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邹径把她当什么!
牧谖这几天等不到一通道歉的电话,连他的人影也没瞧见,而且还听见同学之间细碎的耳语,说邹径和一个女同学公开出入。
这奇耻大辱快把她逼疯了,再也受不了同学嘲讽的眼神,她需要倾泄满腔怒火。于是——逛街买东西、品尝各式食物珍味,便成了她发泄的管道。
接近午后一点,她已经走得两腿发软,看到一家牛排馆后就毫不考虑的走进去。
都已经这个时间了,牛排馆内还是人满为患,她有股想掉头离去的冲动,但实在走不动了,侍者也上来招呼,于是她撇撇嘴和侍者走进一个两人座位的桌子。
孰料,连餐都还没点,就有个男人在她对面坐下。
明明是她先到的,他凭什么没得到她的允许就大剌剌地坐下来?
“喂,起来,这是我先订的位子。”她朝戴著帽子,始终低头看菜单的男人喝道。
男人缓缓抬头,向侍者点一份牛小排,浑厚沉稳的嗓音煞是好听。
“你没听见吗?这是我的位子!”牧谖气白了脸,因为男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她也不管旁人的侧目,想争取独自用餐的权利。
当男人转头正视她,她诧异不已,是他!那个陪她看电影的陌生男子。
“又是你!你可真会捡便宜。”牧谖不悦地瞪著他。
刃“如果仍有空位,我不会挑这里坐。”他用手指推高帽子,让俊逸约五官明显的露出来。
她咬牙切齿的倾身向前,“我可是一点也不欢迎你。”
“生气易老,你不知道吗?”
“我只知道生闷气会得内伤。”
本来没有表情的俊脸,忽而扬起一丝浅笑,饶富兴味地揪著她发亮的眸子。
“你快点菜吧,服务生等很久了。”
“你!”她强压住怒气,凶神恶煞地转向无辜的侍者。“安排其他位子给这位先生。”
侍者为难地看了看他,才吞吐地说!“可是……可是没位子了……”
“没位子是他的事,没道理要我牺牲啊!”
“小姐,我……”侍者一脸悲苦。
戴帽的男人出声化解侍者约为难,“给她四分热的牛排。”
“是。”侍者明显松了口气地点点头。
“喂,你说什么?四分熟我可不敢吃。”牧谖大声抗议。
“那你吃几分熟?”他好心情的问。
“七分。”她直接回答。
“好,就七分熟。”他转向侍者确定,侍者立刻转身离开。
待侍者离开,牧谖才恍然觉得被设计了。
“你——”她正想开骂,他举起手轻覆在她唇上,令她愕然。
“若是不喜欢有人陪你吃饭,你可以当我不存在。石头、隐形人随你想像,我不开口惹你生气,你也别骂人。”
她架开他无礼的手,用手背用力擦了擦嘴,支著下领无聊地等待上菜。
绪方萨七贴靠著舒服的椅背,双手环胸打量她安静时的风姿。
真的很美,脾气若能收敛些,她会是个很棒的模特儿。
牧谖这名字在瓦夏太响亮了,他七个月前到瓦夏应征当日文老师时,上班璃一天就听见男同学热烈的谈论著这名校花,现在他终于能印证那些男同学的形容了,她是真的美。
她一定不认识他,一个在学校被女同学极度拥护、崇拜的老师。同样身为女同学的她竟然不认识他,想起来还真有点莫名的失落呢!绪方萨七淡淡她笑著。
牧谖身子渐渐发热,那两道探索的目光,始终末离开她半秒,那种被直接观察的滋味,教她又火又羞。
这个男人必定心存不轨,说什么巧合,也许是故意找机会碰面,然后一步步引她掉入他所壳的陷阱里,到时候她就是刀口上的肉,由人宰割了。
心一驾,她怒瞪著他,而他只是文风不动地回视她。
“说,你是不是——”
“嘘!”他用手势示意她闭嘴。
“嘘什么,我——”
“嘘!”他手指指向一个地方,她顺著看去,只见一名强裸中的婴儿正睡得甜甜。
但是不说就不痛快,她只好倾身向前,压低音量。“说,你存心跟著我,是不是?”
