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狂怒的雷声,在天际轰隆隆地咆哮着,豆大的雨点,无情地洒落在绯雪身上,打痛了她稚嫩的肌肤。
他的身影在勉眼前若隐若现,她得很努力地追赶着,才不至于将疾奔的慕阳追丢。
克莉丝夫人说完之后,夕枫担忧地牵着绯雪的手,问:“现在身子好点没?头还疼不疼?”
“我没事了,妈咪,你不必为我担心。”
“没事就好,医生说你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应该多休息,不要说太多话。你累的话就再多睡会儿,我帮你熬了些鸡汤,待会儿再端来给你吃。”
夕枫替绯雪拉了一下被子,随后便走了出去。
待众人离去之后,绯雪的心里仍不断地想着昨天的事。
那片深不可测的广大树林里,真的有一间旧宅吗?为何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慕阳又为何为了回到旧宅,冒着风雨冲人树林当中?
想着想着,绯雪不知不觉又再度进人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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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绯雪终于康复了。
一恢复健康,她最想做的一件事,便是回到那片树林,去看看那栋传说中的旧宅。
可惜她还没走进树林里,立刻被母亲叫住。
“绯儿,你又要进这片树林做什么?上回你差点迷失在树林里出不来,你忘了吗?
若不是慕阳少爷及时发现你走偏了路,很可能你们就这样迷失在树林里面。这件事有多严重,你难道不明白吗?
“可是,我只是……”
“从今以后,不许你再独自一人进人这片树林,这样实在太危险了。对了,下午荣伯有事要忙,不如你去帮他修剪一下花木。”
生怕好奇心重的女儿,一找到机会就往树林里跑,夕枫不得不找个法子将她支开。
“好啊!
见绯雪乖乖地答应,忧心忡忡的夕枫,这才放下一颗志意不安的心。
绊雪到柴房拿了剪刀,就要去修剪树木,无意间在花园里碰到慕阳和辰希二人。
“你的身体己经康复了吗?”俊美温柔的辰希开心地问。
“已经好多了。”绯雪低着头,害羞地回答。
“你是个很勇敢的女孩,你们的事.我都已经听荣伯说了虽然很想再跟你多聊一会儿.不讨我下午还要练琴,得先走一步了。BEY!BEY!”
辰希离开之后,绯雪以为慕阳也会跟她打声招呼的,毕竟那天在大雨中的树林里.他们的关系已经有了微妙的改变,不是吗?
就算他们八字不合.起码也曾经是同生死,共患难的伙伴。
再说她为了救他,一连病了好几天,他从不来探视她也就罢了,至少也该基于礼貌,向她问声好、道个谢吧?
但是他没有。
慕阳仅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视而不见地离开,仿佛站在他面前的绯雪是个透明人似的。
那一瞬间,绯雪觉得全身的血液部往上冲,她简直愤怒得难以言喻。
这个可恶、霸道又冷汉的家伙,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虽然绯雪意外地救了慕阳一命,令慕阳不再那么敌视她,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始终不见改善,只是由过去刀光剑影的热战,进人彼此视而不见的冷战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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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六年的时间很快地过去了—
这日,绯雪一时兴起,便利用休假的清晨,拿起剪刀,开始帮忙修剪别墅驻院中,绿意盎然的花草。
一边修剪,绯雪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童话故事中,常出现在森林里的可爱小动物。
“这排灌木怎么老是修剪成这种一成不变又古板的形状?如果可以把它剪成更可爱的形状,那不是有趣得多吗?”
想着想着,绯雪清丽的容颜,突然漾着一抹神秘的笑意。
“二少爷,夫人吩吩过了,您务必要准时在老师的陪同下练琴。但是今天早上钢琴老师在琴室里等了您很久了,却不见您出现,您到底到哪儿去了?”
看着尽忠职守的吴嫂,滔滔不绝地叨念着他好不容易跷掉的钢琴课,左辰希只是凉凉的道:“嗯……我不小心忘了。”
“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忘呢?更何况这是您每天固定要做的例行功课之一,怎么能说忘就忘呢?”
吴嫂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继续口沫横飞地说道:“夫人对您的期望和苦心,您难道不明白吗?如果您再这样跷课下去,怎么对得起夫人的用心啊!
要知道,夫人一家自你外祖父以来,便是优秀的音乐世家,辰希少爷您继承了这样的优良血统及音乐天分,自然有这个义务将这优良的传统,传承下去。”
为了早点让苦口婆心的昊嫂不再唠叨下去,辰希立刻回答:“我保证下不为例!”
接着,为了转移吴嫂对他过度的注意力,他若无其事地瞥了一眼窗外,随口说道;
“喔,对了,院子里的兔子还真不错看。”
“兔子?哪里来的兔子?咱们前院向来只种些花花草草的,什么时候出现了兔子?”
吴嫂一回头,自窗口瞥见维雪的杰作—原本优雅的长形灌木,硬是被热爱小动物的绯雪,给剪成二条长短不齐的兔耳朵。
她大吃一惊地张大嘴巴,原本架在她尖挺如巫婆般鼻梁上的老花眼镜,险些就滑落了下来。
“杨绯雪!”一阵狂吼自盛怒的吴嫂口中发出。“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庭院里的花草会被你修剪成这样?”
