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步出酒店,木芙吁了一口气,心中觉得,此类饮饮食食的接洽方式极不适合她。希望将来的日子,方强不会经常要她出席吧。
“为什么那样说?”车上,方强突然问她。显然是为了刚才那个出国的话题吧。
“那是事实。既然必须要回答,我只好说真话。”木芙望着窗外,缓缓地说。
“你没有想过,那样的话会有损我的面子?”方强扭头盯着她。
“为了你的面子,我必须选择说谎?”木芙有些不忿,干脆把目光迎向他。
“我清楚你的家庭环境,说真的,如果你说你曾经四处游玩过,我会更加愕然。”方强别过眼睛,语气突然变得休闲。
木芙无法捉摸他的意思,便选择沉默。
“有一个方法,可以改变你现在的生活环境,甚至可以出国四处游玩,买漂亮的衣服,吃最好的美食。”方强缓缓地说。
“什么——”木芙不明所以,扭头看他。
“做我的情妇。你可以拥有以前无法拥有的一切。”
怎么?木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你,你说什么——”
方强缓缓回过头,望着那张逐渐变得雪白的脸,闲闲地说:“做我的情妇。”
他的话如响雷人耳,木芙顿时全身僵硬。下一刻,无法抑止的悲哀从胸口向全身蔓延——这个、这个自以为是到极点的男人,七年前对她不问自取地掠夺,七年后,仍然、仍然企图再次伤害她?木芙用尽力气向他尖叫:“你做梦,你做梦!停车——停车!”
方强“吱”一声刹停车,毫无情面地在半路扔下她。
车子启动之时,他从窗口露出头来,“你需要钱,我想要你,没什么不妥,再考虑考虑才答复我,我等你——明天准时上班,如果你选择离职,我有能力让你在香港无法立足。还有,别走开,我替你招了的士。”他依然别着那张洽谈生意的扑克面,语气悠闲笃定。木芙强烈地感觉,他好像成竹在胸,要再次吃了她。
“你去死吧!方强,你去死吧——”她望着绝尘而去的魔鬼,不禁嘶声哭叫起来。
方强回到公寓,沐浴后,步人书房继续工作。打开电脑,他的桌面显露出一只有着乌黑闪亮羽毛的鹰——金色的眼眸犀利无比,正穿梭于视线范围内,寻获猎物。他和它是相同的,有时他会这样想。只不过,它的欲望是单一的,而他的欲望则纵横交错,如同坚韧的网,每每精心策划后,才挥洒撒出,换来丰厚利益。
生意场上,他的手段往往比韦诺更为决绝,既重承诺也会适当取巧。如果对方品格端正,他方强看得你顺眼,会开出最好的合作条件。如果你以为他好商好量,企图有半分钻营取巧,他的手段将比你更为狠辣,往往于有意无意间让你跌个正着!重则赔了夫人又折兵,轻则也要来个狗吃屎的姿态以博他和兄弟的几声冷笑。
对于女人,他一直扮演着谦谦君子——你主动,他会选择,你不主动,他会开口,但绝不勉强。他的心,从不认为女人会出现在他的猎获计划中。曾经在爱情上的失意,没有让他变成恣意的报复者。而却会用一双锐利的眼眸更加细致地审度身边的人。然而,审度女人是可笑的,他这样认为。因为她们总是那么的简单、浅薄、无知,以致他犯不着花任何气力转弯抹角地表示对某位女人的兴趣。想要时,只需说,做我的情妇,你会得到优厚的回报。事实上,在木芙之前,他没有被拒绝过。
为什么想要她?因为她对他的目瞪口呆和莫名其妙的眼泪?因为她傻气至追逐一张纸巾而忘记大袋的食物?因为那张如清水般干净的脸?这个问题,他没去细想,只知道,当从她穿着那袭雪白礼服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不可遏止地想立即把她压在身下!
一整晚,他的脑中莫名又浮起木芙那张清水般的脸。他把这些反应顺理成章地归究为:欲望。
第二天,木芙肿着眼睛晃回公司,在电梯处碰见张婉。后者奇怪地望着木芙,“小芙,你上十一楼大半个月,怎么惨成这副鬼样?”
