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如有法律或是其他因素有必须阻拦这场婚礼的人请举手……”牧师张望一圈。
新郎可以举手吗?维尼觉得这场婚礼太过急促,现在整个心思都被“火车”和“回家”给占满,发现自己懦弱的想从这场婚礼逃跑。
“很好,那么我们开始婚礼。”
“让我们低头祷告,天父上帝,你是天地万物的创造主。你创造世人也眷顾世人,我们仰赖你的大能保守……”琅琅祷告回荡在这圣洁,只有轻风微抚的礼堂。
他到底是想回到谁的“家”呢?
祷告完,接著点燃中间的婚姻之烛。
“一、我若能说万人的方言,并天使的话语,却没有爱,我就成了鸣的锣,响的钹一般。二,我若有先知讲道之能,也明白各样的奥秘……”受邀议员接过经文诵渎。
馨巧能给他安定的家,呈峪何尝又不可,馨巧能为他生小孩,但他又不特别喜欢小孩,他只喜欢照顾能“沟通”,不会“用哭来解决一切”的人。
“婚姻是以身相许的承诺,在这个承诺中,两个人付出自己、也找到自己。在婚姻中,两人彼此分享,共同成长,世间没有其他关系能够与婚姻相比拟……”葛父接著念第二段经文。
他还爱馨巧吗?为什么才莫名分手,隔了半年就演变结婚的局面?分手不就为了她无法接受他不断的工作吗?那才复合两个月,问题就解决了吗?只因馨巧是女人,所以他必须选择这个有女主人的“家”吗?
牧师念第三段。
站在二十二分莒光车上……维尼其实早就后悔了,早知道该打电话试试看呈峪肯不肯出来接他回家的。
交换誓约之前的祷告。“让我们低头祷告:爱我们的上帝,你创造男人,也创造女人,让他们彼此相爱、相属、彼此扶持……”
维尼低垂头,什么经文都听不进去,一直以为只是问个愿意或不愿意,没想到这么多名堂。不过此时倒很庆幸这些冗言让他多出许多时间思考。
接著问双方家人,是否让他们这对新人共结连理。
终于到了婚约问答,如同电视般至死不渝的台词。“葛维尼,你愿意娶吴馨巧作为你的妻子吗?与她在神圣的婚约中共同生活?无论是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裕、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你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
“……”愿意吗?维尼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呆愣愣看了牧师一眼,又看了馨巧,也回过头看父亲……
“葛维尼,你愿意娶这位女人做你的妻子吗?”牧师看多这类被问到这问题时,才觉得事态严重而迷惘的男主角,所以不慌不忙又问了一次。
“我……”呼吸急促,眼神四处飘移。
“慢慢来没关系,先深呼吸,这件事没有你想像的难。”牧师安抚的说。
“可以等我一下吗?”维尼自觉这个决定真是小人,但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因为无论做出什么决定他都会后悔,那就不如在心中设一个1P,让别人去输入一个数值,而他只要针对这个数值去做就对了。
牧师也很老神在在,笑著点头。“愿主保佑你。”
维尼走到呈峪面前。“如果我打电话请你来彰化接我,你愿意吗?”
呈峪不喜成为众人的焦点,皱眉反问:“我有什么好处?”
“能早一点喝到姜茶和抱到暖炉。”
“你即使坐电车回来,我也只是慢几分钟抱到暖炉。”呈峪想到要开四十多分的车就累。
“很抱歉!那班电车是六点二十五分,看板坏了,十一点七分才有下一班车,你不来接我,至少得多等半小时。”维尼忽视大家狐疑的打量,只想从这个人口中间出足以帮他决定结不结婚的答案。
“回来你开车吗?”
“我开,你愿意吗?”
为了姜茶和暖炉。“我愿意。”
维尼笑得灿烂。“谢谢,那就走吧!”
