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到口的话顾忌著身上的疼痛,男人的尊严叫他吞回去,面对上床无数次的对象,在角色交换后的“第一次”,感觉变得很奇妙,掏空的躯体不是失去了原来的东西,像是为了填满不知名的东西而挪出了位置。
心情飘飘荡荡如无根浮萍,在意他的想法,在意新的关系,在不协调与平衡之间,所有的在意都令人想逃避。没有人知道“改变”是好是坏,维尼却不后悔答应让他做,将来会怎么想也是以后的事……
无法学肥皂剧女主角醒来后溜之大吉,只好盖棉被当鸵鸟,偶尔偷偷的露出“欲语还羞”的双眼,巴眨巴贬地看著坐在床沿抽烟的背影。
发觉维尼醒了,转过头就被一双“你强奸了我”的眼睛瞪视。
呈峪沉默数秒,开口。“我的叫床声……也跟恐龙一样吗?”
叫床?恐龙?维尼慢了半拍,对于暗示难听的叫床声,不气反笑的说。“我还有更恐怖的声音,要来第二次吗?”
“绑住嘴巴,想来几次都可以。”捻熄星火,双手“的的”折得响亮。
呈峪身上触目所及都是激情印记,与以往不同的青青紫紫,颇像跟馨巧欢爱后,曾留在自己身上的痕迹,有些尴尬面对自己的成果。“你的架势比较像要找我干架,不过既然你想玩,就再来一次吧!”
“喂喂!不痛吗?公同可没有屁眼生病的假。”
适度的欢爱能增进情感,玩过头可就伤感情,呈峪可不认为用下面的兄弟枪打死一只熊是件光荣的事。
“痛啊!你用骑乘式再痛我也会忍,如何?”
对准鼻尖弹下去,呈峪不介意用中指击倒一只大熊。“躺回去吧你,我去买早餐。”
改变关系后的呈峪多了份温柔,使以往不曾有的亲密,让心灵在这刻相依偎,心底感动久久。
“等……一下再走。”拉住呈峪的手,强忍住哈欠。
初体验折腾了大半夜,才醒来没多久心情一放松又开始昏昏欲睡。
“嗯?”
“陪我聊聊。”
呈峪顺应维尼的要求,在身边躺了下来。
即使两人多次交欢,在呈峪心底仍把他界定在“异男”,一个生理上仍可以接受女人的男人;一个曾经与女人情意缠绵的男人,而这样的男人在行为过程中,胆怯、忐忑,却不曾推开过他,不禁使呈峪释放柔情,珍惜他的付出。
“记得田仕冠学长吗?他要结婚了。”
“谁?我应该认识他吗?”
“真像你会说的话……他就那个讲话很冲,被你讥为鸡公的男人,听说是奉子结婚。”
呈峪不了解他提起这件事的用意,反覆猜测,结论只有……“我们戴了保险套,不会有孩子。”
“哈哈哈——别逗我笑了,做了那么多次要生也是你先生。”
“是吗?要喝点水吗?”
维尼瞧著小心翼翼喂他喝水的特写俊俏脸庞,非常有压迫感却也非常赏心悦目,深邃的五官怎么看都不腻,一张一合的菱嘴蕴含香甜诱惑,听不进他的言语,直想著他的滋味。
他会生气吧!在床上两人可以肆无忌惮,床以外的地方,呈峪似乎很讨厌亲密的举动,上次在停车场偷吻便惹他不高兴。
“看什么?”
与那双充满魔力的眼睛对上,维尼的胸口突然悸动,垂下双目,飞红双颊。
“改、改天……一起去约会吧!吃饭、旅行,去山上看夜景也可以。”
从认识就直接同居,凑在一起不过是有个伴,从没想过做些属于情人象征的事情,直到现在呈峪仍不觉得需要,却也不会刻意避开。“嗯。”—
“我知道有一家餐厅的料理很好吃,今晚……”
“别太逞强,你的身体[碧波荡漾录入]需要休息。”
“没有啊!我没在逞强。”说著就要爬起来。说这种话已经在逞强了。
呈峪叹了口气,强硬的把维尼压回床上。“不听话的话就没有约会。”
“能不能打个商量?退烧就……”
“睡。”
乖乖闭上眼睛,不敢再吭声。
入睡前蒙胧的意识挂记著醒来要问他什么时候搬回来?想问他冬天过去了姜茶还煮不煮?是不是可以吻他啊……真的发“骚”了,怎么办!
“啊——人家不管啦!你不让我住在这,我就把你的裸照四处送。”嗲声嗲气的威胁自房里传出来,提著早餐,满脸疑惑的呈峪探头往房里查看。
“妈的!你再不从我身上下来,别怪我踢你下床。”低胸紧身衣的迷你裙辣妹硬是不从,维持跨坐在腰间的姿势逼维尼就范。
“又不是第一次了,还怕你啊!喂——你答不答应人家啦!”
“再晃!再晃我就对你性侵犯!”
“都变成GAY了,对女人还会勃起哦?”说著就要拉开被子检查。
“猫小凯!”维尼怒吼著把女人丢下床。
“爸爸说国父革命十一次,妈妈还有八次。”床边底下坐著穿蕾丝洋装的小孩子。
前女友?前妻?纷乱的局面呈峪不想多管闲事,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不行了。”刚才的对战已经耗去他这个病人所有力气。
“丘丘快把葛小熊压住,妈妈要帮他拍美美的照片。”
“妈妈,气球气球。”胖嫩嫩的小手高举一团皱巴巴的“小笨,那个叫保险套。”
“妈妈有两个气球。”
晕。怎么会忘了丘丘的寻“宝”特异功能,只要他所在之地,举凡A书A片私房钱全都难逃他的手掌心,早该列为十大危险人物。
看著使用过的保险套被小朋友高高举起,什么痛都不在乎了,落空跌下床也要抢回那团见不得人的东西。
奋力一扑!“哎哟——”
“喂!活著请举手。”女人残忍的踹维尼两脚。
呈峪看不下去地站出来。“有客人吗?”
初见“传说中”的狐狸精,一大一小吓退到角落窃窃私语。
女人:“老头的话真不能相信,什么叫丑八怪……”
小孩:“妈妈,他是阿姨吗?”
女人:“有时候是阿姨,有时候是叔叔啦。”
小孩:“?”
年纪尚小的丘丘听不懂他妈妈的双关语。“你还好吧!”呈峪扶他回到床上。
“我,我的腰……”泪。
“男生爱女生羞羞脸,男生爱男生屁屁痛。”丘丘见他们抱在一起,顽皮的童言童语马上祭出来。
“猪头丘,别被猫小凯的笨同化,再多一句就送去跟妮姐姐和娜姐姐做伴。”维尼快被他们两个气死,嘴巴一个比一个没分寸。
“不要!我讨厌丑八怪。”有一次被子妮、子娜恶作剧理个大光头,从此仇人相见份外眼红。
“葛小熊,你是笨小凯的弟弟,猪头丘的舅舅,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你们这些“萁”专煮我这颗“豆”,是不是爸爸叫你来劝我回家?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速速招来。”
“啧!被一个满身吻痕的家伙威胁真不是滋味,也要顾念离婚妇女的心酸。你哪次看到我听老头的话了,不能因为想你,所以跑来住啊?”捏住维尼的脸用力晃两下。
“什么!你又离婚了?”
“没礼貌!什么叫“又”?老公是同一个就好了,管人家今天是结婚还是离婚。到底让不让人家住下来啦!”
“妈妈说爸爸有秘书阿姨就好了,我们不要他了。”被冷落的丘丘不甘寂寞,也想加入大人的话题。
“外遇?不会吧!”维尼无法想像如胶似漆的笨蛋夫妻会有第三者介入。
“事实胜于雄辩,还有同胞爱的话就识相点,别忘了老头还没放弃,万一惹毛我,哼哼……”
“你是在求我还是威胁我。”
“都有啦。”
维尼对凯蒂把逆鳞当自以为厉害很反感,明知道男人最痛恨威胁,偏偏老爱踩这颗地雷,总是再三挑战别人的极限,非要搞到天怒人怨才知错,没想到久久没见又故态复萌。
“呈峪,你说呢?”
不要不要不要——维尼用力传送“不要”的念力给呈峪,救她七级浮屠,害己万劫不复,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留下来。
从交谈中隐约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看似平常的姊弟争吵,呈峪直觉其中底下的角力不简单。“房子是你的,我没意见。”
呜呜——难不成爱太少,所以“不要”的念力都无法传达?维尼决定自立自强。“喂!小庙容不下大神,这里挤……”不下你啦!
“哎哟!还是小峪峪好说话,那我就不客气住下来了!这房间真不错呐!葛小熊,等一下帮我把行李搬进来,啊一一有点困了,现在就为难点,先到隔壁躺一下。”抱起丘丘,凯蒂莲花移步走向门口。
“为难个屁!葛凯蒂你客气点,鸠占鹊巢是不是连呈峪你都要征收去!……”
“好哇!好哇!那丘丘就交给你了!小峪峪来一一跟姊姊回房睡……”
吐血!维尼鸣呜低吠。“别逼我发狠。”
“是怎样!开个玩笑也不行,真没幽默感!你们爱的小窝人家才不敢抢,又不是真的吃饱嫌命长,丘丘对不对?”
“对。”丘丘被训练成非常优秀的应声虫。
喷血!维尼狠不得扑上去咬她。“恶质的玩笑不是玩笑,麻烦自重点。”
“你厚——就是硬梆梆的,不懂得用幽默感调剂生活,巧巧才会跟人家跑,做人要relax,生活才有品质,真正的恶质玩笑是,你的鸡鸡比我奶奶小才对,想想看奶奶怎么能跟鸡鸡比,要嘛也是拿我这根中指……”
自爆!
“妈妈,小熊舅舅昏倒了。”
“这孩子真是的!每次话都讲一半就睡著了。”
“……”呈峪。
“猫小凯,把衣服脱下来好不好?”
“什么?就算昨晚小峪峪无法满足你,也不能对自己的亲姊下手.造孽啊!”凯蒂掩面而泣。
“不是你,是丘丘的衣服。”筋!
“你、你简直猪狗不如,同性恋也就算了,居然还是个恋童癖的男同志!造孽啊!”
维尼已经放弃跟她生气了!
像明明大家赞成他们结婚,她偏偏主张两人不适合,真顺她的意反对他们来往,下一秒就含泪拉著男友私奔,带球私奔还不马上公证,非要一拖再拖享受未婚生子的身分,最后若不是有实无名的老公绝食抗议,她还不肯入籍。
“你才造孽!知道他是儿子还把他当女儿养,快点把丘丘身上的裙子脱下来,再不脱我就要动手了。”
“妈妈,我要吃乖乖。”
“今天我是凯姊姊,别叫我妈。”
“凯姊姊,我要吃乖乖。”
“……”呈峪。
“别那么变态好不好,老女人就老女人装什么可爱!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有时候实在是……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啦!”维尼强烈质疑凯蒂是不是母亲错抱外星宝宝回来,怎么思考逻辑天真到家个白痴。
凯蒂眯起明眸,眼神变得异常锐利。“什么?老女人……什么?你在怀疑我的智商吗?”