看着吴嫂飞也似地冲了出去,左辰希不由得露出一阵会心的微笑。
自从六年前她第一天上学时,勇气十足地拿起书包砸向他那个狂妄自傲的大哥之后,他便认为,这个与众不同的小妮子,总有令他大开眼界的一天。
没想到她况寂了这么久!终于再度地“东山再起”,干了另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将庭院中端庄的方型灌木,一口气剪成可爱的动物造型。
看来她的艺术天分,一点也不比他差啊!
当怒发冲冠的吴嫂,张着狰狞的魔爪,狠狠地逼向一脸无辜的绯雪,并且大声地指责她任性妄为和大逆不道时,向来天真单纯的绯雪,也开始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
唉!苍天弄人,学校里出了一个嚣张自大的魔王也就罢了,为什么连皇宫里,部有巫婆来找她的麻烦呢?
“是谁准许你将花草,修剪成这副模样?”吴嫂怒视着她,疾言厉色道。
“是我答应母亲,要帮忙整理庭园里的花草,但是……”
“你们母女俩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擅自作主,将原本整齐美观、气派华丽的花园弄成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可是昊嫂,你真的不觉得,原本方方正正得像长崎蛋糕的灌木,修成可爱的动物造型,要来得新鲜有趣多了吗?”
“住口!你这不知轻重的丫头,做错了事还不肯认错,难道反驳就是你犯错时的一贯态度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真为你的家教感到羞耻。”
维雪一听吴嫂把怒意算到母亲头上,也忍不住愤怒地反驳:“如果我这么做有错,也是我一个人的责任,跟我的母亲无关,请你不要污辱我的母亲。而且我原本也只是想让这个死气沉沉的花园,看起来活泼有朝气一点罢了。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哼!你说这个请一流名家特别设计的美丽庭园死气沉沉?我真怀疑像你这种又瘦又小,行为莽撞又粗鲁的女孩,是以什么样的审美眼光,来欣赏这高贵的庭园艺术的。”
昊嫂那番尖酸刻薄的话,听在绯雪的耳中,深深地刺伤了她长期以来,深藏在内心那股带些自卑,却又无比坚强的自尊。
“我的确是个又瘦又小,既穷又不起眼的小丫头,但我也是个人,是个有自尊,需要人革重的人。就算你看我再怎么不顺眼,也没有资格这样恶劣地批评我。”
“唷—我不过是对于你那番恶劣的行径,小小的批评了一下而已,你就不断顶嘴。难道我身为左家的总管,没有纠正你这个下人的权利吗?”
绯雪那副丝毫不懂得“敬老尊贤”的态度,显然也惹怒了性情执拗的吴嫂,她气得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继续叨念:
“还是你以为,温柔慈善的夫人当年顺手所施予的小小恩惠,让你这个身分卑微的佣人小孩,跟少爷们上同样的贵族学校,并支付那笔庞大的学费,就是暗指你从此可以飞上枝头当凤凰,再也不用将我这个老人看在眼里?”
“我没有那个意思,况且我一点也没有让母亲及夫人失望,我的成绩在学校一向都是名列前茅,从来没有浪费过夫人的一分一毫。”
因为自转学的第一天起,绯雪就倍受老师、同学的敌视与冷落,造成了她只热衷于书中的世界,不爱与人亲近的个性。
没有任何朋友的绯雪,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书中的古圣先贤,还有一则则陪她从小到大的童话故事,和许多令她爱不释手的散文、小说。
所以个性沉默寡言、在校毫不起眼、从不受人关爱的绯雪,唯一自豪的,只有她那耀眼的成绩。
“哼!话说得倒好听,谁不晓得你从小就把自己当成公主一样,所以我们这些下人哪有什么资格批评你、纠正你?”
“我……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见绯雪心慌地想要辩驳,吴嫂以为她是心虚,便毫不留情地接着说道:“你只是一个自以为是,又固执鲁莽的平凡女孩而已。鸟鸦再怎么虚荣,也没有变成凤凰的可能!
一个佣人的小孩,竟妄想要变成公主那种高贵的身分,太可笑了!让我来点醒你,别再作些虚幻不实的白日梦了。你既不是公主,当然更高攀不上王子。这就是现实!”