“跟著你有什么好处?”他十分的配合,也倾身向前,直勾勾地望进她如墨的黑撞。
她有点羞怯,这么近地和个男人说话是前所末有的事w“你认识我,对不对?”
他领首承认了。
“你知道瓦夏的校长是我舅舅,所以想劫财!”她气愤地低嚷。
“你不说,我倒忘了。”他浅笑,也许生气勃勃的天使脸孔,也是作画的好素材。
他笑得很自在,她气得龇牙咧嘴,“你倒是很爽快的承认了,我劝你少动我的歪脑筋,要不你曾往这个社会失去地位,我舅舅是有这个能耐的。”
“我是没什么钱,但还穷得有志气,别小看我。”
冷不防地,一只手指轻点她的俏鼻,她一缩,愕窘地瞪他。
他老是有意无意的触碰她,弄得她尴尬不已,真是……小人!
“我是有男朋友的,别乱碰我,劫财不成想劫色,你真的好卑鄙!”她回身坐好,与他拉开距离。
“你怎么老是把我想成坏蛋?不过你的‘前任男友’还要随时等你召唤,对他大不公平了吧?”
“什么前任男友,我——”
“小声点。”
她尴尬地看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著实后悔选错了地方用餐,还遇错了人。
“再过不久你就会知道,我绝对会让邹径回头,对我还伏伏贴贴的。”
“你的控制欲太强了。”他摇摇头,一脸可惜。好好的女孩子,怎么不温柔一点呢?男人最喜欢贴心、知心的女人,而不是趾气高昂的女强人。
“女人不是弱者。”她睨了他一眼。
他淡然一笑,但眼是冷的。瞥到地上大大小小的袋子,他忍不住好奇问:“这全是你买的?”
“还不只这些,待会休息够了还要买。”
“你真奢侈。”
“轮不到你管。”她扬了扬下巴,这时候侍者送上牛排,她露出了笑脸,拿起刀叉,她忍不住再亏他几句,却又看到他炯炯如火的眼神。
“吃吧。”见她又想要生气,他不疾不徐的打断她。
刚才地那一笑,可以称得上倾城倾国之姿,然而她从不懂得如何展现她的美。
“我也懒得和你吵架。”噘嘴睨了他一眼,她安静地吃著牛排。
用餐期间,他总是会不时停下来看著她,那种生吞活剥的目光,使牧谖感觉快窒息了。没错,她是遇多了这种欣赏的眼神,就算几十个男人同时盯著她瞧,她也从未这么手足无措过,可是他的眼神透露出太多的霸道、狂野,惹得她……浑身像触了电似的。
吃完后,她终于松了口气,总算能脱离这个男人的视线了。
她想起身付帐,不料他却抢先一步,还帮她一块付了。
走出牛排馆后,她追著他问:“装阔啊?”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她腿起眼,“原来别有居心。好,说吧!”
“帮我挑一份生日礼物。”
她挑高细眉,“什么时候?谁生日?”
“后天,一个朋友。”
“后天!?”这下子她更惊讶了。“这么巧,我也是后天生日。”
“你帮不帮?”