“葛维尼。”她轻轻的叫著亲爱弟弟的名字。
维尼电到般浑身一震,鸡皮疙瘩通通站起来稍息立正唱国歌,有种……非常讨厌的感觉。
晚娘面孔在下一刻突然变得非常甜美可口,用著非常非常撒娇的软调说:“不乖的时候怎么办呢?”
“要打打。”丘丘垮著小脸,不敢看他母亲。
“那不能打的时候呢?”
“要处罚。”紧闭双眼蹲在地上。
“怎么处罚呢?”
“没、没收爱的小东西——!”丘丘捣著小朵耳大吼出来。丘丘每次一想起母亲的处罚手段,就害怕的不得了,有次反抗不穿小狗装,最依赖的毛毛被子就被丢掉,哭到天摇地动也唤不出半丝她的母爱;再上次是不乖乖吃饭,狗狗小迪被送给最讨厌的丹——家华侨家庭。
“我想想……亲亲葛小熊最宝贝的是什么呢?”凯蒂东瞧瞧西看看。
维尼谅亲姊也没通天本领,只有威胁搞怪最拿手,不过……双脚还是悄悄移了位置,挡在她跟呈峪之间。
拨拨秀发。“啊……有了有了!反正我现在也自由,下堂夫也早就食之无味,葛小熊……”
“干、干嘛!”紧张。
“就让你瞧瞧惹毛无脑的女人有多一恐怖,以我G罩杯起誓,我一定会让“小峪峪”成为我第?二?任?老?公!”
“噗——咳咳咳!”凉凉的麦茶全喷在马英九帅帅的脸上。
姊弟吵架怎么他也有事?
“喂喂!他、他是我的耶!”退,再退,有股想要抱著呈峪逃离现场的冲动。
“就是你的才要抢。”
“他只爱男人,嫁他是要守活寡哦!”
“峪峪不是性无能就可以了,担会有办法让他勃起跟我做爱的,嗯——啾啾——”爱的飞吻热力放送。
挡!维尼妒夫当关,万吻莫敌,一个秋波都别想超过他。“弟弟妻不可戏,乱伦的事你也干得出来!道德沦丧败坏风俗。”
呈峪用力踹维尼的背。“谁是你老婆?”
“那老公总成了吧!”
再踹。“又没结婚,不要把我们说得有多嗳昧。”
凯蒂乐得他们起内哄,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管他们“结婚”是有形还是无形,只要没有白纸黑字,人人有机会。
维尼有点不安,都好几天了,凯蒂风吹草动也没有,一样的对他呼来喝去,一样的玩弄她宝贝儿子于股掌间,一样的……做些没大脑的事。
“喂!别穿睡衣在屋里走来走去,你是想勾引谁?”
“人家穿给小峪峪看,没人叫你看。”
“喂喂!你黏在他身上干嘛!”粗鲁的拉开她。
呈峪受不了这种斗嘴的气氛,放下报纸。“我出去买烟。”
“等会,帮人家拿东西给学弟。”说著就奔进房里提出一盒颇有重量的东西。
“这是我从加拿大带回来的咖啡豆,反正小峪峪也要出去,就顺便帮人家拿给学弟,他今天刚好会参加台中市的花博会,找“梦回山谷”的老板就对了。”
“真不客气!呈峪不是你的下仆,楼下有邮局自己拿去寄。”说著就抢过礼盒。
“人生中总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不去怎么会知道。”
凯蒂抢回来,再次把礼盒塞到呈峪手上。“够了!真是够了!葛凯蒂,不要欺人太甚,我说……”
凯蒂才不想理他碎碎念,以不容拒绝的笑容送呈峪出门。“路上小心,晚上不回家记得打电话。”
维尼拉住凯蒂要问清楚。“喂喂!你说不回家是怎么……”
碰!
呈峪看看关上的门又看看手上的礼盒,有种从混乱中醒来的感觉,不管是维尼也好,突然造访的母子档也好,这一切变得不踏实,他们的存在彷佛是过去式。
为自己的想法笑了笑,提著东西往凯蒂所说的花博出发。
呈峪的世界早在某一天便结束了,活著不过是把生命使用到灯尽油枯之时,不是固执得不肯从过去跳脱出来,而是过去太深刻以致忘不了,因为害怕受伤,不如再也别放下任何感情。
路途没有想像中的远,拿著礼盒,呈峪穿梭在人丛中寻找“梦回山谷”,小小的摊位绕了一圈才找到。
客人多是进来摸摸看看就绕出去,两位顾店小姐看惯了一般,并不特别去招呼进来的人。
“请问老板在吗?”
“大哥有人找。”
在后面整理架上植物的年轻人擦署手走到前头:“谁啊?”
由远而近,原本陌生的影子渐渐熟识起来,是脑巾那抹轻风的模样,薄弱的身形,有些飘乎不问世事的明眸,意外的重逢让呈峪险些站不住脚。“阿佑……”
“学、学长?”
伤心欲绝的离别以为重逢只有痛苦,再次见到初恋情人,呈峪只有感慨时间的流逝。
“过的可好?”
“还不错。”惊讶过后,依旧是平和而轻柔,如徐徐微风的音调回答。
“有小孩了吗?”
“嗯……学长有手机吗?改天约出来吃吃饭,好久没见面,有好多事可以聊。”
对他含糊的回答与转移话题,呈峪不再追问,把礼盒放在桌上,在纸袋外面写上他的号码。“这是葛凯蒂要我交给你的。”
“你们是?”
“我“朋友”的姊姊。”
衍佑不会听不出弦外之音,默默的收下礼盒。“……谢谢。”
舍不得太早说再见。“能陪我走走吗?”
衍佑干脆的点头。“等我一下……二妹,我有事会晚点回家,麻烦你们收摊了。”
“哥,陆大哥等一下就要过来,你不在他会生气。”
“不要跟我提起他。”压抑的声音满是愤怒。
“可是……”“连你也变成他的走狗?跟朋友吃饭也不行吗?”衍佑失控的大吼。
“我没……没有……”二妹被衍佑凶的摸不著头绪,委屈的红了眼眶。
来来往往的人潮也被吓到,纷纷伫足探头观望。
“阿佑。”
呈峪轻轻叫唤,张牙舞爪的衍佑马上收起情绪,很愧疚的跟二妹道歉。“对不起……哥只是感到很烦。”
“衍佑!”爆怒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才看清来者又高又壮,便被抓住他的衣袖,躲往背后的衍佑吸引所有注意,他的样子不像是害怕,反而像是憎恨到不愿再跟对方有所接触。
“跟我回家,你的身体……”男人过于霸气的口吻让人感觉很不服舒。
“不关你的事。”
“你是要惹我生气吗?趁我还……”
“还没发火之前吗?你有什么资格?做了那件事以后你怎么还有那个脸出现在我面前!你走……就算我会破产会流浪街头也不想接受你的施舍。”
“衍佑……”男人的声音流露著痛苦。
“学长,我们走。”衍佑脱下围裙,拉著呈峪隐没在人群里。
被握住的手,呈峪感觉到他的颤抖,奔走的背影看起来非常疲惫,到底过去这几年来衍佑过得好不好?“那件事”又是什么事?呈峪无法不往最糟糕的方向想。
一坐上车,衍佑仍不停的抖动身子,像苦苦压抑什么。
他的强忍令人心疼,曾经最爱的人就算背叛也难忘对他的旧情,温柔的张开双臂把他纳入怀中,承担了他的悲伤与痛苦。“想哭就哭吧……不用在我面前武装自己。”
多少年来,衍佑渴望的就是这些话,泪水再也关不住的溃堤了,掩面埋头痛哭。“好累……好累……我真的好累……”
“那就好好休息吧!”
“呜呜……没有……”有好多好多的痛苦想倾吐,但话到口又难以成言,张开口更想哭而已,连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呈峪温柔的低语。“没有地方可以休息吗?”
衍佑点点头,紧紧攫住令他安心的臂膀。
“……我的胸膛……累的话你可以一直在这里休息,一辈子也可以。”
所有的不如意都随著泪水释放,肩上的重担依旧存在。
不到一坪的茶馆包厢给足了隐私空间,整面的玻璃外面有著小小造景,三楼看下去的视野仿佛与尘嚣隔绝。
“我的婚姻只维持了短短两年,孩子也不是我的。”衍佑望向窗外的车潮,没有勇气面对呈峪揭开丑陋的伤口。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新婚之夜。”
她要一个人头爸爸,他需要她家的钱,各求所需其实也不错,衍佑并不恨妻子的谎言,反而同情她是个悲情的女人。
“在她生下黎华后,就算不当真正的夫妻也很幸福……以为日子就这样过下去,直到有一天黎华的生父带走了她们。”
呈峪给予力量一般捏了捏衍佑的手臂,他们缓缓坐了下来,依偎在一起。
“学长的怀抱总是这么温暖。”
“这个位置一直为你所专用。”呈峪略微调整姿势,让衍佑的背更嵌合他的胸膛。
““朋友”也是吗?”
“不……他块头大,这里挤不下。”
衍佑猜测答案的真正含意。
“你呢?你又怎么会跟陆沐峰牵扯在一起?”
“学长认识他?”卫佑转过身,揪住呈峪的衣领。
“大学风云人物之一,电机系鬼才,有钱有车有脸蛋,就是太胖了。”呈峪绝不在喜欢的人面前长他人志气,即使那堆肉都是肌肉。
“那个卑鄙小人,当年要不是他,我们也不会……”衍佑气到发抖。
呈峪一颗心沉了下去。“当年?”
眼泪不听话的又落了下来。,“就是他把我们的事告诉我家里的人,才会害我气死我爸妈,后来……后来为了撑起家里的事业,我才会跟学长……”
“分手”二字衍佑不愿再在呈峪面前说出来。
“就在不知情之下我跟他妹妹结婚了。”
“陆沐峰应该爱上你吧?为什么他还让他妹跟你结婚?”光瞧今天场面,不难猜出他的占有欲有多深。
一脸的愤恨。“这就是他卑鄙的地方!他知道映筱怀了不该有的孩子,为了保全孩子,映筱答应他的交换条件……就像魔鬼一样,渐渐侵入我的世界,引诱我把信赖全交给他,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一个一个自我身边剔除。”
无助的泪眼充满痛苦。“……他企图夺走我的自主能力,孤立我,要我只能依靠他过活……跟笼子里的宠物没两样对吧!”
