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无齿之徒2
告诉自己你的一切慰藉都是纠缠
但一颗心又随着自己一次次的拒绝渐空
不得不承认只有你能将它填满
一连苦恼了几天,这次郯骞终于踢到自己良心的铁板了。
他天天想着云歆艳。
一回到家,对着镜子刮胡子,他就想起她那一张布满关爱的脸;一个人静静地躺在浴缸里泡澡,他就想起她那无辜的模样;低头对着洗脸盆刷牙,又让他想起了她那一张满是受了委屈的容颜。
他双手泼了一脸的冷水,水珠从下颚直流,就连睫毛也湿透了,他自问,他干嘛老是想起她?
郯骞突然对着浴室里的镜子张开嘴,后面倒数第二颗的牙齿不见了,缺口还在,残留一个大洞,还有两条细细长长的黑线在洞内,非常的刺眼。它好像是在抗议着“赶快将我松绑吧”。
他怕看牙的程度就像两条解不开的线,他的心就像是被人掏空的牙洞,一时之间无法拿任何东西好将它填满。
郯骞用舌头舔着牙龈,也不知是在慰藉着谁的伤口,似乎这样他的内心就不会那么的过意不去。
张得他的两颊都酸了。
“我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他抹去镜子上的雾气说:“我没有道理去跟人家发脾气的,对吧?”他在自问。“她只不过是秉持着医生的医德本分做事,我应该不要联想那么多才是。”镜中的脸又渐渐被雾气挡住,“唉!
算了,我看我还是主动去找她吧!就算是再晕倒而被取笑,也是我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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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等一下!”郯骞跑到云歆艳的身后,微喘着气说:“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你是想要下班回家?还是愿意为我拆线?”
云歆艳转过身体,一见到是他,她不禁微笑了。
“嗨!原来是你啊!我还在奇怪,是谁在路上大吼大叫的呢?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过来诊所?”
她的笑容竟让郯骞有些失神,他吞了吞口水,说:“呃……你……会生我的……气吗?”
“不会,像我这么不懂得矜持又厚脸皮的女人,又怎么可能生气呢?”
但云歆艳是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郯骞搓搓双手冒汗的掌心,吞吞吐吐地说:“你……这是在挖苦我……那天对你的无理吗?”
“今天你专程来,应该不是要跟我讨论这个问题的吧!”她一笑。
“那、那、那我今天来……是要做什么的?”被她这么一问,郯骞完全忘了他来的目的是什么。
“说到要看牙,你就紧张成这样啦?”
“嗄?”
“嗄,要拆牙线了啦。”云歆艳又无意的露出她娇艳的笑容。
心突然狂跳了几下,他腼腆的一笑。没想到她真的不生气,到现在还记得他该来拆牙线。
“对不起,我忙忘了。”不知为什么他竟然向她说谎。
云歆艳笑着说:“没关系,你进来吧!”
看见她一副释怀的笑容,他心底却有点心虚。
不擅于说谎的他,口吃得让他讲话有些吞吞吐吐的,“这样会不会影响到你下班的时间?”
云歆艳笑着走进去,她回头说:“影响到我下班?这时候你才想到会不会影响到我下班,是不是有些太慢了?上次‘影响’到凌晨三点钟,我都没跟你提了,你到现在才想到要间我这个问题?”“我……”
“好啦!既然来都来了,你就躺下吧!不过这次你可别又晕倒了哦!”
她按下电动门将它关上,然后又说:“我不是怕你半途跑掉,而是怕这么晚了,有人会突然闯进来。”
他心头一惊,“你这里有被人闯进来过?”
云歆艳点个头说:“嗯!有一回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被一名陌生的男人给跑了进来,幸好当时隔壁店面的老板突然折回来,被他遇见了,好在有他的帮忙,由他吓走了那个人,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你怎么没有请你的家人过来接你下班呢?”
