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你又要陪你们老板应酬?他为什么是找你出应酬?”宋君儿靠在床头,手捧着洋芋片,看着正在打扮的虹萍。

“谁知道!”

“说真的,他这么做的企图实在可疑,你说他对你是不是别有用心啊?”

光看宋君儿那双暧昧的眼瞳,就知道脑袋在想什么,“别把我们之间想得太过浪漫,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我所想的哪样?”宋君儿挑眉问。

“总之,别把我和他兜在一块儿,这纯粹是公事。”

“是哦!那他为何不带他女友或其他女伴,偏偏找你!别告诉我,他找不到,打死我都不信这种英俊多金的男人没人要。”

“因为我是他的特别助理,而这是公事。至于为何不找他的女伴,你自个儿去问他。”

虹萍洒上香水,再次审视镜中的自己,确定打扮妥当后,便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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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虹萍搭出租车抵达会场,和方野森会合后,两人一同步入饭店。

走入晚宴会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奢华喧闹的热浪立即迎面袭来。虹萍不自觉地拢眉。

即使参加多次这类的应酬,她仍不喜欢这种过分热闹的气氛及宴会中的虚伪交际。

勾着方野森的手,另一个让她同样反感的原因让她的眉结加深——那就是许多女人嫉妒的目光。

“女人,这是人家的祝寿宴,你的表情却活像参加丧礼。笑一个嘛!”方野森低头在她耳边吹气,逗得虹萍一阵酥软。

她不但没笑反而将眉攒得更深,“寿宴!谁啊?”

“杨氏集团的总裁。”

“天!他生日干我们屁事?”要照这样下去,恐怕以后她有参加不完的婚丧喜庆了。

他的喉咙传来一声低笑,“注意你的礼貌,小姐。”

他由在场中穿梭的侍者手中,取来两杯香摈,递了一杯给她,“走吧,去向主人打声招呼。”

“打完招呼就可以走了吗?”

“你想得美。”

虹萍大声叹气,惹得方野森又是一阵轻笑。

“我保证在你累倒前送你回家。”

“你上次也这么说,可是你我对疲累的标准不一致,我上次已经快挂掉,你还精神奕奕。”

方野森没有反驳,因为他们已来到宴会主人面前。

“哈啰!杨董,恭喜,恭喜。”他圆滑、熟练地和一位发色斑驳的老人握手、寒暄。

“唉!又老一岁喽!对了,你父亲呢!真羡慕他能环游世界。多亏有你,他才能这么早享清福。”

方野森笑着虚应一番,虹萍看着两人开始高谈阔论,偷偷地退出谈话圈,想找个清静的角落安静一下。

无奈一直有人来跟她攀谈,在拒绝了两三个人后,虹萍突然发现方野森身边围了一群女人,不知谈着什么有趣的内容,女人们个个笑得花枝乱颤,而方野森则满面春风。

虹萍迅速掉开视线,这时又有人向她走来,这次她微笑以对。

不过,不到几分钟,她后悔了。虽然跟前这个男人长得还算英俊,穿着打扮也入时,但他自以为是的情圣态度,实在令人倒胃。

他滔滔不绝地炫耀着他良好的家世背景,一边不断地尝试靠近她。让虹萍不得不一再弓着上身,尽量远离对方。她的腰已经因为长时间的斜仰,而感到酸疼。

天!这男人要讲到什么时候?

就在对方想再次拉近距离,而虹萍极度渴望给这男人一个反手摔时,有人完成了她的心愿。

“不好意思,我想要回我的女伴。”

方野森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就把他推开,强势而霸道地拉着虹萍离开。那男人连抗议的余地都没有。

“你真野蛮。”虹萍压下心中狂喜,佯作不悦道。

“原来褚小姐欣赏这种假情圣,我还以为你巴不得赏他两巴掌,特地来解救你呢!看来我会错意了,你等等,我这就去找他回来。”说完,方野森真的想放手回头找刚才那个倒霉鬼。

“不要!”虹萍慌张地抓紧他的手臂,主动地贴上娇躯,以阻止他真的转身去找那个令她作呕的家伙。

方野森的眼底闪过一丝得意与戏谑。

“咦?褚小姐不是舍不得那家伙吗?干吗紧抓着我不放?”

