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天还没有大亮,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的源义仲坐了起来。
推开了廊下的格子窗,带着湿气的白雾向房间里涌了进来。
略带凉意的雾气沾衣欲湿,也让他的头脑渐渐的冷静下来。
转回头向睡在身后的御苑光晓看去,朦胧的晨光中,那平躺着的纤弱身体一动也不动,让人有一种他已经停止呼吸的错觉。
经过半夜的激烈交欢,他漆黑亮丽的浓密长发散乱的披拂在地板上,身上胡乱的盖着被揉得乱七八糟的衣物,露出了雪白的腰肢。纤细的腰仿佛一手就能折断的花梗一样,令人难以想像昨夜的时候它上下摆动着索取欢爱的模样是多么的淫乱。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喃喃自语着,源义仲不知道有多么头痛。
不知道是哪里出错了……本来不该发生的事却发生了。没可能将之称为罪恶感,却总有一份挥之不去的异样的感觉。
经过了那样的狂乱的一个月夜,好像有什么东西变的不一样了。
烦恼的将头扭开去,不再看令他为难的御苑光晓。
在屋子的角落里,像是泼在地面上的脏水一样的一块水渍正在缓缓的移动着。如果稍具灵能的人仔细看去,就能看到盘旋于那水渍之上的黑气是多么浓厚。
黑的发稠的水慢慢的移向了背对着它的源义仲,它所经过的地方连空间也扭曲了,虽然一边移动一边吞噬掉黑气,可是黑气的数量好像还变得更多了。
这只是无自我意识的下级魔物,依靠吞噬同类而强大自己并连形态也改变,是相当危险的复合性魔物。
大概是从被源义仲身上的昆仑之玉的香气所吸引来的吧,目标就是他没错。
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逼近,源义仲毫无自觉的伸着懒腰。
不知道是不是彻夜的欢爱太消耗体力,摸着咕咕大叫起来的肚子,源义仲无奈的向窗外看去……“怎么还这么早啊……”
太早的话就不会有人来敲门问起来了没有啊。不过那也是拜眼前的男人自己太爱赖床所赐,一般根本不会有人这么早就来叫他,所以,想马上安抚饥饿的肚子,看起来不太可能。而另外叫人的话——源义仲怀疑自己叫不叫得到。
昨天就统统跟我请假跑的一个不剩,半夜“做”的那么大声连个偷看的人也没有……这些事太奇怪了吧……那些人……那些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啊!
怨恨的啧了一声,手撑着地板无力的向后倒去。
而此时那可疑的黑色水渍已经移动到了源义仲的身下,并且诡异的漾起水纹……眼见源义仲就要倒在那水渍上之时,他的背后突然间浮现出那黑色的水的形状对应的淡淡的金黄色光芒。
与此同时,本来失去知觉的御苑光晓的眼睛啪的一下睁开了,本来闪耀着淡淡紫色光芒的黑瞳变成了血一样浓,火一样艳的鲜红色。
红光一闪,昆仑之玉发出的淡金色光芒也像被激发了一样的大盛,黑水发出尤如在满是油渍的锅中溅入的一滴水似的滋滋声,迅速的干涸了。
一切都在一霎时间内发生。
“啪!”
正要躺下的源义仲听到响声,回过头来。
破裂的是寝台旁边的矮几上,插着几枝桃花的瓶子。桃花纷纷坠下,瓶子里的水也全部泼洒了出来。在没有施加外力的情况下瓶子竟然会破裂——果然现在什么东西的质量都不太可靠啊……抱怨的这么想着,却看见了那纤细的人儿轻轻的动了一动。
轻轻的打着哈欠,御苑光晓从持续了很久的困梦之中醒了过来。
孩子气的用握着的拳头揉着眼睛,衣服已经下滑着刚刚好遮住关键部位的地方。
他缓缓的抬起头来,然后用堪称天真可爱的神态看向源义仲。
逆光的自己看起来像某人吗?在始于昨夜既开始的这种疑惑令源义仲苦笑起来。无奈的听见他柔软的嗓音呼唤着:“老师——!”
