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午后，庄燕若刚刚睡起，睡眼惺忪的望着粉蓝的床帐发呆。
江慕天一大早就出去了，她一个人待在家里，很是无聊，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庄燕若无聊的趴在床上，不想起来。少了江慕天的陪伴，她只觉得懒懒的，什么事都提不起来劲来。
算了，去瞧瞧昨天慕天刚送给她的那只鹦鹉吧，教它说说话，打发时间好了。
庄燕若想着，懒洋洋的从床上起来，踱出了卧房。
刚绕过花厅，迎面几个小厮走了过来，瞧见庄燕若，纷纷行礼，庄燕若点点头，几人就错身而过。就在这时候，中间有一个小厮好像鞋子掉了，他站住提鞋子，就落在了众人的后面。
那小厮站起身子，瞧瞧四下无人注意，突然几步走到庄燕若身边，低声道："庄小姐，韩至永托我告诉你，他这几天都在城东的小树林里等你，望你务必去见他一面。"
庄燕若闻言一楞，刚想细问，那人却已经跑远了。
为什么韩至永这么急着要见自己，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呢?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庄燕若犹豫了，不管怎么样，她仍然是关心韩至永的。如果他真的有事相求，她怎能坐视不理。
庄燕若下了决定，去见韩至永一面，若他真的有事，自己会尽力帮他。顺便也可以告诉他，他们之间再无牵绊，她今后会一心一意的去爱江慕天，而韩至永也可以放下他心中的愧疚，专心的去对待他的妻子。他们之间曾有过的，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燕若，你真的来了?"
焦急的等了半天的韩至永激动难言的握住庄燕若的肩膀，眼泪几欲夺眶而出。
"韩大哥，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庄燕若被韩至永吓住了，韩至永是男子汉，怎么可以流泪呢?
"燕若，和我走吧，像你说的那样，我们远走高飞，什么都不要，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好了。"
庄燕若看著韩至永，不相信自己耳朵里所听到的话。
"你要我和你一起远走高飞?"
"是的，燕若，以前是我辜负了你，对不起你，我只是没有办法放弃镖局，放弃我爹给我留下的镖局，我以为我可以放下你，但是，我错了，我忘不了你，也不能没有你，我已经决定今后镖局就交给至信去打理，我要带你走。燕若，相信我，今后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了，你再也不用面对那个九王爷了，我知道你怕他，若不是为了救我，根本不可能嫁给他，你一定很委屈，是不是?是我不好，我带你走的远远的。他有权有势又如何?我带你浪迹天涯，只有我们两个，你说好么?"
韩至永握住庄燕若的肩膀，幸福的勾画著自己和庄燕若的未来，完全没有发觉庄燕若的脸上一点欢喜的意思都没有。
听著韩至永的表白，庄燕若却一点也未感到欢喜，有的，只是一种淡淡的无奈和苦涩。
为什么韩至永要在她已经放弃过去的时候突然冒出来打扰她的生活?是不是人都一定要在失去之后才会觉得珍惜?可是她却已经对他再无当初的感觉了。
庄燕若看着眼前的韩至永，脑海却浮现出江慕天那俊美的容颜。突然之间，她极其渴望能回到江慕天那温暖的怀抱里，而不是在这里听韩至永说这些话。
在这一瞬间，庄燕若恍然了悟，江慕天赢了，自己爱上了他，真真正正的爱上了他。
这些天来，她已经被江慕天柔情牢牢的绑住，再也不能挣脱，而她的心中，也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挣脱。
有些事情，迟了就是迟了，覆水难收，韩至永当初放了手，现在想回头，但是她却已经不是那时候的庄燕若，这一次，不愿意伸出手的是她。
她的手，已经被另外一双温暖坚定的手握住了，她和韩至永，今生已经注定无缘。
庄燕若含泪笑了，哦，她终于可以坦然的面对韩至永，彻底的放下这份让她痛苦，也让韩至永痛苦的感情。更可以坚定的告诉那个耐心等待他回应的男人--她爱他。
庄燕若爱江慕天，再无犹疑。
"韩大哥，你听我说，我不能和你一起走。"
庄燕若用力想推开韩至永握住自己肩膀的手，一面对他说道。
"我知道你怪我，燕若，我发誓今后决不负你，原谅我好吗?"
