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旁的春雨快听不下去,本来就晓得老爷和夫人已完全不在乎小姐,但没想到他们会当小姐的面将话说得如此决绝,其实小姐很可怜,受了不少委屈,为何他们就不能对小姐宽容些?
“舞秋,你爹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听得懂吧?你不会想让爹娘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吧?别忘了,你哥哥的前程掌握在你手中,你不在乎自己会变成怎样,至少要为你哥哥着想,他正准备在朝堂上大展身手,你真想断他生路?”房香凝开始动之以情。
苑舞秋怔怔看着爹娘,他们都在等待她允诺,以前她会为爹娘无情的逼迫伤心难过,可现下她已没有任何感觉,是她变狠了吗?抑或是傲哥哥所说的话在心里发酵,她不要再想着顾全大局,不要再忘了爱自己。
她头上的这片天已经垮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由傲哥哥为她撑着,能撑多久谁也说不准,到底她该怎么做?
“舞秋,你要想清楚,你的任性妄为不仅会害了你哥哥,也会害了君傲翊。”
房香凝料想女儿对君傲翊有情,故意抬出他来。
苑青松双眼如同鹰隼牢牢盯死她。“或者你非要所有人都毁在你手里才甘心?”
一项接一项的罪名兜头朝她罩下,压得她无法呼吸,她想要挣脱这些沉重的枷锁,逃脱既定的命运,走出自己的路。
房香凝看出她的挣扎与不愿,蹲在女儿面前,伸出手温柔轻抚女儿被打红的脸颊,苑舞秋吃痛地瑟缩了下肩,房香凝以慈母的口吻轻柔道:“娘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姑娘,你不会让爹和娘失望的是不?”
苑舞秋无言看着对她充满期待的母亲,心软地就要点头,可傲哥哥所说的话再次于耳边响起。
傲哥哥该怎么办?他对她情深意重,也总是竭尽全力守护她,她不能不顾及他,她……着实割舍不下他。
“爹晓得你心里对我们有埋怨,可若能保住你,我们又何尝不愿?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你知道该怎么做。”苑青松见她动摇了,故意放软语调,与妻子一同说服她。
内心挣扎摆荡不已的苑舞秋看着爹娘,最后屏息问:“爹、娘,你们怎么不问我在明珠公主那儿遇到什么事?”
打从她见到爹娘的那一刻开始,爹娘挂心的始终是明珠公主会如何气恼她与傲哥哥的关系,以及烦恼家族和哥哥的未来,她不敢奢望爹娘会将她看得比整个家族还重要,不过内心仍存在一些企盼,只要他们能问上一句她在明珠公主那儿受了什么委屈,关心她一下,这样她就心满意足,她会心甘情愿接受既定的命运。
春雨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静心等待着老爷、夫人问起,那么老爷、丈人便可以知道小姐受了多少苦,他们定会为小姐感到心疼不舍。
“你在明珠公主那遭遇什么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明珠公主会不会跟圣上告状,这才是我跟你娘最担心的。”苑青松长叹了口气,他与妻子说得口干舌燥,她怎地还这么不懂事?
“你乖乖听爹娘的话,不会有错的。”房香凝抚着女儿的长发,温柔的话语如同紧箍咒狠狠箝制住女儿。
爹娘的漠不关心使她心寒,不再奢求他们会有所改变,苑舞秋沉静的低垂着头,仿佛可以看见围绕在膝下的是准各将她吞噬的万丈深渊。
春雨愕然看着老爷、夫人,同情地握住小姐的手给予无声安慰,多想马上就通知君少爷,告诉他老爷和夫人是如何对待小姐,眼前唯有君少爷才能缝补小姐那伤痕累累的心。
苑青松见女儿沉默不语,当她已听进他与妻子的勤诫,双方达成共识,他与妻子目光相视,夫妻俩暂且松了口气。
【第七章】
静谧的月夜,树影扶疏。
沐浴过后的苑舞秋倚窗而坐,独自沉思,清澄的眼瞳仰望天空。
今天是漫长又难熬的一天,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疲惫,也是直到回房沭浴的时候,才发现双膝一片青紫,她木然地瞥了一眼,并无特别感受。
照理说经过一整天折腾,她该是累得躺在床上坠入梦乡,但她却了无睡意。
她轻抚着心口若有所思,她的心在短短半年间老了十年,不再天真无知,以为不会有人伤害她。
她把头枕在手臂上,脑海中浮现了傲哥哥的身影,她果然是愈来愈无法自我控制,总会不时想起他,光是面对这寂寥的夜晚,便又会想起这阵子他的寅夜造访。
她喜欢见到他,有他在,她就会觉得平静自在,她在乎他的,并非因为他能保护她,而是他的存在如同磐石般坚定,能为她指引方向,给予她无比信心和勇气。
“我想见他……”才分开没几个时辰,已是非常想念,娘说得没错,她真做了使家人蒙羞的事,可她真的不想让自己活在谎言里,她想要真实活着。
低矮的花丛忽地发出沙沙声响,通体雪白的小小身躯轻巧踩踏过干枯的花草,调皮地张嘴咬住枯黄的草根,发出懊恼的呜咽声。
突来的呜咽声引起苑舞秋注意,她疑惑地看向声音来源,不解小院落中怎么会出现小动物的声音,是她听错了吗?