她僵了一下,笑容转为一丝凄凉,“我没有家人,从小就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听院长说,我的母亲是个高中生,她未婚生子,因为男友不承认我,而她一个人也无力抚养,只好偷偷将我丢在孤儿院的门口。
“你……真的是个……孤儿?可是……你给别人的感觉……怎么看,点都不像是个孤儿啊!你看起来是这么的……活泼。”
云歆艳突然俏皮的对他眨了一下眼睛说:“是谁说孤儿就一定要成天装作一副可怜兮兮、需要别人来同情的模样啊?”她笑着低头看了一下自己。
“像我,我就不觉得做个没人要的孤儿有什么不好,没有唠叨的父母亲,没有吵得不可开交的兄弟姊妹,我喜欢做什么工作,念什么大学、什么科系,都没有人来干涉。我自由了二十几年,像现在,我存了足够的钱,圆了我想当牙医生的梦想,这有什么不好呢?”
郯骞愣了好久。为什么同样都是孤儿,两个人的思想却差别这么多?她是如此乐观,反观他呢?他却忧郁了二十几年,将自己镇在一座象牙塔里。
“你怎么会有当牙医生的念头?当其他医生,工作或待遇……不是会比较好一点吗?”她突然调皮的一张嘴,踮起脚尖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看到了没有?我前面这两颗大门牙都是假的。”
郯骞自然的搂住她的腰问道:“怎么一回事?”
“还不是在念国中一年级时,跟院里的小朋友打架,她笑我是个没人要的丑小鸭,所以我就跟她打起来啦!结果她太胖,我太瘦,一把就被她推倒,谁知道这么刚好,前面的这两颗门牙大大地向‘后土跪拜’,全断光了。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一心一意想要当个牙医,将来好拔光她的牙齿,一颗都不剩的。唉!很可惜,我开业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遇上那个肥婆,却遇上了一个叫我‘疯婆’的男人,所以我只好将就一点,拿你的牙齿出气,非要拔掉你的牙齿不可。”她一脸神气的笑着。
郯骞不知不觉中也被她感染了那种气氛,从来不曾对女人笑过的他,居然对着她笑了。
“哇!还对我说得这么好听,说什么你是医生不能见死不救,原来你是把我当成那个小肥婆,来做替死鬼泄恨哪!”
已经二十六岁的云歆艳,却像个小孩子一样笑得好开心,一直格格地笑个不停。
“哈!谁教你要这么倒楣让我遇上,第一次让你给逃过了,第二次又让我在路上听到你一直喊着牙齿痛,所以我的老毛病就来啦!听到有人喊牙痛不将他的牙齿拔掉的话,我那个晚上铁定睡不着觉,非失眠不可。”
郯骞也跟着她笑,“那我骂你是个神经病、疯婆子,这一点也不为过罗?难怪我骂你的时候,你一点也不在乎,没有反应的让我骂。”
云歆艳故作惊讶的喊着,“噢!原来你是在‘骂’我呀?我还以为是一只野拘在‘乱叫’呢!”
“赫!你居然骂我是野狗?”说着,他便朝她的腰部呵痒。“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骂一个男人是野狗!”
“哈哈哈……不敢了……”她在他的怀里东躲西藏,整个人都匿在他的胸膛蠕动。“不要了呀……好痒哦……我不敢了呀……哈哈……好痒……”
郯骞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继续往她的腰侧搔痒,他也开怀大笑道:“哼!知道要求饶了哦?我一定要搔得让你笑到天亮,你别躲……”
云歆艳两手直抱着他的脖子,小脑袋趴在他的胸膛呵呵大笑,下半身也紧贴着他的。
郯骞也紧紧地抱着她的小蛮腰,另一手的五指直在她的身上揉捏,此时两个人一副暧昧的模样而不自知。
当她笑得喘不过气抬起头看着郯骞时,他也以散发出炯炯目光的眸子直视着她,两个人突然定住不动也不笑了。
此时云歆艳才发现,目前她的动作是有多么的暧昧,但她已经来不及挣开了。郯骞一个低头,他的唇便牢牢地攫住了她的。
她心头一惊,睁开明眸直望着他,随之她又将双眼闭上。
他的吻,轻轻柔柔地,缓缓地摩擦着她柔软的唇瓣,再悄悄地吐出舌翘开她的贝齿舆她的舌交接。
她有点头晕目眩了。
云歆艳自然将眼睛闭上,又自然的将双手抬高圈在他的脖子上,一切都是这么自然。似乎舆他缠绵,是理所当然,是天经地义。
郯骞的吻,似乎越来越为大胆,越来越为贪婪,越来越无法停止,似乎要将她的整个唇给吞没。
良久,他终于离开了她。
她的目光闪耀,“你知道你刚才……在吻我吗?”
