一起时的情景,唇角不自觉地浮上了一朵迷蒙的笑。

在他还来不及陷入甜聚的回忆中,「啪」的一声,有人替他扭亮了客厅的灯,极不悦地瞪着他。

斐火祺隐去唇角微勾的笑纹,一点也不意外会看见梁蕙兰在这里。这二间房子是相通,不是吗?他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越过她就往房里走。

但梁蕙兰却不甘他老是把她排拒在视线之外,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他的衣领,她受够了当隐形人了。

「你去哪里了?」

斐火祺蹙眉,看了看她抓着他衣领的手,不答话,索性闭上眼,不理会她。

「你回答我呀!你到底去了哪里了?自从我住到这里来之後,你三天二头不在家,究竟是什麽意思?我好歹也是你未婚妻,十年来你对我不闻不问,甚至也不曾去看过我;好不容易我来找你了,你非但没有好好补偿我,反而这样视若无睹,你也太过份了吧!」

斐火祺甩开了她的手,走向沙发,好以整暇地看着她,要笑不笑地淡漠道:「你不满意可以退婚。」

「你……」

太……太可恶了!他竟然如此事不干己似的说——她可以退婚!她等了他十年耶!从十五岁开始,她就一直认定,她是他的妻子。

随即,她脑袋一转,目露凶光,狰狞地逼近斐火祺安然的俊脸,阴狠森冷地问:「是她对不对?你到那个贱人那里去了?」

斐火祺仍旧不语,连应一声也没有。但梁蕙兰哪肯放过他,仍然不死心地追问着。

「是她对不对?那只可恶的混帐狗是你的宝贝,连斐夫人想要,你都不让给她养?还有,『传宇』企业的小开向你要,你也不给,为什麽偏偏送给了那个贱人?她真的只是一个妓女吗?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呀!」

她的眼笔直、带着仇恨,像是要挖出什麽才甘心似的牢牢盯住斐火祺的脸,逼威地倾向他。

斐火祺仍然不说话,沈默彷佛已经等於是他。他当然不会把SPY给他母亲,她是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想见到的人;至於不给自己的救命恩人,那是因为他只是要着玩的,根本不是认真的,那个人体贴得不曾向他要过什麽,因为那个人知道,他已经扭曲的人格。

很奇怪!他对其他的人,都冷漠无情!唯独只有对罗水绢……

对她……

「你说话呀!你是不是移情别恋,爱上那个女人了?」

梁蕙兰仍旧不放松地问着,虽然斐火祺维持相应不理的情形,活像她在唱独角戏似的,但她还是坚持要追问出结果来。

「移情别恋?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我根本就没爱过你。」

斐火祺说完又回覆到沈默状态,连抬眼望她都不想,捡起报纸,就一个劲地翻着,彷佛与外界脱离似的,什麽也不应。

「你……你……」

梁蕙兰骄横傲慢地怒瞪着斐火祺,歇斯底里地扯下他的报纸,近乎无理取闹地蛮吼着:「我会告诉斐夫人!让她来对付你,你没忘了依琪是怎麽死的吧!」

斐火祺冷然的脸倾刻间转狠:「我没忘了这是拜谁之赐,这笔帐很清楚地记在我心里!」

他站起来,巨大的身影俯罩着,冷笑威胁地看着她。

「你去告呀!」

梁蕙兰有些愕然地看着他阴郁的脸庞,冷蓝的瞳眸中,有着二簇不容小觑的火花在跳动着。

「滚!别留在这里,虽然我把她赶走了,但并不表示我想留你下来。」

他转过身去,似乎对她憎厌至极似的道:「你走吧!告诉那个女人,叫她别再耍手段想牺牲别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我再也不吃这一套。」

这次梁蕙兰听懂了他的意思。他是指,他是不可能娶她的了。

绝!太绝了!斐火祺是冰冷的火焰,冷冽、无情,断就要断得乾净,绝不藕断丝连;一如他离家十年,从未曾回去过,反而跑来十万八千里远的台湾,连和痛恨的人相处在同一片土地都觉得厌倦……绝!好绝!

若不是二个月以前,有人打电话去美国,透露他的住址及行踪,她们又怎麽会知道?

梁蕙兰气不过,用力地跺了一下脚,离开了斐火祺的住处。

斐火祺叹了一口气,第一次发觉自己的绝情。但,要拒绝,不就该彻底一点吗?省得让人存着不该有的希望,反而使人家伤得更重、更无法自拔。

斐火祺从冰箱中抓出一瓶啤酒,倚在落地窗旁,看着远方流动的灯火,漫不经心地啜着。

一点一点的灯光下,也许有着某个温暖和谐的家庭。这一直是他所期望的,有一个保护全家的爸爸,有一个爱护小孩、温柔贤慧的妈妈。可惜,在他的世界里这些都不可能有存在的。

赚到大钱,有了高尚的地位,难道就能拥有梦想中的一切了吗?可是,为什麽他仍觉得一无所有?

「你不是不值得,而是你不敢……遇到困难,不该退缩,应该要克服,这样……才会有希望——」

白衣男子的话回荡在耳际。

他又啜了一口酒。

或许,他也该回家一趟了吧!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远方的灯火,依旧是那麽地明亮耀眼。

梁蕙兰怒火高张地下了楼。她不会放弃的,她爱恋了他十年,等了他十年,绝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把他放开!

她伸脚踢开前面的扁铝罐。

绝不!

一直守在大门口的戴逸文看见了她。

他唇角漾起一抹狡狯地笑容,弯身拾起那个扁铝罐,笔直地走向迎面而来的梁蕙兰,笑得不带半点真心的道:「小姐!垃圾不能乱丢喔!」

梁蕙兰莫名地看了这个长得不错的帅哥一眼,不知为何地却对他有些嫌恶。「哼!」的一声,头仰得半天高,打算来个视若无睹,不予理会的越过去。

台湾男人撘讪的技巧可真差劲!她在心中想着,欲进入一直在外等候的劳斯莱斯中。

「你不甘心斐火祺被抢走吧!」

梁蕙兰倏地停下动作,一如戴逸文所预料的回过头来看着他,颇有等着看他还想说些什麽的意味。他低沈的嗓音突然令她想起,那个打电话到美国来,告知她们斐火祺行踪的神秘人物。

「我们合作吧!」他开门见山,毫不拐弯抹角地说明来意。

「我的目标是罗水绢,而你的目标是斐火祺,若你愿意,你就可以得到。」

「罗水绢?」梁蕙兰扬眉,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了高度的好奇和憎恶。

「是的。愿意跟我合作吗?」

「我凭什麽信任你?」

梁蕙兰说完之後,耐人寻味地浮出一抹胜利的巧笑,进入车子里。

罗水绢!

她只要知道这个名字就够了,其余的……交给她未来的婆婆去处理就行了。至於这个来历不明的优雅男人,全身上下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恶气息,大概不是什麽善类,想从她身上挖到什麽好处?不必了吧!她——梁慧兰可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灯。

戴逸文目送着劳斯莱斯扬尘而去,唇角阴险的笑容始终没有消退过。

不急!现在才刚开始,也许不会那麽快就博得她的信任,但是,他不会放弃的!他就是要牵扯许多和斐火祺有关的人进来,就是要玩弄他们的生命,让斐火祺知道,和「终结者」作对的下场。

折磨一个人,不就是要让他最在乎的人在他眼前死去吗?哈哈!真是妙极了。

载逸文诡异自得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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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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