吴嫂无情地训诫了杨绯雪一顿,随即转身离去,独留下深受打击的绯雪,倔强地任由泪水在眼眶泛滥,也不肯尽情的宣泄。
“我只是喜欢看书、喜爱幻想而已……幻想有什么错?我又没伤害过任何人……”绯雪用着微弱的声音,独自呢喃着方才未说出口的话。
自从父亲失踪之后,忙碌的母亲一人负起养育她的重任和一家的生计,没有太多时间陪她,令绯雪时常感到寂寞。
这时,只有童话故事当中多彩多姿的梦幻世界,才能抚慰她孤寂的灵魂。
当公主一直是她最渴望的梦想,想不到如今竟被人如此残酷地击碎。
满腔悲愤难以发泄的绯雪,不愿再回别墅去面对众人那据
傲卑劣的嘴脸,一转身,跑进了那片人烟罕至的浓密树林里。
直到她倦了、累了,这才停了下来。
环顾四周,都是一片相同的翠绿,树梢间洒落一道道灿烂的阳光,令她仅能从日照的方向,大约判断自己正往什么方向前进。
她好奇地在这片新发现的天地里自由地穿梭着,直到发觉腹内饥饿感和双腿疲惫感袭来,原先抱持的新鲜感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夕阳逐渐西移,此刻的她不但又饿又累,而且还迷失在这宽阔无边的陌生森林里,越往前走,光线就越暗。
绯雪原本以为这一路前进的方向,应该是回去的路,谁知越往前走,似乎越进人森林的深处,硕大高耸的巨木,和一大片浓密的树叶挡住了大半的阳光,令这幽静的森林更显得诡魅恐怖。
天色越来越黑,而心惊胆跳的绯雪不管怎么绕,也绕不出这片树林。
而且如果天色一黑,她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将更显困难,突地,她脚步一个踉跄,右脚陷进了一个深及膝盖的凹洞之中。
更不幸的是,她的脚竟被卡在洞内,拔不出来。
在这种偏僻荒凉的森林里,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凹洞?会是狩猎用的陷阱吗?
应该不是,否则方才她的腿应该已经被陷阱夹断了才对,不会这么幸运只是受点皮肉之伤而已。
绯雪伸出双手小心地摸索着,发现自己似乎踩在一块已经腐朽的老旧木板上,因为腐朽的木板已承受不住她的体重,所以她才会一脚陷落在这块旧木板里。
问题是,在这杳无人迹的森林里,谁会在这里放上一块木板来恶作剧呢?
更何况她会一脚踩空,证明木板之下不是泥土,而是一个谜样的空间。
不过此刻又饿又累、又惊又怕的绯雪,早己无暇去思考这些复杂的问题。现在的她只想快点找到出路,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好好的吃一顿。
可悲的是,现在的她就算还有体力,也走不出去了,夜里的森林一片黑暗,再加上她一脚卡在那块可恨的木板里,根本运动都没法动。
越近深夜,夜枭的低鸣声,就更显得诡异骇人。
绯雪一个人被困在黑暗的荒野,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童话故事中所叙述的一段情节—公主误人“黑暗森林”,林中的魔兽在低吼咆哮着,冷风呼呼地吹来,冻得人浑身直打略嗦。
然后黑暗的草丛中,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悉卒声,可怕的三头六尾狼魔兽终于出现。
一想至此,绯雪吓得嘤嘤啜泣起来。
她不要就这样死在这片恐怖荒凉的森林里,她好怕……好怕一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在这儿,连灵魂都得永远在此孤独地徘徊着。
她多希望……多希望她心目中的王子能快点出现,骑着耀眼的白马前来。但是……但是她不是公主……
当那群嬉笑怒骂地指责她、耻笑她的嘴脸,一一浮现在眼前,绯雪就再也克制不住,泪流满面。
“哈哈哈……你只不过是个没地位的佣人的小孩,竟然还好念思厚着脸皮说自已是公主?异是个不要脸的丑八怪。”
“佣人的孩子,居然敢自称是公主,真是笑死人了。”
不要……不要再说了……她不是……她不是什么丑八怪,她是妈妈口中最珍爱的小公主啊!
可是……为什么大家都爱拼命地嘲笑她?
想起六年前父亲失踪那夜,一直到现在,她一直都像是个倍受委屈的灰姑娘,咬紧牙根,坚忍地承受着命运的磨难。
而她心目中最向往、仰慕的王子,又在何方?
难道只因为她不是公主,而是个贫穷又卑微的佣人之女,所以就没有王子来救她……
悲伤的泪水,滴滴滑落粉颊,在冰冷的晚风中,无声无息地坠落。
荡然,低声啜泣的啡雪敏感地察觉到,身后有阵悉卒而来的异样声响。
难道是……森林里的野兽吗?
一道迷蒙的光影,由远而近、缓缓地靠了过来。
随着那阵异声的接近,绯雪胸口的鼓动更趋剧烈,那股强烈的紧张感,简直快令她吓晕了。
“是你!”
直到一道亮光射向她,她才惊异地发现,原来来者不是她所惧怕的狼魔野兽,也不是她期待已久的王子,而是出乎她意料的……魔王?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左慕阳微蹙着俊逸的剑眉,带着一股莫名的敌意,冷冷地质问着绯雪。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纵使满面的泪痕未干,杨绯雪还是不甘示弱地回答。
冷傲的目光斜睨了她一眼,左慕阳突然发现她曲起的双腿似乎有了异样,“你的腿受伤了?”
慕阳好心地超近探视,绯雪却刻意想与他保持距离,冷淡地回了他一句……
“这点小伤死不了的。”说完,便倔强地转过头去。
“看来,一向独立自主的杨绯雪,是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既然如此的话,那我也不便多管闲事。”语毕,慕阳转身作势要走。
“哼!你这句话只对了一半,本姑娘就算需要协助,对象也绝对不会是你这样狂妄自大的大少爷。”
“这么说,你这个浑身上下凑不足三两肉的瘦竹竿,是不屑本少爷的拔刀相助罗?”左慕阳额际的青筋暴现,咬牙切齿地说:“好大的胆子,凭你的身分,也敢跟我顶嘴?”