郯骞的双眼依然炯亮,声音粗哑的回答,“难道你是被我给吻得忘了天南地北了吗?我当然知道我在吻你。”
她却杀风景的问了一句,“你知道你现在的这个举动像什么吗?”
郯骞依然搂着她的腰,他不在意的笑着问,“难道你是想要骂我是个无耻之徒?”
她也嫣然一笑,“是啊!现在你真是个名副其实的‘无齿之徒’呵!”
“谁教你的唇如此诱人,是你的红唇引诱我犯罪,怎能怪我要当个无耻之徒呢?”
云歆艳摇着头笑说:“我说的无齿是指你真的无齿,没有牙齿的齿。”
“好啊!你居然又拐弯抹角的骂人?”他加重力道将她圈住。“我会落得无齿,也是拜你所赐。今天我就要让你尝尝被‘齿之徒’吻的滋味。”
语毕,他又吻住了她。
“噢……”一声叹息,她慵懒的将双眸闭上。
管他的医生舆病人,管他的熟悉舆陌生,总之这个初吻,她是一点也不排斥,反而还有些的期待舆幻想。
她生涩的回应着他。
郯骞捧住她的脸,呢喃的呓语着,“我想了你好几个夜了,我偷偷地看了你好几天了,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才见过你几次面,我竟会是如此的想你?”
他的唇紧贴住她的,她也模糊地发出声,“我……不知道……我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噢……你的唇真香……好甜……”
“当!当!”
墙上的挂钟正巧停在晚上十一点整。
两人被这声巨响给吓得连忙分开。
云歆艳早一步从迷蒙中清醒,她甩了甩头。她怎么会如此陶醉?当郯骞又低下头想要吻住她时,她却笑着推开了他。
一切都是如此自然,谁也没有矫情的别扭。
“好啦,你这个‘无齿之徒’,你以为把你的嘴给堵住了,今晚你就可以不必拆线啦。”
瞧她一点也没有被男人吻过的那份羞涩,郯骞心底却有一份说不出的愤怒。
“难道你一点也不感到害羞?就这么让一个陌生的男人吻你,你却没有一点要推托的拒绝?”郯骞的眼突然窜起火光。“你很经验老道是不是?让一个陌生男人吻你,你很得意是不是?是不是又有一个傻瓜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之下,让你很得意是不是?”
郯骞说了一堆问不完的是不是,一张满是不屑的脸孔直逼着她,让她愤怒了。
她的语气也冒出一堆火焰,她的心也有些的刺痛。
“你要我怎么样?故意装出一副羞答答的对你撒娇?矫揉造作的要你负责?还是要我嗲声嗲气的跟你说‘讨厌,人家不来了’?”她越说越气,“你究竟是在恼怒我什么?只因为我没有拒绝你?所以……你就可以指责我经验老到?”她生气的点着头,“就可以胡乱的编派我非常得意?就不分青红皂白的骂自己是个傻瓜,然后再说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之下?你想要我怎样?一个吻算什么?你以为你是谁?要我对你‘负责’吗?就因为我随随便便就接受了你的吻?”她讪笑了一声,“如我我告诉你,刚才那一吻是我二十六年来的初吻,你会相信吗?”
郯骞被她咄咄逼人的语气堵得说不出话来。
是啊!他到底是在气什么?只因为她泰然自若,没有一丝丝的娇羞,像个若无其事般的平稳,这样的表现就让他愤怒?郯骞还是有点老羞成怒的下不了台,他还想要强词夺理,“至少……至少你……至少你也得……”
“也得如何?要我挤出两行泪哭着对你指控你是个无赖?还是要我这一生都视你为我的男人呢?”云歆艳炯亮的眸子依旧闪耀着怒气,语气是越来越冰冷,“如果要我这样做才能满足你大男人的心理的话,那么我要告诉你,很抱歉,我不懂也不会,毕竟我是个成年人,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别以为你吻了我,我就要把你当成是我的男朋友。”
“我……”郯骞被骂得口拙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她眯起眼睛,“别以为没有父母的孤儿都是需要别人爱的施舍,你要说我随便也罢,说我是个淫妇荡女也无所谓,总之刚才我们是两相情愿的,别对我苛求太多。”
郯骞原以为她如外表般爽朗,没想到她的内心也跟他一样,都将自己保护得这么密不透风,有着这么强烈的自尊心。
他泄气的叹了一声,“我为我刚才的口不择言道歉。是的,我们都不需要别人施舍的关爱,你的心我懂,因为我跟你一样……都是个孤儿。”
云歆艳突然抬起头瞪大双眼,“你……”
他苦笑着,“就如同你一样,别用那种可怜的目光看我。”他颓丧的拨开前额的刘海,瘩痖着声说:“把铁门打开吧!”