“因为没有了你这个好婆婆的照顾啊——”木芙挨着电梯壁,朝她努力挤出一点微笑。
“方副总说话不多,为人挺理性的,跟着他做事应该不会太难过吧?”张婉担心地看着她。
“如果面对着一块冰,而你不会觉得冷,甚至把其欣赏为‘客观而理性’的话,你的观点是对的。”
“方强就是那个样的啦,你别放在心上就行。还有,工作虽然重要,但也不必太过劳累自己,身体最重要,明白吗?”张婉看着她憔悴的脸,内心升起一丝担忧。
“谢谢了,我没事。你记得每天在你儿子面前提一遍小芙姐姐好爱你,我就开心了。”
木芙踏人办公室,先把手袋放好,然后到茶水间冲泡香茶。她不喜欢喝咖啡,却极爱各种中式的香茶。茉莉花茶,玫瑰花茶,还有香气扑鼻的云南滇红都是她的至爱。细啜一口,一丝天然干净的气味会悠悠钻进鼻孔,内心仿佛就会平静下来了。而这份惬意,不是喝咖啡的人能领略得到的。
方强喜欢喝咖啡,有时还会喝不加糖和奶的斋啡。他好像不喝热咖啡,常常会把冲好的咖啡放置一旁,直至放凉后,会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粤人有句谚语,说放凉食物再吃下去的人,性格沉稳能做大事。说的大抵就是方强这类人吧。
奇怪,又想他干吗?
木芙为自己心不在焉地想起他而感觉烦躁,胸口郁闷着,无处可发泄之下只得又在心里暗骂方强——超级大坏蛋,世纪臭男人……竟然开口要她当他情妇?是不是就把她当成妓女一样,有兴致就找她上床,没兴致就要她回家等他召见?她木芙一不为权二不贪钱,哪一点要弄得当情妇啦?死方强,臭方强,你去死吧!
木芙嘟着嘴捧着茶杯走出茶水间,迎面看见方强回来了,她连招呼也不和他打,径直坐回写字台。
方强看了她一眼,发觉她小脸满是怒气,一张小嘴翘得老高,还对他视而不见。有人这样生气吗?还完完全全摆在脸上?他不禁有些好笑。
一个上午,两人都埋头工作,木芙没有单独面对他。十一楼是“联友”的办公要地,偌大的楼层,其实只有四位老板和三位秘书。曼青休产假,除了她还有一个叫雪梨的女孩,是刘锐的秘书。而陈剑,听说绝不用女秘书的。这阵子,刘锐携同秘书到北京出差。陈剑也在国外分公司忙着。韦诺听说为了私事,个把月没回公司。
木芙收拾好桌面的文具,正要下楼吃饭。方强突然用内线叫住她,吓得她紧绷了半天一夜的神经几乎要崩溃。
她慢吞吞挪着脚,站在副总经理室门前,硬是不敢敲门。
“进来吧——”他有通天眼?
终于还是站在他面前了。木芙低着头,就是不哼声。
“考虑得怎么样?”他眯着眼睛看她,眼中的隐隐情欲,让木芙感觉他正用眼睛剥光了自己的衣服!
一股怒火直上心头,“你觉不觉得自己很过分,方副总?”,“你想索更高的价?说出来!”他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如果是我喜欢的男人,一分钱也不用。如果我讨厌他,多少钱也没得说!还有,我再一次申明,我不会当情妇,哪怕那男人是汤姆克鲁斯或木村拓哉!”
“你讨厌我?”方强冷哼一声,“我记得你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从来,只有我讨厌女人,没有任何女人会讨厌我。你是玩特别?让我加倍注意你?”
“你!你这衰人!你不可理喻……”木芙气得想哭了。情绪激动起来之时,话更说得语无伦次,只得立即转过身,直向门口冲去。
“站住!不然你会后悔——”方强淡淡说着,“本来我并不喜欢强迫女人,不过,这大半个月里,你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对我造成精神上的困扰,说说看,对于一个陌生男人,你这样明目张胆,有没有责任?”