站起身来,源义仲淡淡的道:“我——不是老师。”
脚底好像踩到了水啊……皱了皱眉头,房间里还真是够乱啊……
与其形象不符的,其实源义仲是个有洁癖的人,无法忍受脏乱差劲的环境。
让他心情变坏的水渍好像已经蒸发掉了——就在他的脚踏在其上的同时,冒着肉眼看不见的黑烟消失的一干二净了。昆仑之玉为了压制被魔物引动的山邪鬼的鬼气,在那一瞬间涨大的迫力之下,首当其冲的魔物被净化掉,威力甚至让跟魔物属性相同的水也发生了震动,连盛满水的花瓶也破碎了。
不过这一切源义仲是一无所知的。他的身上拥有昆仑之玉的事……在此刻的眼下,除了依靠本能受到吸引而靠近的魔物们,没有人知道。
走到了御苑光晓的身边,望进那毫无防备的清澄瞳眸之中,再次肯定的说:“我,不是你的老师。”
“……???”无法做出反应,御苑光晓的眼中盛满了疑惑。
“看着我这张脸,难道你认不出来我不是你的老师吗?”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家伙错认了自己,可是他把跟他共渡一夜的自己错认成别人,源义仲在内心隐隐的感觉到十分的不悦。
源义仲转身正想离去,身后却传来了他怯生生的声音。
“……可是……如果不是老师的话……为什么……为什么对我……”
源义仲不耐烦的回过头去,原本是想催促他快点穿上衣物的,话到嘴边却全部堵在了喉咙。
御苑光晓站了起来。绢制的衣物滑到了脚边,纤长青涩的躯体完全的呈现在面前,不那么完美但却又存在着奇妙的平衡感。
雪白的肌肤之上,不少地方还留着昨夜欢爱后遗留下来的残痕。尤其是在他的大腿内侧那一片干涸的痕迹及此刻随着他的站立而缓缓流下的更为浓稠的液体,更是散发出非比寻常的情色味道。
他的脸上不见一丝羞色,只是一脸疑惑加认真的表情。
缓缓抬起手摸向了自己的嘴唇:“如果、如果不是老师的话……为什么要吃光晓的这里?”
手指滑下嘴唇,来到胸前的两点绯樱:“如果不是老师的话,为什么,为什么要咬光晓的这里?”
然后他的一只手抚腰,一只手向后伸去:“还有,还有光晓的这里好酸,还有这里好痛!”认真的瞪视着源义仲,最后他歪着头大声的抱怨:“所以!所以你怎么会不是我的老师?”
“……”愣住了。看着御苑光晓那双像春风中融化的雪水一样澄澈的瞳眸里毫无“羞耻”之色,源义仲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什么……什么老师、老师的……”忽然间觉得这个称呼异常的剌耳起来。自称光晓的少年刚刚是说,他的身体,只有那个老师才可以碰吗?
“住口!”无来由的,源义仲心中涌上一阵怒意,不由得低吼出声。
望着紧皱着眉头低声咆哮的源义仲,御苑光晓表示理解的轻轻笑了一下。“老师你一定是累了,来来来,坐下,让光晓来为你按摩吧!”
不顾自己完全光裸的身躯,轻快的来到源义仲身边,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不由自主就坐下的源义仲鼻尖却刚好抵到他那软垂于淡色毛发中的柔软分身。
脸一下子红的吓人,源义仲恼怒的手足并用向后退去:“你、你、你!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羞耻啊!”
一点也没有想到昨夜到底是谁对谁做了更过分、更羞耻的事的源义仲指责着完全搞不清楚况状的御苑光晓。只是想给他按摩而已,御苑光晓委曲的扁起了嘴。
“你怎么了?老师?”
“我不是说过我不是你的老师!”
被源义仲凶巴巴的样子吓到,御苑光晓的样子隐隐看起来像是要哭。连五官一起用力拼命的忍耐着的姿态,怎么看都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
虽然忍耐住了哭声,可是眼泪却怎么也忍耐不住的滚落下来。好像不是从眼睛里流出来而是从别的什么地方冒出来似的,大颗大颗的滚落过脸颊,落在地板上的眼泪迅速的在脚边浸湿了一块。
源义仲目瞪口呆的看着连鼻涕都流出来的御苑光晓无声的大哭……
完全……完全是个小孩子吧……
连这种……这种可怕的哭法……
忽然对自己昨夜的行为产生了一种“猪狗不如”的深深的犯罪感。
侵犯了这样一个孩子的自己……绝对是……绝对是要被天打雷劈的呀!
对男男关系及男女关系同样抱持着无所谓的态度,却对那些任意对还不懂事的少年少女们出手的家伙不能原谅,就是这样的源义仲自己却侵犯了一个跟孩子没什么两样的少年,他的心里会有什么样的感觉,不难想像的到。
可是……
源义仲拼命用眼前的事实说服着自己。
可是他的身体的确已经是大人了啊……但又或者他只是看起来像个大人实际上却还是个小孩子?