云歆艳恍惚的听从了他的话,在墙上的按钮按了几下,顺从的将铁门打开,她看着他不发一语的。
郯骞走到门边,忍不住地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似乎诉说着无限的感慨舆千言万语。“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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郯骞是愕于自己的莽撞。
真被罕仲彻给说中了,郯骞的确是对云歆艳存有着一丝不愿承认的好感,只是将它隐藏。
他真的不懂,为什么对于只见过几次面的她,竟会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这么强烈的想要得到她?他一向将女人视为毒蛇猛兽般的逃之夭夭,怎知一见到了她,他却甘愿为她所俘虏?她那无谓的态度,他理应庆幸的才对?为什么他就是会有种被人给耍了的感觉?郯骞扪心自问,他为何要这么在意着她的表现?云歆艳也是彻夜辗转难眠。
她跟郯骞不熟,但她却不排斥他给她的吻。
大学时她也曾经交过几个男朋友,但都仅止于牵牵手而已,从不让对方越雷池一步,只要有更近一步的要求,她便退缩。
或许是院长当初告诉了她身世吧!让她将情感一直深锁,过度强烈的爱情总教她害怕,怕的是将来可能会跟她的母亲一样,步上同样的后尘,死心塌地的爱上一个男人,到最后的结果,就是生下一个无力抚养的小孩。
她不要,虽然以她的经济能力,她是比她的母亲要强了许多,是有足够的金钱抚养一个小孩,但有一个父母都不详的私生女就够了,她可不想要连她的孩子都有着跟她相同的命运,这也是她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交男朋友,没有想要结婚的念头。
她一直努力安慰自己,结婚做什么?她这一生根本不必有婚姻来束缚着她,有个男伴来相互陪着对方就好。只是今晚她坏了自己的努力,她竟然将保有了二十多年的初吻给了一个陌生男人,还不会觉得后悔或者羞愧。
她是怎么了?他只是她其中的一个病人而已啊!怎么对他会突然地存着一丝幻想?是不是年纪大了,像成了过了期限的食品般,不再有男人追的缘故,所以才导致这样的胡思乱想?一想起那个陌生且又大胆唐突的男人,云歆艳心中竟莫名的悸动了起来。
一个女人,一张孤寂的单人床,想他的夜,竟如此而缠绵了起来……
在另一处望着窗外冥想的郯骞,竟也被云歆艳那种可有可无的无所谓,撩起了他心中的波澜。
回忆起她那一种做事积极,否则绝不善罢甘休、死不放弃的精神,及她本身自然散发的魅力和乐观,对她,他竟有些许的启动了心底的爱怜……
凌晨夜里的时针与分针,彷佛转动得特别慢,似乎一直停留在互相想着对方的时间里。
郯骞想了一夜,云歆艳失眠了一晚。
拂晓的晨光,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在两人的窗外亮起。
心慌意乱的云歆艳,自嘲着自己是因为孤单了太久的缘故,想男人而想疯了。
心乱如麻的郯骞,则是惶恐的想着,是不是在她的那一针里,被她打下的是一种叫做情蛊的迷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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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阴魂不散的罕仲彻!每当他正在想着那个女牙医的时候,他就非常不识趣的出现在他面前,还故意在他眼前走动。
“喂!你是跑去信了什么教啦?怎么又在打坐?要不然你最近干嘛动不动就老是发呆?”罕仲彻忍不住好奇的,将整个脸几乎贴在郯骞的脸上,仔细的瞧着。
郯骞被突然在眼前放大的一张脸,吓得几乎从椅子上掉下地,他像吃了炸药般的恼怒,张嘴一吼,“你是找捱骂是不是?没事凑着一张大脸对着我做什么?!”