“耶?”呈峪还搞不清楚维尼的意思就被拖著往门口跑。
“对不起!我不结婚了!馨巧,我明天再打电话给你!还有—我决定坐呈峪的车回家,不坐火车了,祝你的了分电车是个好人——”在冲出门口时,维尼转身对形单影只的新娘挥手。
“啊!我想起来了!他就是那个怕鬼故事的人!”呈峻大喊,比著消失门口的人。
“咦——”大家为这声大喊全都转过头,还搞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形。
“不对!喂~你要十巴我大哥带到哪里去!”发现重点是大哥被带走,而不是曾在哪见过维尼后马上就追出去。
大乔:“原来经理和维尼熊是那种关系啊!”
小乔:“没想到第一次看人在礼堂结婚,就可以顺便看到电视才会出现的逃婚——”
米奇弟:“那也太夸张了!第一次看到新郎和伴郎自婚礼上逃跑。”
COLA:“……祝福他们。”
中区经理:“我是不会一次批两个人的蜜月假。”
馨巧知道维尼迟早会逃,但实际上维尼选的不是她,还是让她著实难过一下,不过说真的,维尼现在走对她来说是种轻松,若等婚后才懊悔,那就不是这点丢面子,发发脾气就可以了事。
扪心自问,或许她会跟维尼说那些话,多少就是希望婚礼能终止,她不是瞎子,维尼对那个叫呈峪的人有多在乎,女人的危机感全告诉了她。
她曾负维尼一次,现在维尼逃婚,两人就算扯平谁也不欠谁了。
掀开头纱。“爸!我想去日本,维尼的事就算了,他会走跟我脱不了干系!”
提起白纱跟著往门口走去,六位吓傻的伴娘不一会才反应过来,追了过去,有的跟她加油打气,有的帮她骂新郎,有的直呼不可思议,跟她嘻嘻哈哈笑闹著步出礼堂,这就是女人的友情。
“可恶!那个臭小子!都说别“乱七八糟”,居然拐走我儿子!”葛胜和气的直跳脚。
“亲家公这……”吴爸当然生气!这下该怎么处理!
接下来就是……混乱……很乱……乱七八糟……“葛维尼!你在搞什么厂被强硬塞进白色雅歌,还被逼上演私奔记,呈峪非常非常的生气。
“就……不想结婚了。”其实他一点也不知道该不该结婚,因为他对馨巧的执著有一半是因为习惯了相处与突然的分手而造成。
现在他习惯了与呈峪的生活,如今突然的结婚,也只会造成另一段“情伤”,这不是他所想要的。
“你不想结婚就别结!干嘛拖我下水。”瞪他。
“一个人跑很丢脸……”维尼脸色潮红。
“你也知道丢脸,还拉我陪你丢脸,你可以拉田仕冠啊!”气气气!
“不要!他又没你好看。”
“还讲究!你说!这下我们拿什么脸回公司?”一想到星期一就……超生气的。
“呈峪……”
“干嘛?”斜眼瞪他。
“搬回来好不好?”当然,他会先调回台中。
“你去问唐劲!”他现在是身不由已。
“他说可以,你就会搬回来吗?”