她考虑了一会,“好吧,这种缘分也不容易,就帮你一次。”
牧讲带著他到处乱逛,不像在为他的朋友打理生日礼物,倒像是在为自己找乐子消遣。
绪方萨七已逛得头晕目眩,她却仍是精神奕奕的往下一家精品店迈进,他开始佩服起女人的毅力。
“她的身材如何?”一边挑著衣服,牧讲一边询问。
“与你差不多,比你矮一两公分,但胸部比你伟大。”最后那一句他笑得很邪恶,惹得她回胖怒视。
忽地一个念头乍现,她的眼底闪过恶作剧光芒,特别在内衣柜上挑了一件三十四D的紫色蕾丝胸罩。
“她一定会喜欢。”她笑得老奸巨滑。
“这……送贴身内衣似有不妥。”他啼笑皆非地还给柜台小姐。
“不,送内衣比较亲密吭!女孩子肯定爱不释手。这样好了,我帮你出钱。”她掏出腰包,取出金卡。
“算了,去别间看看。”他连忙拉著她走出去。
她再也控制不住地笑出来。“你太没眼光了,那件内衣可不便宜,款示又新潮,我超爱那件内衣的。不过……你那惨白惊惶的脸,更是教人难忘。”
看她笑弯了腰,他无奈地说:“想找你帮忙,你却帮倒忙了,耗费那么多时间,却没看得上眼的。”
“好啦,我这就帮你挑一件好礼物。”她看到一家玩偶专卖店,纯稚的笑了,并朝它走过去。
最后,她挑了一个皮卡丘的布偶。
“她的年纪多大?”已经买下来了,现在才问实在有点迟。
“跟你同年。”他抱著大布偶引来许多人的惊讶目光,他毫不在乎那些打量的眼神,兀自紧抱布偶。
“不会吧?”她有点错愕。“该不会是瓦夏的学生吧?”
他淡然地瞥她一眼,说道:“我要走了。”
“你还没回答我。”
“你也回家吧,别一个人乱逛。”他有些担忧的叮咛几句,她的锋头太健,走到哪里都有人觊觎。
目送著他离去的背影,她忽然想起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哔,你叫什么?”她高喊著。
他步伐顿了顿,回头笃定的笑了:“会再见面的。”
***
从早上开始,就有许多男同学争相送上生日礼物,可是这些礼物并没有让牧谖开心,反而每收一件,倘脸就更黑。
邹径到底想赌气到什么时侯!今天是她的生日,也是他最后求和的机会,他还在犹豫什么?莫非同学间传言他另有新欢是事实?
不—她不容许这种事生。
“牧谖真的被邹径给甩了。”一下课,就有女同学互相交流八卦。
她要不是身为校长的甥女,邹径不会给她留面子,直截了当的拒绝交往。”
“邹径很有个性,老早就受不了她了。”
“那个第三者好像叫什么来著……对了,史映如。”
“如果牧谖知道史映如样样不如她,可是邹径却选择史映如,肯定会气炸。”
牧谖坐在偏僻角落,和爱嚼舌根的同学隔著许多张桌椅,但那些八卦内容仍隐约听得见。
她杀气腾腾地拍桌站起,本来谈得兴致高昂的同学们闻声全都襟若寒蝉,心虚地觑著她。
牧译狠狠地扫了那些多嘴的同学一眼,正想离开教室,忽然有位女同学拿了一分长方形包装的礼盒给她。
“你……”牧谖错愕地接过来,奇了,竟有女同学送她礼。
“不是我送的。”女同学连忙否认,“我在教室门口发现的,不知道是谁这么神秘。”说完又好奇的看了礼物一眼,才转身走开。
包装纸是富有欧洲风格的图样,看起来十分精致独特。
牧译找不到属名,心叹通直跳,喃语:“也许是他。”
小心翼翼地拆开礼物,心想这或许是邹径的浪漫贴心礼。
待打开后,她的杏眼忽地张大,那礼物竟是一套内衣裤,而且还面熟得很。
“三十四D!?”她膛目低喃,不敢让同学看笑话,然后她找到一张心型小卡。
“一笑百媚生,绪方萨七。”她狐疑地念著,越想越不对劲。
绪方萨七!?她从未跟他有过交集,他如何知道她的生日?是她牧谖的名号太响亮,所以地想巴结她,好在瓦夏好好生存下去?