罕仲彻不以为意的说:“呵呵!兄弟,你是牙痛痛得头脑不清?还是在不甘愿你的牙齿被那个女医生给拔掉?或者是在想着那个……可能是个如花似玉、美若天仙、闭月羞花、楚楚动人的女牙医啊?”
郯骞没心情跟他打哈哈,绷着一张冷脸,“你说够了吗?还有没有更好听、更不俗气、优雅一点的形容词呢?”他一掌撑开五指,对着他的脸往后一推。“如果你‘无话可说’,那么请你闪远一点,别来吵我。”
“哇!真是怪哉、怪哉!你这个和尚居然也会动了凡心?”罕仲彻做着鬼脸,夸张的叫着。
郯骞投给他一个不解的眼神,问道:“什么和尚动了凡心?”
“你啊!”罕仲彻又做了个奇怪的表情说:“谁不晓得你,大学时代是女朋友一个换过一个,可是当你一知道对方对你认真了起来,你见苗头不对,就马上闪人躲得无影无踪,总是要教我们这一群哥儿们替你收拾残局。
通常你都是这么的不够义气,把那些哭哭啼啼的女人丢给我们去打发,可是这次从你拔个牙齿回来,嗳!你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耶!上课上到一半会发呆,改一个作业也会改错,吃个便当嘛!筷子总是会在半空中猛夹,你不是凡心大动了是什么?”他也往郯骞的额头上一推,扬声大叫,“你这不是摆明着和尚想要还俗了吗?”
郯骞烦躁的拨开乱了的刘海,逃避着说:“要跟我抬杠是不是?你才是个酒肉和尚要还俗了呢!”
罕仲彻拉了张椅子坐到郯骞的对面,“不然你说,最近你怎么天天魂不守舍的?不是在想着那个女牙医是什么?”
“你不去关心你的学生,竟然管起我的事情来了,你是嫌工作太轻松了,让你感到无聊是不是?”郯骞苦恼的又拂开掉下来的发丝。
罕仲彻打了一下他的手背,“嗳!我是看在兄弟一场,好意点醒你耶!
别这么不耐烦好不好?”
“点醒我什么?”
“还问我点醒你什么?若是这个妞儿不错,就赶快去追呀!”罕仲彻睁大眼睛叫了一声。
郯骞烦躁的又拨开了刘海说:“我到现在连她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教我怎么追?”
罕仲彻一脸戏谑的邪笑,“噢,你还说你没有动了凡心,都已经在着急人家叫什么名字了,还死鸭子嘴硬说没有。”
郯骞抬头瞪着他说:“奇怪了,我有没有动什么凡心,你在穷着急个什么劲哪?”
“暧,我怎么会不着急?连我都说是不想结婚的人,去年还不是被我的老婆给“套死”了,现在大学还有联络的那几个,有哪一个不是已经结婚生子了?就除了你。”罕仲彻突然弹了一下手指。“嗳、暧、嗳,我告诉你啊!想要知道她的名字还不简单,她给你的药袋子上,不是都有印着医生、诊所的名字和电话吗?你不会在她下了班之后再去找她啊?笨死了。”
“找她做什么?”郯骞的下颚抵着椅背,因为他根本不敢承认自己已经去找过她了。
罕仲彻又将眼睛睁得好大,再重重地拍了他的手背叫道:“你是上课上到头脑秀逗了啊?找她到公园去,在花前月下谈情说爱呀做什么?”
“我看去喂蚊子还比较快咧!”郯骞一点也提不起兴致。
罕仲彻又叫道:“那你不会带她到西餐厅去喝咖啡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不喝咖啡的。”
罕仲彻忽然伸直了腰,兴匆匆地说:“那你不会带她去PUB听歌跳舞?”他的食指又指着他说:“嗳!你实在有够笨哪!”
“PUB?那里又吵,而且放的全都是摇滚乐,能够听到什么好歌?更何况我也不会跳舞。”
罕仲彻一连说了好几样,郯骞却没有一个认同,惹得他不禁哇哇大叫,“喂!郯骞,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哪?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真的比女人家还要罗唆哪!”
郯骞听得不耐烦了,索性趴在椅背上不理他。
“嗳!有了!”罕仲彻再次弹手指。“你拆线了没有?”
