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葛胜和的一席话,让呈峪认真的思考“回家”这个问题。
就算会打会骂也该厚著脸皮回去,更该努力去争求他们的谅解,即使内心深处不愿承认“害怕”他们的冷漠。
比愤怒更让人无法忍受的对待,就是看著陌生人的眼神。
如果一时的打骂可以换得他们的接受,那呈峪绝对咬著才让他们打让他们骂,只是……
没有人可以保证,这样做的结果真如预期的美好。加上长年的鸵鸟心态,就算真有心去面对,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行动得了的事。
逃。
一直逃,不断的逃,现在的唯一慰藉。
呈峪就这样不断的在“他们是否会原谅他”的事情上打转,早已偏离葛胜和的“本意”。
在孩子越来越大,基业扎实的父母,希望回头时能看到孩子的笑与贴心,无须赚大钱孝顺,只要在还没成家时多陪陪父母就行了。尤其是当年为了事业,而忽略了维尼成长的葛胜和,更认为这是天下父母共同的心声。
这样的误解虽不大,但在本质上差很多,如果呈峪只是把去看他们,当成“孝行”去想或许就能轻易跨出那一步也不一定。呈峪咬著鱿鱼丝看著正在阳台外晒衣服的维尼;没有接触就没有伤心与痛苦,大家都在逃避……
一切的一切,若真要有那个回去的勇气,得再等个一年吧!在这之前,请容许他过著逃避现实的生活,如同井底蛙过著自以为是的和平生活,没有探索的视线,没有打量的窃窃私语,更没有视垃圾般的鄙夷。
“在看什么?”
“你有想过……会过著这样的生活吗?”
维尼开始折收进来的衣服。“我又不是神仙,怎么想得到。”
“后悔吗?”同性恋仍是弱势团体,不被尊重的—群,只能活在玻璃罐中,这对异性恋者的维尼来说,不可能是一辈子的生活,将来他一定会为曾有这一段生活而厌恶。
“若说后悔,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在后悔,只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仍会做同样的决定,如果人一生中只能后悔一百件事,我很高兴这是其中一件事。”
“谬论,哪有后悔还高兴的。”
“那你最后悔的是什么事?”让父母知道他是同性恋一事。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的选择是什么?”不带学弟回家。
“一样吗?”
“不一样。”呈峪老实说。
“是吗?那就伤脑筋了。”维尼只能傻笑。
“所以就说你那是言语。”
“那第二后悔的事是什么?”
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记忆中根本没有足以跟“最后悔”可以比较的事,不过若硬要说,那就是……“认识你。”呈峪故意这么说。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是会认识我吗?”维尼不意外听到这样的回答。
“我根本没得选择好不好。”在酒吧不认识,最后还不是会成为同事。
“好像是耶……那跟我在一起是什么样感觉的后悔?懊恼还是愤怒?”
“平凡,像白开水一样。”这是现在的感觉。
“后悔认识我加平淡,不就等于平淡的后悔,相对的也就有高兴的后悔。”把折好的衣服放一边,走到呈峪身旁坐下。
平淡的后悔……高兴的后悔,不就是……呈峪想到他的回答与他的问题……
啊——呈峪像知道了什么,受不了的瞟他一眼。“笨蛋。”
我很高兴认识你。
不断敲击桌面的指头,不停看向时钟的双眼,焦燥随著频率与时间成逐渐升高。
一个人一夜回来不算什么,整整两天没消息也就算了,可是失踪的是那个唠唠叨叨,连上个厕所都要报告,出去浇花都要他早去早回的笨蛋,那就非常非常的有问题。买个原文书还真跑去美国买不成!一直不往最坏方向想的呈峪在昨天打电话给葛氏夫妻,但维尼没有回台北,不敢多说什么的呈峪两三句就结束电话。
桌子又敲了一天,呈峪等不下去了拿起电话就要报警,响了两声就挂上。
因为他突然想到跟维尼除了同事室友朋友外,什么都不是,届时铁定会惊动维尼的父母,然后就是混乱……混乱……不知何时才能停息的混乱。
杂乱的思绪不断在脑中翻绞,十指深深插入发中,抓住的头颅里是一幕幕维尼与某个不知名女人不断仓惶逃跑的样子,耳中所窜入的是维尼一句句的对不起。
直到一记枪声响起,才惊醒因等待而两天未瞌眼的呈峪。
清晨三点,呈峪用冰凉的水打散脑海中那个拿著枪的自己,来不及抹去发丝上的水珠已抓著钥匙消失于门外。
靠著车上微薄的亮光,自皮夹翻出泛黄纸张,上面仅写了一串数字,那是呈峪以忧为今生不会再拨出的号码,口边喃喃咒骂不停。
他痛恨计划以外的意外。
“唐街。”电话中是容儿困盹的声音。
维尼上次去的是分部,“唐御”是容儿的住处,一楼是家复合式餐饮店,二楼是居家,跟唐劲所有的连系中,仅有这支电话是呈峪最放心不下唯一留下的号码。
“我是呈峪,唐劲在哪?”