“等他答应再来问我!”大喘一口气。
算了!呈峪自知不是那种会气很久的人。放倒椅子睡,不想再理他。
维尼不敢再吵他,为了今天,大家都忙到没有好好睡一觉。
很少人知道外婆还有一间临淡水河的公寓,这是外公买给外婆,在他们吵架时,让外婆有一个地方可以跑,这是外公的体贴。在外公去世一年后,外婆就过继绐维尼。
交往以来两人各睡各居多,但此时维尼疲累的渴求抱著呈峪,好来安抚上弦后未曾纡解的精神。
呈峪气归气,见他都红了眼睛,还是脱掉西装外套、领带和皮带上床陪他睡……台北真的很冷,除了暖气机外最温暖的就是棉被。
维尼松一口气,很满足的搂著他。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被维尼箍住,很亲心的贴个密不通风,这让呈峪不自然扭动换姿势。
“抱著你睡。”无论呈峪转成什么角度,维尼总有办法再贴个密合。
“我是说你知道你逃婚的后果吗?”呈峪放弃挣扎。
“可以想像……”等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时,已经在落跑的途中来不及了。
“有种自己扛,别拖我下水。”他只是无辜被拉著跑的人。
“那一起躲到高雄好了。”
“……笨蛋。”
时针才缓步进入午后,天空灰蒙蒙好似要下雨一般,紧闭的落地窗覆上一层白蕾丝,欧风贵族式的花纹窗布垂放,遮去大半光线,更添室内蒙胧。
维尼睡著前想著,自己果然在无所觉之下习惯有著呈峪的生活,尤其是抱著他睡的感觉。
维尼看著恢复呈峪搬走前模样的家,很有成就感的呼出一口气。
距逃婚那天算起也有一个月,隔天跟呈峪一起回姜家,下午离开后便再也没有跟他连络,因为他得收拾残局,包括到处赔罪、请罪还有飞日本跟馨巧长谈。
他不是不想跟馨巧结婚而是来得太突然,有人认为爱情长跑七年一点也不突然,如果两人却曾分开过的话,如果没有遇上呈峪的话,那么结婚真的是最好的另一个起点。
两个人谈了很久,从认识到交往过的每一个日子,还有最后分手的种种因素。
“我是个很烂的人,即使逃了,你还是我最爱的女人,只是我现在还放不下他。”维尼一手握住馨巧的青葱指。
“我会让你后悔的,后悔那时没有选择我。”馨巧哭笑著说。
“我现在就很后悔了,你是个好女人。”维尼轻轻拥抱她。
“你真的很坏,存心让我没办法交新男友。”她捶他的肩。
“借你们女人最爱用的“如果”……如果我跟他分手后,你身边也正巧没人的话,我可以再回来找你吗?”顺抚她的发。
“……才不要,人家我到时一定会过得很幸福,有老公和小宝宝,才不要你这个把人家丢在耶稣面前的坏人。”馨巧再度紧紧拥抱他一会,便离开已是别人的伟岸港口。
“嘿嘿,那到时小宝宝借我抱总行吧!”维尼双手插口袋。
“可以啊!我一定会叫我的小孩叫你“阿伯”,呵呵~维尼熊阿伯!”
“那真是不妙。”
残缺的温柔对女人而言是残酷,维尼却冷酷不起来,一件事若没有好好的结束,他的心里就无法安心就让他再残忍一次吧!
从日本回来后,在馨巧帮忙说服下吴家也不怪维尼,大家好聚好散,关于饼钱、礼金、喜宴等花费维尼一肩承担。最后就是余怒未消的葛胜和,这次任维尼好说歹说,葛胜和不原谅就是不原谅,说要断绝父子关系,维尼也跟著赌气,说“那好!我去做姜家的儿子!”就离家出走到台中。
许久没住的屋子都铺上薄薄一片尘,昨天扫除一整天,今天就是把从台北带下来的东西整理好,也煮了一锅姜茶。
原本想把舅舅这间公寓买下来,但想到将来有可能一起搬回台北就打消念头。
看时间才晚上九点,虽然手脚筋骨都在叫嚣,但维尼已经迫不及待想接呈峪回来,拿著钥匙和呈峪给他的地址,像个要远是的小孩,抱著期待又兴奋的心情出门。
匡啷!
呈峪看著洒了一地的姜茶,叹一口气。“真麻烦。”拿过扫帚和扫把,清除地上的碎碗。
“怎么了?”唐劲自浴室走出来,就见呈峪苦著—张脸。
“没什么!打破一只碗……啊!”
“割到手了?”唐劲回头果然看到他哀怨的含住食指。
嘟嘟——嘟嘟——嘟嘟——
“哇!”急著接行动的呈峪一跨步,不小心踩到没扫到的小碎片。
唐劲笑笑,就帮他接起来。“谁?”
“嗯……嗯……”唐劲神情凝重。
呈峪心想不是容儿打的就是小峻。不知又闯什么祸。
“等会就去。”
“谁?”