“你……胡说,我、我……什么时候……困扰过你……”木芙有些心虚,声音颤抖起来。
“没?前两次在超市,你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足有一分钟。不过,有一次是我故意躲起来的,我甚至能描绘得出你看不到我后,那股失望的神态。还有一次,你在会议室,当着所有的人对我大行注目礼,你知道吗?因为你的失态,我被刘锐笑了整整一天。”方强挨着大背椅,眯着眼睛看向面前那位一会脸红一会脸青的女孩子。
“还有,我约你吃饭,你竟然开口骂我还说讨厌我。从来没有女人对我说过这样话,你大概不知道这多伤我自尊。还有,那天在时装店,你穿着雪白的礼服,像个小天使一样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便开始留意你——现在,我没有办法再对其他女人有兴趣了。”方强不禁暗暗佩服自己,想不到自己的瞎掰功夫,竟然编得有条有理。这个刚毕业的小女孩,企图吊我胃口?这回我看你还怎么逃。
木芙听呆了,他、他在表白吗?想追求我?“…我……我不懂你说什么……”她垂下小脸,双手左拧右拧的,别扭得差点要学土行孙玩遁地术了。
“过来——”
“呃?”
“过来这里——”方强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
“什么事?”木芙呆愣愣地问着,脚步慢慢迈了过去。
蓦地,方强伸出大手轻轻一扯,尚未站稳脚步的木芙整个倒在他的怀里。在她跌得七晕八素之时,一双热唇早巳捂了上来——木芙全身僵直——他吻我?
方强品尝着她的甜美,然后又放开嘴唇,双目注视着那张还是反应不过来的小脸,不禁低笑一声,双手又再紧紧拥着她,温热的唇再度觅至甘泉,用舌尖挑开贝齿,才真正开始一场甜蜜的探究。
她的身体很柔软,有一股纯然清香的气味。小脸绯红一片,对男女亲呢更显稚嫩青涩。而这些,突然让他产生一份陌生而奇特的感觉。他不太懂这些感觉,更没有加以思考,只知道,她突然的乖顺让他开怀不已。
木芙被他深吻着,纯阳的气息慢慢融化她的僵硬,抗拒的意识随着他的温柔变得混沌模糊……腰间泛起阵阵仿如电殛般的热流——逐渐,她瘫软在他怀里,一任他予取予求。
“和我一起,好不好?”他在她耳边低喃,“我知你也想要我,是不是?我会令你快乐——会让你父母住得更好,会每月给他们生活费。你爸爸可以不用再开的士。你弟弟毕业后,我可以供他到外国深造。也会更加疼你的,好不,嗯?”
木芙被他吻得晕乎乎的,然后又轰来一连串柔声哄语,脑袋赫然像灌了浆糊,乱成一团。
方强看了看那张茫然陶醉的小脸,又牵了牵嘴角——小女孩,我果然是魅力没法挡吧。
他看看时间,拉起仍然一脸通红兼傻乎乎的木芙,到外面吃午餐。。书香。。书香。。书香。
“下午别上班了。”车上,方强温柔地对她说。
“啊,为什么——”
“你必须和父母说清楚,然后搬来和我一起住。你的东西不要带了,我会替你全部置新的。”
“不,我不做情妇——”木芙低下头,抿着嘴巴,眼睛又红了。
方强一把搂过她,“我未婚,你未嫁,这有什么呢。或许这样说,我并不当你是情妇,行了吧。”
“那你当我是什么?”她抬起水汪汪的眼睛,一脸盼望着。
“呃——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好,你说。”
“你交过男朋友没有,亲密那种——”
“没,从来没有。”木芙老实答着。
“哦——那就好。”方强突然觉得心情舒畅,“你回家和父母说,和男朋友住在一起就行了。”
木芙睁大了眼睛,“你当我是你女朋友?”
“有何不可?”方强耸耸肩,笑着看了她一眼,“下午我替你递交辞职信,你就专心面对我好了。”
一直到迈进他的公寓,木芙还是云里雾里地恍惚着。世界真的如此奇妙吗?七年前的他,现在来赎罪?
方强一直望着她微微笑着。事实上,连他也不明为什么会让她搬进自己的公寓。一直以来,他都有一套房间专供他与情妇解决生理需要。他从不在那里过夜,那些女人也只能在那里睡一夜,第二天便要立即离开。
她清新纯净的气息让他迷惑。这个小女人好像不会藏什么心事。有时会发脾气,有时又傻气得像尚未踏足社会的中学生。不过,方强深知,在大灰狼面前,即使是只小狐狸又能玩出什么把戏?看,他不是几下手脚便吃了一朵木芙蓉?