“峪,峪哥?”
“我有急事,唐劲在哪?”
“阿麦!在阿麦那里!可是……”容儿像是被呈峪的急迫感染一样也紧张起来。
“谢谢。我找唐劲的事,别告诉任何人,拜!”呈峪不顾容儿还在线上峪哥峪哥的叫就挂掉。
“阿麦”是撞球场老板的绰号,呈峪跟唐劲去过很多次。凌晨四点,黑又长且直的高速公路,呈峪狂飘一百五,车主是葛维尼……
一走进店里,除了靠近门口的人看他一眼外,这间烟雾与嗡嗡交织的空间并不因近凌晨而音小人稀。
许久没来,放眼望去球台旁的个个都是生面孔。
“喔!——这不是小姜?”老板阿麦认出后,很高兴的直拍呈峪的背。
“阿麦!太好了!唐劲在这吗?”
“在3号啊?不过他现在……喂!小姜!”阿麦老板重逢的兴奋未减,却只能对著远去的背影大喊。
“我需要你的帮忙?”直闯3号包厢开门就是这么一句,唐劲抬头看向他,无波的表情让人以为他在生气,而半裸挂在他身上的女人早已尖声开骂。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还不快点出去!”女人怒瞪。
呈峪这时才发现她的存在,微微皱眉便带上门在外面等候。
跟追过来的阿麦才聊两句,女人已穿戴整齐,一脸不悦的走出来,走前还瞪了呈峪一眼。
里面的唐劲还半裸著,指间夹著烟端起酒杯就口。
“帮我找一个人。”面对许久不见的前情人,此刻没有心情叙旧。
“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纵使他一声令下就OK的事,也不能随便调度组员浪费无谓的资源。
“没有好处。”
“那你或许该找警察而不是我,我唐劲是做黑的,不是慈善家。”翻开一只新杯子,倒满七分威士忌推过去。
“你明知道我讨厌他们,如果有或许我人现在就该在“或许”的那个地方!”踏人往日熟悉如今却显得陌生的地方,让他不自觉的全身竖起尖刺。
“来!”唐劲轻笑举杯要他喝。
呈峪很想拿过来把酒泼出去,但他没有,一年的变化呈峪不敢小觑,今日已非昨日,往日纵容他的唐劲是否依旧,呈峪现下不敢赌,接下的酒杯一口倒底。
“一句话帮不帮?”