一面在心里想着这不可能吧……源义仲抱持着疑问皱着眉看向泪水鼻水糊了一脸的御苑光晓:“那个……你多大?”
充耳不闻的御苑光晓弯下腰去,抱着膝盖继续痛哭流涕。
源义仲烦躁起来,大吼道:“别哭了!”
御苑光晓的身体大大的跳动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来,还有两滴泪水要落未落的挂在腮边。
源义仲捏紧了拳头,控制着叫自己不要太暴力吓到了他。“你……你多大?”
“我……我十九岁。”
御苑光晓迟疑了一下,不确定似的说出了自己的“年龄”。随后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越想越难过,眼泪再次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老师……老师一定是讨厌光晓了……可是……如果失去老师的话……光晓会活不下去的……老师……”
虽然庆幸着自己似乎并无侵犯一个孩子却头痛持续中……
像菊一样的花朵悄然枯萎了一朵。
浓黑的像墨染的花瓣在一瞬间就冒着黑烟化成了枯灰。
“啊啦~~”美丽的青年在洁白柔软的云堆中坐直了身体。准确说来他身下的东西只是像云朵一样的絮状物。
“找到了么?秀洲王SAMA?”
“啊啦~~连我的小黑也杀掉了呐~~~好过分!”美的没有一点真实感的青年微怒的嗔道:“不过,总算是找到了山邪鬼的踪迹了呢!”
“……嗨嗨。”一听到山邪鬼的名字,被端正的摆放于青年身边的头颅的脸上,就露出了生气和害怕相互混合的奇异表情。
本来是妄图操纵强力的魔物的邪术师,却被已订下契约的魔兽所杀。
本该已是亡魂一缕的他被“爱惜”他那张“容貌”的鬼之神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秀洲王施术,变成了只剩下头颅存活的可怜家伙。
令其陷入这种悲惨境地的人,正是他自己的妄自尊大。
然而,更加悲惨的是,他落入了比山邪鬼还要可怕一百倍的家伙手里。
“……对我的失礼必加以十倍报偿……”从寝床上起身,秀洲王的脸上露出了艳丽刻骨的笑容:“呐,我们也去凑热闹吧,镜王丸。”
“秀洲王SAMA的目标不是昆仑之玉吗?为什么……”
“昆仑之玉又不会长脚走掉。”秀洲王摇头笑道:“反正最后一定会属于我,在那之前寻求小小的乐子,偶而会有这种想法其实也不错。唉……最近因为压力大心情相当不好啊……因此调节一下身心也是有必要的……”
“啊……真是恶劣的趣味。”
“啧啧啧……由你说出来真是一点也没有说服力啊……镜王丸,”秀洲王亲吻了一下镜王丸的嘴唇:“你应该更加胆怯的赞美说那是强者的乐趣哟。”
“哧……”毫不客气的哼了出来,却在下一刻后怕的畏缩了一下。
“原谅你的无礼一次,今天心情不错。啊,也无聊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热闹可看,镜王丸,你不希望我留下你吧。”
“……那就拜托了。”镜王丸难堪的垂下眼帘。
“哈哈哈哈哈!”夸张的狂笑起来,秀洲王掀起罩衣,瞬间隐没身影。
不管源义仲怎么看,面前的御苑光晓正如他自己所说的,是十九岁的少年。
而且与其说是少年,那也是他纤细的身材和标致的容貌给人带来的错觉。准确来说,此刻半坐于源义仲面前地板上的御苑光晓那十九岁的年纪应该已经到达了被称为青年也不为过的地步。
可是,无论是他说话的语气、天真的神态、可爱的小动作或者是那只会直直看着他人眼睛的纯洁眼眸……却半分也不符他嘴里的十九岁而呈现出不应有的表情,显得十分突兀。
“……十九岁……吗……”跟外表十分符合,却又在哪里有说不出来的诡异……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却也没有被骗的感觉。好像,他说的话本来就是真的,只是自己没打算相信的那样想着。
“嗨!”御苑光晓毫无犹豫的点着头。
话又说回来,一个已成人的青年,会如这般毫无防备的就接近男人吗……这样好吗?这种比孩子尚且不如的天真无知,到底是哪里教育出来的?
说着话的时候自动就靠了过来,御苑光晓投入源义仲的怀中。
“老师喜欢光晓这样吧,”
御苑光晓的手指穿入源义仲的衣襟当中,光滑的手指在源义仲的肌肤上缓缓摩触着:“还有这样。”另一手拉着源义仲的手,向自己的身上摸去。
源义仲的手没有动作,御苑光晓皱起了眉头:“老师?”
