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憬儿并没有如她说的要小解,她知道冷筑和吉知础为她的事在吵架,心思她莫非真是个祸水,在家里害死父母,连掉到这个他们嘴里说的中华民国来也害得人家夫妻吵架,她真是罪过啊!

憬儿顺着方才冷筑带她走的路往回走,一路上她还是跌跌撞撞的,因为她上不习惯身上还有脚上的穿着——衬衫和长裤,还有一双依她的脚型特制的鞋子。

她想逃离他们身边,不想再拖累他们了。想她初到这个陌生的地方,若不是小筑的好心肠,现在的她不知会流落到哪去,而今他们已为她的是在烦心了,她不能再麻烦人家了。

她不知冷筑并不全然为她的事与吉知础闹别扭,而是冷筑在吃醋,正所谓情人眼里容不下半粒沙,更何况冷筑深觉威胁的憬儿又有绝世之姿,想想他们一到机场时,众多男人的眼光目不转睛的朝她行注目礼便可一窥究竟,这叫同样是女人的冷筑如何咽下这口气?

而憬儿不知道自己一时的逃离会带给冷筑他们多大的麻烦。

她能进到机场甚至顺利的买到机票,还是多亏了冷昊谷在台湾的势力。他为了怕身体不甚健康的憬儿舟车劳累,便央求某个黑势力颇具分量的朋友帮忙弄来一张假的身份证明,冷筑才得以顺顺利利带着她坐在候机室,她这一逃脱,被人验出她并没有身份证在身的话那事情就会闹大了。

“小姐,你搭的是那班飞机?怎么不到登机门等呢?”

穿着航警制服的警察远远的见到憬儿慌张的神情时,忍不住的向前问道。

她睁着晶亮的大眸,不知所措的望着眼前的男子,她不晓得该如何回应他问她的话。

航警员以为自己的问话太突然吓到她于是改变语气的说道:“你的登机证和机票呢?我帮你看看你要在哪个登机闸口。”

他想,对美女,哪个男人不好色!

憬儿慌张的瞪大眼,她不是故意不回话的,而是她真的不知道这人在说些什么,何况她怎么能跟他说,对不起,她不是他们这里的人,而是来自一个已经被他们灭亡的朝代呢?

行警员不禁以为眼前的漂亮妹妹不是白痴就是有残疾缠身,瞧她一副听不懂的模样,煞是可怜。

“我……”

憬儿终于微启朱唇,试着告诉他,冷筑身上可能有他要的东西,可是在她张口欲言的那一刹那,却见到一抹既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从远处朝她走来。

那可是……那兰泰?可是他身上的穿着打扮皆是与这儿的人一模一样啊,难不成他与她一样被送到这儿来了?

憬儿再走进仔细瞧着,只想看个仔细,生怕看走了眼,丢了脸!

“那……那兰泰!”

她缓缓的移动小脚,朝正大跨着步伐的男人身上扑去,“那兰泰!”

这回,她的叫唤声更加的确定了,心想,他是那兰泰错不了的。

冷昊谷只想着要赶上冷筑他们的班次,没留心左右有事正在上演着。

一早,他独自呆在办公室里想了许久,才终于说服自己可以好好的放自己一个大假,追随着冷筑与吉知础的脚步南下晒太阳。

其实说穿了还不是为了憬儿,他想见到她的欲望甚为强烈,所以他也想搞清楚自己对憬儿的心底是陌生的情愫,抑或短暂的感觉。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不但赶得及上飞机,甚至还提早抱到佳人。他及时环住急着投怀送抱的憬儿,她小小的身子正好被他抱个满怀。

冷昊谷低下头想看清楚是哪位冒失的小姐不顾颜面投入他的怀里,不看还好,一看便有些愣住了。

“那兰泰,你真的来找我了……”

憬儿眼泪扑簌簌的低语着,她已不在乎什么男女之分,在这儿可以见到自个儿朝思暮想的人,教她丧尽闺誉她也不在乎。

“你……”

冷昊谷知道掉进他怀里的是憬儿,可他的名子不是叫什么那兰泰来着啊!