“来。”唐劲不给正面的答应,只是不断劝酒。
呈峪心里有数了,不再言语。
唐劲不断的斟酒,呈峪一直喝。
直到整瓶威士忌都没有,唐劲才开口:“难得来这,打一局。”
饶是酒量不错的呈峪,在情绪紧张下,一点喘息机会也没有的被灌酒,意识虽清楚,嘴还是麻了,手脚也纯了。
“如果你能赢我这局,人我就帮你找。”唐劲要阿麦清出干净的一桌。
为了保持清醒,呈峪任凭唐劲说什么都不答话。
只是威士忌后劲不小,再怎么撑视线还是模糊了,身体沉重如千斤压顶,球局才进行到一半,呈峪已倒在唐劲怀中。
醒来已是下午三时。
呈峪清醒过来,就是一句国骂,跳下床先看衣服,上衣开了三颗,皮带也被抽掉。
知道衣服还算整齐,用手耙两下头发就要跑出房门。
没防备到后背,才跨出一步就被打横的巨臂勾回舞著漫波的水床。
“回来吧……”粗噪的下巴亲昵的厮磨耳背。
谁?呈峪呆愣一下,才想到除了唐劲不作他想。
“放开。”
“回到我身边吧。”唐劲亲昵的亲吻耳垂,又说了一次。
呈峪不知该怎么回答,一直把他当最特别的“朋友”,对此刻他所表现出的占有欲,产生了疑问与不谅解。
“给你十分钟考虑。”唐劲看出他的挣扎与困惑,给予的时间不是慈悲,反而是残酷的压力。
人往往因急迫的时间两相权衡取其轻,呈峪焦燥的目送他走进浴室,掉落陷阱而不自知。
那是很遥远的过去。
呈峪带爱人学弟回家,在亲吻他时被父母撞见,千万个理由比不过眼前的铁证,被赶出去后两人同居,结局却不是从此过著快乐的日子,有一天学弟以结婚为由提出分手。
无论是分手一事或分手的理由,在确定他是属于别人的那一天,呈峪丧失活下去的意义,他发现再怎么努力也只是枉然。
就算爱得再刻骨铭心也敌不过猜忌、妒嫉;就算爱得再不顾一切也没有女人的双峰来得伟大。
浑浑噩噩之间,呈峪走进龙蛇混杂的PUB里,在那里认识了唐劲,无“家”可回的呈峪,自此有一段时间便跟在唐劲身边,其间风风雨雨,直到二十七岁那年为一个女人闹翻。
如今一切已是过往云烟,家族的传承,唐劲成为中部角头三大势力之一。
若说交情好也上过床,可称之为恋人的话,那唐劲就是第二任恋人,只是他们从不交心,唐劲因为身分不允许,而呈峪则知道唐劲一点也不想去承担他扭曲的一面,比起维尼的不多事,唐劲给他的感觉就是拒绝。
离开唐劲后,呈峪跟一位美丽的牛郎交往,苦撑了六个月,最后受不了他的滥情就分手了。
端看以前的种种迹象,呈峪想不出唐劲有什么理由要他回他身边,而且呈峪也很笃定唐劲是那种一辈子也不会爱人,也不允许自己去爱人的人,所以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答案呢?”十分钟刚好。
“可以问理由吗?”
“你没那个权利。”
“请用一句话来说服我,何谓“没有那个权利”。”呈峪握紧拳头,决定跟他用干架来达到目的。
“你输了。”指撞球赛。喳喳!唐劲燃起一根烟。
“……”比赛一开始就不公平,但呈峪也知道要在黑道里讲理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他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任何的辩解余地。
“答案是?”吐出白烟,把抽没几口的烟,捻熄在干净的烟灰缸中。
“我还有第二种答案吗?”呈峪恶狠狠的瞪著他。
“所以呢……”唐劲挑眉,非要他说个明确。
“好——我答应!我会回到你身边!这样可[碧波荡漾录入]以了吗?”揪起唐劲的领子吼完,便十足郁闷的甩门而去。
管他是私奔还是失踪,呈峪认为自己没有理他的必要,即使他们是名义上的恋人,也无须为他贱价卖自己,弄张“唐劲所有权”的标签贴在身上。
可是……只要一想到维尼的父母伤心的模样,呈峪说什么就是狠不下那个心,如果没有跟他们相处过,他大可几句话再装个样子,就顺理成章的“分手”。
但想这么说服自己,葛氏夫妻伤心的样子却挥之不去,呈峪搓紧拳头。
分不清自己是在嫉妒葛维尼有这么关怀他的父母,还是怕了父母歇斯底里的哭喊,呈峪不愿再去想。总之现在;维尼就交给唐劲去找,而他则必须处理维尼“翘班”所造成的落后进度,以及未来有可能的计画延迟、产品开天窗……最糟的莫过于重新培养系统设计师。
呈峪坐在车内,一想到工作量大增,就一肚的鸟气,加上往后可能平白损失一名台佣就更不爽!