多么恐怖的真相,居然以爱为名设下令人颤栗的陷阱。相爱的两人情路本难走,原以为的“幸福”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到头来物换星移世事全非,相爱却不能爱,就算解开谜团也无济于补。
衍佑伸出了手,捧住呈峪的脸。“天理昭彰,岂能事事尽如他意……映筱因为良心不安,所以全告诉了我,她要我脱离他的牢笼,找寻自己真正的幸福。”
呈峪很迷惘,他的身他的心早巳不是以前的那个“学长”,一副混有他人色彩的身体就算衍佑可以接受,他也无法不在意。
就像破裂的镜子再黏回去,也已经不是原来的那面镜子。
“我不会要求学长为了我改变什么,一个月就好……伪装也好,做梦也好,请让我有个弥补的机会。”
“弥……补是吗?”呈峪为他的说词感到失望,拉开颊边的手。
“求求你不要让我难堪,不要逼我说出会使我们无法回头的话。”衍佑扑上去,紧紧抱住那片温暖。
“如果没有觉悟的准备,一个月才叫难堪,一个月之后剩下的除了痛苦什么都没有,既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有这三个月。”
呈峪的责备敲醒了他,了解到三个月”的要求太过于天真,是他唐突了。“学长……你幸福吗?听说伯父原谅了你,也接受你现在的男朋友,应该很幸福吧?”
“你知道了?”
“是啊……我知道了,只要是学长的事我都知道。”既然衍佑认识凯蒂,会知道也不意外。
“弟妹大到不需要我照顾,家里的产业可以让给别人做,老婆跟人跑了,孩子也没了,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失去的我与学长不同……挽回亲情的学长,拥有爱情的学长,事业得意的学长,我又怎么能让学长为了我再次失去所有,觉悟的代价太痛了……”衍佑放开呈峪靠向另一面墙。
“我……”呈峪为之语塞。
“请不要因为同情而承诺,也请不要……说出会令我心碎的话。”
该“觉悟”的人该是他吗?对呈峪来说“觉悟的代价”真的很痛,他已没有勇气再抛弃一切,只为了跟曾背叛他的情人重新来过。
既然无法回应,只能沉默以对。
若有所思的两个人,静静的,静静的凝望玻璃外面的世界,假装忘了烦恼,假装忘了时间。
街佑不想回去面对陆沐峰,呈峪便把他暂时安置在一家干净舒适的商务饭店里。
“这么早回来,不过夜哦!”凯蒂玉体横躺在三人沙发上,对进门的呈峪惋惜一叹。
维尼怀疑的看了凯蒂一眼。“凌晨一点不早了!呈峪,你要……”
“我累了!明天再说。”此时此刻呈峪什么都不想讲,越过维尼迳自回房休息。
“不关我的事哦。”抓起波卡往嘴里塞,转头继续看她的电影。
无法猜透呈峪的想法,虽然感觉他有点古怪,但维尼最后败在睡意之下选择忽略。
“弟啊!”凯蒂叫住揉著眼睛往房里走的维尼。
“干嘛一一”
“晚上别玩的太凶,隔音设备看起来很烂,有小孩在,叫床声克制……”
狠狠瞪她一眼!对付疯女人最好的武器就是沉默。
房里呈峪已卷著被子躺在床上,把灯熄掉后维尼跟著爬上床,翻了几圈很快就传来平稳的鼾声。身体累了,紧闭眼睛也无法入睡的呈峪觉得很焦躁,脑中不断想著衍佑的事情,还有他们之间的事情。
精神不济容易产生思绪混乱,眼前似乎浮现一幕幕维尼生气的咆哮,要不就是学弟拿著酒瓶碎片在自残,更有维尼牵著学弟的手离去……
维尼一个翻身突然紧紧抱住磨蹭,惊醒了被恶梦困住的呈峪,试著推开维尼,几次挣不开便放弃了,这样的夜晚已非第一次,矫情的挣扎实在没意义。
索性不再勉强自己入睡,凝视著维尼的脸出神,心里突然浮现“为什么是他呢?为什么自己还在这里?”的疑问。
维尼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既能干煮的菜也很好吃,身体契合度极佳,跟他做爱总是很尽兴,交往得轻松愉快,只是……对他并没有爱的感觉。
他们不是因为相爱而开始交往,更确切的说法是为了各自目地而在一起,阴错阳差之下两个人索性得过且过一直到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在一起的理由了。
伸出手与维尼相拥,呈峪为没有爱上他感到很对不起。想著学弟,想著维尼,想著爱情,想著离开,想著想著便睡著了。
答啦啦啦答啦啦啦答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土耳其进行曲尖锐的手机铃声在清晨高歌。
呈峪跳起来接听:“喂!”
“学长!救命——啊——不要!放开我!学长——嘟……”
“可恶!”踢开维尼沉重的身躯,抓起钥匙往离家不远的商务饭店奔去。
“呈……峪……”维尼吃痛的抱著肚子,不敢相信呈峪居然会这样对他。
一路上呈峪狂奔,连想都不敢想衍佑现在正发生了什么事,穿过柜台冲上楼梯爬了三层,嘴里一直念著房间号码,试了两次打不开,信用卡和钥匙环上的工具马上掏出来开锁,跟了唐劲几年可不是白混。
“学长!学……”
啪!一个巴掌声,接著是一连串衣帛撕裂。
冲到床前看到衍佑身上衣衫残破,裤子全被扯了下来,男人正试图扳开他的双腿,呈峪气红了眼,抓住男人的衣领用力往后拉下床,再扑上去抡起拳头就是一阵猛打,直到衍佑抱住呈峪拉开为止。
听到警笛呜叫,呈峪拉了人就冲出旅馆,路上不敢停歇一路奔回家。
直到关上门那刻,呈峪才全身虚脱的抱著衍佑跌坐在地上。
被打的脸颊红肿的衍佑全身颤抖,死命咬住下唇要吞下差点被强暴的恐惧,泪水却早已潸潸流满面。
“张开!”见衍佑都咬出血来,伸手阻止他自残嘴唇。
他摇头,不肯张嘴,深怕一开口自己便会崩溃。
“哭出来吧……有我在,谁也不能欺侮你。”用力把他拥在怀里,以嘴诱导警备森严的红唇。在呈峪亲吻的抚慰下,衍佑才慢慢放下紧绷的身子,一点一滴张开嘴哭出声音来,最后埋在呈峪怀里哭到不能自己。
“乖乖!没事了……没事了……”
无论那个男人是怎么出现在饭店,呈峪决计不放过他,无论如何也要为学弟讨回公道。
“哦喔~葛小熊,你快变成下堂夫了。”一袭性感睡衣的凯蒂摸摸维尼的头。
震惊震惊震惊震惊震惊震惊震惊震惊震惊震惊……维尼觉得自己的下巴掉到太平洋去了。
见到呈峪琵琶别抱吓傻了维尼,他一直以为就算分手也是因为唐劲吃回头草,再不然就是他们之间感觉淡到自然的分手。
结果反而是一名与唐劲相差十万八千里的类型介入,其威胁性已进入红色警戒。
“凯姊姊,哭哭的哥哥是谁?”刷好牙、洗好脸,还独力穿好蕾丝澎澎裙的丘丘举手发问。
“峪峪哥哥的新男朋友。”
“喂。”维尼收回下巴出声抗议。
“黄脸公快去煮饭啦!我家丘丘肚子饿了。”
“小熊舅舅早安,丘丘想吃小鱼白粥好不好?”丘丘闪烁著汪汪大眼,像只可爱的幼犬,即无军又惹人怜爱。
可惜此招对维尼无效,戳戳丘丘的头。“去把这件难看的裙子脱下来,想吃什么都好。”
“丘丘只有小公主衣服、小狗衣服、小猫衣服、小老虎衣服、小老鼠衣服……唔……小熊舅舅喜欢哪一件?”丘丘数完五根指头就不会数了。
“……算了。”维尼败给他们母子。
“哇……好可爱哦~”发痴的女人正捧著脸,欣赏呈峪怀中哭到睡著的男子。
听到凯蒂的赞叹,维尼看了过去,除去他衣衫褴褛鼻青脸肿的狼狈样子,轻皱眉头的睡容,是清纯中带著性感的可爱。
清晨坐在地板上久了是会感冒的,维尼现在才注意到。“地上很凉,我抱他到床上睡。”推开挡路的凯蒂,维尼伸出手。
著实没力的呈峪点点头。
“咦?”衍佑就像无尾熊爬上树,紧紧攀住了呈峪。
“没办法了,只好一起搬进房里,再一起把他的衣服脱了,然后……”
“够了!你给我闭嘴。”维尼开口阻止了凯蒂的腹语游戏。
对于一目了然的事维尼没有追问,承担了大部份的重量,与呈峪小心翼翼的把人抱进房间里,知道刻下无法切割他们,只好忽略他们之间亲密的距离,把盛满热水的盆子与毛巾放好,关起房门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他是你的情敌耶!放他们“孤男寡男”不好吧!万一干柴烈火……轰隆!烧了起来,啧啧啧!葛小熊啊!葛小熊,准备好面纸投奔到姊姊怀里吧。”
“猪头猫,你的同情心是被狗啃了还是老鼠刁走了,对一个可能失身的人,你的玩笑白目到很欠揍。”维尼当然不喜欢放呈峪跟别的男人共处一室,更何况他们还是可以毫无芥蒂接吻的关系。
凯蒂咋舌。“同情心过剩……等老公真的被抢走,就不要又哭著闹自杀,所谓的同情心并不该在有损利益下发挥。”
面对凯蒂的现实维尼不苟同也不回应,撇撇嘴去准备迟来的早餐。
“凯姊姊,我要吃口香糖。”
“叫葛小熊买。”
呈峪帮衍佑拭净身体,换上舒适的衣服,或许是打击过大,已经过了一天二仅还没醒过来。
“还在睡……要不要请医生来?”维尼走近呈峪的背后,为他按摩僵硬的肩膀。
“呼吸心跳并没有异常,再等一天看看。”
“呈峪……我可以吻你吗?”打从呈峪的学弟出现,维尼的不安一直在扩大,加上凯蒂的煽风点火,若不能得到一点保证,自信心都快被击溃了。
怎么说也是现在交往的人,昨天的情况吓坏了维尼,但还是很有风度的让出床位,自己抱习棉被枕头到和室睡,也不介意他留下来照顾衍佑,现在不过索求一个小吻……
呈峪佳奖的主动轻吻一下。
维尼嫌不够的倾身追过去,按住呈峪的头加深彼此之间的牵连,直到餍足时才发现咬破了呈峪的唇。
自责的维尼轻抚呈峪的脸。“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呈峪把话留在喉咙里说不出口。呈峪感觉得出来维尼已陷入感情里,更早之前多少知道却没有加以阻止,若是在维尼结婚前夕坚决的拒绝他,或是不与他在礼堂上逃跑,也不会让他有产生期待的机会,最大的失策就是在床上当了一次国王,加温了维尼对他的感情。
戳戳脸。“哥哥是睡王子吗?”
“搞不好是哦!要不要吻看看,说不定就会醒过来哦~”母子两个趴在床边凑热闹。
两个飞利浦不识相的突然大放光明,维尼力持冷静的放开呈峪,干咳两声。
“咳咳!……亲、亲一下就会醒来,世上就不用医生了。”
“小熊舅舅,你喝QOO吗?脸红红的耶!”