憬儿感受到自己手心中强壮的肌肉有挣脱之意,她忙得更加用力的抱住,“那兰泰,你不要不理我呀,眼下憬儿只剩你可以依靠了。”

她的眼泪欲滴的哀求说道。

面对眼前的憬儿说得如此哀戚,冷昊谷也不舍得告诉她自己不是那兰泰,甚至那位那兰泰是谁他也不知道,只晓得一听就是个男人的名字从她嘴里吐出,他就着实的不舒服。

但见到四周投注到他们身上的目光愈来愈多,他生怕媒体在场,只好轻抚她的肩,柔声的安慰道:“别怕,有我在,别怕!”

“呜……那兰泰,我阿玛还有额娘都被杀死了!”

她缩瑟的将身子偎的更紧些,眼眶开始淌出泪水来,思绪又回到令她害怕的那一刻。

冷昊谷不满的眼眯起,冷筑这丫头跑到哪去了,怎么会任由憬儿到处乱走呢?他搂住憬儿细小的肩,一边安抚着她,一边带着她往登机闸口走去。

“乖,别哭了,我不喜欢女孩儿哭的淅沥哗啦的。”

他没安慰过人,所以只好凭借直觉的将心中的话给说出来,他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没想到憬儿一听见他的话马上就用手背朝脸上胡乱抹去,随后她扬起一朵可怜兮兮的笑,讨好的说着:“憬儿不哭,那兰泰不要不理我。”

她是怕,怕这世上唯一剩下认识的人会不要她、不理她。

“只要憬儿不哭,我就理你。”

他不承认自己是她口中的那兰泰,可是却答应她的要求。

憬儿泪中带笑的漾起一抹怯生生的笑容,“那兰泰,憬儿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她的话里带着满足的依靠。

冷昊谷高大俊朗的脸霎时又冷了许多。

他不否认自己是什么死掉几百年的人,是因为他知道憬儿的情绪还不稳,倘若他断然否认而表明身份后,那只怕她会无法承受而崩溃,可是教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听见她在喊那人的名字时,语气中净是小女人的娇羞,他就有股莫名的火无处发,也让他对这位那兰泰老兄的身份更是好奇,只希望不是憬儿在清朝的情人就好了。

冷昊谷远远的就见到冷筑慌乱的朝他们跑来,而她一瞧见兄长怀里夹带着憬儿时也明显的松了口气。

“哥……”

冷筑安心的见到冷昊谷先她一步找到憬儿时,不禁想要大声的叫他,可是被冷昊谷一个暗示的小动作给怔住声音。

他给妹妹的暗示动作就是要她别大声的嚷嚷,然后又利用身高优势,用下巴指指怀里的憬儿一下。

冷筑马上就明白了的觑了憬儿一眼,连憬儿泛红的眼眶与含着泪水的眼角都没逃离她审视的目光。

他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据吉知础的报告说哥从未与憬儿正式打过照面,所以严格的说,憬儿并未正式见过他,但她怎么会像个幸福的小女人任凭哥霸道的箝住她的肩头呢?憬儿连吉知础都不愿让他见着她了,更何况对她是全然陌生的哥?这太奇怪了!

此时,恰好他们准备乘搭的班次正在招呼乘客快快上飞机,所以冷筑硬生生的将满肚子的疑惑给吞进肚子里去,可她接下来听见的话,差点让她摔倒在地。

憬儿忽的在闸口前停下脚步,她嗫嚅的扯着冷昊谷的衣袖,小声的问道:“我可不可以不要进去那只铁鸟的肚子里头?”

她是满心希翼望着冷昊谷会答应她,因为她只要想到自己必须坐在恐怖大鸟的肚子里,头皮就开始发麻。

“是谁告诉你这是只铁鸟的?”