牧谖气得几乎是想卷起袖子去找同学眼中的偶像老师、她眼中的变态老师算帐。
见同学频频投来的好奇眼光,她急忙仓促地将礼物收起。
也许她该先去找绪方萨七,再去找史映如谈判。
于是,她先到办公室找人,从其他老师口中探知,绪方萨七基本上是个独行侠,和老师们很少攀谈。
然后有位老师指点她去美术社,有八成把握他会在那里。
听到美术社的名字她有些不情愿,记得不久前她还信誓旦旦的向施令霓说绝对不多看它一眼。
她迟疑的走进美术社,迎面而来的施令霓错愕住了,牧谖忍住想逃的冲动,把礼物藏于身后,用骄傲、得意来伪装她的心虚。
“牧谖,你来干什么?”施令霓改变主意了,她一点也不欢迎这只骄傲的孔雀来破坏美术社的清誉,要经费、要资助,可以办个义卖会,就不信凑不出钱来。
“用不著你管。”她走进美术社内,立刻被几幅画吸引。
施令霓气不过她的娇气,连忙挡住她的视线。
“你忘了你说过的话吗?”
她窘迫地涨红了脸,恼羞成怒地说:“你以为我想来吗?是‘你的’绪方老师约我来的,给方老师都亲口约我了,我能不来吗?”
“老师才不会约你呢!”施令霓气得直踝脚,压根不相信这种荒谬的事。
“你错了。”看到施令霓气得吹胡子瞪眼,她乐得寻找绪方萨七的身影。
“绪方老师,你在哪……”娇嫩甜音未完,一个坐在画架前的背影跃入她的眼,夕阳照进窗口投影在那宽阔的背上,有点孤傲,仿佛遗世独立在他的世界里。
一股好奇心驱使她往前走,但施令霓叉上前挡住她。
“老师正在作画,你别打扰他。”
牧谖看了她一眼,竟然有股激赏油然而生:这学校有几个人敢这么对她牧谖说话?连训导主任都得让她三分。
“我是来赴约的,岂是打扰?”
施令霓眼看牧谖气焰高张得无法无天,她只好转向绪方萨七求助。
“绪方老师,牧谖她——”
“今霓,你先离开。”绪方萨七没有回头,仅是淡淡的说。
“可是她——”
“是我约它的。”他又不疾不徐地打断她,然后用炭笔测量前方的静物。
牧谖露出“你看吧”的笑容,突然觉得这位绪方萨七挺上通的,不像是其他老师口中所说的独行侠。
施令霓犹在原地气了一会,才悻悻然地离开美术社。
牧谖静静地接近他,站在他后方看他作画。一个美术老师,竟还在画最基本的静物昼,让她有点讶异。
不过,那即将完成的素描,线条十分丰富,连她这个外行人都觉得被吸引了。
片刻,她皱著眉将礼物丢到桌上。
“尊重一点我明你一声绪方老师,不过你的行径在我眼底,不过是个变态的普通人。请你解释一下送这份礼物的居心何在。”她兴师问罪的态度可一点也不含糊,她甚至没将他当一名老师。
绪方萨七徐徐收笔,放下炭笔后回头,眼中还残余方才作画的宁静恬淡,但在看到她惊讶得阖不陇嘴的模样时,唇角不禁流露出笑意。
“你——你——”牧谖瞪大了眼,注视眼前似笑非笑的俊朗脸孔。
“我说过了,我们会再见面。”
牧谖征愣地杆在原地不知多久,久到他已经打开伯朗咖啡,仰头畅饮。
“难怪…难怪那套内衣会这么面善,那是——”
“是你超爱的内衣款式,新潮又不便宜,当你的生日礼物再恰当不过了。
就当是……你陪我买朋友礼物的谢礼。”绪方萨七笑倪著她,那张俏丽的脸条地红了,但不像是害羞的红潮,倒像是被倒了会钱的面红耳赤。
“你这么做会惹来多少误解,你可想过?”她几乎想指著他的鼻头问,但那高大和带嘲的目光,却叫她的手硬生生的收回,他不威严,却有股说不出来的霸气。
“有谁敢误解瓦夏的掌上明珠?”他好笑地看著她,摇晃手上的咖啡。
“在我面前当然不敢,但谁知道在背后他们会怎么想?”幸好没让人发现这份怪异的礼物,要不,她的脸往哪里搁?
他搓著下巴思索,“嗯……你说得很有道理。”
“当然。”
“有没有人发现?”