“为什么一定要叫我老师呢?”就算是认错人也错的太离谱了。昨天晚上还能勉强的寻找借口,可是现在是白天,他的眼睛瞎了吗?
仔细想想,这种事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吧!明明是陌生人,却满口满口老师老师的喊着,居然还毫无羞色的做出下流的举动……
还有,居然想用这种唬弄人的答案骗过自己,这个家伙也太小看人了吧!
眼前的这个人不是木曾山谷的。源义仲确定自己在别的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拥有这种超凡的美貌,不论在哪里见到一定会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是源义仲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眼光不自觉的落向御苑光晓脚畔的衣物……那是女性的服饰。
蓝色鹤纹的罩衣,雪白的衬衣,金黄色缀满珍珠的腰带,那是连妹妹也没有多少件的高级衣物。
“啊!”猛然想起……这少年……原来就是自己带回来的昏倒在自己马车前,还曾把“她”当成了剌客而加以提防的“少女”!
一想到他的来历不明,源义仲的眉头更是深锁起来。
“老师忘记了吗?那光晓一定要老师想起来才行!”说着,御苑光晓就跨坐到源义仲的身上,脸上缓缓露出了妩媚的笑容。
看着御苑光晓正在做着的无比匪夷所思的事,源义仲震惊的一把推开了他,猛的站了起来。
“够了!居然、居然连这种事也……”就连伊豆城伎坊的舞伎也不敢做出如此大胆淫秽的动作……他一个男人,却做的如此理所当然……那个所谓的“老师”,到底对眼前的少年,做过些什么啊!
源义仲自然不可能知道,御苑光晓为了封住想占据他的身体,夺取昆仑之玉的山邪鬼,而用自己重要的回忆做为封印,将山邪鬼完全的封在身体里面。完成这个封印的重要一步,就是拿自己重要的记忆换取封印的“力量”。
所以关于遇到老师安倍秀坊之后的重要回忆,早就做为封印的一部分而失去了。脑海里面剩下的,都是一些不重要的,失去了秩序的杂乱的片断而已。
其中残存着自己十一岁时被做为侍童赏赐给“老师”安倍秀坊的记忆。
因为并不喜欢被称为“大人”,而一定要求御苑光晓称呼他为“老师”。
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件事却顽固的留在回忆之中,因此才会把源义仲当成“老师”来呼唤。
被源义仲一推,猝不及防的御苑光晓摔倒在地,额头重重的在地板上碰了一下,乌青了一块。
源义仲吃了一惊,看着他爬了起来。本来以为他会哭,但他却没有。不顾额头的疼痛,摆出了正坐的姿势,双膝并拢,双手置于面前,额头紧贴着掌心的拜伏了下去。
“老师请你不要生气!如果光晓哪里做的不好,就请老师惩罚光晓好了,但是……但是千万……”语气那么的恭卑,任谁也听得出来,他有多么的在乎“老师”的感觉。
仍然顽固的认定自己是他的老师啊……源义仲被迫认识到了这一点。
“我……我只是老师的待童!如果老师不需要我,那就赐我一死吧!反正,我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御苑光晓流着眼泪悲哀的说着。
“够了!”源义仲生气了。“不要一直老师、老师的!我不是说过我不是什么老师吗!你到底是谁!”将他与自己共度春宵之事完全抛诸脑后,开始思考起他的来历,如果真的是什么所谓的奸细,在接近自己之后,就不该做出如此之多的可疑之事来让自己怀疑,但是他那样固执的认定自己是他的老师还是什么,却大大的超出常理之外的不合情理。
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源义仲头更痛了。
“老师!”御苑光晓再次悲呼,凄切的望着源义仲,眼里露出无比恳求的神色。“老师连光晓也不记得吗?”