“你明知故问。”

“原来我真的猜对啦!啧!你居然骂救你逃出魔掌的恩人野蛮,真伤人。”

“是是是!你最有风度,你是英雄,我错怪你了。行了吧!”

方野森眉开眼笑地道:“那你该怎么谢我啊?”

虹萍脸一沉,“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信不信,我阉了你,看你怎么抱女人。”

“天!你还敢说我野蛮,小野猫。”方野森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挂着超大号的笑容。

就在虹萍想开口反击时,一记尖锐的麦克风声,刺耳地响起。只见寿星拿着麦克风立在台上,似是预备演讲。

杨董先是客气地向前来祝寿的宾客致谢,言词间还幽默地笑称自己已老等等,惹来众人一阵轻笑。

“今天,我想借着这个欢乐的气氛,宣布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小女的婚事。”

杨董的话引起一阵喧哗。

“至于我的乘龙快婿,就是‘隆记建设’的总经理——李国隆先生。”

这项宣布犹似一枚炸弹,让虹萍措手不及地僵在当场。

在众人的掌声中,但见一位俊伟男子拥着一个甜美可人的女孩上前,两人开心地接受众人的祝贺。

脑中一片空白的虹萍,怔愣地看着场中的准新人,丝毫未察觉方野森攒眉地打量着她过分苍白的脸色。

一阵虚软,让虹萍真想就这么昏死过去,她不自觉地紧拽着方野森的臂膀。就在她想逃开时,带着准新人和宾客寒暄的杨董,正好走到他们面前。

虹萍避无可避,只好挺身面对。

“阿森,来、来,帮我鉴定看看我挑女婿的眼光如何。”杨董幽默道。

“世伯,您爱说笑,您看人的眼光还会差到哪去吗?”方野森礼貌地伸出手,“你好,我是方野森。”

“幸会!幸会!”李国隆伸手相握。就在下一瞬,李国隆看到了偎在方野森身边的女子,眼底闪过一抹惊惶。

李国隆还来不及反应,虹萍便镇静自若地伸手道:“好久不见,李先生。”

“呃……”李国隆犹豫了一下,才匆匆地握了握虹萍的手,旋即放开。

“你们认识?”勾着李国隆手臂的杨诗诗问道。

“呃……这个……我……”李国隆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学长,你忘了吗?我们是同一所高中啊!杨董事长,您挑人的眼光真不错。学长以前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没想到现在更成了杨董的乘龙快婿。杨小姐将来一定很幸福。”

虹萍的话让杨董和杨诗诗开心不已,两人高兴地和她及方野森喝了杯酒,才又转身继续招呼其他客人。

“你脸色很差,要回去吗?”方野森关心地蹙眉。

“没事,对不起,我上个洗手间。”她匆促地逃进洗手间,不顾方野森怀疑和奇异的目光。

直到上门闩,虹萍才允许自己释放所有的脆弱和惶恐。

当年背叛的痛苦再次蹂躏她的心,毫无预兆地袭击往往最能切中要害。

虹萍试着不要颤抖,不要慌乱,集中精神想着该如何是好。一走了之的念头是如此强烈,让她几乎要付诸行动。但个性中坚毅的一面却拉住了她。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落荒而逃,这是她的过去,惟有面对它、跨越它,才能真正摆脱过去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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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仔细地补妆,重新回到宴会上。她环视着会场,寻找方野森的影踪,却在余光中瞥见李国隆正朝她走来。虹萍装作没看见,径自走向餐桌。

尾随在后的李国隆,匆忙地捉住她,闪身躲入屏风后。

“你该死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李国隆刻意压低声音。

“学长!你干吗抓着我。很痛耶!”虹萍知道自己的声音太过尖锐,但她没办法控制。

“该死的!你究竟在耍什么把戏?”李国隆狠狠地瞪她,试看穿她,“我答告你,当初是你自个儿要离婚的,不能怪我。别想对诗诗胡言乱语,破坏我的好事。”

虹萍恍然大悟,他比她更害怕。她怕的是从前的侮辱会再次击倒她,而他则是怕她掀他的底,坏了这段姻缘。

“原来你没跟你的新娘坦白啊?这样不好哦!诚实是婚姻中最重要的基石,你以为你能瞒多久?一辈子!这样的婚姻不会太脆弱了吗?”