他想,问也是白问,因为这种幼稚又可笑的话,只有他妹妹说得出口骗人。

“是……”

她想诚实的将冷筑供出,可是想想冷筑平日待她不错,于是就一咬牙的说是自己认定的,“是我觉得它像只会飞的铁鸟。”

闻言,冷筑与吉知础真的想放声大笑,因为憬儿真是可爱极了,而且心肠又该死的好,憬儿把她的话给供出,哥也不会因此而怪罪她,憬儿居然单纯得想替她顶罪。

“它不会吃人。”

冷昊谷的声音净是包容的抚慰,“而且它会很快的把我们载到想去的地方。”

他一方面是在安抚她,一方面又气自己怎么不干脆教冷筑他们开车下去既可,害得她害怕这挺便捷的交通工具。

“可是,它会在天上飞。”

憬儿依旧隐藏不住心底的怕意,她紧张的张着眼睛看着窗外的一台正在缓缓滑行的飞机说道:“它们……它们怎么可能带着人在天上飞呢?”

她说啥就是不信。

冷筑终于忍不住的拉着吉知础的手直往空桥走去,因为她再不远离憬儿左右的话,她恐怕会不礼貌的当场取笑憬儿。

也多亏了哥今天的心情好像还不错,有耐性的跟憬儿耗着,而正好她左右已经没有其他旅客,否则她方才说的那些话,肯定被人当做疗养院出来的精神病。

“憬儿,我的话你信或不信?”

冷昊谷瞥着空中小姐正用好奇又不耐烦的眼等着他们登机,他只好诱哄着问道。

“信。”

她抬起信任的脸,肯定的说:“那兰泰的话,憬儿都信。”

“那好,你听话的跟我进去那里头,我保证不论待会你有多害怕,我都会握紧你的手不放。”

他悄悄将她的手合拢在自己温热的大掌中。

果然,憬儿立刻扬起一抹信任的表情,“是你说的,不会放开憬儿的唷!”

“至死不放!”

他承诺着。

冷昊谷终于赶得及在票务小姐的催促前带着憬儿走进机舱里,并在经过票务小姐的面前时还不忘丢话解释:“她有密闭空间恐惧症,所以害怕坐飞机。”

他的话马上得到票务小姐对她同情的表情,那仿佛在说,可怜了一个漂亮的小姐,居然连失事率最低的飞机都不敢坐。

“憬儿还会怕吗?”

冷昊谷但有的握住她略显冰凉的手,憬儿正用好奇得不得了眼睛,骨碌碌的往窗户外头望去。

“不怕,有那兰泰陪着我,憬儿什么都不怕。”

憬儿回头信任的对他一笑,然后又开始专心的注意着眼底愈来愈小的街景,“哇!”她惊呼的小声叹道。

现在的憬儿一点都不像刚刚在候机室里害怕逃走的她,而且根本是两个人似的,她除了刚刚起飞时害怕的用手紧紧缠住冷昊谷的手指外,其余的时间都花在惊叹中与赞叹中。

“那兰泰,原来这个玩意还真有趣耶!可以把原本大大的东西变成小小的,好似可以把它们踩在脚底下似的。”

憬儿看累了,也因为眼前的景色早已被层层的云海给遮蔽住,所以才心甘情愿的窝在椅子上。

“等飞机降落的时候,还可以再看一遍。”

冷昊谷替她拂去黏在脸上的头发,体贴的告诉她。

憬儿的笑依旧是信任的笑法,她颔首的说道:“那等等憬儿还可以再看一次吗?”

她已经把平常人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当做一件神奇的事看待。

“只要你开心就成了。”

他笑了,为她的单纯快乐而笑着。

“那兰泰,谢谢你!”