方强递给她一串锁钥,然后又从房里拿了大叠港币给她,叫她买些礼物给父母,和他们说清楚。然后外出购置喜欢的衣服和物品。
他吻了她一下,准备回公司。木芙尚未习惯他的亲近,立即垂下了头,小脸一阵飞红。惹得方强一阵低笑,又搂着她吻了好一会才离开家门。
终于,她定下心来,慢慢坐在沙发上,重新回想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情。昨天才骂他是魔鬼,还说永远不会当他情妇,谁知,今天就向他投怀送抱了。思前想后,木芙也不禁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迷惑和羞耻了。
莫非,她生命中的男人真的只有方强?如果真的这样,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在他面前嬉笑,撒娇,聊天,谈理想,谈过去、现在和将来。内心能够洒脱自然地和他相处,该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
想起曾经骂过他的话,木芙不禁牵起了嘴角——自己向来文静乖巧,想不到,对方强开骂的时候竟然好有架势呢。
她巡视着方强的家。柚木地板,米白色的沙发,圆角落地玻璃窗,深绿色的窗帘。整体装修高雅精细,却不花俏,十分符合他讲求实际的性格。窗台的下沿,飘出小小的平台。木芙坐在上面,拂起窗帘,鸟瞰远处的海弯。长堤路上有高大挺拔的棕榈树。天空的蓝很浅,风是凉爽的。现在,已经是深秋了……
一丝莫名的空虚突然自心底涌起,让她觉得有些无措。目光不经意看到映在玻璃上的自己,便耸耸肩头,龇嘴笑了一下。她刻意轻快地站起来,逐个房间打开细看。这间面积最大的是他的卧室吧——米白的主色调,干净舒服。他似乎很喜欢白色,嗯,应该是个完美主义者。
来到厨房,很干净,却全然没有半点开火的迹象。这个男人,每餐都在外面吃吗?木芙不禁皱了皱眉头,这样对身体不好耶——木姑娘开始担心人家了。她拉开冰箱一看,竟然塞了满满的矿泉水和啤酒。木芙一笑,下午的购物行动终于有目标了。
她回到家中,孙柳明有点愕然,要知道,请假不但没勤工奖,还得扣薪水哟。
“小芙,怎么请假啦,病了?”孙柳明的手伸过来,贴在她的额上。
“没事……呃,妈,这些钱你拿着……”木芙从手袋拿出方强给的现金,全部交给了母亲。
“哗,这……怎么这么多钱……”孙柳明先是眼睛发亮,然后嘴角张大,最后呆望着女儿。
“是、是我男朋友给你们……买补品吃的……”木芙涨红了小脸。
“啊——男朋友?”孙柳明叫起来,“你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她思考了一会,拍着额头说,“是陈亮,对不对?他回来了?”
“不,不是他,是另外一位……你们不认识的……”
“哦,那一定是你公司的同事了。这么大方?喏,这儿有十万哪。”孙柳明一边说,一边起劲数着。数了一会,突然又停下手来,“女儿,嫁老公嫁有钱的当然好,但也要人品好咧,你快把他带来给妈看,过了妈的眼,我才放心把你交给他的。”
“他很忙的,呃,经常要飞往国外……暂时没什么时间……”木芙有些害怕妈的追问了。
“那,他对你好吗?”
“好,很好。”木芙看着妈的脸,见她又喜又忧的,突然有些难过。良久,她鼓起勇气说:“妈,我要搬出去住。”
“为什么啊——”孙柳明又睁大了眼睛。
“有个同事,呃,是女的,在公司附近租了屋子,她一个人住有些怕黑,叫我陪她——”
“不行不行,外面人心险恶,离开爸妈就容易吃亏。什么也好说,搬出去就没得说!”
“妈啊——”木芙急了,“我隔天就回来一次,好不好,我在公司升职了,要经常加班,这儿住得太远了。”
“不——不——不准!”孙柳明立场十分坚定。
木芙又乞求了妈大半个小时,直至眼眶发红地生闷气,孙柳明才无可奈何地同意了。但说好她要每天给家一个电话,隔天回来一次。最后还要立即跟她到新居视察环境,吓得木芙叫苦连天。刚巧方强来电询问情况,她便说对妈说公司突然有急事,匆匆收拾几件衣服便踏出家门。走至街口,她回过头,看见母亲还站在门前抹着眼睛。。书香。。书香。。书香。
来到超市,她选购了大量的新鲜食品,然后再买了一支牙刷,一块毛巾,便准备步人方强的世界。
回到公寓,她把食物放进冰箱,然后挽起衣袖,仔细把屋子清洁一遍。一看时间,六点了!