“没有。”她没好气的说。
“那就没事了。”把咖啡一口饮尽,将空罐扔进垃圾筒后,他帅气地往裤侧擦手,拿起紫色蕾丝、触感柔细的内衣,目测她的胸围。
他灼热的视线毫不避讳的落在她胸前,令她心慌又气恼地环抱住胸。
“不要看了,你……你根本没资格为人师表!”她红著脸斥责。
绪方萨七没将她的话听进去,叹口气摇头。
“我怎么会把你的话当真买下三十四D?那和事实一点也不符合,我看还是拿去退换,换三十二B才对。”他立刻将内衣折放好,兀自决定拿回丢更换。
“你小看我了!”牧谤放开胸前的手,抬头挺胸,然后一把抢过礼物。
“不必换了。”
“别逞强,牧同学。”他眼里净是戏谨,表面却一副善良的劝慰。
“真搞不懂舅舅怎么会聘用你这种老师,邪恶!”她对著他扮个鬼脸,气哼一声,走出美术社。
“邪恶?”他指著自己哭笑不得,没有人这样形容过他,史映如只会带著哀愁说,你太难以捉摸,两人身分造成很大的压力而已。
他眼一黯,再也无心作画了。
一边收拾著画具,脑中纷乱地飞逝和史映如相遇的情形。
他在离开祖国日本后到台湾谋生,除了老是有人想找他当广告明星外,工作一直不太顺利。某天他不知道走什么运,竟无端端地被一辆轿车误撞,那个驾驶者还是个清秀的年轻女子,然后年轻女子不知所措,他只好在受伤之际叫她去明救护车,看到她点头之后,他才敢“安心”的昏倒。
他的伤不严重,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和擦伤,他十分庆幸她车速不快,要不早就一命归西了。
撞到他的女子就是史映如,那是她刚拿到驾照第二次上路。
在他受伤的那段期间,她几乎天天往他的公寓跑,送鱼汤鸡汤什么的,并且建议他到瓦夏担任日文教师。
她先是害他受伤,但后来却成了他的恩人,时间一久,两人的好感也日益增加,自然而然地就交往了,没有轰轰烈烈的火花,但教人安心。
可是瞒著校方私下交往的压力,最近一直冲击著他们的感情,史映如对两人偷偷摸摸的交往,甚至连在学校见面都只能生疏的点头,她不能叫他名字,只能称呼他为绪方老师,这么深的隔阂教她愈来愈不安心,对他的感情亦开始游离。
绪方萨七燃起烟,注视窗外的黄昏余晖。
他喜欢史映如温婉可人;喜欢她照顾他时的无微不至;喜欢她体贴入微的心思,她有许多现代女子所没有的柔情,他很久以前就知道他会喜欢这样懂事的女人,一直都知道。
在她毕业之前,他们只能隐瞒师生恋的不伦恋情,却万万没想到她受不了这层疏离的关系而对他提出分手。
他走到一旁的置物柜,取出可爱的皮卡丘布偶。
他应该要把它送出去了,捻熄香烟,他突兀地抱著皮卡丘,穿梭在人群逐渐稀少的校园。
***
“这是怎么回事?”牧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怒问。
她忍受别人异样的目光,如芒刺在背地来至大楼,她要找情敌说清楚,邹径可是她牧谖的人,不是她史映如的。
今天是她的生日,邹径不送礼、不道贺,她为他找了个好借口,是男人的自尊让他拉不下脸道歉,她了解邹径的傲气,只是在她面前隐藏得很好而已。
可是她再怎么也想不到会看到邹径和史映如深情的凝望,那两片饥渴的唇几乎要贴上去,邹径的眼神……深深地刺痛她的心。
“谖谖!?”邹径错愕地睁大眼,一手仍楼著史映如的织腰。
史映如惊惶失措地退开他的掌握,带著歉意低垂下头,她不敢看牧谖,那会令她觉得自己是千古罪人、是邹径和牧谖之间趁虚而入的第三者。
牧谖怨恨地揪著邹径半晌,才狠狠地调向慌乱无助的史映如,她那可怜的模样,叫牧谖的火气更为炽烈。
“别怕。”邹径轻哄著,紧握住史映如冰凉的小手。
这个体贴的心举动,彻底的惹毛了牧谖。
“邹径,你放手!”她上前推开邹径,却不能移动他分毫。“我才是你的女朋友,当著我的面和别的女人亲热,你眼里还有没有我的存在!”