戳戳脸。“傻小子,峪峪才不是QOO,不过喝了也会脸红红。”
“?……哦。”丘丘一点也不懂的点点头。
“好了!我们快出去。”丢人现眼的家伙,赶快隔离才是上上策。
拍开维尼伸过来要赶人的手。“你都吻够本了,睡王子借亲一下会死哦。”维尼羞红俊颜,无话反击。
“……真的有效吗?”呈峪小声的问。
“有效有效!葛凯蒂挂保证绝对有效。”吹牛不用钱。
“信你的话才有鬼……鬼……”维尼的下巴这次掉到百慕达三角洲去了。
活见鬼,呈峪真的付诸行动,亲了睡王子脸颊一下。
“没醒啊……”是不是他并不是他的王子,所以衍佑不肯醒来?
“峪峪哥哥,你亲错了,要这样——啾啾……”丘丘短短白嫩嫩小手用力啪的捧住衍佑的脸,小嘴嘟高高,很用力的嘴对嘴啵一声。
“我也要我也要。”凯蒂兴高采烈的跳过去,挑起下巴就要吻下去。
“等一下。”维尼一手封住女狼嘴。
“干嘛啦!没听过先来后到也该知道女士优先,别插队插很大。”凯蒂用力拔开他的手。
“吼——你嫌不够乱来闹场哦。”维尼生气了,都是凯蒂乱搞乱说话,才会害呈峪跟著失常。
“妈妈!”丘丘大喊一声,引起大家的注意。
“嗯……”睡王子扇子般的睫毛微微颤动著。
“啊……醒了。”凯蒂说。
睡王子悠悠转醒,虚软无力的手指想找寻依靠。”学……学长……”
“我在这。”呈峪握起他的手。
“哦……多温馨的画面啊!我的眼泪都快飘出来了呢。”凯蒂感动的搂著维尼。
“对……真的快飙出来了……”情人就要被人抢走了,失恋的泪水真的快出来了。
从不知道呈峪也有这么温柔的眼神,一个并不属于他所拥有的表情,才抚平的心情马上被挑起更大的不安,维尼觉得很不舒服,可是又不能跟病人争什么,只好闷闷的一手抓丘丘,一手拉凯蒂走出房门外。
“喂喂!不高兴啊?”
“罗嗦!”被人踩到痛处,维尼生气的应声。
“闷骚——不喜欢老公看著别人,就居中阻扰啊!好心给他们独处,是太有自信老公不会暗渡陈仓,还是谅他们也无力办事。”
维尼用力放下茶杯。“你可不可以闭嘴。”
“忠言逆耳,不爱听,不讲就是了。”凯蒂抱起丘丘进房去。
要是有立场阻扰老早跳出来,还等她奚落,呈峪对他的好历历在目,现在岂能不仁不义当他的程咬金,应该诚心祝福,努力帮他们破镜重圆才对。
可是把呈峪让出去,那他该怎么办?
才自觉有一点喜欢上呈峪,马上就冒出劲敌,成全也不是,不成全也不是,如果他能爱上呈峪,或许就有勇气舍弃尊严跪著乞求他不要离开。
要说恋人,他们根本不曾互诉衷情,不是恋人,该做的通通又都做了。
如果呈峪带回来的是女人,他可能就可以跟呈峪当初一样,很果决的提出分手……可能吧?
优柔寡断的维尼独自在客厅苦恼再苦恼。
泪水静静掉落,衍佑身心疲惫不已。
“为什么要让陆沐峰进房?”呈峪不高兴衍佑的大意,更气自己没有保护好他。
“……不知道。”
“不知道是逃避的借口,不要什么事过了之后才肯让我知道。”
“……说出来,负债不会减少;说出来,学长可能会为了我憔悴自己,说出来……你很清楚知道当年的我根本不会说出来,所以现在的我也只能说……不知道……”
“阿佑,你的“不知道”实在伤人,每说一次就好像强调你并不信任我。”
“……是啊……我不信任你会丢下我;我不信任你会自私自利;我不信任你不会为我牺牲更多;我不……”
呈峪捣住他的嘴。“够了……你的甜言蜜语无法阻挡我管到底的决心。”
拉下呈峪的手,放在心脏上面。“以前,就算只能瞒著大家偷偷交往,也感到好幸福,我从来都没忘记跟学长同居的每一天,就算吃醋或是生气,回想起来那都是相爱的证明,我真的好想再回到以前……”
“时间无法倒流,未来却可以开创,我们……可以重新来过。”
“学长,你可以抱抱我吗?”
呈峪坐上床边,搂他入怀。
衍佑深深吸了一口气。“房间的色调很柔软,每一个家具的组成也很温暖,学长的男朋友人很好吧!……学长身上的味道跟棉被的一样,已经变成我不认识的味道了,不过让人觉得很舒服。”
“只是柔软精的味道。”
“以前学长身上也有属于我们幸福的味道,可是被我破坏了,现在好不容易学长身上又有了幸福的味道,就算不属于我们的,我也不想再破坏,却极度渴望能天天闻到这样的味道,如果……能陪我一个月,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泪腺失控了,奔流的液体泄漏了他的心情。
呈峪低头吻住他的唇。“请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会回到你的身边。”
见到衍佑苦楚的模样,呈峪怎么还放得下他。
“不行。”衍佑摇摇头。“求求你别再为我失去更多了,我承受不起学长为我所放弃的东西,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推开呈峪,衍佑不断擦掉不小心掉落的眼泪,努力压抑情绪,不让自己再哭泣。
“别忍住泪,想哭就要好好的哭,我先去出了。”有伤心就要哭出来,这是唐劲告诉他的。
呈峪打算先瓦解陆沐峰的威胁性再谈以后的事,射将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初步知道陆沐峰拥有掌控大笔资金流动的优势,细项就是了解资金的来源与去向。
为了收集更多的资讯,F班和假日多是出去见凯蒂介绍的朋友,或留在公司谋思对策。
“你的药。”凯蒂拿出两颗,其余都放在她房里。
衍佑接过开水与药服用。
“好点了吗?”
“嗯……我们这样仿真的没问题吗?”衍佑对瞒著呈峪的事情很不安。
“谎话被拆穿了也比不上人命,你的病情才是问题,手术的日子决定好了吗?”凯蒂像只猫,懒洋洋的枕在他大腿上。
“两个月后……”
“记得你说过现在动手术成功率是五十,两个月后还会是五十吗?”
“只剩二十。”与学长再一起生活,是他今生最后的愿望,就算手术失败也不会遗憾。
“比股票跌的还快、现在还有一半活命的机会,考虑一下吧!”
“结果若都是失败,完成心愿后再走会比较快乐。”病情来得突然,从无法接受到平常心看待,心情低落—段时间,振作起来的第一件事,肆是想再见学长一面。生命如同走在深溪悬崖的独木桥,已不容他再拖磨时间,所以当葛凯蒂找上他时,没有太多挣扎便同意参与她的计划。
“小佑弟弟,你太悲观了,该多多跟我家那只笨熊弟弟学习,凡事往好处想,不过也别学的太透彻,葛小熊被巧巧妹妹甩了的时候就是乐观过头,跟别人跑了还相信她会回心转意。”虽然凯蒂长年居住国外,可是家里的大小事情她都知道。
馨巧变心到维尼自杀她知道,因为了解维尼赖活的本领比蟑螂还强,所以就不为了区区腕上小伤口浪费机票飞回台湾。
衍佑突然捣住嘴。“……你弟不在吗?”
早晨他很晚才醒来,学长已经出门去,一时忘了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存在。
“我叫他带丘丘去买菜。”
“你弟弟是个很好的人。”衍佑诚心的赞美。
“是啊!很好利用的人,明明妒嫉得快要呕血,也拿不出狗胆进房间抢人,峪峪不是他的老公吗?怎么峪峪跟你一连睡了好几天,他还是文风不动,也不知道在龟毛什么!温温吞吞叫我怎么动手抢。”越说越气愤,气到屋子都快翻过来了。
“凯……凯姊姊,你真的要跟你弟弟抢学长?”
“对啊!谁叫葛小熊骂我笨又说我老,这口气怎么都吞不下去。”非得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大。
衍佑并不想破坏学长安稳的生活,看凯蒂势在必得的样子,不禁犹豫起他的参与是否错了,若是他的出现只会增加学长的痛苦……
凯蒂看出衍佑萌生退意。“你若现在退出,脑子有肿瘤必须开刀,成功率只有一半的事;打电话透露饭店住址,故意惹陆沐峰攻击你的事,我可不保证峪峪不会知道哦!”
女人一但立誓要复仇,不择手段的执著令人感到头皮发麻。“这是威胁吗?”
“你可以说“很认真的威胁”,我喜欢加强语气的说法。”
“……我知道了,但你要保证不会伤害学长。”
“峪峪又帅又可爱的脸蛋和身体我怎么会舍得伤害。”心的话可就不保证了。凯蒂聪明的当然不会说出来。
凯蒂看时钟快指向十一点半。“葛小熊快回来,别忘了你的“愿望”。”
“可是……”
“自私一点没关系,葛小熊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当峪峪的恋人,可是你只剩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尽量独占峪峪的爱吧!”亲亲衍佑的脸颊,愉快的步出房门。
衍佑叹息,他多希望能纯粹的爱一个人,而不会伤害到别人……
“学长,你又要出去了吗?”一个礼拜以来,晚餐后便急著出门。
“等我打倒他,你就能安心过活了,”呈峪摸摸衍佑的头。
“打倒他对我并没有意义,我不会因此变得比较快乐,比起讨回公道,我宁愿学长多陪陪我,将来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我也不想一直依赖学长,自己的委屈我会用自己的双手讨回来。”
“阿佑,陆沐峰正在一点一滴吞食你父母留下来的产业,现在若不快点阻止,你可能变得一无所有,我相信你一定能为自己讨回公道,可是时间并不会等你。”几天以来收集到的资料越多,打击陆沐峰的事越感到困难,呈峪不由得忧心仲忡。
“为了那些花,赔上我的爱情、我的人生,现在还要加上与学长相处的时间吗?我现在需要的不是钱,而是你……呈峪。”衍佑伸出手,投入呈峪的怀抱。
“阿佑……”这么久以来,衍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感动惹红了眼眶。
当命不受威胁时要钱不要命,如今一把刀架在脖子上,才哭喊著要命不要钱,人性的可悲之处。
上帝已经不给时间了。衍佑苦楚的为自己下注解。
“喂!偷听啊!”凯蒂用卷简报纸打维尼的头。
“我是不是该冲进去?”
“你很宝耶!这种问题还要问,看到他们抱在一起气不气?”
毫不犹豫。“气。”
“气就冲进去啊。”
“……可是我不想冲进去。”嗳昧的气氛令人难以介入,颇有棒打鸳鸯反被鸳鸯乱棍打跑的感觉。
“为什么?”