“是竹竿又如何?古人说:“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大少爷肯夸我一句瘦竹竿,小的还要感激涕零一番哩!谁叫少爷这么慷慨大方,将在下比喻成‘有气节,又虚心’的竹竿呢!”杨绯雪皮笑肉不笑地又继续讥讽道:“不过再怎么说,我这根瘦竹竿也比你这身长满了‘东坡肉’只会狂吠的家伙,要来得高雅有气节多了。”
绯雪嘲讽他那身健美的肌肉为五花肉的话语,激怒了向来自负的左慕阳。
“可惜,现在像个笨蛋一样被困在陷阱里的,可是你这个自认为聪明绝顶、高雅有节的瘦竹竿,而不是我这块空有外表的五花肉。”
“我没有你那么卑鄙狡猾,所以才会不小心被陷阱困住。”
左慕阳原本幸灾乐祸的眼神,在接触到了她腿上缓缓渗出的鲜血之后,转为凝重。他若无其事地走近绯雪身边,蹲了下来。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平常在学校总是一声不吭的你,私底下竟也有这么牙尖嘴利的一面?”
“你要干什么?不要靠近我。”绯雪警觉到了慕阳朝她越靠越近,下意识地想要逃开,这个自第一眼看到她便不顺眼的骄纵少爷。
即使绯雪对慕阳的敌意表现得那么明显,但慕阳仍坚持靠近她以观察她的伤口。
“你不要再乱动,小心腿上的伤口越扯越大,到时若是失血过多,变成了荒林中的冤魂,可怨不了我。”
慕阳俊秀的脸庞一贴近她,绯雪的胸口再度响起一阵莫名的鼓噪,跟当年初见时相比,他显然更加地俊美出众。深邃俊挺的五官,犹如希腊神话中俊美的神只。
一股沉重的失落感和自卑心,令绯雪难过得低下头去。无怪乎慕阳身边的人总爱笑她像个丑八怪,她虽自认长得不丑,但跟英俊出色的左慕阳一比,确实黯然失色得像只丑小鸭。
就在绯雪坠人了多愁善感的愁怀之中,慕阳已一手揽起她的腰,在她来不及反应时,用力地帮她将卡在木板破洞里的右腿抽了出来。
“啊!好痛哦!你这个卑鄙的小人,你一定是想趁这个机会报仇!”
虽然重获自由,但右腿的剧痛,令绯雪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注意你说话的口气,这就是你报答本少爷救命之恩的态度?”
“谁需要你的帮助?我可没有开口求你过,是你自己自作主张,爱管闲事的。我可没有义务得感谢你。”
“正合我意,方才我只是一时间着无聊,才留在这儿陪你抬杠,打发打发时间。既然咱们部有了共识,那就在此分道扬镳!省得还要浪费彼此的时间,去迁就对方。”
左慕阳话一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而右腿受伤的绯雪,迅速地包扎好腿上的伤口之后,茫然地看着黑暗的树林,不知该往哪边走才能出去。
突然,见到前方不远处,慕阳手电筒的亮光时明时灭,她灵机一动,只要跟着他走,应该就不至于迷失了。
刚开始腿长、脚程又快的慕阳,前进的速度令受伤的绯雪险些跟不上。但后来不知怎地,慕阳前进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
绯雪不安地想,难道他已经发现自己偷偷地跟在他后头了吗?
果不其然,慕阳走没几步便停了下来,邪魅的唇角微扬,以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对着她说;“我记得,我们已经达成共识,要分道扬镳了吧?”
“笑话,这条路又不是你开的,你凭什么阻止我走这条路?况且我只是刚好想走这条路回去罢了,要不要跟你走在同一条路上,又关你什么事?”
自负的笑容,洋溢在慕阳傲然的俊美容颜上。“这条路虽然不是我开的,但这整块地可都是属于我家的领地。”
绯雪虽然老早就知道左家是个富贵人家,但一听到这么大的一片土地,都属于左家的产业,仍是惊讶得昨舌。
“但是本少爷向来心胸宽大,所以不介意让你走在我的领地上。不过有件事我想光提醒你,现在我们前进的方向可不是要‘回家’。”
“不是要回家?”
“是呀!这条路不是回去别墅的路,实际—我刚刚才从别墅那里走过来。”
“什么?别墅的方向在另一边?”
乍闻此言,绯雪只觉一阵晴天霹雳。
可恶!她居然被这个狡猾的家伙耍了,辛苦地走了半天,才发觉自己前进的方向,居然与目的地相反。
可惜现在她又累又饿,腿上的伤口还传来阵阵痛楚,身心的疲惫已令她无力抗争。
“算了,既然你不回别墅,那可否告诉我,你刻意在深夜外出,究竟要去什么地方?”真是怪事一件,左家的大少爷放着舒服的被窝不待,在树林里徘徊做什么?
“不关你的事。”
纵使慕阳的态度冷淡,但绯雪却不想轻易放过这件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再说,她现在可是跟他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人,总该打听清楚他们现在要去的是什么地方吧?