准备煮饭了!她先把鸡翼放在乎底窝里香煎一遍,然后再放入香料慢慢熬着。再把鲜鸡肉、香菇,西芹和红椒切成条状,再下窝爆香蒜子,一溜抄熟上碟。气炉上的猪骨汤刚够火候。那边的电磁炉早巳煮好一窝香喷喷的米饭了。
方强踏进家里,立即感觉满屋溢满米饭的香味。他吸着鼻子,悄悄来到厨房——嗳,他的小女人正围着围裙,在灶前忙碌着哪。一边顾着左边的汤,一边掀起左边的窝盖,眼睛还在瞄着钟呢——她在等他!
方强心中掠过一阵温暖。他轻轻上前,在身后搂住木芙。木芙吓了一跳,立即醒悟是他了,脸上又是一阵飞红。
“你……你在饭桌上等着,就好了——”
“你很容易脸红——”他吻了一下她的脸,“我帮你——嗬,我们开饭!”
木芙望着他笑了。原来,他也很调皮的。
两人愉快地吃完饭,然后方强洗碗,木芙擦碗。两人手里动着,却不由自主地互相端详对方,在目光碰个正着之后,便一起笑了。
木芙喜欢干净,饭后立即到客房浴室洗澡。方强随后步人,瞄了一眼她的行李,竟是简便非常。他一手拎起她的小箱子,放人他的卧室。
木芙穿着印上小猫图案的白色睡衣,洒着一头湿发,迈出浴室,一抬头,却见方强坐在床边,心猛跳起来,脸又是一阵火热。
“过来——”方强伸出手,木芙乖乖走过去。他用大毛巾把她的长发细细抹着,再用风筒吹干。两人挨得很近,她清新的气息直钻人他的鼻孔,惹得下身翻起阵阵炽热。
“为什么不把行李放到卧室里去?”
“啊——我、我睡客房就……行……”木芙的心跳急促,脑瓜又乱成一团了。
方强低笑着从后面搂紧她,用牙齿轻轻啃着她的耳垂,轻声说:“你以为我会让你睡客房?小乖乖,现在到卧室的床上等我,嗯?”
他跳下床走向客房浴室。木芙站起身子,努力命令自己要镇定,身子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手脚也不知要怎么摆放才觉着合适。
一会儿,方强从浴室出来了。他裸着上身,下身只围着一条浴巾。身形十分健硕,手臂和胸肌上还挂着滴滴的水珠。一眼见她仍绯红着小脸站在房中,双目立即闪闪发亮。
嗳,那分明是捕猎者的目光吧。木芙的脸热得几乎要烧起来了。
方强上前拦腰抱起她,快步来到卧室。把她轻放在床上之际,怀里的人儿仍是浑身绷得紧紧的。他扬着嘴角附在她耳边轻问:“我是你第一个男人?”木芙睁大眼睛望着他,直看到他的灵魂深处,然后用力点了点头。
“为什么这么大反应?怕?”方强压住她的身子,热烫的唇在她的颈窝上轻轻舔吻着。
“我……我不知道……”木芙被他舔得浑身发软,腰部升起阵阵酥麻,身上最敏感的神经传递着她从未感受过的愉悦。
方强撩开她的小猫睡衣,轻轻低笑着说:“只有小女孩才穿小猫睡衣。”
木芙被他说得有些不甘,便嘟着嘴说:“只有老男人才不穿睡衣。”
“所以,老男人觉得不公平极了,便剥掉小女孩的睡衣。”方强说着,双手已覆上她美丽、白皙如雪的胸脯。如凝脂般的触感让方强沉醉喟叹:“你很美——真的很美——”
他突然停住动作,双目利如鹰犬,“你不是处女!”
身下的木芙眼波流转,双颊嫣红,思绪仍然停留在让她颤动不已的愉悦中。见方强突然停下,满脸暴怒地质问她,她还傻傻地问:“你说什么?”
“shit!”方强狂怒,“你说谎?敢对我说谎?贱女人!”他目光炯炯如电,“玩我?当我是傻子?用这么烂的招式!”他疯狂律动。
木芙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得拢紧秀眉咬牙承受,嘴巴却忍不住哭泣地叫着:“你怎么了,我好痛——方强——”
“说!你这样做有什么企图?”方强盛怒未减,动作猛如恶虎。
“痛——你怎么了,我——唔——”木芙无法忍受他的粗野,双手用力撑着他,拼命扭动着身子,哭得满脸是泪……
“为什么骗我你是处女!”方强一把推开她,赤裸裸跃至床边,手指猛然掐住倒在床边的木芙的下颌,“当我傻子耍?和我上过床的女人多至我连名字都记不全了,却从没有任何一个够胆子骗我!”