邹径眠紧唇线,看向她时,眼是冷漠的,和追求她时的热切光采,有著天差地别。
“我要分手。”他无情的冷语,往她的头上兜下。
牧谖连续吐纳数次,仍不敢相信他说的话,这是他第二次用这么冷的语气提出分手。
“你为了这个女人要和我分手?”她的手指颤抖地指著史映如,脸色青白交错。
“我了解你无法接受这事实,因为你的自尊心太高,你不是舍不得我,而是不甘心被甩。”他深吸了口气,再次握紧史映如的手。“我会成全爱面子的你,就当……是你提出分手,是你先不要我的。”
这些话竟是从邹径口中说出来的,他也是爱面子的人,也是高傲的人,但他这么委曲求全,竟是为了一个女人。
她不得不重新打量史映如。
她约莫一六三,身段玲珑有致,不过那张愧疚的脸,再怎么看都觉得不够美丽:眼睛大小适中,鼻子不够挺,称得上美的大概只有那张嫣红小嘴,她只是个勉强称得上清秀的女子而已。
“为了这个丑丫头,你宁可放弃我?”她对史映如的鄙视丝毫不隐藏。
邹径深情地凝望史映如,温柔的道:“她的好不在容貌上,在于她如天使般的善心,对我来说,她像天仙一般的美丽,我在乎的不是她的外表,是她的灵魂。”
史映如闻言,身子如电流窜过般,满是震惊、喜悦和说不出的感动。他很明显的让她了解他的感觉,不必任由她去猜,这么坦率的相处方式,一直是她的渴望。
她和绪方萨七之间的感情总是模糊的,她捉不住他的想法,曾经问过他对这段情的心态,却老是没有确实的答案安定她的心。久而久之她也不再去问,连猜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觉得好累。
这份感情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模糊的,她和绪方萨七没有正式说要交往,只是一份默契罢了。她对这场谈得既辛苦又模糊的师生恋已经失望了,不再存有希冀,地想要的是份没负担、能光明正大告诉大家的恋情。
牧谖一脸诧异,这么肉麻的话他也说得出口?当初他怎么从未如此称赞过她?
“你究竟用什么邪术控制邹径,你在他身上施了什么邪术!”牧谖这时心乱如麻,认定邹径会变心全是史映如搞得鬼。
史映如的领口一紧,被迫看进牧谖杀气腾腾的眼里。
“我没有……”
“你疯了,放开她!”邹径大惊,他知道只要是牧谖得不到的东西,她宁可玉石俱焚。
他奋力扳开牧谖侵犯的手,但没想到她的力气武大,那表示她已经陷入狂乱,他不再怜香惜玉,狠狠地推开她。
牧谖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蛟,美眸震骇地望著邹径狠心的脸。
这个男人……分手是说真的!?
“你有没有怎么样?”邹径忧心忡忡地问著史映如。
“我没事。”史映如对他笑了笑。
牧谖很快爬起来,几乎是下意识地扬起手,准备给那张笑脸一巴掌。
但她的手在落下时被阻止了,被一个他们三人以外的男人阻止了。
她回头,见到绪方萨七阴沉难懂的脸。
“解决事情光靠蛮力是不行的,靠蛮力,只会使你失去更多。”绪方萨七沉声说,放开她颤抖的手。
“萨七……”史映如羞愧地看他一眼,就不敢再看他的脸了。
“你们很熟?”牧谖看了一眼皮卡丘,有点明白了。
邹径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原来史映如一直不敢跨越第一步的阻碍就是绪方萨七。
绪方萨七冷瞥邹径一眼,把皮卡丘送给史映如。
“生日快乐。”
她抬起头婆婆泪眼,有许多的压力和委屈便在喉咙,却不知道怎么对他说。
“我怎么这么不幸,和你同一天出生。”牧谖一开口便没好话。
“映如并没有惹你,你别口出恶言。”邹径义正辞严的警告。
“她抢我的男朋友,你还期望我对她多客气?”