早上平整的衬衫、不会缺货的柳橙汁和矿泉水、营养的早餐、不想开车时的方便司机,上班时的闹钟、不会很咸的晚餐……
希望劲不介意我带“拖油瓶”过去。呈峪喃喃念著,决定暂时先烦这些。
可恶!葛维尼——我绝对要你为我做牛做马—百年——!呈峪在心中怒喊。
三天前深夜。
由于意外的睡眠时间,扰乱维尼的生理时钟,眼还没睁开,由肩颈开始扩散,灾情一一回报,过于麻酸又有点刺、生硬的肩颈,让维尼一度以为脖子以下的身体不是他的。
“躺著不要动……慢深呼吸。”黑暗的远处,又似近在耳边的厚实哑音这么警告著。
还有点反胃的维尼,先试著深吸……慢慢吐……如此反覆五六次。
“加重呼吸力道……眼睛张圩。”
初醒的世界跟A片上的马赛克无异,多眨几下,才有朝阳破晓,蒸散大雾般的适应,待眼界清明,一名灰白西装头,灰白粗八字胡,脸像涂了固定胶一样威严的中年男士,双手交放于胸前,立于他五步之远。
“请问……这是哪里?”维尼自看起来像新买的弹簧床坐起。
靠著微弱烛火打量所处之地。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为过,四方屋宇,右手是流理台、电磁炉、小型电冰箱,左手边仅有一张双人弹簧,没枕头,仅有一条洗净的厚被子。
门的对墙右边还有一个门,应该是厕所才对,房子里没有任何窗户,屋子看起来就像组合屋……说违章临时屋更贴切,因为地板是白灰色的混泥地。
“喝点水。”他递出一瓶六百CC矿泉水。
一口……两口……咕咕咕,分三口就喝个精光。怎么他会这么渴?就好像整整一天滴水未沾。
“这里是?”维尼再度发问。
“深山。”
“咦?”没有窗户,看起来就像密室,而那扇对外的门看起来也是锁著的,何以这位先生如此肯定。
像是看出维尼的疑问,中年男士走到门边,打开。“没锁。”
“附近有其他……”住户吗?……维尼一跨出门槛后就觉得是白问了。
深柱巨木环绕屋子四周,一眼望去除了远处的几盏霓灯,与难得一见的满天星斗相且辉映外,什么都没有,科技的喧嚣近乎于零,只有似远又近的虫鸣摇头舞曲。虽然知道“家”就在脚下,但左右望去是伸手不见五指漆合黑,前方黑漆漆的仿佛自深处有什么在等待著,是“无
知”的颤栗在等待著吧……
“早上也走不出去。”中年男士站在门边这么说著。
“总会有羊肠小径吧?”一栋房子与里面的东西总不会凭空出现,少说也要有“路”才进得来。
“这条直走,三条叉路,每一条叉路有两条以上叉路,一路上没柏油路,没文明东西。”
中年男士往左手边看去。
“您来这里多久了?”听他说得这样详尽,似乎亲自走过一样。
“早上。”
“我什么时候来的?”以他躺著进来判断,早上到的他应该会遇到搬运工才是。
中年男士顿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就进屋去。
维尼感觉有点受伤,有种不被重视的感觉,但这份在意却隐于他是长者这件事。
跟在后面,维尼回到只有五六只红蜡烛照亮的违章建筑屋,指粗般的烛火虽立在非风口处,它们仍瑟瑟缩缩,黑影晃动的厉害,耳边更有萃萃碎音,维尼赶忙移开不自觉数人影数的眼光。
中年男士靠在进门的左角落处。
“夜深了,您睡一会吧!”维尼走到床边。
只是看著维尼不为所动。
“我睡了一下午也睡饱了,我来守夜,您睡会吧!明天可能要耗费许多体力。”维尼抖开厚被,顺手整理床面。