憬儿的手绕过座位的扶手,又紧紧的与他的手交握。

冷昊谷的笑没有为了她又唤他那兰泰而减了几分,可是他决定要想办法从她口中问出那个那兰泰到底与她的关系是如何。不过冷昊谷也发现,每当憬儿轻唤他为那兰泰时,她脸上纯然的信任还是让他颇为不舒服。

坐在这另一旁的冷筑不禁又吓呆了。她发誓,若不是亲眼目睹到哥会对女孩子笑的如此温柔,就算是吉知础告诉她,她也不会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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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愈来愈不像是从前那个冷昊谷了,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她最最最没想到的是憬儿这个柔弱的小女孩竟可以把哥变成绕指柔,想来古代会有倾城之姿不是没道理的。

憬儿浑然未觉自己早已变成机上众人的焦点,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冷昊谷的身上。由于他们是最后才上飞机,所以当冷昊谷牵着她步入舱室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已坐定位子,也因此他们也都在一声声惊叹中见着她的古典美。

他们没见过纯真与美丽会在同一张脸上出现,那小小的瓜子脸有着弯弯的细眉嵌在晶亮的大眼上,微微上扬的菱角嘴更是嫣红的,还有她长长的黑发被人仔细的扎成两天辫子垂放在背后。

她,像极了故宫里头满清皇朝里的公主肖像,简直是从画中走出来的。

所有人,尤其是男乘客,都借着去厕所的名义往憬儿的脸上探去,而冷昊谷不是没发现这种荒谬的情形,而是他总不能拿自个的西装外套给她罩住脸吧,所以他只好想办法用诱骗的方法哄骗着憬儿要她陪着他看窗外的云海作为消遣,所幸她也不疑有他的指着那一堆像棉花糖的云,开心的问他那个像不像狗儿,这个像不像葫芦。

冷昊谷开始庆幸他们的航程只有短短的几十分钟,要不然他就要为了那些贼眼儿发飙。

“她睡着了?”

吉知础好心的替主子堪上一杯威士忌,他知道现在的主子心思一定不怎么好受,毕竟当怀中的佳人嘴里低呼的名字不是自己而是别的男人的名讳时,心中铁定不舒服。

不过也幸好冷筑没亲耳听到憬儿当着兄长的面口口声声的叫着那兰泰,否则她一定把此事当成年度笑话,把它写进冷筑的笑话大全里。

“嗯,她没搭过飞机,所以不但累了,也兴奋了一天了。”

冷昊谷小呷一口烈酒,稍稍缓和一下情绪。

“她还真把你当做她的爱人?”

因为吉知础和冷昊谷非但是雇佣关系,他们还是相交多年的朋友,所以他不怕主子生气的犯上问道:“叫啥来着,那兰泰是吧?”

冷昊谷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的说:“我不知道那位老兄是谁,不过至少我可以清楚地知道,他早作古了,而我还活跳跳的。”

吉知础低笑道:“怎么了,你真被小筑猜中爱上她了?”

他可是第一个有幸见到主子吃味模样的人唷!

“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不承认‘爱’这字眼!”

对他冷昊谷而言,只有短暂的情,没有羁绊,更没有枷锁,至于他对憬儿的感受,也许他是有些些特别,所以得以得到自己多些的关注罢了。

“是吗?”

吉知础不屑的低哼说道:“真不知是谁小心的呵护着憬儿上飞机,然后又因为登徒子太多太烦人,所以引诱她转移视线,不让她的脸面对走道,还有刚刚不知道是谁见到人家女孩子累得睡着无力上楼时,既温柔又体贴的抱她上楼。我想这人八成又和上回一样,自动的替人家脱掉繁杂的外衣了。”

他真的是不怕被主子乱拳凑死的人,拉拉杂杂的口述今天所见的奇闻异事。

“你是想回家吃老米饭是不?”

冷昊谷被他一一指出今天反常的现象,不禁有些恼羞成怒的说。

“拜托,我才不要咧!”

他死皮赖脸的说:“你想想小筑就好了,为了她,你千万不能把我Fire掉,否则我养不起她的。”

“哼,少来!谁不知你吉大少是为了逃避家庭责任才会到我这儿来觅食。”

他一副你骗我、我骗谁的表情说道:“没了我家这口饭,你爱到那个世界村游荡闲晃个几年都还可以活得好好的。”

吉知础捧心故作伤心状的说道:“你就不会想想我是因为爱慕那你才愿意屈就到你家当管家。”

冷昊谷毫不留情的打击他道:“为了我?抱歉,我没有同性恋的倾向。”

“你真的是太伤我的心了。”

他还没玩够的嚷嚷着。

可是不一会他想到方才冷昊谷说的“他”早是作古的人这句话,而收了玩笑打闹的心,正色问道:“你真当憬儿是从清朝来的?”