“就是不想。”贴切的说法是“他没资格”,肉体交缠再多次,与呈峪的距离仍没有缩短,他在心底保留一块净土,是谁也无法进入的地方。
现在维尼终于知道圣域是为谁而保留了。
以对呈峪的了解,就算事情全摊在阳光下讲明白,也无法吓阻他们死灰复燃,反而加速呈峪的离开,逃到他追也追不到的地方去,维尼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按捺妒意,静观其变。
“没救了你。”凯蒂不了解维尼心中的纠葛,只当他是个夫管严的胆小鬼。
他早就病人膏盲,当然没救了。
“丘丘,你在吃什么?”凯蒂看丘丘嘴巴一直嚼个不停。
“糖果。”丘丘正忙著看幼幼台。
呈峪走出房外,递出维尼的外套给他。“维尼,陪我到外面。”
从刚刚在房外听到的话,不难猜到等会呈峪要说的话,维尼抓起钥匙与呈峪一起出门。
“去哪?”维尼问。
“葡萄藤。”营业到凌晨三点。
该来的躲不掉,轮到他“成全”了吗?维尼沉下脸,期盼呈峪说不出口,让事情能拖一天算一天,直到大家都累了为止。
是爱吗?是爱吧!
都到了最后关头,维尼不得不承认他已经爱上呈峪了,迷人的风采,洒脱的个性,还有一颗既温柔又体贴的心,无论发生什么事,身旁都有他的陪伴。
男同志的关系在社会上仍是弱势团体,要从正轨跳脱到异于常理的关系,是需要很大的勇气,而承认则需要“觉悟”。
这份爱来的并不突然,只是缺少“觉悟”罢了!
呈峪的学弟看起来跟女人一样的荏弱,每次端饭进去,他都非常愧疚的低下头说谢谢,也从不在他面前故意与呈峪展现亲密,谦和得像只小兔子,连身为情敌的他,看了都想挺身保护他。
维尼觉得他该退出才对,有情人并不是他跟呈峪,而是呈峪跟他的学弟……
“到了。”呈峪把车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
“葡萄藤的一楼是广大的开放空间,由门口到最里面灯光越是昏暗,维尼挑了舒服的四人座沙发椅区,正好位于朦朦胧胧颇有光明与黑暗交界的区域。
维尼单点蓝山咖啡,呈峪不看MENU点了一瓶1994ChateauLafite要了两只郁金香杯。
“你以前常来吗?”
“嗯。”
服务生把软木塞拿到呈峪面前,呈峪觉得味道不错,点点头后服务生便离开了。
不急著把红酒倒入杯里,也没有开口的打算,呈峪的沉静一如醇厚红酒。宴无好宴。维尼巴不得冲离现场,逃避即将成为事实的事。
“可以跟你坐一起吗?”维尼问。
心理学上说,并肩坐比对坐更容易敞心深谈,无法逃避就面对吧……他可不是找籍口多靠近他一点。
呈峪往里面移动。
喝了一口咖啡。“姜爸要我们今年过年能留在那边住几天,你觉得好不好?”
“都可以。”
“小乔家的母猫生了一窝小猫,问我要不要养一只,你讨厌猫吗?我们一起养小猫也不错。”
“维尼,我们认识多久了?”
分手的台词是否被公式化了?馨巧当时要谈分手,也是用这一句当开头。
“……忘了。”害怕接下来听到的话,维尼端起咖啡—口接著一口,藉机来掩饰自己已经发热的眼眶:“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拜托他成全他们吗?“你、你说……如果我做得到的话……”
“帮我骇一台伺服器,窃取资料。”
“就这件事?”不是要谈分手?
“这是犯法的事……就算你拒绝,我也不会怪你,万一弄不好可能要吃牢饭,可是为了尽快解决那个人,我没有其他选择了。”听说陆沐峰正打算买一块地做投资,只要能掌握他的应付款项与可用资金,就能巧妙的操控一切,顺利的话就可以让他跳票,信用破产。
不是分手,一切好说。“骇谁的电脑?”
“你答应了?”呈峪很意外。
维尼偷偷握住他的手。“除了“分手”和杀人放火,我都可以答应。”
“分手”说的很小声,呈峪听的很模糊,知道维尼肯帮他,他便放下一颗心的品味美酒了。
离开“葡萄藤”时,维尼步伐凌乱,需要呈峪的扶持才有办法往前走,酒量好的呈峪只有些许睑红。
扶维尼躺在和室铺被上,帮他把衣服裤子通通脱掉后就没力气帮他穿上睡衣,盖好被子呈峪边解开上衣扣子,边往外走。
一股蛮力突然把他往后拉去,呈峪跌在维尼身上。
“今晚陪我睡。”维尼一双醉眼炯炯有神。
“你没醉?”
“……没有,陪我睡。”他傻傻的笑。
……那就是醉了。
清醒的维尼不会像个孩子爱撒娇或无理取闹。
呈峪拍拍他的头。“让我先把衣服脱下来。”
听话的维尼松开手,还往后挪出给呈峪睡的空间。
“我可以先去上厕所吗?”呈峪是想去拿T恤睡衣。
停顿了一下……
又一下……“嗯……要快点回来哦……”快速冲个澡,披著浴巾进房拿衣服时衍佑醒了。“好晚回来。”
“喝酒喝过头了,身体有好点了吗?”摸摸他的额头,温度没那么高了。
“快点上来吧!晚上也很凉。”衍佑拉开被子。
“你先睡,他喝醉了需要人照顾。”
衍佑抿著唇勉强应声,躺好让呈峪帮他拉棉被。
呈峪回到和室,维尼已经熟睡了,爬梳他的头发两下。“怎么先睡了?”
言行像个孩子,睡相看起来也就像个孩子,为难他去当骇客仿佛是污染这份纯真,就算是朋友,维尼也答应的太过干脆,为什么呢?
“小峪……”
青筋。“不准这样叫我,梦呓也不准。”
著实累了,呈峪窝进被子里……维尼突然——翻身,双脚齐来把呈峪当抱枕紧紧拥住。
又被吓了一跳,呈峪受不了的低语。“你是捕蝇草啊……”
事情进行的比想像中顺利,陆沐峰因为连续跳票已濒临破产边缘,如果短期内无法筹凑钜额资金,可能会背负庞大的债款。
告诉衍佑,他只是淡淡的微笑。
“身体好点了没?”强暴未遂事件都过了三个礼拜,怎么衍佑仍不断反覆发烧、退烧、发烧、退烧?
呈峪虽然疑惑,但凯蒂请来的家庭医生,又很肯定的诊断只是惊吓过度,加上他体质虚弱而导致,呈峪也只能姑且信之。
“好点了,一直陪著我没关系吗?学长还是去陪你的男朋友吧!”
“好好养病,不要想太多。”摸摸他的头,把被子拉到齐肩。
深夜里,没了灯光的房间四处是寂静,仔细倾听又很吵杂,楼上偶尔还传来弹珠掉落的声响。
“如果有人告诉你,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学长最想做什么事?”
棉被下两个人小手拉小手,嗳昧的接触就像无声胜有声的境界。
呈峪认真的沉吟。“什么都不做吧!就躺在床上睡觉。”
“我想做很多的事,多到不晓得先做什么好。”
“都要世界末日了,做跟没做都没差别,如果是生命只剩二十四小时结果就不同了,一天能做的事比想像中少,做多不如做最重要的一件事,向世界说拜拜时,还有时间回味自己的成果。”对呈峪而言最后一天,地球有转跟没转差很多。
“最重要的事又是什么事呢?”
“重要的事……没有吧……”也有可能太多重要的事,反而都变得不重要了。“我希望能靠在最爱的人怀里,一起看著窗外的世界,看著时间走到尽头。”
“木头变浪漫了,以前撒你一身花瓣,还很牛气我弄脏地板。”
“啊……那件事啊……我洗澡洗到一半,学长突然冲进来大喊生日快乐,满满一篓玫瑰花办就往我身上倒,吓都差点吓死,怎么会高兴。”说完自己先吱吱笑起来。
“是吗?”呈峪坚持当时自己是用“撒”的。
“学长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被你用机车载?我傻呼呼的以为抓著腰很正常,结果在路上被人笑,后来我放手,学长还很专制的把手抓回去,要我牢牢抓紧。”到头来他还是没抓紧,轻易放开了幸福。
“我只记得第一次做爱……”
“啊……”说到这件事,衍佑想到了与第一次有关的事。
“学长!你的酒量其实很好对不对厂因为担心被灌醉的呈峪会被那群体育系学长怎么样,衍佑硬著头皮扶起呈峪穿过一堆白眼逃离现场,结果最后被吃掉的反而是他,当时他们还没有交往。
“是你先脱我衣服又对我上下[碧波荡漾录入]其手,我只不过顺势而为。”
酒诽俪人颜,醉沁翦秋水,如此大餐当前,他是男人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诱惑,一时鬼迷心刍就……他真的本来只想看一看,亲一亲就好。“学长好奸诈,故意装醉引我上勾。”
“如果我不这样做,你打算让我等到毕业都不给答案吧!”
“原来学长知道啊……对不起……”当时他被男人的告白吓坏了,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男朋友,又不愿因为拒绝而失去呈峪,所以请求回答的缓冲时间,打算让时间去决定一切。
当年的衍佑生性脱线不问世事,却很聪明的会为自己留退路,绝不让一句话局限发展空间,看起来迷糊,骨子里却很现实,表里不一的特质正是吸引呈峪目光的地方。
“对不起的是我,要是我能再可靠点,你也不会选择离开,我们说不定可以一起走到现在。”
“贫贱夫妻百事哀,我不愿我们的爱被金钱玷污,所以才选择离开,并不是学长不可靠,是我太过自以为是的决定这一切。”衍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就算失去了人生与自由,可是他保有了他初恋的美丽。
“女人真让人嫉妒,如果能为你留下孩子,说不定我现在就有足够的理由要你负起责任。”比起自己的孩子叫别人爸爸,呈峪宁可怀孕的是自己。
衍佑轻笑几声。“听到学长这番话,我也该满足了……再过几天或许我又要离开了,学长介意把“孩子”留在我的肚子里吗?”
呈峪为衍佑的大胆微怔,红著脸摸摸他的头。“等你病好吧!我可不想我的“孩子”感冒了。”
“晚安吻。”衍佑倾身靠过去,呈峪闭上眼接受含蓄的轻吻。
如果……如果他没有生病,就算是当第三者也要抢回属于他的幸福,手段再卑劣也不在乎……
可惜没有如果,所以哪怕是一点点,请让他再贪恋一会幸福的温度吧!