像是要印证她的疑虑,躲在花圃里的小动物短短的小腿绊到小花丛,像颗球滚了出来,白色的月光照亮雪白身躯,让人得以清楚看见它的模样。
小狗儿自地上爬起,甩甩肥胖的小身躯,发现有人在看它,对她快乐地摇摆尾巴,活泼叫了声:“汪!”
苑舞秋惊奇地瞪大眼,快步走出房外,沐浴在月光下,好奇地在离小白狗不远处蹲下,柔声问:“你是打哪儿来的?”
小白狗拥有一双又圆又黑的大眼,肥短的四肢加上一身白毛十分讨喜,好奇地靠近她,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舔她的手。
小狗讨人欢心的举动,使苑舞秋当下忘却白天的不愉快,格格娇笑地抱起小狗,轻摸它的头。“你这么小,是怎么来到这儿的?你娘呢?”
君仿翊站在暗处看着小舞开心地抱着小狗玩,先前小舞摒退春雨后,春雨里刻要夏生偷偷到他府里通知他今晚发生在小姐身上的事。知道受尽委屈的小舞肯定十分沮丧,他便为她带来一只才出生两个多月的小狗当礼物。
小狗撒娇地在她肩窝磨蹭,逗惹出一串愉悦的笑声,她更加温柔地逗开小狗儿,挺俏的鼻尖轻努小狗身上柔软的细毛。“小可爱,我帮你找娘好不好?”
抱着小狗快乐起身,赫然发现傲哥哥不知何时出现,他笑吟吟地双手环胸站在树下,苑舞秋高兴地粉唇扬笑,旋即脑中灵光一闪,看了怀里调皮得动来动去的小狗一眼,已经明白小狗出现的原因。
她佯装抱怨地嘟起粉唇。今儿个你送我的礼物已经够多了,何必再送我一只小狗?”
君傲翊自暗处走出,来到她身边,含笑看着腻在她怀小的小白狗,竟然有些忌妒能获得她爱怜的小白狗。“我让它代替我陪你,你不喜欢吗?觉得它太腻人了?”
“当然不是,我满喜欢它的,不过你是在哪儿找到它的?”小白狗看起来出生没多久,实在是太小了,她不忍心将它和狗妈妈拆散。
君傲翊看出她的忧虑,开口叙述小狗的来历。“小白狗的娘这一胎共生了五只,它是头一只,是最大的,也吃得最多,常让它的弟妹没奶喝,又会捉弄弟妹,惹得它娘大发脾气,我府里负责照顾它们的财婶见它吃得肥肥壮壮,它的弟妹却瘦瘦弱弱,着实无法可想,我知道财婶的苦恼后,便决定将这只小麻烦送来给你。”
苑舞秋以脸颊轻贴小白狗的头,爱不释手。“原来你是急着送出小麻烦,可是它被送走;它娘一定会很想它,它也会想它娘。”
他打趣道:“但它的弟妹可以饱餐一顿,应该是松了口气。”
苑舞秋娇嗔的横了他一眼。“说不定它的弟妹现下也很想它。”
君傲翊伸出食指,轻点了一下狗的鼻尖,不以为然地道:“它那么贪吃,我很怀疑。”
小白狗不满被他点鼻尖,转头张口就要咬住他的手指,他不疾不徐地移开,让小白狗扑了个空,小白狗懊恼的低吠了声。
心疼小白狗的苑舞秋马上为小白狗出头。“不许你欺负它。”
“是它欺负我吧,你想到要为它取什么名字了吗?”知晓她有意留下小白狗,他故作轻松地询问,绝口不提今天发生的所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