中年男士打量现下的处境后,才步步扎实的走向床尾。
“你也睡。”
“不用了,您先请休息,我真的睡饱了。”
“睡。”中年男士态度强硬。
维尼有一度把他跟呈峪重叠在一起,一样的命令式口气,一样逆我者死的气势……想想自己如果让别人累著守夜,自己却甜酣好梦,良心怎么也不会放过自己,于是便顺意的躺进靠墙的内侧,中年男士距者躺下来。
一般大尺寸双人床,两人平躺原本还满舒适的,却在一个敬他为长辈,一个不喜与陌生人靠太近之下,余出中间侧躺一个大男人都没问题的空间。
昏暗的空间,明灭的烛火,四周的虫鸣在两人停止交谈后,仿佛大自然交响乐,一会声大势大,一会急停细语,这样的夜阑人静,好像连猫头鹰的咕咕叫都犹如在耳。
呼呜——呜呜——呼呜——
风自缝隙的哀鸣也在此时清楚得吓人,不知是否心理作用,那一声声都像哭泣声,夹杂著不知什么拍打屋子的啪啪声……
上次在医院,那个可恶的“恩人”所说的“那个故事”,此刻在脑海中鲜明得可怕。
“咳咳!”维尼清咳两声,企图盖过所有一切恐惧来源的声响,壮壮胆子。
“你叫什么名字?”
“嗯?哦一葛维尼。”有点讶于他的开口。
“哦,住哪?”静了数十秒中年男子才又问。
“台中,伯伯您呢?”
“……台北……做什么的?”
“系统设计师,伯伯是老师或教授之类的吗?”为了盖过那些令人不愉快的声音,维尼紧抓谈话节奏尽量不让他中断。
“军人……有…—……女朋友吗?”后面的问句问得很迟疑。
“没有,但有一个同居的人。”
“女、女的?”
很奇怪的问题。“……男的。”
“只是朋友吧……”喃喃自语,像强调什么又似在安慰自己。
“不是朋友。”空气因伯伯的沉默而悔慢凝固了。
呼呜呜一呼呜——
“伯伯贵姓?”他并没回答只是又往床沿靠过去。
维尼发现了,其实他早知道要一般人接受同性恋者真的很难,所以不意外他会有这样的排斥举止,只是心知道了,实际看到还是很受伤害。
“放心,我不会乱来的……GAY也是会挑人,选对象,更何况我只爱我的情人,我只会抱他,其他人对我来说就跟常人一样。”
他还是沉默不做任何表示。
维尼自我安慰,他没嫌弃到下床或出门来表达强烈不满与轻视,已算万幸了,这样一想他的心情多少有一点点舒坦。
没几分钟,维尼还是挨不住这种气氛,自暴自弃似的开始说:“我以前有一个交往很久的女朋友,因为第三者的介入我们分手了,后来遇到现在这个……同居人……”见他似乎对这名词尚可接受的样子,才又继续说。
“在最脆弱时我遇见同居人,很自然的就走在一起,最后住一起……你一定觉得我很傻,有女人为何不选女人,找个男人来受罪做什么。”解嘲的笑两声。
“伯伯了解自己的老婆或女儿在想些什么吗?我从来就很难理解“女人”这种生物,为什么可以在上一刻说我爱你,下一刻马上就哭著闹分手……”略微停顿。
“女人很敏感,当你心中还有人时,没有人受得了待在你身边,而我的同居人似乎并不在意我仍思念著别人,他是个善良的人……虽然任性了点,嘴巴也很坏,但他其实是个很能体谅别人的人,所以我很喜欢跟他的生活。”
维尼从不期望伯伯给予友善的回应,但说了一堆仍没有反应,不免还是感到沮丧。
“不知道伯伯是否听过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