韩至永慌了，死死的抱住庄燕若，不肯放手。
"我没有怪你，韩大哥，只是……"
"不，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你不原谅我不要紧，我会用一辈子来补偿你的，燕若你是爱我的，否则，不会为了救我嫁给江慕天的。"
看著韩至永悲伤的面容，庄燕若一时不忍心挣脱他的怀抱，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的心情。
"你不觉得在别人的丈夫面前，勾引别人的妻子是件很不光彩的事情吗?"
冷如冰雪的声音突然打断了韩至永的情话绵绵.庄燕若大惊回头，不远处，江慕天正静静的站在那里，白衣如雪，他的容色更是冷洌胜雪。
看著那双冰寒的眸子，庄燕若机伶伶打了个冶颤，这双眼睛从来没有这么冰冷的看过她，现在她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怕江慕天，光是看着这双眼睛，就让她觉得寒意从脚下一直伸至头顶。冻得她什么话也说下出口。
"而且你居然勾引上了我的妻子，看来韩大镖师上次没有被杀头，很不甘心是吧?"
戏谵的话用冰冷的语气说出来，尤为凛然。庄燕若悚然一惊，生怕江慕天因此而对韩
至永起了杀心，惶急间不及多想，一横身拦在了韩至永面前，急切的说道："慕天，韩大哥没有勾引我，你别怪他。"
"我知道，他的确没有勾引你，是你一直在勾引他，人家不要你，你还死皮赖脸的赖着，原来是我看错了，你是生性下贱。"
江慕天的语气冷淡，没有一点温度不说，说出的话更是难听。
"慕天，不是这样的……"
江慕天的话成功的逼出了庄燕若的眼泪，江慕天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变成了一把把利刀凌迟著庄燕若的心，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好痛，痛得像是要死掉一样。
"不是?那你到这里来干什么?我记得你答应过我再不见他的，可是现在呢?却在这里私会情郎，还准备私奔是不是?"
江慕天讥诮的问道。
"我没有，我只是和韩大哥见一面而已，我没想过要离开你。"
庄燕若哭得哽咽失声，拼命解释着。
"燕若，你别怕，有我在，我不会让他欺负你!"
庄燕若的眼泪让韩至永韩至永心疼不已，他拥住庄燕若，挺胸面对著江慕天，大声道：
"江慕天，燕若爱的是我，她原本就是为了救我才答应嫁给你的。是我对不起她，可是我现在知道了，我爱她，你不要欺负她，若有什么罪名我担着，我是要带她走。"
韩至永护着庄燕若，警惕的看着江慕天，生怕他对庄燕若不利，而他背后的庄燕若则是焦急万分，想要解释不是这么回事，偏偏眼泪又止不住的流着，让她说不出话来，只顾着不停的拭泪。
这情景看在江慕天眼里，更是怒火如炽。
"很好，看来倒是我成了拆散你们的恶人了。"
江慕天冷冽的容颜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一股狂暴的气息隐隐然从江慕天身上散发出来，在他周围回旋着，压迫着他面前的两个人。韩至永不由惊惧的后退了一步，他从下知道江慕天的煞气是如此惊人，让身经百战的他也无力相抗，韩至永第一次明白了，有一种人是绝对不可以招惹的，比如面前的这个男人。
庄燕若更是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面青唇白在那颤抖着。江慕天的煞气如山一样侵·
袭着她，让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身子也摇摇摆摆的像是随时都会晕倒在地的样子。
江慕天凝视庄燕若良久，眼中突然掠过一丝心疼，随即萧瑟的一笑，敛去了一身的凌厉。他转过身子，仰头望天，悠悠一叹：
"罢了，罢了。庄燕若，强求非我所为，但是从遇见你，我便再无法忘怀，所以才用尽心想要得到你……