木芙终于回过神来,原来他在恨她不是处女,天啊,她当然不是,因为处子之身早已被他夺去!
“为什么耍我?贪图我的钱?地位?说!如果你有半句谎话,我有能力让你生不如死!”他目光阴狠,声线冷酷无情。
这个自私的大男人!这个她以为可以倚傍的男人,仍然是如此的横蛮,仍然丝毫没有顾及她的感受,只是一味想着如何满足自己!蕴藏多年的委屈在木芙心中演变成一股无法压制的怒气,她泪流满面,猛地坐起身子,对着方强嘶声大叫:“我没骗你!你问我你是不是我第一个男人,我现在再一次告诉你,是!是!如果我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方强狠盯着她,企图在她的脸上找出半点心虚的姿态,半晌了,他依然找不到。
木芙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苍白,平日害羞的她甚至忘记了掩饰,一任玉雕般的胸脯随着呼吸不停地颤动。脸上流泻着串串珠泪,神情异常凄楚。她的反驳令他疑惑,怒气竟然逐渐地消减了——最后,他突然转身离开房间,然后,传来大门的关闭声。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这么理直气壮!车上的方强手把方向盘,脑中不停地想着她泪流满面、声嘶力竭的分辩。其实,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如此在乎她是否是处女。只是,对于木芙,他的内心竟然一直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占有欲。当她亲口向他承认从没交过男朋友时,他的心恍若得到祈盼已久的宝贝。
她为什么要说谎?之后,又为什么说自己没说谎?他烦躁地猛按了一下喇叭。脑际又想起她贫困的出身,想起自己承诺她成为他情妇的价码——送一层楼给她父母,每月按时寄送生活费,供她弟弟到国外深造。说真的,他从没为任何一个女人开出如此优厚的代价。因为这些条件,所以她欺骗他?但,她为什么没有半丝心虚,为什么还理直气壮?
正自烦恼着,电话响了,是韦诺。
“强,在哪?”
“乱逛——”他心不在焉。
“方强会无目的而为?奇闻。来路易酒吧,我和刘锐在喝酒。”
路易酒吧是刘锐的物业。规模不算很大,却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原因是刘锐讲义气之余,平日总是摆出一副嬉笑怒骂的模样,较之容易与人相处。然而,方强他们知道,浮夸只是刘锐的保护色,其心思细密并不亚于他们三个。
三人聊了一会韦诺的私事,他的话题,总离不开那位叫赵怜心的女孩。已是相识十多年的好友,方强自然懂得,这家伙终于堕入情网了。
方强闷闷地喝着酒,刘锐瞄了他一眼,向韦诺使了个眼色,说:“陈剑说要大力开发北京市场,却转身又跑去美国,留下一堆烂摊子。阿强,你这阵子老呆在香港,不如去北京几个月吧。”
“那你呢,忙泡妞?”方强很不客气。
“哟,是你上次说要去看看的咧,我现在是给你机会。”
“派会计部张先生吧!”方强突然记起那个和木芙有说有笑的张会计,嘴角一牵,便说。
“是了,你的助理怎么突然辞职?”韦诺问方强。而刘锐呢,则眯起眼睛看着后者。今天下午,韦诺步人人事部,刚好看见人事主管桌上摆着木芙的辞职信。
方强挨在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淡淡地说:“我们同居了。”
韦诺睁大了眼睛。
刘锐则哼了一声:“我早就知道,那天在会议室,木芙见了你就掉了魂了。那种清清纯纯的小女孩,碰着你这老奸巨滑的家伙,逃得掉才怪——”。
方强拿着啤酒一口一口地啜着,没做声。
“你往常从不搞公司职员,这次怎么了?玩真?你?”
韦诺狐疑地盯着他。
“玩玩而已,别担心。”方强淡淡应着,不想多说。事实上,他自己也无法理清对木芙的感觉,或者,今晚之后,他内心对木芙那一丝细如微尘的恋慕已经烟消云散了。
“你这小于冷静得吓人,事事成竹在胸,更何况女人。别说那些了——”韦诺喝了一口啤酒,又说,“我们讨论一下北京分公司的开发计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