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兴高采烈地把一叠企画书放在桌上,等待跟景贤讨论他对专案的构想。一抬头,却发现景贤拿着公告一步步走过来。

他的表情掺杂着震惊、愤怒、不可思议等种种复杂神色。

"景贤,我等你好久了,你在看什么?"

海蓝从位子上站起,迫不及待地迎接他。

景贤停在海蓝身前,用打量陌生人的眼光看他。

"海蓝,你是董事长的儿子?"

"我……你在说什么?是谁在开玩笑?"海蓝反射性地辩护,干笑两声。"我怎么可能会是董事长的儿子。"

"你自己看这张公告!"

海蓝接过公告,公告上明白宣布董事会撤换黎总经理,由向海蓝接任。

附件上则有向海蓝的身家背景。他是向董事长的独生子、南加大硕士、拥有公司百分之十的股分。

上面统统都是事实。

但这件事海蓝事前一点都不知情,就像老婆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老公偷腥一般,这个公告到他手上的时候,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刚刚的辩护就像自己挖了一个大洞往里跳,海蓝脸色发白,抬眼看景贤,慌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

"你这两年来当我的部属是什么意思?太子殿下微服出巡?"

景贤这样形容他,让本就慌乱到极点的海蓝反而有想笑的感觉。人在恐惧的时候果然会神经错乱,脸部表情不受控制。

他像发疯似地哈哈笑了几声。"景贤,你听我说,这是个误会。"

轻佻的态度让景贤反感地皱起眉头。

"你说吧!这里哪一句是谎话?误会在哪里?你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分跟我们工作?"一字一句,景贤在办公室不留情面地发火。

"我……"海蓝无法坦言自己的理由。

四周平目跟他友好的同事们都围了过来,他们一定也都看到了公告,脸上表情~个比一个尴尬,隔着一段距离,包围住景贤与海蓝的对峙。

半个小时前大家还在一起说笑,讨论晚餐要上哪儿吃,现在他们却用看珍禽异兽的眼光看他。

海蓝发自内心的感到寒意。

"小人!"景贤怒声抛下一句话,转头就走。

*********

真糟,他又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回忆了。

海蓝从十八楼办公室看出去,光影流动,夜色正蔓延,是如此绚烂而不真实。

从玻璃窗的映影,海蓝看见景贤走了进来。

"总经理,刚刚我订的便当已经送到了。"

"拿进来吧。"他微笑着说。

"是的。"景贤严肃应道。

自从景贤成为他的秘书之后,不论海蓝对景贤的态度是亲切或严肃,他的态度从来没有变过,总是冷冷的、公事公办的应答。

他永远用过分淡然的口吻来与他对话,不再把他当朋友看的景贤,虽然每天都在他身边工作,但感觉上却如隔着一道攀爬不过去的隐形墙壁。

如果他是用不理不了或刻意刁难的态度来对待海蓝,海蓝都可以找机会跟他谈个清楚,但景贤的工作态度良好、效率惊人,连一向不擅长的客套话都逐渐掌握了诀窍。

在公事上他完美无缺,但在私人关系上,他没有让海蓝有接近他的机会。这令人感到棘手。

心中涌起一阵焦虑,海蓝又回身望向窗外,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形之于外。

对面的大楼墙面打上了绚烂的光芒,整个夜空泛着奇异的色彩。

几声轻响,景贤已将便当放在办公室的桌上,正要离开,海蓝用吩咐的语气:"景贤,你也拿进来一起吃吧。"

"这……"

"顺便讨论一下下周的工作进度,节省时间。"

"是的。

海蓝讨厌景贤回答"是的"时的声调。

他本就不是一个会屈居人下的人,这一声应诺完全是基于职位的回答,虚伪得让海蓝讨厌。

前一次在会议室里的暗流,让海蓝明确地感受到一种较劲的意味。他知道这么一个事务性的职位,的确委屈了景贤。

他对景贤所承受的压力抱持一点点愧疚,知道这个位于委屈了他,也知道自己老是选错方法接近景贤。

自己的任性是造成这种种错误的主因。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不是很自然的吗?"

"秘书有何不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只需要听我的命令。"

每次午夜梦回,他就会回忆起两年前,自己铁青过脸说这些话时的神情。

他居然会用这么恶劣的态度与口吻对待景贤!