我江慕天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这么细心的宠过一个人。如果我要女人，挥挥手，怕是有成千上万的人等着我宠幸，可是我偏是爱上了你，爱上了一个不爱我的人。这些日子，我用尽心机来讨你欢心，只要你喜欢，什么我都不在乎，什么我都可以为你做。我真要用强，十个韩至永也死了，还有谁和我抢你，可是我没有，我不但没有害他，还一次次的帮他，救他，只因为是你要的，我不想你伤心，即使这样可能把你送进他的怀抱，我也做了，只因你求我。"
江慕天的语气有着些微的寥落，听在庄燕若耳中，只觉心痛难忍，她第一次明白了自己曾经如何的伤害过眼前这个深爱着自己的男人。
张开嘴，庄燕若只想告诉江慕天：我爱你，真的。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江慕天接下来的话堵住了。
"你嫁了我，是我用了手段，也是我勉强你。可是那是他自找的，他不懂得爱你，只知道推开你、伤害你，我不能再看下去，既然他不知道珍惜，那我就抢回来自己珍惜。
可惜，终是我输了，你爱的仍然是他，即使他那样对你，你还是念着他，想着他，爱着他，宁可选择被他伤害……"
背对着两人，江慕天挥了挥手，冷冷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江慕天不会为了得下到一个不爱我的人而大动干戈。如果你爱我，我可以为你生为你死，以前我做了太多我永远也不会做的事情，但是以后不会了--因为不值得。我也不打算再和你们怎么样，更不想再做那些无谓的事情，你既无心我便休。天下之大，我不信找不到愿意让我爱的人。"
"庄燕若，我成全你们。你和他走吧，不用天涯海角，就在这里过你们幸福的生活，你们双方的家里我会帮你们，保证不会有人再反对，权充你陪我这些日子的赏赐好了。也算是我送你们的新婚大礼，休书我会送到庄家，你可以直接和他走，不用再进九王府。从此我不会再回无锡，你们大可以安安生生的过你们的幸福生活。"
话音未落，不待庄燕若和韩至永说话，江慕天已轻拂袍袖，人倏匆间跃上了林梢，如轻烟般转眼即逝。
"不要，慕天。"
被江慕天的话吓住的庄燕若终于回过神，她大叫着，想要挽回那个远去的身影。可是却徒劳无功，转瞬间，江慕天已经杏无踪迹了。
庄燕若拔脚就要追，呆怔了半天的韩至永清醒了过来，赶紧一把拉住了庄燕若。
"燕若，你要干什么?"
"我要找他，你放开我。"
庄燕若挣扎着，想要摆脱韩至永的桎梏。
"可是你追不上他的，你用不着担心，他是王爷，既然说了不追究我们，一定不会追究的。"
韩至永不解又无奈的抱紧庄燕若，江慕天既然说了成全他们，为什么燕若没有快乐的表情?为什么燕若会这么伤心?难道……
韩至永不敢再想，只是紧紧的抱住怀里的人，他恍惚明白，此刻自己只要一放手，就会永远的失去她，失去这个自己爱之入骨的女子。
"可是我不要，我要去找他，你放开我。"
庄燕若愤怒的喊着，趁韩至永不防备，重重的咬了韩至永一口，韩至永本能的一松手，庄燕若趁机挣脱了他的手臂，飞奔着去追江慕天。
树林里的地坑洼不平,心慌意乱的庄燕若刚跑了没两步，就一下子绊倒了，重重的摔在地上，庄燕若身子本就弱，今日经了这么大的情绪激荡，哪还受得住这一摔，竟晕了过去。
韩至永赶过去，忙抱起她，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无奈之下，只得先把庄燕若送到了庄家。
庄衍不知道为什么女儿会被韩至永送回来，江慕天又到那去了。但是女儿身体要紧，他只好把所有的疑虑都先压进心底，先忙著叫人请大夫，一时间，庄家乱做一团。
庄燕若悠悠醒来，就看见一脸忧心忡忡的围着他的家人。迷茫的眼神逐渐变得清醒，转瞬间，江慕天那决绝的容颜又回到庄燕若的脑海里。庄燕若惊跳起来，不行，她不要慕天放手，她爱他啊，为什么在她才明白自己爱上了江慕天的时候，江慕天却要放弃她呢?她要找到慕天说清楚才行。
庄燕若猛然起身，拉开被子就要下床。可是她刚刚坐起身来，就觉得一阵头晕袭来，不由得又重重的倒回到床上。
"燕若，你快躺下。"
看到女儿醒过来刚放下一点心的庄夫人被庄燕若突然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忙坐到床上按住庄燕若,心疼的责备着。
"不行，我要去找慕天。"庄燕若挣扎著，想爬起来。