而且她自己很清楚,此刻若是再和慕阳分开,她肯定会继续迷失在这片树林之中,到死也走不出去。
“这么晚了,你不回别墅,又要去什么地方鬼混?”
此语一出,慕阳脸上的笑意突然在一刹那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的寒意,“凭你一个下人的小孩,有什么资格过问本少爷的事?”
“是啊!我只不过是个卑微的丫头,但我们可是自食其力,靠着自己的劳力赚取生活费用。跟你们这些财大势大,成天只会忙着欺负弱者的大少爷相比,确实是没什么时间体力去管你们。毕竟我们成天都要忙着工作念书,不像你们那么,可以天天无所事事。”
“你凭什么以自己的感觉,来断定我是哪一种人?你们这群虚伪贪婪的下人,根本不明白我心里真正的痛苦。”
听慕阳如此形容她,绯雪有些生气,但一发现到自己方才的那一番话,似乎触及他内心深处一个不欲人知的伤痕,心里又有丝后悔不安。
见慕阳头也不回地转身就快步离去,绯雪犹豫着是否要将心中的歉意说出口,但一想起小时候,他不但恣意地拉扯她的头发,还当众拿书包丢她污辱她,这么多年来,他连一句道歉也不曾向她说过,她干嘛要先道歉啊?
决定了,这次的冲突就当他们扯平就算了,其实仔细想想,这样吃亏的还是她耶!毕竟她还算善良,不曾主动害他公然受辱。
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他早走远了,为免跟丢这黑暗树林中的唯一救星,杨绯雪连忙三步并作两步,急着想快点追上他快速的步伐。
谁知一个重心不稳,失去平衡的她向前一扑,重重地跌了一跤。
挣扎地爬起,却不见慕阳没入夜色之中的挺拔身影。
方才忙着和他唇枪舌剑地交战,没能意会到一人迷失在这荒凉黑暗的树林里,有多么的心慌可怕。
直到慕阳一走,那股像要吞噬人心的恐惧再度袭来,绯雪更觉茫然无助,孤单害怕得想哭。
她就要这样迷失在这座陌生的树林里,饥渴而死吗?
不,她绝对不要就此认输,无论如河,她也要鼓起勇气凭自己的力量再度站起来,就算没有人能协助她走出这片黑暗,她也要试着自己闯闯看。
绯雪擦干差点滑落粉颊的泪珠,缓缓地起身,向前走去。
一抬头,却见到方才己失去踪影的左慕阳,居然再度出现在她的眼前。
他冷傲出色的面孔中,出现一道温暖带点怜悯的关怀之意。
“我突然想起有件事要问你。你为何在树林里游荡?毕竟这是居于我们左家的产业,如果不问清楚,怕到时你有什么不轨的举动,我的损失可就大了”
“你放心,我不会贪图你们左家的一分二毫,我向来最讨厌有钱人的嘴脸了,所以对于金钱没什么执念。”
“说的也是,看你长得像根竹竿,又受了伤,想做什么坏事也不大可能成功。”
“喂!你别总是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好不好?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令人讨厌?”
“无所谓,反正你们从来就不曾真正地喜欢过我,所以我才不在乎自己是否真的很讨人厌。”
她从来没想过,向来骄傲自大、能呼风唤雨的左慕阳,居然会有这种反应。难道他的不在乎是源自于身边的人部缺乏真情吗?也许他内心的世界其实比任何人都要脆弱也不一定。
“你别趁机转移话题,快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半夜出现在这里?”
“嗯……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突然对这片树林感到好奇,想进来寻幽访胜,探险一番。”
“三更半夜来黑漆漆的树林里寻幽访胜?”
“其实我很早就来了,只是……”
她自己也知道这个借口好烂,可是她的自尊心绝不允许她说出自己在树林里迷路,幸好遇到他,否则她一辈子也走不出去这种话。
“后来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杨绯雪故作轻松的耸肩道。“哦!我明白了,看样子我似乎在无意中,成了你的救命恩人了,不是吗?”
左慕阳促狭地露出一副很欠扁的得意笑容,令绯雪恨得牙痒痒的。
“没这回事,我早说过,从一开始我就不打算向你求救,是你自己……”
他一手扶起她纤弱的腰肢,另一手则捂住她聒噪个不停的小嘴。
“我认为这个时候你应该少说些话,多省点力气用来走路,因为现在离我们要去的地方还有一段路要走,你该不会想狡猾地身子一软,就要本少爷尊贵的万金之躯,来背你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吧?”
绯雪一听,气得推开他堵住小嘴的温暖大手,义正辞严地说:
“你干嘛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好像一副我要色诱你似的。本姑娘穷归穷,可是有志气得很,才不屑让你这个中看不中用的少爷碰我。”
“就算你要色诱我,哼哼……凭你的姿色,就算你自动靠上来,我也不要。”
面对慕阳的冷嘲热讽,绯雪气得面爆青筋,纤指用力地戳向他宽阔的肩膀。
“我没姿色,起码还有些智慧,不像你,只是中看不中用。”话虽这么说,但他温暖宽阔的身躯,戳起来的触感还不错。
“你没见识过,怎知我中看不中用?”