“学长,我好冷。”
冷?大中午天气热到开冷气也不够,怎么还会有人喊冷?维尼不可思议的看著穿一件短T恤,还要呈峪温暖他的男人。
“过来一点。”呈峪把他揽入怀里,没什么大不了的继续看电视。
维尼吃醋的把冷气关掉。”吴先生病才刚好,他冷我们别吹冷气的好。”
分开!快分开!屋子就像持续加温的烤箱,维尼就不信他们还黏得住。
“学长,我有点累了,大腿借我躺一下。”
啊——真刺目!维尼打翻第二坛醋。“吴先生想睡了吗?躺在床上比较舒服。”
“不用了,这样就好。”
瞧他躺的多舒适,维尼可就很不爽,起身走向小阳台,趁大家不注意,故意撞落一盆菊花。
匡啷!红瓦花盆碎成五大块。
“怎么了?”呈峪果然生气的跑到阳台。
“对不起!对不起!要拿剪刀时不小心撞到,我现在就把花种回去。”小小阳台种花工具样样齐,有五个大小不一的空花盆正放在角落以备不时之需。
“我来就好。”呈峪早见识过维尼种什么花枯什么花的本领,他可不想可怜的菊花死光光。
“帮你拿东西可以吧。”
窄小的阳台挤不下第三个人,关上落地窗,徐风阵阵维尼还是觉得很串福,此刻只有两个人,独处的世界多么美好。
“今天买食物回家的时候,路上有看到一摊卖菊花的小贩,每一盆都好漂亮,大的小的红的白的,等会要不要去看看?姜爸下次来看到美轮美奂的花园肯定会很高兴。”
卖菊花?这种鬼天气?菊花盛产期在冬天,夏天该有的种类已经在架子上了,为什么特别……“你在吃醋吗?”应该不可能。呈峪马上否定这个可能性,因为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维尼没有吃醋的道理。
“……”维尼默认。
“……”为什么?呈峪吃惊的看向他。
维尼假装认真的捡破瓦片。
“……”呈峪了然于心的低头继续收拾。
第三者……嫉妒的情人,留在阳台上安慰情人的学长,这一切看在衍佑眼底,“第三者”的身分令他非常难堪。
情不自禁泪如雨下,不甘心没把握住应该属于他的幸福,不甘心学长最爱的不是他,不甘心上天为何不再给他一次机会。
“擦一擦吧。”哄完丘丘午睡的凯蒂,对于眼前的气氛,不用问,一眼就猜的出来刚刚发生什么事。
接过凯蒂递过来的两张面纸。“我该怎么办……”
“快—个月了,你也不能怎么办。”
“可是我……真的好不甘心……”希望学长幸福,又不希望他属于别人,自相矛盾的心情让他痛苦不已。
“那就实行“H计画”啊!”
“可是……”
“你想想,葛小熊要是真的爱峪峪,就会相信他,”H计画”的考验又怎么难得了他们。”
“……人心禁不起考验。”已经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了。
“时也,命也,运也,最坏就是他们的命,最好就是你要认命、要甘之如饴,做还是不做呢?”怎么她一个女人家事事英明果断,男人个个三心二意,真受不了!
衍佑再看了一眼小阳台上的他们。“……做。”
差十分就八点了。
“学长,我昨晚做了恶梦,我梦到你就在我眼前,不管我怎么跑都抓不到你……你笑著一直飘一直飘,后来我跌到在地,等我爬起来时,你已经不见了……什么都不见了,只有很深沉的黑暗。”说著说著泪水浙沥哗啦掉了下来。
呈峪心疼的把他搂进怀里。“别怕……我在这儿,伸手不就抓到了!”
“吻我……呈峪……”
迷蒙的泪眼,柔顺的身子都意味著邀约,衍佑把嘴堵住呈峪最后的挣扎,两个人缓缓倒向床上。
积极的衍佑翻身在上,边落下吻痕边脱掉呈峪的上衣,一手隔著裤子揉抚他的男性象征。
“晚上我都睡不著,今天……到和室来好不好?”今天正午维尼红著脸的请求突然跃入脑海里。
“不行!”呈峪推开了他。
“为什么?”他都不顾羞耻的勾引,为什么还不肯爱他。害维尼不小心爱上他之后又算计分手的事,良心已经在苛责他了,他又怎么能够在他的屋子里出轨,脚踏两条船的过分事他做不出来。
“现在就是不行!”呈峪说不出所以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衍佑一想到呈峪为了那个男人拒绝他,生气的扑上去。“我不要。”
“阿佑!”
就算衍佑文文弱弱,他也是一个男人,认真起来要制止他也非常吃力,呈峪奋力抓住他的双手时,裤子已经被脱掉一半,身上的抓痕清晰可见。
动弹不得的衍佑低泣。“为什么你不爱我?……”
“阿佑……别哭了……”他一哭,呈峪心都碎了,轻吻他的脸颊,希望能安抚到他。
衍佑发现到半敞的房门,委屈的低声说。“给一个晚安的深吻,我就不哭了。”
“真的?”也放弃的太快了吧?
“真的,再不吻我就要改变主意了。”
一个吻就能解决的事,多多益善。
“嗯……”衍佑感觉到双手的自由,揽住呈峪加深这个吻。
“事实在眼前。”凯蒂说。
维尼走到床边,冷静的叫唤。“呈峪。”
“维、维尼……”呈峪讶然的坐起身。
衣衫不整,还在微微喘气的两个人加上凌乱的床,呈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更别说他身上还有衍佑留下来的吻痕。
“学长……”衍佑拉住他的手。
这一切未免也太刚好了。呈峪看看维尼又看看凯蒂,最后很受伤的看向衍佑,不敢相信学弟居然会设计他。
衍佑心虚的低头,等于是默认了。
就算要分手,呈峪也不愿用最残忍的方式分手。
“你答应过,今晚要陪我睡。”维尼伸出手。
过于平静的表情,呈峪根本看不出来维尼是无所谓近是气过头了,认识他以来,呈峪第一次有怕的感觉。
呈峪拿开衍佑的手,把裤子穿好。“走吧……”
维尼尾随呈峪的后面走出房间。
豆大的泪水说掉就掉。“我……是不是做错了……”
看到呈峪一脸的受伤,衍佑的心好痛好痛,不为他选择了维尼,而是他背叛了呈峪的信任,心脏痛到棉被也盖不住他惭悔的哭声。
凯蒂坐在床边,轻轻拍他的背。“乖……乖……”
“好久没有抱著你睡了。”维尼从背后紧紧抱住呈峪。
“才一个礼拜……唔……”
维尼伸出舌头舔食他的耳垂,灵活的手指以呈峪最有感觉的方式爱抚著。
“我想做,可以吗?”
“——!”维尼会变成这样全是他一手造成,呈峪根本拒绝不了。
感情溢满出来了,全部流了过来。
“嗯……”维尼把呈峪钉在床上,不让他有反抗的空间,每一处痕迹皆用力的消毒,再新添更多爱的印记。
以前做爱只为了发泄,为了享受鱼水之欢,为了填补寂寞,现在知道维尼的心意,他摸过的每一寸肌肤就像火灼烧过,他的爱意随著他的体温,透过被咬伤的地方流了进来,一波一波袭来……快要窒息了……
“不要无动于衷,别再压抑你的感觉了。”维尼抓起呈峪的手,绕过他的脖子。
“放纵并不好……”呈峪怕给了回应,等于给了他给不起的承诺。
呈峪静静的躺在铺被上,睁开的双眼漫无止尽放远,穿透云层奔向宇宙的虚无,意识被放逐了,感觉却是属于维尼的,一寸一寸身体正在被蚕食,呈峪全都知道。
维尼拿过领带,绑住了呈峪的双眼。“那就忘了一切……紧紧抱住我就好了。”
身体越来越火热……
怜爱的亲吻他的锁骨。“我爱你。”
“不……”
“嘘……什么都不要说,我只是想要让你知道我爱你而已,并不是在要求你的回应。”
呈峪的答案维尼非常清楚。
既然无法得到他的爱,也没有权力要求他的忠贞,那就在此刻只看他,只想他,彻头彻尾全都只属于他一个人吧!
“维尼……”虽然早就知道维尼的感情,但实际听到,还是非常有震撼力。
“可以展开第二回了吗?”
“呃?你……嗯……”
维尼抽出了灼热,那一瞬间呈峪打了冷颤,感觉自己像被掏空了一样。
把呈峪翻转过来,于腹部放一颗枕头,不用太费力气,维尼把自己再度滑进呈峪的体内。
“啊……!”一口气进入到最深,仿佛要深到碰触他的心为止。
衍佑哭了一整夜,从在和室外听到的声音起,整颗心都冷掉了,原以为学长爱他,便不会让任何男人碰他,没想到学长的心早已给了别人。
拿起行动看了一眼已无动静的和室,沮丧的播给陆沐峰。“来接我……”
“怎么了?声音都哑掉了。”陆沐峰担心的问。
“求你来接我回去,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多么讽刺的结果,在最绝望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竟是自己最恨的人。
“我马上过去。”
一个月的期限,术佑天真的以为可以带走呈峪的心,原来一切只是美梦一场,现在该醒了,是该把过去放掉的时候了。
衍佑蹑足走到和室门口,本想再看呈峪—眼,但只要想到呈峪正睡在别个男人怀里,他便没有打开门的勇气。
“学长……再见……”希望下次见到你,不会仍是爱你爱到想哭的地步。
穿著睡衣,衍佑在清晨坐上从茫茫白雾穿出来的车子,离开了呈峪。
“臭小鬼,你搞失踪叫我这出戏怎么演下去。”凯蒂手上拿著药,家里逛遍了都找不到衍佑,用膝盖想也知道他溜了!跑了!
出了乱子,凯蒂只好下狠棋了。
“咳咳!”先吃一颗金都枇杷膏喉糖,再确认自己美美的头发和睡衣有没有不妥之处,很好!一切都很完美。
“啊一一峪峪!佑佑不见了!”碰!和室的拉门不客气的用力推开它。
呈峪弹坐起来,却又因为身子酸软跌了回去,心急如焚的大喊。“阿佑!……阿佑!”
“呈峪,你先冷静点,事情没有你想像的糟糕,先冷静下来。”维尼把呈峪揽进怀里,安抚他的情绪。
“猫小凯,请你说清楚一点,吴先生是怎么不见的?”
嗯?……葛小熊变得更沉著了……真无趣。“早上我起床想喝杯水,却看到房间的门开著,就走进去看,一看可不得了。
凯蒂拿出伪造留书。“佑佑留了一张纸条“学长,再见!请不要找我。”怎么办!佑佑离家出走了。”
“阿佑厂呈峪激动的想挣脱维尼的束缚。
维尼死也不放开,呈峪现在起身一定会被她看光光,绝对不行!“说完了,猫小凯,麻烦请你关上门,我们要穿衣服了。”
“啧!成精了。”凯蒂只好憾恨关门离去。
“呈峪,吴先生既然是留书离开,安全上一定没有问题,若是你都乱了,接下来要怎么找人?”呈峪像泄气的皮球安静下来。
“他为什么又要离开我……”
“这个我知道。”门又被不客气的打开了。
“你知道?”呈峪问。
“喂!你打开门不会先纫刁吗?”掀开的被子马上又盖了回去。
“啧!差一点。”
“为什么你会知道?”呈峪急切的几乎想要冲过去抓住她,摇出他想要的答案。
“佑佑每两个礼拜要回医院复检一次,都是我陪他去,当然会知道。”以上当然是她鬼扯。
“他到底是生什么病?”衍佑退烧了又发烧果然另有隐情。
凯蒂指著脑袋。“这里长了恶性血肿瘤,开刀成功率只有二十,他既然达成跟峪峪一起生活的愿望,当然该离开了,不过他可能没办法开刀了。”
“为什么?”