“你究竟来这儿干吗?难不成是来威胁我?你要钱是吧!多少钱,你开个价吧!”

虹萍笑了,意外的,她一点都不感到勉强,她是真的笑了。

“李国隆,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下流吗?你未免太抬举你自己了吧!威胁你?要不是今天你恰巧是杨董事长的准女婿,我根本没想到会再见到你。”

李国隆沉默了一会儿,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她。

“原来你勾搭上了方野森,真奇怪!你凭哪点钓上这个凯子?就凭你在床上的死鱼样吗?”

李国隆的话冷不防地击中虹萍的弱点。她突然喘不过气来,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响应。

“方野森知道你的毛病吗?还是他根本还不知道!不晓得抱着一块冰睡觉,他会不会被冻死?”

李国隆猥琐、狠毒的话砍得虹萍无力招架,她紧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崩溃。突然,一只手搭上她的腰,随之而来的体温驱赶她体内的寒冷。

“多谢你的关心,我想我的身体还不至于那么虚弱。”方野森道。

迎上方野森温暖的双眼,虹萍奇异地感到不再那么孤单脆弱。

“虹萍,你没忘了恭喜人家吧!这杨氏集团总裁的乘龙快婿,真是得来不易。不知是能否化解‘隆记建设’的危机?”

方野森的话惹得李国隆脸色大变,“哈!哈!方总经理真是爱开玩笑,‘隆记’哪有什么危机,那是同业相嫉的谣言罢了。”

冷眼看着李国隆瞬间换了一副嘴脸,方野森只是冷笑。

“是这样的吗?那么有关敝公司扩建的招标案,欢迎届时别忘了前来竞标,也许有合作的机会哟!”

李国隆的眼瞬间一亮,连忙道:“一定,一定。

贵公司若能与‘隆记’合作,我保证这项工程案绝对会如期完工,让您满意。”

“是吗?对了!容我向你介绍,这次的招标案是由褚虹萍小姐主持,我想,看在两位的‘交情’上,应该是没问题吧!不好意思,我看到熟人,先告退了。”

原本满面春风的李国隆,突然变了脸。张着嘴看着方野森与虹萍从容地走开。

一直到走出李国隆的视线,虹萍才低声说:“谢谢。”

她直直地走向吧台,向调酒师要了杯酒。方野森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也点了杯酒。

虹萍仰首将酒一饮而尽,她又要了一杯,调酒师立刻为她注满,还来不及放下酒瓶,虹萍已经再次喝光了。她点头示意调酒师继续倒酒,却被方野森阻挡。

“这样喝,会醉死你。”

“是吗?如果有那么容易醉就好了。”不过,她也没有挣脱方野森的制止,只是愣愣地瞪着前方。

四周宾客喧闹的声音像不断扰人的蜜蜂在耳边作响,酒精染红了虹萍的双颊,她的体温升高,但心却是冷的。

迷迷糊糊间,方野森简短地向主人表明离意并再次道贺后,便扶着虹萍离开。

一直到坐进方野森的轿车,风迎面扑来,吹拂她烫热的脸,虹萍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离开那个嘈杂又令她难堪的地方了。

她侧头看着专心开车的方野森。察觉到他体贴地摇下窗户,让她呼吸新鲜空气。快速道路上虽有很多车,但并不拥挤,他们的速度平稳,两旁的路灯快速拂掠他们半隐在黑暗中的脸。

“为什么不问?”

方野森望了她一眼,“你想告诉我,自然会说。”

虹萍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我们要去哪里!”