听慕阳这么一反驳,似乎意有所指,绯雪竟从脸颊红到耳根去了。她……她哪有机会见识啊!这种事不是只有夫妻才能……
“难道你还不知道今年学校的运动会,不论是百米短跑还是长跑接力,我都是校内最热门的冠军人选?
不只这样,为了年底的校际比赛,篮球队和足球队都抢着要我加人。
总之,一堆人抢着来拜托我参加各种社团活动、校外竞赛,都快烦死我了。
原来他指的是这个啊!真是的,也不说清楚一点,害她差点想歪。
啡雪尴尬地发现自己似乎会错意了,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敷衍过去。
“喔!不错啊!”她知道左慕阳向来是校园名人,但也不必自大成那样。
“咦?没事你干嘛脸红成那样?”
绯雪心虚地应道:“没有啊!”
“该不会是……你这平常乏人问津的壁花,今夜突然和本少爷在这‘树’前月下独处,便情难自已地爱上了我,所以心中起了什么邪恶的念头吧?先声明一下,若是你有什么非分之想,本少爷可是抵死不从。”
看他一副欠扁的自恋模样,杨绯雪气得像只发狂的喷火龙,羞愤地大“谁会爱上一头猪。”
就这样,两人唇枪舌剑,斗得难分难解,绯雪根本没有注意到,原本沉重的步伐,突然变得轻快了起来。
要不是他一边和她斗嘴,一边暗地里轻扶着她那瘦弱得风
一吹就倒的竹竿身材,不然这个自作聪明的傻丫头,还以为光凭她自己一人,就能勉强撑到底?
还有,她天真的以为自己功课优异,连带证明了她有颗绝顶聪明的脑袋,殊不知这一路上,主导整个局势发展,利用舌战分散注意力的可是他呢!
“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宁死不跟你在一起。”绯雪激动的反驳,在微凉的晚风中,轻轻的飘散。
原本自己一人独处于凄凉的荒野中,那种被遗弃般的孤独感,令她害怕得想逃。想不到,一个她最不愿见到的人出现,竟能驱散她心中所有的恐怖与不安。
究竟为什么,现在她只要一站在那个“讨厌的家伙”身边,便觉得温暖而安心呢?
两人激烈的舌战方兴未艾,但一股暖意却在两人之间无声地传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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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高挂,在浓墨般的夜幕里散发着情冷的银光。
左慕阳和杨绯雪穿过一大片茂密的树林,来到一座荒芜的废墟。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在这片树林深处,居然有一座这么神秘的废墟?”
绯雪好奇地询问着慕阳,后者却不吭一声,转头望去,只见他深邃的黑眸,沉静地凝视着眼前已成断垣残壁的漆黑废墟,眼里竟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情,好似在悼念着某种久远的回忆一般。
这里对他而言,一定是个拥有重要回忆的地方,否则他不会在这样的深夜,独自来到这里,陷人谜样的缅怀当中。
绯雪似乎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因为对她来说也一样,她心里也有某种十分挂念,而且切割不断的一种牵挂—那就是失踪多年的父亲。
望着废墟出神的慕阳,倏然幽幽地开口:
“当年,我的母亲就是在这里生下我,在父亲将事业扩展到国外之前,父亲、母亲,和我曾经在这里,拥有最美丽幸福的回忆。一直到……一场大火烧了这栋旧宅为止。”
绯雪讶异于向来敌视她的慕阳,竟然肯向她透露内心深处最重要的秘密。
“你一定很讶异,为什么我肯告诉你这些事吧?”慕阳嘴角漾着一股迷人的笑意,侧着头朝她问道。
“大概是我突然有种感觉,总觉得唯有此刻的你,才能了解我现在的心情。因为我们都有一种放不开的牵绊,一直深藏在我们内心深处。”
绯雪没有想到左慕阳居然能这么敏锐地看透她的心思,不禁露出惊讶的眼神凝视着他。
慕阳又道:“你感到十分讶异吗?其实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了。你大概不知道,你有一双又圆又亮,很容易泄露心事的眼睛。”
“是吗?”绯雪粉颊微红,难以置信地问。
“是啊!不过你全身上下,大概也只有那双眼睛可以看,其余的大多没什么看头。”
“多谢你的称赞,但我的身材、长相,还不需要你这个自大狂来批评。”
刚才有那么一刻,她差点感动得想推翻之前对他的一切成见,不过,他的下一句话,立刻打消了她的这个念头。
也不知是否原本疲累的身体早已不堪负荷,还是慕阳的出言相激,更加快体力的耗费,突然眼前一晕,她踉跄了一下,幸而左慕阳眼明手快地接任了她。
“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四肢突然有些无力,头有点晕罢了。”
“怎么会这样?你的身体原本就这么虚弱吗?”
“不是的,大概是我一整天都没有进食,所以才会饿得有些脑袋发晕。”
“一整天未进食?你到底被困在这座树林里多久了?”
“从早上进来到现在。”
“天啊!你怎么现在才说?”
“你又没问。”
“这么说来,从早上至今,你一直都滴水未进?”