“所谓的二十成功率是由国外请来的权威执刀,嗯……根据我朋友的女朋友的哥哥说,那位权威执刀费要二十万美金,相当于……台币六百三十三万左右,重点是,这笔钱原本是陆沐峰全额支付,可是听说他现在有财务危机,就连国内医生也请不起。”以上半真半假凯蒂再加油添醋一番。
呈峪听了简直快晕倒,以为帮助衍佑脱离狼穴,事实上却是亲手斩断了他的活路。
“你既然知道这些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们?”维尼快被她气死。
“你们没间,佑佑又不准我讲,知道又怎么样!”凯蒂生气的甩头离去。
“哈……哈哈……我……我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呈峪几乎快崩溃了。
“呈峪……不要这样,天无绝人之田,事情一定还有转机,千万别灰心。”维尼心里正盘算,若是跟家里开口,或许可以借个三百万,加上自己的存款五十万,还有……
“喂!不过就六百三十三万,没钱我可以借你啊!”凯蒂又出现了。
“你哪来这么多钱?”维尼问。
“赡养费。”
有阴谋!维尼以他对凯蒂的了解,她绝对不是人溺已溺,兼善天下的烂好人。“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借钱给呈峪的条件是什么?”
“跟我结婚。”装可爱。
“我不要!”维尼抗议。
“又不是嫁给你,你不要什么!”凯蒂吐槽。
“呈峪,你千万不能答应她,六百万我一定会想办法凑出来,你一定要相信我。”
“佑佑排下个月五号开刀,照威尔医生的规矩,三分之一的钱必需一个月前汇人他的户头,也就是后天两百万一定要出去。葛小熊……老头有交代我跟你说一声,有事没事别找他,除非你答应娶女人生孩子,不然你回去他一定把你轰出来。”
”我……你……你滚出去!”这下叫他到哪生六百万出来。
“好啦!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峪峪,我下午就要回台北了,要是想知道佑佑在哪,就到台北来找我,电话我已经用口红写在墙壁上了……”
“卑鄙无耻下流龌龊,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趁心如意。”
“太、迟、了!咧——!”凯蒂很小孩气的对著维尼扮鬼脸,不给维尼反击的机会,叩的关上门。
歹戏拖棚也该落下句点了,凯蒂向来很没有耐性,一口气通通把该让他们知道的事全说完,让事情进展加快脚步,反正说得慢跟说得快结局都一样,就省下绕圈圈的力气吧!接下来她还要回台北筹备婚礼,可没有时间慢慢耗了。
“丘丘,你在吃什么?”最近常看他在嚼东西。
“糖果,不好吃。”丘丘拿出两包……
“儿子唉!你吃保险套干嘛?”还是葡萄口味。
一切来得太突然,就像滚雪球一样,原本很简单的事在他不知情之下越滚越大,等看到时,已经大到推不动了。
呈峪从恶梦中惊醒,冷汗淌落枕头上。
梦里的衍佑脸泪痕斑斑,伸长了手向呈峪求救,开口叫喊却没有声音,但呈峪知道衍佑正在叫他的名字,然而他只是冷酷的看衍佑被红色给吞蚀,看著衍佑由惊愕到愤恨的脸慢慢消失在死神的身体里……
冷酷的脸只是表面,衍佑看不到真正的他被透明的藤蔓一圈圈绑住,声音也被人施了魔法封住,更被戴上假人皮面具,任呈峪再怎么挣扎也徒然。
空余满腔的无助与绝望……
用力推开维尼这颗“藤蔓”,呈峪下床到浴室冲醒自己。
无论过去的风雨有多令人伤心,当年来不及保护衍佑的遗憾,呈峪决不再放他一个人与现实搏斗。
“维尼。”呈峪把维尼摇醒。
维尼伸出手把呈峪拉回被窝。“还要再做吗?”
筋……踹下床!
“现在不是做爱的时候?”他是做了什么下流的梦。
跌下床的维尼睁眼坐起来张望。“小峪乖乖……”呼噜又趴回地上继续好梦。
一颗枕头砸过去。“不准那样叫我。”
既然叫不醒……“我要回台北去找阿佑,其他事等我回来再说。”
手段虽然稍嫌卑鄙,不过他两三天后就会回来,应该没关系才对。
曙光初露,呈峪已提著小行李往北直行。
“他想见佑佑。”凯蒂对著陆姓看门犬说。
“他不想见任何人。”看门犬汪汪回去。
“放我们进去。”
“不行。”
两个人在头等病房的门前大眼瞪小眼。
“真的不放我们进去?……别逼我动手揍你一顿再破门而入。”凯蒂眯起双眼,进入战斗状态。
“哼!你试试……”
瞄准胆骨——踢下去!
“啊!!该死厂陆沐峰没想到凯蒂真的用她硬皮高跟鞋“揍”下去,用力到以为腿是不是被踢断了。
“你叫我试的。”凯蒂向来很上道,这种“你打我”的挑衅绝对不会客气。
敲敲!“佑佑,我带峪峪来看你了。”
凯蒂也不等他回应,便开门进去了。衍佑坐在病床上,背对著门面向窗外,身上披了一件比他大很多号的外套,使他看起来非常荏弱。
“阿佑……”呈峪疾速向他奔去。
“停!不要再走过来了……我现在不想看到学长。”因为生病让他变得好丑,他只想在呈峪心中留下最美的样子。
“臭女人!你们再不出去我就要叫警卫过来了。”陆沐峰一蹬一蹬跳了进来,抓住了凯蒂的手臂。
“沐峰、凯姊姊,你们先出去圯!我还有一些话想跟学长讲。”
“可是……”
“走啦!别再“可是”了,主人叫你滚,你不滚留下来佑佑也不会说“关门放狗”……我有事要跟你讲。”最后一句小如耳语,连拖带拐把他拉了出去。
“今天的天气很好,好得让人想出去走走。”衍佑淡淡的音调有著惆怅。
“为什么重要的事总是瞒著我?”
“学长觉得什么是幸福?”
“……爱人与被爱。”人生中若能找到挚爱,一起白头偕老,夫复何求。
“我现在能说,是幸福;我现在能看,是幸福;我现在能听是福。活著本身就是幸福,曾经爱过是学长给的幸福,满满的幸福我已经很知足了,并非刻意隐瞒,而是太幸福了……幸福到怕说出口,连相信假象的勇气也没有。”
暖阳一片映进窗子里,衍佑沐浴在逆光之中,仿佛快要自人间蒸发羽化成仙。
呈峪紧握串头,思绪千回百转,人很容易被情绪牵著走,失控的情绪只有失控的结局,他风尘仆仆北上不是争什么,只想知道衍佑的心意,最后交握著手与衍佑背对背一起坐在病床上。
“我很牛气……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滋味并不好受,以为仿了好事,结果反而是搞砸一切的感觉更糟糕,你让我怕得每走一步都心惊胆跳,累得好想剥开你的脑袋,看看还藏著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你宁可去相信假的幸福,为什么不相信我可以带给你真的幸福?”
“学长还记得面包和爱情的问题吗?”衍佑看著蓝蓝的天空,热得几乎凝结的太阳之下蝉呜不停歇,仿佛呼唤遥远的记忆。
呈峪连他的答案都还记著。
“我希望选爱情,不过也放不开面包,要是爱情不会让我饿死,我就选爱情……”
“一定饿死就选面包……”他们一起念完最后一句。
“没有了面包,爱情饿死了,别说串福……连活下去的勇气有没有都不晓得……现在换我来问,学长是选面包还是爱情?”
“你知道我会选那一个。”
“爱情……”衍佑轻喟。
呈峪的多情与浪漫,衍佑非常清楚,清楚到以为爱情才是他诞生在世界上的目的,只不过放了太多爱,当放爱的玻璃瓶被狠狠摔破时,同时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在好久好久以前,爱情不见了,请问……我的“爱情”在这里吗?”
“学长,放过自己吧!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爱一个人不会很难,很难的只有承认,葛维尼是一个很好的人,学长不必怕被“爱情”伤害,不要因为过去而一直逃避摆在眼前的感情。”衍佑已经脱离当局者的角色,很多事情反而看得清楚。
呈峪是个非常怕寂寞的人,所以为了不被寂寞侵蚀不如一开始就独自生活,一旦与人有所接触,在害怕再度被伤害前,总是急著想逃离,却抗拒不了所爱的人靠近。
“……”心底的事被一针见血点破,呈峪沮丧的驼起背脊。
离开唐劲不止碍于他是黑道份子,以及他本人没有爱人的意愿,最主要是呈峪心底深处,下意识逃避似乎快要爱上他的恐惧,或许赞成维尼去结婚,是呈峪想再次避开爱情的前兆。
“我们真的结东了。”对于他这个背叛者,呈峪还肯无私的分享属于亲情的温柔,他已非常感激。
“阿佑……”
“快回去吧!我的恶作剧已经结瘁了,请不必再为我担心,陆沐峰虽然做了很多很可恶的事,可是他真的爱我,剩下的时间……也该做一个结束了。”
“……保重。”呈峪转过身,最后一次紧紧的抱住他。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学长。”
呈峪还没踏出门口,衍佑唤住他。
“嗯?”
“你幸福吗?”
靠著门边好一会,迷惘的声音飘忽传来“……我……还在找。”
神圣的教堂在彩绘玻璃点缀下,一点也不输中国的雕梁画栋,美丽的日子总是会有美好的事发生。
呈峪收下陆沐峰转交的一封信。“他要我告诉你,当你不再逃避时才可以打开。”
“谢谢。”把它收在胸口的衣袋上。
“祝你幸福。”献上满满的祝福花束。
“哇一一好美哦!”凯蒂接过玫瑰花束,红润的笑脸春风得意。
“陆沐峰……你爱衍佑吗?”呈峪问。
“我对他的爱无庸置疑。”
“阿佑已经……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手术失败不是谁的错,人生本就难以事事尽人如意,事情经过了三个月呈峪才能比较释怀。
“到国外生活,不再回台湾了。”陆沐峰对他们微微一笑,点头致意先行离去。
“他比我坚强多了……”跟衍佑见过面后,呈峪一直反覆思考他与维尼的关系,甚至是与唐劲的关系,在还没想通前,呈峪想回到一个人的生活,在凯蒂的帮助下,办好手续连回台中收拾行李也没有,直接出国去游学了。
没多久,手术失败的恶耗传来,呈峪一时无法接受,镇日颓废,还因此得了厌食症,凯蒂最后看不下去便替他办转学,让他到加拿大比较清幽的省份。
实际上,衍佑的手术并不算真的失败,只是现在沉睡著,等待醒来的那一天。碍于陆沐峰的协议,凯蒂只好照他的意思告诉呈峪,衍佑死了。
“擅自离开了五个月,他很生气对不对?”虽然期间多次飞回台湾,但呈峪都没有跟维尼见过面,今天是他五个月来第一次主动问到维尼。
“差不多,莫名其妙失踪,现在又收到“我们”的喜帖,今天有可能会砸了所有的玻璃。”凯蒂不想讲维尼还闹到差点又“割腕自杀”,笨到砸花瓶也会划破手腕的蠢事不值得她讲。
“他不会来吧……”好不容易有点承认对维尼的感情,却又害怕的想退缩。
“不来最好,婚礼我辛苦筹备三个月,可不想破破烂烂的收场,他的“与伴郎逃婚记”现在亲戚们还在津津乐道,若再出现“恶霸砸婚记”,他这辈子别想有女人肯嫁他了,嫁给与“憧憬的婚礼”无缘的家伙多可怜。”
凯蒂并不信教,只是喜欢教堂式婚礼,收集许多教堂婚礼的布置与仪式流程,庄严的圣母玛莉亚面前有鲜花和气球装饰,观礼的人并不多,多数为新娘的女性友人,约莫三十个人出头。
“婚礼开始了。”伴娘敲敲门。
“我先出去了。”呈峪跟布帘另一边的新娘说。
“峪峪,千万不要跟小笨蛋跑了!”