“在医院的人。”
“医院?怎么了?”呈峪看著地上的碎片心中有股不安。
“姓葛的出车祸。”唐劲拿外套给他。
“维尼吗……是他撞到人吗?”接过外套的手有点颤抖。
无论撞与被撞,那都是非常麻烦又令人……害怕。
“是他被撞,别担心,没事的。”唐劲把手机塞回他手上,率先往外走。
“有说伤势怎么样吗?”呈峪脑中一片混乱。
“没说。”唐劲越走越快。
“……”呈峪不敢再问下去了。
一个自己认识也有过亲密关系的人,如今一通电话说他躺在医院,就好像昨天才笑闹要去哪里玩,今天人就安安静静……
胃好痛。
“峪!”唐劲拍拍他的肩。
皱成担心与丧气的脸,呈峪不知道自己这时能做什么,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没事的,别担心好不好!”唐劲见呈峪不由衷的点头,银色积架流畅前后调整角度,一转出狭小停车位就像豹一般疾驰在暗夜中。
呈峪坐在手术室外,交叉的手,低垂的头,很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时而抬头看手术中的红灯。
寂静却又有空凋似的吵杂充耳,长廊只有他和唐劲。“在想什么?”唐劲靠墙而立,
“……没什么!”长久的沉默,呈峪只回这句。
“为他难过还是想哭了?”
“脑中很混乱。”当真想抓住什么时又一片空白。
“没了他,你还有我。”!
呈峪头抵著墙,看著天花板。“唐劲……他对我而言意义不同。”
“有什么不同?我们在一起好几年,我对你的了解绝不会比他少。”
“就是在一起太久,了解太多,所以你很聪明的知道什么是不能碰触,却又多事的插手。”这张嘴就好像别人的一样,呈峪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多事?你是指那件事呢?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只笨熊本来是乖乖站在一旁,你却故意把他扯进我们的家务事,如果他不能如你所预期的化解我跟我爸的事,你会怎么做?”呈峪早晚会想通那个“绑架”,只是唐劲选择在呈峪发现时先爆出内幕。
“把你带回来。”
“你还是这么自负……”
“不自负点怎么当老大。”唐劲无声的轻笑。
“……唐劲……你为什么不再碰我了?”自那次拒绝后,唐劲就再也没有明示或暗示过。
“你的心里已经没有我的存在,我不是这么不识相的人。”
“你对我而言是朋友、生死交、好兄弟……另一个重要的人……或许我曾爱上你也说不定。”只是在发觉的同时也已经不爱了。
“葛维尼对你而言呢?”
“一个很好使唤的人……可以抱著安心睡觉的人……这会是爱吗?”跟初恋时的感觉不同,但习惯了他的罗嗦和照顾。
“别问我在黑道出生时就不被允许去思考的字。”曾经迷恋过便已足够。
“是吗?那就不是爱……因为这里还感觉不到痛。”呈峪成拳轻捶胸口。
“记得我说过吗?不要用年轻时的标准来衡量现在。”
“你不是说你没思考过那个字。”呈峪闭上眼睛。
“我有心和脑子,眼睛看得到你看不到的地方。”
“那……我是爱他的罗?”他不知道什么叫正确,因为感情是种很随便的意识形态,你觉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你何不自己去确认。”
“你看到了,为什么不跟我说?”呈峪看向他。
“因为我是个人,也有自私的一面……先出去抽根烟。”唐劲摆手,走向长廊的尽头。
往前踏几步,庸劲想到什么,突然回头。“对了!葛维尼他……被酒醉驾车的人撞到,活命的机率就要看上帝。”
酒醉驾车的人……唐劲的多此一举让呈峪起了疑心,很认真的想看出真伪。许久许久,看到的只有笃定。是啊!唐劲又怎么会开这么低级的玩笑。内脏全纠成一块,胃也像被人用手抓住,难过的想把东西全吐出来。
“唐劲!”在医院大门口,有个拄著拐擦,一脚被纱布团团包裹住的男人大吼。
“你还在啊!”唐劲燃起一根烟。
“呈峪呢?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他带回去!”维尼不怕死的与唐劲对峙。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第一次在敌人本营只有发抖的份,第二次见面,情敌独自一人就可以大声一点。
“没来!”呼出一口白烟。
“你别想把他藏起来,只要他还没结婚,大家就有机会。”
“差点结婚的可不是我。”唐劲在阶梯上坐下。
“我、我有拉著他逃婚啊!”维尼音量骤地减两度。
“你凭什么要我带他来?”唐劲连看都不看他。
“这……不然看呈峪想到谁身边,他总有选择权吧……”自知很无理,声音也就越说越小。
“你胆子很大,第一次有人敢当著我的面抢人。”
“你、你、你该不会打算把我杀人灭口吧……”怕怕的。
“如果你执意跟我抢。”深深地把醉人,能定心神的尼古丁白雾锁在喉中,让它一丝丝侵入肺叶。
“认真的?”