“怎么可能知道……”源义仲从不记得自己何时认识一个叫光晓的孩子。
一听到源义仲这么说,御苑光晓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绝望的神情。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哭着说:“我明白了。老师……老师是真的不要我了……”
看着他呆呆的环视着四周,源义仲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直到他从满地的残花碎片中拣起一片尖利的碎瓷颤巍巍的对准了自己的咽喉之时,源义仲才如大梦初醒一般。
“你干什么!”厉声叱喝的同时,大手一下子将捏在御苑光晓手中那片碎瓷远远的打了开去。
鲜血,从御苑光晓的指缝间缓慢的渗了出来,一滴、两滴,溅落在地面之上。
“你这样算是威胁我吗?”源义仲的手也划伤了,他一面按住伤口,一面咬着牙恨恨的咆哮。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御苑光晓拿起那瓷片的时候,他的心一下子提的高高的,
“不!”御苑光晓慌乱的否认着:“是因为老师是真的认为光晓没有用光晓才会……老师都不要光晓了,光晓又怎么会……所以光晓绝对不是在威胁老师……”
自上而下注视着眼下发生的一切,即使是身处之处是隔了一座屋顶之上的高高的天空,身下的两人那仍在原地打转的对话仍使隐着身的青年笑咧了嘴:“哈、哈哈!好好笑,人类的无聊由此可见一斑,可是能使我发笑还是值得鼓励呢!呐,镜王丸……”冰冷的寒香环绕身周,如细雨纷飞的雪白碎樱片片回旋下落。然而,在下方行走的人也好还是在屋子里正迷茫的人也好,却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将捧在手心的头颅高举至眼前,明明笑的十分开心,眼神仍稍嫌冰冷。
“这种无聊的事哪里好笑……秀洲王SAMA的品味还真是奇怪……啊!”即使被咬破了嘴唇也没有血液流出,为什么还会有痛感的存在呢?
“听到了讨厌的话呢,镜王丸。”秀洲王轻轻放开了被他咬破的嘴唇,邪气的露出一个浅笑,淡淡的说:“你应该说我的品味特别,与众不同哟。”
“……”哪里有区别啊,白痴。尽管恨恨的想,却不敢吐露出来。在沉默中抗议着秀洲王的“暴力”。
“我感觉到昆仑之玉的香气了……”陶醉的深呼吸,秀洲王长长的宽袖轻拂,素指掩不住满面的激动之色:“我、我都也迫不及待了呢,好、好想要……好想要啊~~~!”
“……”那你就去拿啊。仍然只是“想”着,而没有说出来,谁知道会不会再次激怒这个反复无常的家伙?镜王丸聪明的选择了沉默。
“咦?这么说来是我错了吗?我还以为小黑的死是山邪鬼的杰作呢……可是,为什么现在的我却无法感受到它的存在呢?”为了追踪从秀洲王的封印中逃去的山邪鬼的气息而被放出的名为“滁黑”的下级魔物,由于过分贪吃而不由自主的被昆仑之玉的香气吸引,结果因为太过于靠近山邪鬼而引动了山邪鬼的鬼气,被受激发的昆仑之玉所净化。
一开始还以为是被山邪鬼所吃,以为终于找到了它的踪迹,而兴冲冲的跑来,结果现在环绕在四周的,除了那微微的昆仑之香外,什么发现也没有。
“……”打算继续沉默的镜王丸这次无法如愿,受他人操纵的头颅如今正被迫面对着操纵者。
“你说,镜王丸,那个讨厌的山邪鬼在哪里?虽然讨厌,可是你竟能从我的封印里放出了山邪鬼,说实在的我也有那么一点点想赞美你的聪明啦……所以,如果这次你能够帮我找到山邪鬼的下落,我就让你离开我,随便你想回去姣光王那里也好,如何?”
这个诱惑太大了,镜王丸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秀洲王SAMA肯让在下回去?”身为姣光王的手下,却难看的落在了秀洲王的手中求死不能。
秀洲王虽然与姣光王是亲子关系,可是感情却素来不睦。一切讲究实力的鬼神一族,能拥有无上之力才是关键,之前秀洲王封杀暗魔兽山邪鬼之时,已经激怒姣光王动杀机,逃来人间的秀洲王在未取得昆仑之玉增强实力之前,说什么也不敢返回魔界向姣光王挑战。
然而就在他得到昆仑之玉下落来到平安京之时,刚好离开平安京的御苑光晓却让他扑了一个空。
而在此时,姣光王派出的人类邪术师镜王丸放出了被秀洲王施以二次封印的山邪鬼并加以操控,妄图在秀洲王之前取得御苑光晓身上的昆仑之玉。依仗自己身后有掌握整个鬼族的姣光王做靠山,无视于秀洲王再三向其发出的“不要与自己做对”的警告,最终却以失败收场,还落在了即使是在魔界也以暴虐出名的秀洲王手里,并且以他跟主人姣光王如此交恶的状态来看,真的是……
所以,对此刻根本没想过可能脱离秀洲王、回到主人姣光王身边的镜王丸来说,是无上的诱惑。
“……你不相信我吗?”冷冷的瞪视着镜王丸的双眼,瞬间变成金黄色的双瞳之中闪过利刃般的寒光。巨大的邪气镇慑的镜王丸哑口无言。那是一定会令他发生比死亡更可怕的事的可怕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