他以为主子会是正经八百不过的人,对那种时空乱流啦,或者是时空隧道之事是不屑的,没想到主子两三下就接受了。

“要不,你要我怎么想?”

冷昊谷放下手上的酒杯,反问道:“难道说你可以为她穿来的、带来的衣服饰品做更好的解释吗?这事我也知道很不寻常,刚开始我也跟你一样压根就不信这些的,是冷筑提醒了我世界无奇不有,而且憬儿又口口声声的说她是大清皇朝正黄旗的格格,还有她的口音,虽是北京腔,可是偏又有种不同的口音掺杂着,冷筑说,若要强说她是演戏的,可是哪有制作人会让一个演员穿戴一身的珠宝?”

他长长的说了一串,除了要说服吉知础信了这套说辞,也无非是在自个儿的心里头替自己打了一剂强心针,提醒自己憬儿可能的身份。

“也对!”

吉知础算是信了他的话,“昨天小筑已经将你这套说辞几乎文风不动的对我说了一遍,不过据说这憬儿的小脚可真是三寸金莲?”

他好奇求证。

冷昊谷被他这么问马上陷入当初替她拆掉那天长长裹脚布的情景,“那是双小小的弓足没错,真的很小,连我的手掌心都可以毫不困难的一起握住它们,不过呢,你别奢望见到她的小脚儿,因为我不准!”

他十足霸气的说道。

“为何不准?”

他老虎脸上捋虎须的叫道,“你都可以摸,凭啥说我不行?”

“当然不成!”

冷昊谷一副那是我的附属品的说道:“你想,憬儿是从保守的清朝来的,那时的女孩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家中的长工都不能随便见着她的脸,更何况是让人摸到小脚,而且你还有个小筑咧,你不怕被我妹剥层皮吗?”

吉知础一想到曾经在PUB里头多看了其他辣妹一眼而已,冷筑马上就像喝了一大缸醋似的先不说,还跟他足足呕气呕了整整一个月时,他的头皮就开始发麻。

“谢谢你提醒我唷!”

他苦笑道:“你妹的脾气太火爆了,我可不要再来一次。”

他暗暗指着上次的PUB事件。

“哈哈哈……”

冷昊谷也不给自家妹妹留颜面的大笑,“你知道就好,别说我这个做朋友的没事先警告过你。”

“谢啦!”

吉知础的道谢不但无奈,还有一丝丝的自我嘲讽。

谁教他温柔的情人不爱,偏偏就爱上与自个儿姓氏不符合的冷筑,哎,真是自讨苦吃哦!

憬儿到了位于南台湾的垦丁后,每天还是习惯性的做恶梦,每每她在午夜梦回的尖叫声总会吵醒一屋子的人,久而久之,冷昊谷碍于其他人的埋怨声下,他只好将她移到自己房间旁的卧室里,以方便亲自照顾。

像今天她又开始无法自制的尖叫着要她的阿玛还有额娘,并哭着叫唤奶娘,要奶娘把她带回去自个儿的家。

冷昊谷着急的从床上翻下来,急忙的由两个房间中间的房门冲到她的床边,心疼的把在床上翻转不停的她给搂入怀里呵护着。

“憬儿乖,别哭了。”

他是一个大男人,向来就没哄过任何人,只好用生平最温柔的声音低语着。

“那兰……泰……”

憬儿在半睡半醒之间还是当冷昊谷叫那兰泰,一双小手无助的抓着他胸前的睡袍,抽抽噎噎说着,“憬儿又梦见了阿玛、额娘了,好多血,他们……他们……死了!”

随着最后一字的落点,她人早已经痉挛的瘫在他的身上。

她半合的双眸承受不住总是不经意的又回忆起血迹斑斑的一幕,她不懂,不懂为何有人要杀害他们全家?