长长地呼出所有虚无。“再认真不过,那边有计程车。”唐劲暗示不想死就快走。
“嗯嗯……有钱借我吗?我的钱全缴到医院的金库了。”维尼理解的点点头,不耻下“借”。
唐劲抽出一千。
“谢谢。”维尼双手按过来。
这个人看样子是不行……唐劲心想。
维尼招手呼叫一个司机过来。“知道台中市…“帝国大厦”吗?”
“知道知道!我去把车开过来。”司机大叔直点头就往车子跑去。
唐劲皱眉瞪他。
“那就等我见过他,写完遗书再灭口吧!”维尼坐进车里,挥挥千元大钞。
“……”看著远去的黄色计程车。
这男的……再观察一阵子吧!
“劲哥!需要我追过去吗?”比唐劲早一步到医院,在手术灯动手脚的容儿出现在唐劲左后方。
“不用。”唐劲起身拍拍裤子,捻熄烟就往还在“手术中”的手术室走去。
“劲哥……”容儿迟疑的叫一声。
“嗯?”
“为什么不把峪哥据为已有,我们都很喜欢峪哥。”
唐劲停步。“然后让他变成组里的弱点,过著不见天日的生活?”
“当然不是!我们会保护峪哥的。”
“怎么保护?派人一天到晚跟著他?还是叫他别离开屋子一步?”
“我……”容儿一时答不上话。
他何尝又不愿放在身旁看顾,只是呈峪对他而言是值得珍惜的“宝物”?,他即便权大势大,却没有信心永远不伤害呈峪,他的拥有只会让“宝物”慢慢腐坏,所以只好放到一个
自己信得过的地方。
“劲哥不喜欢峪哥吗?”即使他们同为男人,容儿却真心希望他们在一起。
揉揉容儿的头发,唐劲抿嘴不答。
身上背负腥风血雨的斗争,今日生明日死,再多的喜欢也难逃他是黑道大哥这个事实,更何况他有著因家人而产生出妨同性恋的自卑。呈峪改变不了他的身份,如同他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化解名为自卑的心结。
“峪哥明明最适合当劲哥的伴侣,为什么反让那个连脚踏“车”都可以撞进医院的男人抢去……”容儿难过得哭出来,因为她很明白,一旦峪哥属于那个男人之后,跟他们再也毫妩交集,她就是有这种预感。
“做人……要认清自己的身分……”唐劲看著坐在椅子上,愣愣直盯著红灯看的人。
有时就算有那个能力去得到那“宝物”,也得要有能力去呵护,命中不该拥有的东西,强求,只会留下更多的不愉快……
容儿还是不懂唐劲在想什么,隐约只知道唐劲心意已决,便不再劝言。
“去把车开来。”说完,唐劲就朝呈峪走去。
“还没出来吗?”静静立在他面前。
呈峪眼神有点涣散。“我想了很久……我只是很担心他而已,担心一个朋友。”
唐劲扯起他,硬闯手术室,呈峪惊慌的往后退。
踢开的门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手术室门大开。
呈峪瞪大了眼。
“他不在了。”唐劲说得很平静。
不在……呈峪一时吸收不了这两个宇,不懂“不在。”所代表的意义。
“跟我走。”如同狂风飓雨,唐劲以前所未有的蛮行霸道拖著呈峪往外走。
“唐,唐劲……”停摆的思绪现在正慢慢运作。
为什么说维尼出车祸?为什么明知道是问空手术室却又让他在外面白等?为什么出去抽个烟就说维尼不在了?是骗局?还是…还是……
呈峪深怕是最坏的结果,索性不再猜测不再去思考……被动的任唐劲拉著跑。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交谈,呈峪只是觉得好累,才十一点,怎么就想睡了?两手环抱,指尖脚底全都冰冷失了温度。
所以说……他最讨厌冬天了……
唐劲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呈峪丢在开著大灯,阳台摆了几盆菊花,炉上有著维尼常用来煮姜茶的锅子……一间他最熟也不过的公寓,然后唐劲就离开了。
呈峪拉紧外套,坐在沙发上,感觉……好像又回到被爸爸赶出家门,学弟也背叛他的那个时候……什么东西都成双的家里,孤伶伶的只有他一人,冷意自心底侵犯他所有的知觉。
他寂寞到作贱自己也甘愿……就跟那时候一样……
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的呈峪走到厨房舀了一碗已凉的姜茶,缩在沙发上一口口啜饮,好似它会烫人一样。
一样的辣……它却是凉的。
不在了……唐劲是要告诉他,不再有人煮姜茶给他喝了吗?