如果他要景贤跟在他身边做事,大可用委婉的态度,而他却选择了最差的方式来报复景贤对他的藐视。

轻叹一口气。现在有一个空缺职位很适合景贤。

但,自己会得放开他吗?

望着窗外,海蓝深思了起来。

************

放下筷子,习惯以超快速度吃完便当的景贤已经开始喝茶。

"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吃便当了?"

'嗯。"景贤点头。简单的回答,让试图轻松交谈的海蓝有种距离感。

"当年刚进公司的时候,我们常一起吃饭,还记得吗?"你每次喝不到几杯酒,就醉得要人送你回家。"

"我酒量不好。"

又一句简单的回答。

看吧!景贤就是用这种冷淡又不失客气的态度把海蓝拒于千里之外。

像过去一年来的努力一样,海蓝依旧保持亲切的口气:"有一次你醉得连走路都走不好,我半拖半拉才把你抬回家,还被你留在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上班时因为穿同样的衣服,被詹其询嘲笑了一顿。"海蓝想起过往,轻声笑起来。

两人都已经决裂了一年多,那些回忆早变质了,到底有什么好笑?

景贤沉默不语。

那时的海蓝年轻有活力,景贤还记得他总是很愉快地陪着自己加班到最后,从来没有怨言,就算被人嘲笑,也永远温和地接受,没有一丝怒气。

愉快的往事让景贤的眼眸有了光采,虽然他仍然没有露出笑容,不过眼中已染上一丝笑意。

"你还是一个人住?"

'嗯,一个人住清静些。"

景贤的口气稍稍缓和了些。想起以前,当他是小组领导人之时,的确常常带着组员一起吃饭,那时候的向海蓝才二十六岁不到,看起来稚气末脱,对人温和有礼貌,比景贤有人缘多了。

当然,那时还没有人知道他是老板的独生子。

也因为海蓝隐瞒了大家这个秘密,所以在董事会宣布他升任总经理时,除了一些高级干部的反对外,本来感情很好的同事们对他也心有芥蒂,不是尴尬以对,就是不服气池的领导。

当时,海蓝等于是被整个公司所孤立。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的个性就渐渐变了,他开始变得沉默严肃,对人说话时也不再谦逊,带着一种强势的骄傲。

接任总经理之后,他不再私下与人接触,除了公事之外,他总是独来独往。

换言之,他建立了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将公司纳人他的掌握当中。

如果要让景贤以客观的角度评论,向海蓝这方面做得相当成功。

但,这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向海蓝了。

*********

海蓝特意将话题引回三年前,景贤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他们喝餐后咖啡时,话题已经谈到公司未来十年的发展方针,海蓝毫不避讳地将那次会议的内容和盘托出。

"公司想要把重心渐渐移至海外,研发中心已经在洛杉矶成立三年,行销部门将会在纽约与另外~家广告公司合作,至于一些生产线,东南亚与大陆的设厂将会持续增加。"

"嗯!若不迈向国际化,企业将越来越难以生存,但许多企业因为扩张得太过迅速,现在反而落得精简人事回归本上的命运,这一点公司应该小心行事。"

"詹其询也有考虑到这一点,已经提出几个策略联盟的方案,借跨企业的合作来使这些工作更有保障。"

景贤点头。这主意不错,只是实行起来必定有段漫长的路。

"詹其询的能力不错,我以前太小看他,以论他只是一个会说大话的家伙。"向海蓝无意间透露自己的想法。

"以前?"

"我一直觉得他比不上你。"向海蓝笑了。

景贤判断他的表情,确定他说的是实话。

但,如果他认为自己的能力比较好,为什么不任用他为事业发展处的处长,而把自己放在这个事务性的工作上?

微微眯起眼睛,景贤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向海蓝。

以前在自己手下做事的向海蓝,开朗聪明、个性柔软,每个人都喜欢他,比较起眼前冰冷严肃的总经理,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好吧!他承认自己是有点别扭。

因为一年多前的气话,而跟向海蓝冷战了一年余,甚至固执到没有想过和好这件事情。

"怎么了?"发现到景贤的目光,向海蓝问。

"没什么。"景贤收回视线,发现向海蓝已吃完便当,他伸手收拾桌子。"总经理,我们可以开始加班了吗?"