呈峪轻轻笑出声。“他应该没有勇气演第二集“抢婚记”。”
“好啦!那等会见。”
大家各就各位,葛父在教堂大门外挽著女儿。“搞不懂你们姊弟俩的品味,那个家伙有什么好!”
“爸爸,你看丘丘今天也好可爱?”
“就不能让他穿小男生花童服吗?”
“人家比较想要让小女生花童在后面撒花。”
“阿娇阿姨的女儿也可以啊!怎么不请她来。”
“拜托!有谁家的小孩比丘丘可爱。”
“……是没有。”傻外公心态。
婚礼进行曲响起,葛胜和拉紧女儿的手踏上红毯,一步是幸福,一步是喜悦,一步是希望,一步是永恒……每一步都是对家庭的期许与心愿。
走到红毯的另一个端,葛胜和一想到要把女儿的手交给那个家伙就很不甘愿,父亲与新郎把新娘的手当媒介,角力好一会,葛胜相才在女儿的干咳下放手。
确定新人们都准备好了。“如有法律或是其他因素有必须阻拦这场婚礼的人请举手……”
“我!”
哗一一大家纷纷转头看向红毯那端。
凯蒂拉拉呈峪的衣服。“千万别让他砸了这个婚礼。”
“葛凯蒂!我让你独占了五个月,现在该还我了吧?”维尼上气不接下气的冲到凯蒂面前。
幸好还来得及阻止他们结婚,维尼快被她气到吐血,要发帖也不提早,凌晨才叫田仕冠拿给他,一路上深怕飙车飙到婚礼也结束了。
“是怎样!我还想独占他一辈子,他都签了卖身契给我,就算你阻止得了今天,也阻止不了永远。”
“……先回去吧。”呈峪垂下眼帘,产生类似近乡情怯的心情而不敢直视他。
维尼当他是因愧疚而避开眼神,他曾告诫自己不可以再轻言放弃,成全了馨巧结甩害她被坏男人欺侮,明知道呈峪跟这个疯女人结婚也不会幸福,更不可能要他放手了。
“这里是六百五十万!五个月利息别想我多算一毛给你,我都还没跟你算诱拐的帐。”
“啊……?”没人跟维尼讲,陆氏家产有十几亿吗?被峪峪搞垮了几百万的小花店生意,根本是九牛一毛。
“总之就是这样,人我要带走了!”抓住呈峪的手。凯蒂抓住另一边。“土匪熊!他爱的是我,你凭什么跟我抢?”
“凭这个……”往前跨步紧紧贴合呈峪的身体,按住他的头当众表演令人脸红心跳的法式舌吻。
“你、你……算你狠,不过别得意,你看看峪峪的脖子。”昨晚被丘丘种的。
吻痕!“卑鄙无耻下流龌龊!侵犯别人的老公,小人!小人!小人!”
“真是够了你!”输不起就嘴巴不干不净,真没水准。
我啃!维尼用力箍住呈峪,垂下头用力消毒刺眼的红色印记。
“……好痛。”呈峪眉头轻蹙。
众人倒抽一口气。
“分开!分开!臭小子,你要老子丢几次脸才甘心,真……真是快要被你气……气炸了!”葛胜和顿足、顿足、顿足,除了顿足怒气无处可发泄。
“啊!”维尼这才看到父亲。
“快溜……喂!猫小凯……”
“什么?”
“我爱小峪的心绝一一对比你多还要更多,别再打他的主意了广大声吼完宣言,潇洒的抢了人就跑。
留下大批兴奋的观礼者,发花痴……花痴……花痴……花痴……花痴……
啪啪!凯蒂拍手两下,唤回大家的注意。“刚刚那是不成材的舍弟,他有个爱抢“伴郎”的坏习惯,所以想为婚礼增添戏剧性发展,吓呼呼大睡的观礼亲友,找那位美男子当伴郎是不二入选,出借一天一万,意者请洽右手边骂菲菲小姐。”
“哼哼!姊弟俩都不像样,也不知道家谁……乱七八糟!”精得像只狐狸的女儿,这典礼没收高额门票葛胜和才不相信。
“爸爸,你好可怜哦!伴郎哥哥少了一个。”丘丘安慰的拍拍被众人遗忘的正牌新郎。
“维尼熊!谁准你叫我“小峪”!”小峪都是他的父母在用,被平辈叫小峪,会让呈峪有种矮人—截的恶劣感。
最近的窝当然是外婆留给他的公寓,逃到这边就可以喘口气了。
“我都没怪你音讯全无了五个月,现在倒跟我计较小事。”等了两三天,等到的是猫小凯这只虎姑婆的电话,维尼气坏了。
先不讲公司鸡飞狗跳,一群神经病还想庆祝他变成正常人,恭贺他终于想通了跟男人分手,更别提要找借口跟姜爸说呈峪为什么没有回去看他们,说的好心虚。
最恐怖的还是唐劲,以为他把呈峪怎么了,一群黑西装黑墨镜的兄弟在家门口堵他,带他回去总部喝茶,维尼死命把责任往猫小凯那边推,等证明呈峪确实在国外进修,黑衣人才没天天在楼下站岗。
“你……生气了?”
“气炸了!说……”
呈峪眼尖的发现维尼手腕有处可疑伤口,翻过维尼的手腕。“这是怎么回事?”
维尼用力抽回来。“没什么……”
打死他都说不出口,腕上的伤口是他逼问凯蒂呈峪的下落时,凯蒂硬是不从,盛怒之下摔破瓷器,不小心被飞溅的碎片割伤,几万分之一的机率都被他中奖了,还是觉得丢脸说不出口。
呈峪记得维尼曾经为了吴馨巧自杀过……“你又想不开,以为失恋所以割……”
“嗯嗯。”维尼摇头。
“既然不是,为什么割伤?”
“嗯嗯。”维尼再摇头。
总之无论理由是什么,呈峪都认定维尼二度以死寻求解脱,为了改掉他这个坏习惯,该是他祭出好久没用的恐惧治疗法。
“你知道我有阴阳眼吗?”呈峪问。
维尼知道他要做什么了,脸上的血色一瞬间刷白。
“世界上每个角落都有他们的存在,洗澡的时候——浴室;看电视的时候——客厅;睡觉得时候——卧房;现在坐著的时候……”呈峪一字一句缓缓走到维尼的背后。“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不敢转头看后面的维尼才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过最后一个“这里”,呈峪好像轻拍了他的肩膀……
“意志越薄弱,生命之火就跟风中残烛没两样,越容易被引导走上不归路,划下去……
一滴……两滴……血流得越多,身体越难过,就像有人拿著勾子……用力要把你的魂魄勾出来,很痛……非常的痛……”
呈峪靠近维尼耳边悄悄的问。“有没有觉得手腕处痒痒的?痛痛的?”
好、好像有……维尼手指动了两下,没有勇气去抓痒,或是看伤口为何越来越痒,隐约中还一阵一阵发痛。
继续耳语。“他们正在啃咬你的伤口,有一只……正伸出他的舌头,舌头上的舌苔好像尖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呈峪舔了维尼耳背一下。
“哇啊!”维尼吓得自沙发上弹跳起来。
“哈哈哈……”呈峪被维尼夸张的样子,抱著肚子笑倒在床上。
知道被耍了的维尼,不甘心的扑压上去。
“喂喂!你要做什……啊……”
“做爱做的事。”
“不要啦!我今天很累……嗯……”一下飞机就赶到会场当伴郎。
“是你先勾引我的,不做是五个月的份,你别想睡……”维尼轻轻含住呈峪的耳垂。
“你又不是种猪……啊——救命啊……”维尼拉起棉被,表示接下来要做儿童不宜的事了,“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被丢落在床底下的衣服,滑出一张信纸,被风轻轻吹滚了几圈龙飞风舞的字迹只有一句话。
祝你找到了幸福。
床头小灯渲染一室澄黄的旖旎,令人酣醉痴迷的酒红床寝上是赤裸交缠,维尼万般怜惜,抚过浮起淡淡红潮的脸颊。
呈峪秀出轻浅笑容,屈膝分开他的双腿,缓轻缓重,揉蹭男人的脆弱。“你偶尔也主动一点,还是不习惯跟男人做爱吗?”
“这不是习惯不习惯的问题……”意识到对手是男人,动作不免无措,粗鲁的翻身把他压在下面,吸吮住不同于女人的柔软,遮掩因取笑而色如重枣的面皮。
顺从维尼的逃避,王动伸出舌头彼此追逐,享受身上的男人抚触这具渴望的躯体……
一室旖旎春色直到大地都睡沉了方尽。
天色将亮末亮,维尼醒过来便再也睡不著,瞧往右边,是一张安逸祥和的睡脸,拨开遮去半张脸的浏海,晨曦微微光亮扑上俊美无涛的脸,照出欢爱过后的疲累。
想到是自己亲手促成,一腔的满足便无以言喻,就算此刻要他发誓与他共渡余生也愿意,舍不得起床让他失去可以依偎的温暖,轻轻转个角度,把他的轮廓细细刻划。
从相遇到挣扎,他们一直害怕交付真心,即便拉著他在礼堂上做了逃兵,也不曾互诉衷情,恐惧对方说出“我爱你”,破坏了这刻的宁静,无需约法三章,仅仅安于肉体上的纠缠,这样的默契锁住了彼此的灵魂,却故意忽略事实。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维尼想要打破这个局面,希望多了解这个人,希望这个人也在乎起自己,并非要爱的轰轰烈烈,纯粹的想跟他一直一直生活下去,尤其每当早晨,看到有个人紧紧靠在身边安憩时,就会想“啊……我多么喜欢这个人”。
贪食这片光景直到阳光穿透进来,刷亮整室,洒了熟睡的人满身晨光,呈峪轻眨干涩的双眼,捣动浓翘的睫毛,维尼常常心折在这瞬间,比起他的睡颜更爱呈峪自他怀里醒来的过程。
“看什么……”佣懒的翻过身,讨厌被盯著看。
“看你的睡脸,很幸福的样子。”
“大清早不要在床上发春。”
维尼贴上去,靠在他耳边说。“春天到了,不对你发春对谁?”
“下流的家伙。”维尼一反过去,积极又热情,呈峪故意对他的改变视而不见。
搁在腰上的手轻轻捏了捏,像享受细滑的肌肤不断厮磨。“难得的休假日,我们就睡一个早上吧!下午再找个地方约会……”
“维尼……”
啊……“还要再做吗?”
踹下床!
“现在不是做爱的时候!”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