“没那么严重啦!至少我是吃过早餐才进树林的。”
“拜托,现在已经不知是半夜几点了,你竟然才吃过一顿早餐而已?我真怀疑你这种洗衣板身材,体内怎么会有多余的养分支持你到现在。”
“不要轻视我的身材,我敢保证如果你和我有相同的遭遇,我一定撑得比你久。”
“看你的嘴唇已经干裂得开始脱皮了,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再那么多话,起码保留些体力,可以让自己活得久一点。”
他的手指,无意间轻拂过她的唇瓣,竟激起她心湖一阵涟漪。
“我去替你找些吃的来,你先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吧!”
慕阳扶着她走向一棵枝紧叶茂的大树。
“不必了,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一接触到慕阳温暖的体温,绯雪原本平静的心房竟迅速地鼓动起来,像脱轨的火车一样的失控。
她尴尬地想要推开他,却反被慕阳教训:
“受伤又虚弱的病人,逞什么强?”
蓦地,慕阳一个不小心被地上的树根给绊倒,两人双双滚落在地,抱成一团,形成一种极暖昧的姿势。
慕阳俯身压在绯雪身上,这突来的发展,令两人当场愣住。
温热的呼吸,轻轻地吹拂在彼此的脸上,竟像是一道诱人的魔咒,令人为之意乱情迷。
绯雪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地看着慕阳如雕刻的深邃五官。撇开他狂妄自大的个性不谈,他长得还真不是普通的俊美。
如果……他的个性可以再温柔一点、像王子一样,或许她有可能会爱上他也不一定。
天啊!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定是今晚的月色太美,迷惑了她坚定不移的心智,否则凭他们自第一眼就看对方不顺眼的情况来看,她怎么可能会臣服在他那霸道的“长裤管”下。
半晌,被慕阳压在身下,不敢妄动的绯雪,这才鼓起勇气问道:“你……可以起来了吧?”
“当然!不过,在我起身之前,你可不可以先把你的手拿开?”
绊雪这才注意到,原来早在她警觉重心不稳,即将失足坠地之前,便立即飞快地紧捉着慕阳健硕的身躯,成功地拖了一个替死鬼下海,可惜……当了垫背的人却是她。
如同丢掉烫手山芋一般,MP9-赶紧松开紧抱着慕阳的双手。
“对不起,我刚刚……一时紧张……所以才……”
慕阳缓缓地起身,看着排雪涨红的粉杨及支支吾吾解释的模样,煞是可爱,遂忍不住朗声大笑:
“不要紧,反正我也是第一次被个像瘦竹竿,发育不良的女人吃豆腐,这种感觉还峦新解的,本少爷就不跟你计较了。”
他说她是个发育不良的女人?绯雪怒瞪着他向前走去的背影。
方才她的想法错了,简直错得离谱。他压根就不可能是王子,打一开始他便注定以魔王的身分,在她身上制造灾难与耻辱。
狂怒的青筋在徘雪的额际暴现,再怎么说,她也算是根有智慧又有骨气的竹竿,比起他那种四肢发达,空有一副好看躯体的自大狂可好太多了。
过了一会儿,慕阳自不远处的树丛里走了出来,丢给她数颗刚摘下的果实。
大半天末进食的啡雪,开始狼吞虎咽地吃着手中的果子,然后道:“荒郊野外的,你怎么有办法这么快就找到这些果实?”
“我小时候就住在这里,对这附近的地形熟得不得了,刚好这废墟附近种的几棵果树至今尚在,刚好可以让你填饱苦唱空城的肚皮。”
绯雪望着慕阳以怀念的目光,深情地凝视着眼前的废墟,心里竟然有种莫名的感动。
“以前我还曾爬到屋后那棵果树上,偷摘尚未成熟的果子来吃。咬了一口才发现,悬挂在树上,看来美味可口的果实,尝起来竟如此地酸涩,而这……就是人生的滋味。不管拿在手中的果实有多美好,不咬一口是不会知道它真正的滋味的。”
他像是在对着那栋早已不存在的老屋,喃喃述说着美好的童年回忆,又像在无意中与她一同分享,这深藏在心灵深处的甜美秘密。
饥肠漉漉的绯雪,一口口地咬着酸涩的果实,含在口中细细咀嚼的滋味,竟变成无比的甜美。
“慕阳,你快点停下来,跟我回去和吴嫂解释清楚。”
听见背后的呼唤声,慕阳不但不肯停下来,反而加快脚步。朝着眼前无边无际的树林狂奔。
为了快点跟上慕阳的脚步,绯雪使尽了全身的力气猛追,却一个不慎,被树根绊倒,就这样失去了慕阳的踪影。
但坚强的绯雪仍不死心,顾不得摔了满身的泥泞,快步朝着幕阳前进的方向追去,仔细地搜寻他的下落。
凛冽的冷风吹在她湿透的身上,冻得她浑身直打移嗦。
她穿梭在一大片树林中,为免迷失,只朝着直线的方向缓缓前进。
走了不知多远,她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呜咽的吸泣声,循声走去,她看见蜷缩成一团的慕阳,可怜兮兮地蹲在树干旁哭泣。绯雪第一次见到平时蛮干霸道的慕阳,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十分地讶呀。
她缓缓地走到他的身边,说道:“我们快回去吧!不然一直待在这里淋雨,会生病的。”
慕阳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缩成一团。
看他将整个身体缩在一起的模样,他大概觉得很冷吧?