“还没。”郯骞莫名的看着他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你把人家骂了几句,真的就不管你的牙齿啦?”
郯骞没有回答。
“你当真把那个女的当疯子看?”
郯骞的胸口真有一股说不出的烦躁,“没啦!那是因为……”
“因为怎样?”罕仲彻对于他跟那个女牙医的“后续”,真的是非常感兴趣。
“因为……”一想到那个晚上,郯骞就突然地燥热了起来。
罕仲彻又露出一个贼兮兮的笑容说:“噢,我知道了,你一定在计划着什么事情,不让我知道对不对?还是后来你……偷偷跑去……对人家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被说中心事的郯骞,像当小偷被警察抓到般,那样的无地自容,他一脸心虚舆窘迫,故意提高嗓门来掩饰自己的心慌,“你真无聊,胡说些什么!”
“如果没有的话,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罕仲彻又是一脸的邪笑。
郯骞负气的说:“谁说我不敢看着你!”
“那你说,后来你是不是又跑去诊所了?”
“我……我有没有去干你什么事啊!”
罕仲彻真的、真的、真的很好奇,直觉郯骞有事瞒着他。“好吧!就算不干我的事,凭着兄弟一场,我关心你,那我总可以问你,请问你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拆牙线?”
“谁说我不拆线的?那是因为我……我……”郯骞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因为我……”
“因为你怎么样呢?”罕仲彻用着一副看戏的眼神,期待地看着他。
郯骞紧张的猛咽口水,他怕说了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喂!如果有当我是你的兄弟,那你就坦白说出来,让我听听啊!说不定我还可以帮帮你的忙呢!”
郯骞考虑了好久。到底要不要开口呢?“喂!你是女人的裹脚布——难缠哪?”罕仲彻等不及的一喊。
郯骞深呼吸了一口气,细如蚊蚋的说:“我吻了她。”
“嗄?什么、什么?”罕仲彻连忙将椅子再往前拉,又吼又叫的,“你、你、你这位兄弟,可不可以请你再说一次?”
郯骞豁出去了,没好气的一吼,“我说我吻了她!”
罕仲彻愣了三秒钟,他笑得猛打椅子,道:“哇哈哈……你……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会主动吻女人?哈哈……我还当你是同性恋呢!以为大学时你所交的女友,都只是你的障眼法呢!为了这件事,我老婆还一度不准我跟你来往,怕你会抢了她的丈夫,没想到你……哈哈……不是一向都是女孩子强吻你的吗?这回怎么会是你去吻人家呢?”他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是不是给你下了什么迷咒?还是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所以才会让你一时胡涂了起来?”
“你是笑够了没有?你以为我爱、我想啊!”
“如果你不爱、不想,干什么去招惹人家?”
这回郯骞根本想不出个好的理由来说。
罕仲彻又将椅子拉靠至他的椅子,满脸的兴奋之情,盎然地笑着说:“我说兄弟啊!你不会今天晚上下了课之后,再去找她,就说你要拆线,然后再藉机跟她搭讪,如果她对你也有意思的话,那她也一定会像之前那样,死巴着你不放啦!”
“瞧你说什么鸟话?”
“说我是鸟?哈!总比你当个缩头乌龟要好的多吧!”
郯骞老羞成怒地吼着,“谁说我是缩头乌龟?”
“好啊!不想当个缩头乌龟的话也可以,那就把她追来让我瞧瞧啊!”
罕仲彻悠哉、悠哉的又说:“如果你在半年之内能够搞定她的话,你结婚时,我一定包个十万块钱的大红包给你。不过话可要先说明白哦!要是你被人家给甩了,可要换你包个十万块钱给我的儿子当生日礼物呦!”因为他的儿子快要满一周岁了。
郯骞最受不了别人激他,于是他也负气的跟他打赌,“可以!咱们就来比赛,看看是谁要掏出这个十万块!”
罕仲彻露出非常得意且胜利的微笑说着,“哈哈!我的十万块……我的十万块……儿子,爸爸马上可以赚个十万块钱给你买奶粉喝啦!将来你就不愁没有尿布可包了!哈哈!我的十万块啊……”
郯骞突然给他一个爆粟,“哈你个十万块!给谁都还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