“她始终没有接受我的追求,是我一厢情愿,对你,纯臼且丫失去爱的感觉。?邹径很残忍地说。
“邹径,请你睁眼看清楚,史映如和绪方萨七才是一对,你没有介入的余地。”
邹径眠紧唇线,眼神坚毅不变。
“绪方老师,映如已经答应晚上要和我一块庆祝,我和你的竞争是公平的,我不会放弃她。”
绪方萨七淡淡的说:“你动作真快。”
“能不快吗?老师比我还早发现这块瑰宝,我若不加紧脚步,怕是没机会了。”
牧谖看他们两人你一语、我一句的,却始终没有火爆味道,那么君子的战争,竟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而不是她。
“你们怎么了?抢一个女人还保持什么风度?虚伪的男人!”
牧谖的话竟引不起现场三人的反应,他们全部不发一语。
“绪方萨七,别忘了这是我舅舅的学校,他不容许师生恋!”牧谖大声的喊。
绪方萨七沉著脸转看她,她十分满意地恶意笑著,终于有人理她了。
“这种不伦恋情若传出去,会有人遭殃的,你可以再往其他学校发展,但史映如要怎么在瓦夏待下去?她不被同学和父母唾骂才怪!”那张天使的脸孔像被恶度附身,笑得很挣泞狡滑。
“牧谖!你别乱来。”绪方萨七瞪眼斥道。
史映如一脸惨白,扶著邹径的手。
“嘴巴是我的,你有本事就叫我别说。”牧谖抬起下巴,转向史映知道:“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惹毛我,你可以尽量想像自己的下场。”
“你……我会全力保护映如,不让你有机可乘。”邹径信誓旦旦的说。
“好啊,你和绪方萨七可要日夜提防哦,最好是两个都搬到她家去,免得有个万一。”牧谖冷笑地建议。
绪方萨七实在不敢相信这是她,本以为她只是任性点、被宠坏的千金小姐,怎料得到她是这么恶毒的女人。
牧谖扫了三个人一眼,缓缓地吸一口气,视线最后停在绪方萨七的脸上,恶意对他笑著。
“你最好有心理准备,随时准备卷铺盖走路。”
说完,她踩著报复的轻快步伐离开。
“她真的会说出做到的。”邹径冷汗泌出额头。
“萨七,你……”史映如最担心的是他的工作。
“没关系,工作不是问题,只怕她会想出可怕的方法对付你,你凡事得小心。”绪方萨七瞥见她依赖地勾著邹径的胳臂,心有点凉了。“邹径,用你觉得最好的方式保护她,无论到时候我在或不在。”
“嗯。”邹径握住史映如冰冷的小手点头。“我爸认识几个学校的校长或主任,若需要推荐,或许能帮上一点小忙。”
绪方萨七淡然一笑,深深地看了史映如一眼,转身离去。
***
晚上十点,绪方萨七在浴室冲澡,关了水龙头才听见电话声,只好围条毛巾就出来接电话,当话筒传来苍老的声音,他浑身一震。
苑讲皇潜鹑耍正是瓦夏的校长,也是牧谖时时刻刻挂在嘴边的舅舅?
他深吸了口气,露出自嘲的笑,没想到有一天会是以不伦恋情曝光被赶出瓦夏。
牧谖真的很狠,他可以想像那张天使的脸蛋正漾著恶度般的笑。
“校长,十点多了,有事吗?”他坐在竹椅上,贴著椅背,悠闲地跷起一一郎腿,反正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要走也要走得潇潇洒洒。
“有事!很重要的事。”
他挑高眉,转出对方的口气有点不寻常:这也难怪了,毕竟瓦夏闹出师生恋,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什么事?”他佯装不知情。
“你……你方不方便来我家一趟?”校长的声音有点急切。
“有什么事电话不能说?”要他去校长家,然后再看牧诿冷嘲热讽的脸?