"没有这个必要了。"庄燕容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庄燕若惊恐的问着，不祥的感觉萦绕着她。
"燕若，别听你姐姐乱说，你先好好躺著休息。是有什么事情，也得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庄衍瞪了庄燕容一眼，安慰著庄燕若。
"不，我现在就要知道。"
庄燕若执拗的瞪视着父亲，抿著嘴角下肯妥协。
"爹，你就告诉燕若吧，否则，她根本不会安静下来。"
庄燕容沉静的说道。
庄衍叹了口气，无奈的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半天才开口。
原来，就在韩至永把庄燕若送回来没多久，王府就来了人，把庄燕若平日所用的东西
都送了回来，还呈上了一封江慕天亲笔所写的休书。
"爹问你，你和王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皱着眉，庄衍问着庄燕若。
他心里有着太多疑惑，江慕天强娶燕若，他心中自是不满，可是这些日子，他亲见江慕天对燕若的关怀呵护，简直是把她当宝一样疼惜着，放心之余，很是为燕若高兴。但是今日庄燕若先是被韩至永送回家来，接着江慕天又突然写下休书，虽然江慕天没有怪罪的意思，庄衍也是惴惴不安。
看着父亲手中的休书，庄燕若如遭雷殛，此时此刻，她才真真正正的感觉到江慕天是真的不要她了，真的断了他们之间的那份感情。
"他不要我了。"
庄燕若无意识的低喃着，突如期来的的痛楚攫住她的心脏。庄燕若只觉得自己的心紧缩著，几乎无力跳动。一阵阵无比剧烈的疼痛从胸口传至全身，她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呻吟，蜷起身子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脸色也变得惨白。
"燕若，你怎么了?"庄夫人吓坏了，一把搂住庄燕若，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是我的错，我不该一直享受着他的宠爱，却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不去认真思考自己的感情，如今，他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庄燕若茫然的抬起头，哀哀的问着。
"不行，我要去找他。"庄燕若突然推开母亲，从床上跳下来，便欲向门口冲去。
一直静立一旁的韩至永眼急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你要去哪找他?他现在已经不在无锡了，回京城去了。"
"是啊，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现在什么地方都不能去，你身体太虚弱了。"庄衍也开口劝阻着。
虽然不知道燕若到底和九王爷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而韩至永为什么又搅在其中。但是看着宝贝女儿苍白憔悴的面容，他实在是心疼得不行，什么也不想问了。反正他也认了，只要燕若开心，怎么着都行。
是啊，他已经走了，把她一个人抛在了这里，再也不要她了。庄燕若僵立当场，眼前一黑，再次晕倒在了韩至永的怀里。
"不要，慕天，不要走，求求你，不要扔下我。"
惊叫着，庄燕若从噩梦中惊醒，她流著冷汗，无法忘记梦中的情景。梦里，江慕天白衣胜雪，毫不留恋的甩开她，冉冉离去。她拼命的追啊追，却怎么也没办法追上。江慕天看向她的是冷冷的眼神，仿佛在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
庄燕若轻轻的抚上自己的胸口，心脏正激烈的跳动着，细细的痛楚像是虫子一样噬皎着她，好疼好疼。
庄燕若无意识的张嘴咬在自己的手腕上，牙齿深深的陷进了柔嫩的肌肤里，身体的疼痛稍微缓解了心脏部位传来的刺痛，庄燕若重重地咬了下去。