绯雪好奇地摸他的皮肩,只觉异常的冰冷。为了确定他是否真的生病了,小手轻探向他的额际,猛然发现他的额头竟然在发烫。
“慕阳,快点起来,你已经生病了,再不回去,你的病会越来越严重的!”
她用力地想把他拉起来,但慕阳却始终不为所动。
“你的额头好烫,好像发了高烧,要是再不回去,你会病死的。”绯雪努力地想把慕阳拉起来,但慕阳却只是蹲在原地不动,不停地吃语:“反正我只是个没人要的小孩,就算这样死了,也不会有人关心。”
慕阳那自暴自弃的举动令绯雪大为火光,她用力地甩了他一巴掌,忍不住训道:
“你快点给我站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很讨人厌耶!说什么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至少你的爸爸还在你的身边,不是吗?虽然他也许很忙,不能常常来看你,可是至少你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亲人。而我呢?我的爸爸已经失踪很久了,或许从今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但我也不会就这样丧失活下去的勇气。
只要还存有一丝希望,我就不会放弃;只要我一直当个乖小孩,我相信总有一天会出现奇迹,上天会把我的父亲带回我和妈咪的身边。总有一天……爸爸会回来的。”
听见了绯雪这一番话,慕阳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泪水和雨水混流满面的绯雪半晌,才喃喃说道:“你是只全身湿答答的丑小鸭。”
“你还不是一样,一只矮不隆咚的落汤鸡。”
“我不会永远都这么矮的,丑小鸭。”
“别忘了丑小鸭总有一天会变成天鹅,落汤鸡。”
好强的慕阳不甘被骂,正想站起身来,还以颜色地损回去,却觉一阵晕眩。
“你怎么了?”绯雪及时扶住摇摇欲坠的慕阳,担心地问。
“我的头好痛。”
“傻瓜,你一个人在树林里淋雨淋那么久,都已经发烧了,头不痛才怪。我扶你回去看医生吧,不然你会病得越来越厉害。”
绯雪扶起慕阳,踩着泥泞的小径,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回去。
走着走着,觉得慕阳的身体愈来愈沉重的绯雪,突然脚底一滑,她肩上的慕阳因比而跌了出去。
这一摔令陷人半昏迷状态的慕阳突然惊醒,看了一下眼前的景象,他语气虚弱地骂道:
“你这笨蛋,竟然连路都不会走。还有,你确定你没走错方向?”
“你还好意思怪我?要不是为了扶你这只又肥又重的落汤鸡,我也不会滑倒。连路都没办法自己走的人,没资格怪别人。”
绯雪没好气地扶起他,继续前行。
“错了啦!要往右逢走才是回别墅的路。想不到你跟我第二次见到你时一样的笨拙,连方向都辨别不清。”
“要你管!
杨绯雪向来最讨厌别人笑她是路痴这件事,即使这是事实。
阵阵刺骨的冷风吹在浑身湿透的绯雪身上,冻得她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但她仍咬紧牙根,承受着慕阳沉重的身躯,努力地向前走。
走了不知多久,连她也觉得倦了、累了,甚至连眼前的东西部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她这是挺起背脊,奋斗不懈地朝着别墅前进,直到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意识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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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自沉睡中醒来,惊觉耀眼的阳光洒满室内,绯雪第一眼见到的人,正是自己慈爱的母亲。
“绯儿,你终于醒来了。”
站在母亲身后的克莉丝夫人,随后走近绯雪的床畔,温柔地说:
“你真是个勇敢的女孩,绯雪,谢谢你救了慕阳一命。”
见绯雪仍一脸疑蔚,克莉丝接着说道:
“昨天的事,慕阳已经全告诉我了。他说,他不小心打破了父亲最心爱的花瓶,一时不知该怎么办,难过地想跑回树林里的旧宅。当时那场大雨令他发了高烧,若不是你勇敢地将他带了回来,只怕他……”
原来慕阳是想跑回树林里的旧宅,可是他们在树林里走了半天,并没看见什么房子啊?
“后来你为了救他,也淋雨病倒了。你还记得吗?”
克莉丝的一番话,令绯雪忆起昨日她昏倒前的那一刻,她虚弱地点了点头。
克莉丝又道:“幸亏后来荣伯他们及时找到你们,立刻请医师过来为你们看诊。慕阳虽然发了高烧,但过了一夜烧便退了,今天早上已经能清醒地跟我说话。倒是你……”
克莉丝心疼又带丝愧疚地望着绯雪,“你感染了风寒,后来一度差点转成肺炎,幸好医师及时为你做紧急的处理,你的病情才稳定了下来。现在你已经脱离了险境,不过医生说你必须再静养一段时间,等身体完全痊愈,才能再去上课。我已经帮你请了病假,这几天你就安心地在家休息吧!”
“谢谢你,克莉丝夫人。”
“我才应该好好谢谢你,绯雪,你真是个好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