“请你过来一赵,我在家等你。”校长不等他的回答,迳自挂了电话。
他瞪著嘟嘟作响的话筒,一阵不快的情绪闷在胸口。
他回房套件衣服和裤子,拿了摩托车钥匙,不悦地出门了。
一定是牧谖故意要让他难堪,要求校长非要他去不可,这么想有点小人,但他却不得不这么想。
不久,他在校长家门口停下来,校长竟心急的在门口等他。
这也太夸张了吧!要辞去一个人需要出门恭迎?
“校长。”
“绪方,快进来。”校长拉著他进门,校长夫人看到他像看到救星似的,连忙过来招呼他。
他嗅出事情非常不寻常。
“绪方,听谖谖的同学说,她一下课就跑去美术社找你,对不对?”校长力持冷静的间。
“对。”绪方萨七不便多说什么,他需观察事情究竟是不是和他的工作有关系。
校长夫人忙不迭又问:“那么谖谖离开学校之前,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
“可以这么说。”
“那……那……”校长夫人眼眶瞬时泛红,一时竟硬咽地说不出话来。
绪方萨七皱了眉,忍不住问:“怎么了?”
校长忧心地叹了口气,“谖谖没有回家,她失踪了。”
“什么!?”他不确定他听到的,因为牧谖没有失踪的理由,她应该要尽早对他们采取报复手段,这时候哪有美国时间失踪?
“我问过她班上所有的同学,以为是同学要为她庆生,可一间之下才知道她没去任何同学家里,只有一位施同学说在美术社看到她,她还说是你约谖谖去的。”校长这时候心乱如麻,没有深入探讨绪方萨七约牧谖的理由。
看校长和校长夫人忧心如焚的样子,他一时也没了主意,这和预期的结果差太多了。
“牧谖是来找过我,不过……我并不知道她后来的行踪。”
“连你都不知道,那谖谖究竟会去哪里?”校长夫人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件事他们还不敢让牧谖的父母知道。
“这孩子也真是的,明知道今天是她生日,我也说过要帮她庆祝的,怎会突然不知去向。”
“问过邹径没有?”他问。
“问过了,邹径和朋友出去还没回来,这小子也真是的,自己的女朋友生日竟去陪别人,荒谬!”校长说起来就生气。
“会不会是绑架?”校长夫人抬起泪汪汪的眼,惊惶地看著丈夫。
“呃……”校长心一篇。
“不会,要不然歹徒早就打电话联络了。”绪方萨七很笃定,然后拍拍校长的肩膀。“牧谖很聪明,不会上歹徒的当,我想她可能在某个地方庆生,不想被打扰。”
“但总该打通电话吧。”
“我去找她。”绪方萨七先要了张她的照片,然后间了几个她可能去的地方,赫然发现她能去的地方竟那么少,而且还是人群扰攘的商店或街道,根本没有半个知心朋友能收留她。
他跨坐上摩托车,朝上次地出现的街道找起,她的心情不好,肯定又花钱买东西泄愤,或者是在哪家高级餐厅大快朵颐,他没必要担心这个掘傲任性的大小姐。
牧谖一定会恨好很好的在一个地方玩著。
它是这么肯定,但事与愿违,尽管他钜细靡遗地找过一家又一家的店,问过一个个服务生,但每个人的答案让他不再乐观。
十一点半了,他找得十分疲惫,脸上不时露出倦容。
“真会让人担心!”眼中有著担忧的沉怒。
看看手表,他驻起眼骂了句日语约三字经,就快到午夜了,她一个跷家的女孩在外游荡,无论她多么撒泼蛮横,终究是女孩子,现在正是不良分子最猖狂妄为的时刻,她若真出了什么事情,他要怎么向校长交代?
他不再犹豫,骑著摩托车狂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