慕天，你真的不要我了吗?是不是终于觉得我不值得你喜欢，所以决定放弃我?可是我怎么办?我已经再也不能没有你，再也离不开你了，慕天，慕天，求你回来。
庄燕若把头埋进被子里，低声啜泣着，泪水不停的从她眼睛里滑落，洇湿了床褥。
韩至永一走进花园，就瞧见庄燕若正一个人坐在石头上，怔怔出神。他急忙走到近前，看著庄燕若苍白的脸色，担忧的问道：
"燕若，你怎么坐在这里，小心着凉。"
庄燕若已经在花园里独自坐了很久，听见韩至永的声音，才抬起头，勉强一笑，道：
"韩大哥，我没事，多谢你关心。"
庄燕若惨淡的容颜和客气的语气是韩至永从来没有见过的，他垂下头，恍惚知道他和庄燕若之间已经咫尺天涯了。
"你爱上他了?"韩至永用苦涩的声音问道。
"是的，我爱他。"庄燕若悲切的笑了。
"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爱他，从一开始，我就怕他，见着他，我连话也说不出来。可是，现在我才明白，我怕自己的心胜过怕他。"
庄燕若低喃着，不知道是说给韩至永还是说给自己听。
"我一直不敢承认自己喜欢他，所以才会伤了他，是我不对。"
"你准备怎么做?"韩至永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庄燕若水漾的眸子里闪烁著泪光。
"我该怎么办?他会不会已经不爱我了，我好怕。"
"是我不好，我的懦弱让我最终失去了你，这次的冲动还是伤害了你。"
韩至永伤痛的看着庄燕若，这个自己爱的铭心刻骨的人儿，最后自己却还是失去了她。
"韩大哥，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不会放弃爱慕天的。你回去吧，你的妻子还在等着你呢，别再辜负她了。"
庄燕若看向韩至永，目光中再无迷惑。
"是的，我该走了。"
黯然的，韩至永一步一步倒退着离去，一双眼睛却片刻下离的凝视着庄燕若美丽的容颜。这张他贪恋难舍的容颜啊，终是渐行渐远、离他而去了。
转过小径，韩至永万分难舍的凝立着，这一别，今后不知还能不能再见了。
"你要走了吗?"
幽柔的声音在他身畔响起，韩至永一转头，庄燕容正裙裾飘曳的站在一丛玉簪花旁。
"不走又如何?燕若已经不再爱我了，是我的错，"韩至永眼中微微闪着泪光，一身落寞的道。
"当初如果我不把俗事看得太重，面对周围的压力下退缩，那么燕若也不会死心爱上别人的。是我自己放弃了自己的幸福，放弃了我最爱的人。"
"你错了，在燕若心底，其实一直最爱的人都是江慕天。她喜欢你不假，可是那包含着对哥哥的爱慕、对朋友的喜欢，并下完全是爱情。而慕天，才是她真正刻骨铭心的爱情。"
庄燕容静静的道，专注的看着地上的碧草。
"只是，江慕天太出色太凌厉太冷傲，燕若情不自禁的被他吸引，却也同样害怕着他……也许不是害怕，只是一种自卫的本能。因为一旦她承认爱上那个男人，就如飞蛾，宁愿焚身而死，也无法回头。所以燕若在自我保护的本能下选了比较安全。比较平凡的你来转移她的感情。"
庄燕容微微一笑，笑容是是说不出的寂寥，她不会逃避，所以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爱上了那个绝世独立的男子，可是在他的生命中，她却只是旁观者。
"如果江慕天没有爱上燕若，而你又可以顺利的和她在一起，那么也许将来燕若会忘记他，但是不幸的是江慕天爱上了她，而燕若也在江慕天的深情下明白了自己的感情。
她不是因为对你伤心绝望才栘情别恋，你的拒绝只是让她更快的明白了自己真正的感情罢了。"
"那，江慕天还会爱燕若吗?"韩至永低低的问。
"我不知道。"庄燕容淡淡的答。
"那个人谁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会选择做什么?可是，他爱燕若，无庸质疑。"
"我走了，拜托你好好照顾她。"
韩至永回头，依恋的遥遥再看了一眼庄燕若，强忍住已经盈眶的热泪，转身急急离去。
庄燕容默默的站了片刻，才举步向庄燕若走去。
"怎么不在屋子里休息?"庄燕容立在庄燕若身后，柔声问着。
"我想坐坐，姐姐，我心里好痛，好难过。"庄燕若偎进姐姐怀里，有些呜咽的说道。
"去找他吧，去找回你的爱情。"庄燕容俯身看着庄燕若的眼睛，坚定的说。
"姐姐?"