“载你回家。”

“我不想回去。”在这种情绪下,她不想见到宋君儿或裴苡莘。她们的关心此刻变得无比沉重。

方野森没说什么,只是转入下一个出口,驶往他位在办公室楼上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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拧亮屋内的电灯,虹萍遵循方野森的指示,在沙发上坐下。屋内的一切,她并不陌生。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跟着他回来,她只想静一静,却又怕独自一人的感觉。

方野森的沉默让她感到没有压力,他安静地递给她一杯热茶后便径自进入卧室。

没多久,他回到客厅,手中拿着一个大枕头、一条凉被。她被安置在长沙发上,舒服地蜷卧着,高跟鞋被脱去,耳环也卸下放在茶几上。

她看着一直没有开口的方野森,他已褪下黑色礼服,换上白色棉衫。他正专心地为她盖上凉被。

“你休息一下,等我把客房整理好,再让你进去睡。”

虹萍拉住他,轻声说:“不要走,可不可以陪我?”

方野森蹲下来,看着她,然后背对她,靠坐在沙发旁。虹萍望着他的背影,虽然两人都没有开口,但虹萍却觉得被抚慰了,先前的惶恐消失了。

“谢谢你。”

他没有回头,“谢什么?”

虹萍露出一抹微笑,“你对李国隆说的那些话,让我觉得好像吐了口怨气。他当时的表情真精彩。”

“他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我不过稍加还以颜色。”

她停顿一下,“但他说的是事实。”

方野森头也不回,“对女人口出秽言的男人都是垃圾。”

“你也曾经在我面前骂过脏话。”

“那不一样,我是对着空气诅咒,而且我尊重女人。”

“令尊教的?”

“不,是我妈。她严格教导我要尊敬女性、爱护她们,虽然她们有时很不可理喻。”

虹萍笑出声音,银铃般的笑声,惹得方野森忍不住回头一看。

“很好,你笑了。你病恹恹的样子吓到我了。”

“才怪,你没那么容易被吓到。”

“是的,你看,”他伸出手搭上她的,“我到现在还在发抖。”

方野森搭在她的手背上,故意大力抖动,又惹来她一阵轻笑。

他们看着彼此的笑容缓缓平复,虹萍看着他眼角的笑痕,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

“我曾和李国隆在一起过。”

方野森点点头。

“不,你不明白,我说的在一起是指——他曾经是我的丈夫。”

不明白方野森是否对这件事感到诧异,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虹萍偷偷换气,胸口的重担似乎渐渐消融。

她渐渐回忆过往,平静地叙述,才发现这并没有想象中可怕,她已经能够面对那段过去,它们再也伤不了她。除了……那件事。

“他就是那个伤害你的人吧?”

虹萍愣了一下,才点点头,“其实……也不能怪他。”

“你还爱着他?”

“不是。只是……我本来就无法让男人兴奋。”

她吐出憋在胸口的气,要说出她的“隐疾”,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是,她必须让他知道,不能再继续让他抱着希望、幻想。她根本无法负担他对她的激情。

“这也是他告诉你的!”

虹萍没有注意到方野森的语气越来越冰冷,他额际的青筋甚至隐隐浮起,冷硬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栗。

她低垂着眼,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中。一旦他知道了她的“隐疾”,一定也会和李国隆一样对她敬而远之吧。

这件事她连宋君儿和裴苡莘都不曾说过,因为她不知如何开口。

“我知道你一定感到失望,以为我是找借口逃避你。但是……我真的……”

“闭嘴!”

虹萍吓一跳,他突然抓住她的手,眼中闪过风暴。他真的无法接受她的“隐疾”,他就要开口叫她滚了。水雾在虹萍的眼底凝聚。

“对不起……我马上走……”

“该死!你要去哪里?”

“我想你大概不想再看到我了吧,任何男人听到我的情况都——”

猝不及防地,虹萍被拉入半跪在沙发前的方野森怀中,他柔软的嘴唇印上她的。虹萍浑身一震,立刻陷落在这个吻中。她笨拙却热情的响应,让方野森的欲火燃得更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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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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