木然的,恍惚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不断地响起,“王爷,贵府憬格格的命太硬了,小的劝您早早把她送给平民百姓养育,否则会给王府招来不幸呀!”

“是我吗?”

憬儿偎在冷昊谷胸膛上的脸渐渐的呆住,她缓缓的摇头,“是我!阿玛,都是憬儿害死您的,是我,是我!”

“憬儿?憬儿!”

他听不清楚她嘴里的喃喃自语,只晓得她不停地责骂自己。

憬儿扬起无神的眼,她视线找不到目标的在冷昊谷的脸上梭巡着,久久,她才启开小口的说:“是我害死阿玛还有额娘,那兰泰,是我!”

“瞎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阿玛他们不会是你害死的。”

冷昊谷是依他直接的想法驳斥她。

“不,是我!”

憬儿的手一紧一松的揪住自己的胸口,“倘若阿玛舍得在我小时便送走我的话,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了。”

她是生长在清朝,长在清朝封闭社会的人,总是信那个算命半仙的话,顿时,她晶亮的大眼开始无神的落下自责的泪。

“瞎说!”

冷昊谷粗鲁的替她抹掉止不住的眼泪,“人生而有命,假如你的阿玛真当你是不祥之人,他就不会抚养你长大成人了是不?”

他虽未曾也没那福分有机会见见她的父亲,可是他透过她的口中,也喜欢上那位镇王爷了。

“可是其他贝勒格格也都说我是不祥的人。”

憬儿一想到他们说她连骑马、射箭都未曾受过半点伤就是不详之身的时候,心情就愈发烦闷,“除了皇上,还有太后祖奶奶跟阿玛,没人喜欢过憬儿。”

“还有人啊!”

冷昊谷说出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话来,“我也是喜欢憬儿的。”

他不知自己是用什么身份说出这些话来,是她认定的那兰泰,抑或者是真实身份的冷昊谷。

“你是被皇上逼迫的对不对?”

她笑得凄惨,“奶娘说的,她说是皇上他老人家要那兰泰娶我的,你没爱过憬儿,憬儿知道那兰泰你喜欢的是其他府里的格格。”

“错!”

冷昊谷才不理会那个应该作古多年的人,他这回答是由衷的替自己说的,“我喜欢的是你!爱新觉罗憬,至少目前是如此。”

闻言,憬儿扬起小脸蛋笑了,她的眼红红肿肿的,像极了一楼大厅里养的红龙鱼,“那兰泰,谢谢你安慰我。”

她一说完话,便把脸儿埋入冷昊谷的胸膛里。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举止是正常女孩不该有的动作,可她好喜欢就这样偎着他的感觉,就像在那个是什么机场时。第一眼见着他一样,他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在沙漠中找着绿洲般,他是她的天、她的地,在大清皇朝时是的,在这里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民国里,他更是的。

冷昊谷被她的那句谢词给弄僵了嘴,他不知该怎么接下去才好,这个容易信任人的小傻瓜。

“睡吧,你要多休息,改明儿个我再带你去别的地方溜达,老闷在家里对身体不好的。”

他体贴的帮她拉起被子盖到脖子处后,起身欲离开。

“那兰泰,你不要走,留下来陪我,拜托。”

憬儿也不知道自己会请这种有损闺誉的请求,可是她会怕,怕恶梦会在她闭上眼的同时再度出现,而她知道只要有他陪在她身旁,她就可以安心无虑的睡觉。

他怎么拒绝得了她信任他的请求呢?于是他再度的上床来,重新将她纳入怀中。

只见憬儿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在他怀里磨蹭着找个舒适的睡姿,不一会她真的又闭上眼,开始她到这儿来的第一个没有恶梦的夜晚。

不过,这可苦了冷昊谷了,他一时的好心却换来一夜的无眠睁眼到天亮,因为不管他再怎么把呼吸调到最浅的地步,鼻子还是充斥着她身上好闻的淡淡体香味。他暗忖,哎,真是好心没好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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