庄燕若有些失措，并不是讶异庄燕容的提议，这个姐姐虽是女子，却一直比她更加的坚强和有主见，可是，要她去找江慕天，行吗?
"是的，去找他，你难道就这么等下去吗?如果如他所说，这一辈子都不回无锡的话，你就只是等吗?等着他爱上别人，娶了别人……"
"不，我不要。"
庄燕若反射的大叫着，眼泪终于流下。
"我要去找他，我不要他喜欢上别的人，慕天是我的，我不要他爱别人。"
庄燕若埋进庄燕容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庄燕容温柔的抚慰着她，哄着她，直到庄燕若渐渐收住眼泪，才拥住妹子，幽幽的说道：
"你爱上他，我很高兴。"
"为什么?"
庄燕若抬起被眼泪浸的越发晶莹的眸子，不解的看着庄燕容。姐姐好像从一开始就希望她喜欢上江慕天似的，可是为什么呢?她不懂。
庄燕容在庄燕若身旁坐下，柔和的微笑著，看着她。
"因为我爱他。"
庄燕若惊呆了，姐姐居然爱着慕天，她从来也不知道。那姐姐为什么还鼓励她去找慕天?而自己，岂不是抢了姐姐的爱人，庄燕若心里纷纷扰扰的乱做一团。
"别乱想。"
庄燕容轻轻打了妹妹的头一下，才接着道："湖畔初见，我就爱上了他，但是他却从没爱过我。一直以来，他就只是固执的爱着你罢了。他找我，为的是见你，虽然我很伤心，自己所爱的男人却喜欢著自己的妹妹。可是，他是那么坦荡无欺，从未瞒过对你的感情，这样的男子，我无法不去爱他。所以我希望他快乐，希望他幸福。"
"燕若，去找他吧，难道要一生都在这里悔恨自己的错误。但是，答应我，不许再让他伤心了，听到了吗?否则，我不原谅你的。"
"谢谢你，姐姐，我……"
庄燕若的眼泪又下来了,哽咽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了，回房去吧。就算是要去找他，也得先养好身体再说，否则以你现在这个样子，怕还没到京城就先病倒。"
庄燕容温柔的拉起庄燕若，和她一起向屋子里走去。
"不能去，我不准你去。"
庄衍气急败坏的看著庄燕若，大声反对着。
"我知道你爱他，也知道他以前对你很好。可是现在江慕天以为你背叛了他，连休书都写了。你去找他，姑且不说千里迢迢，路上有多危险，最主要的是，现在谁也不知道江慕天他是怎么想的。你们想想看，万一他已经不爱燕若了，他会怎么对待燕若?他是个冷酷的人，有权有势，他想怎么做，都不会有人敢管的。"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只要能见他，他怎么对待我都没有关系的。"庄燕若倔强的说道，扭过头不看父亲。
"爹，让燕若去吧，江慕天不会欺负她的。"庄燕容安抚的握住庄燕若的手，沉静的劝说着父亲。
"你怎么知道?"
"爹，你想想就明白了，江慕天是何许人，在认定妹妹背叛了他的时候，居然不但成全了妹妹，还放下话来，为她和韩至永的今后扫平了障碍，若非对燕若还有情意，以江慕天的性情，怎会如此委屈自己。"
"这……"庄衍语塞。
"爹，你也希望燕若幸福的不是吗?"
"爹，让我去吧，我真的不可以没有慕天的。"庄燕若也哀求着父亲。
"……好吧…你去吧。"
面对两个女儿的哀求，庄衍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同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