喝完了一碗,再盛一碗,每一碗都喝得小心翼翼,直到第三碗……
每喝一口,姜茶就滴人带著盐份的水珠。
他只是朋友……只是在哀悼一位朋友……呈峪这么告诉自己。
因为他迷惘时他提分手,因为他结婚时他是伴郎,因为他失踪一个月时他不难过,因为以为他在手术室时他没心痛,因为…因为……
捧著姜茶,呈峪拚命忍住怎么信,忍不住的泪水,压抑得眼睛和鼻子都好痛,可是它们还是酸疼的跑出更多伤心。
懦夫……呈峪觉得自己好懦弱,像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
卡啦!
“呈峪!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一开门就见向来强势如王者般的呈峪,居然对著半碗姜茶哭。
维尼著急的想,是不是自己加了什么不该加的,难吃到让呈峪痛哭。
呈峪倒抽一口气,死命瞪著以为死掉的人。
维尼一拐一拐走到他身边,找出面纸帮他擦泪擦鼻水。“是不是唐劲欺侮你?他这人太坏了,说不准我追你的是他,怎么欺侮你之后,又丢你一个人在这里哭!”
“你……不是,出、出车祸?”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活著?
“车祸?……哦!对啊!你看,我脚都受伤了,那个老伯喝得醉醺醺,还骑著脚踏“车”到处逛,我原本是要去接你回来的,结果一下楼就被他撞到,老伯跌得腰闪到,结果救护车连我都载走,后来我打电话想叫你来接我,结果被唐劲诓去,以为你会来,没想到来的是他,后来我……你、你为什么又哭?我煮的姜茶真有这么难喝吗?”维尼第一次看他哭,慌了手脚,只能一直抽面纸给他。
“是、是很难喝……呛得我好难过……”呈峪转过身,虽然泪一直掉,可是笑意也爬上唇角眼内。
“对不起!那我马上重煮。”说著就要站起来。
“来不及了!我好冷。”擦干的泪,只剩红眼睛红鼻子。“那怎么办?”煮好也要十五分。
“还有一种取暖的办法……”句尾印在维尼的唇上,直接把吻带人最赤裸裸的火热。
“年少轻狂的时代过了,不能用当时的标准求衡量现在。”呈峪突然想起唐劲曾说过的话……他无法用字句去重新诠释一次,但隐隐约约明白唐劲所想要讲的话。
不过,就算他为这只笨熊哭,还是不觉得有爱他耶!呈峪把手伸到维尼后臀,默默在心中回答唐劲。
互相牵引到火红被单上,许久没有的激情在光裸的肌肤碰触那瞬间,全身忍不住颤抖,渴望更深一层的接触与侵入。
呈峪滚在上面。“这次我来!”
黑线。“我,我是第—次……”
“那你会让我做吧。”他凋笑。
“真的要这么做吗?”听说很痛的、
“你不愿意?”挑眉,
“没有……你如果想要,就给你吧!”维尼拉下他的头,以吻展开这场别于以往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