"私底下叫我海蓝好吗?"海蓝的声音轻软,这句话更近乎恳求。

景贤看他一眼,就事论事地说,"如果习惯了直呼名字,可能会在客户面前失礼。"

向海蓝沉默,站起身来凝视景贤,两人对望着。

今晚向海蓝的眼眸,一直闪耀着一种别有居心的光芒,这让景贤有种不安的感觉,像是暴风雨将来临的前兆。

没有一点预兆,向海蓝直接切入正题,他说道:"现在洛杉机分公司需要一个副总经理,我正在考虑……把你调过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不想表现得太过急切,不过景贤眼睛还是一亮!

分公司副总!

一个仅次于总经理地位的职位。

"我愿意!"他答得太过急,话一出口,自己也不禁感到困窘。

"是有条件的。"

所谓的条件不外乎是与公司签订合约、定保密条款、商订几年内不得离职,以及离职的赔偿条件等等,这些条款景贤经手过几件,知之甚详。

景贤完全不在乎这一些限制,他点头。"一切我都答应。"

"你还没听到条件的内容。"

"不论如何,我都可以接受。总经理,请你让我过去。"

景贤是机会主义者,他愿意先压低身段来争取这次的机会,到时成绩做出来,自会有扬眉吐气的一天。

"你是认真的吗?"

景贤点头,一脸慎重。

"任何条件吗?"向海蓝的脸色凝重起来,那清澈的眼睛发着寒光,微微闪着光芒,像在下什么决心。

好久,他不发一语,而景贤耐心地等候着。

最后,向海蓝终于开口,像是怕惊动了他,又像是怕隔墙有耳,他轻声道:"如果我的条件是……要你当我的情人呢?"

*********

一阵错愕与惊骇在景贤心头交织!

"情人?"他不解地重复了向海蓝最后两个字,要确定自己所听到的。

"对,情人。"

又愕然了半晌,景贤才真正了解那句话当中的含意。

从原本的怀疑,开始转变成一种又差又气的怒火。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对方提出这种下流的交易。景贤是听说过一些企业总裁会随便包养员工作情妇,也听说过一些女人为了职位不惜出卖肉体。

但在景贤的观念当中,这种事情怎么也不可能落在一个男人头上。

"总经理,请你不要开这种恶劣的玩笑,听起来像是A片的下流内容,还是从某些不入流的色情小说当中学来的。"

"我并不是在开玩笑。"向海蓝没有表情的脸看起来很认真。

景贤冷漠的眼神再也远不住愤怒:"请不要任意将这些肉麻的字句加诸在我身上,我并没有任何义务承受你这番话!更不要说是你的感情。还有,我并不是同性恋,你找错对象了!"

"你歧视我这种人?"依旧没有表情,但向海蓝的语气流露出一丝感伤。

这种人?

他指的是同性恋这种身分吧?

在以前,景贤对同性恋并没有任何的接触,同性恋在他眼中只是一种社会现象,属于社会黑暗的一面。

他会用一种纡质尊贵的心态,很虚伪地说:"同性恋也是人啊,他们有选择自己性向的自由。"

但事实是:他从来没有认真去想过,一个人爱上同性会是什么情形。想来那是极可怕的感觉,知道自己从此会活在一个不被认同的角落,被人看成异类践踏。

"不歧视,只是非我族类。"

景贤奇特的说法,引得海蓝眉心微微牵动。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暗示着两人身处在不同的世界当中。

"没有什么事不需要付出代价的,你出国后我们的接触不多,一年几次的见面,对你不算吃亏。"

"我的地位要靠我自己的能力,而不是用见不得人的牺牲去换取!"

他不是女人,即使是,被要求用身体换得高位也是一项严重的侮辱。

当然,以向海蓝的条件,可能有不少女人愿意放弃自己的尊严,只为飞上枝头当凤凰。

身家亿万的年轻总经理,何人不爱?

"总经理,如果你有这个时间来勾引你的属下,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去经营你的企业。"

说到这里,景贤心中黯然。才刚起了和好的念头,却发生了这件事情,该是提出辞呈的时候了;让自己的上司栽了跟头,以后他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正如詹其询所说,接下来的十年当中,他极有可能会在向海蓝底下接电话、订餐厅、机票,做这些微不足道的工作,说不定……得忍受他别有居心的眼光。

也许他真该另谋发展。想到这里,景贤的心也底走了。

他道:"总经理,我明天会递上辞呈,今天我们都累了,何不明日再谈。"

"你要辞职?"

向海蓝脸上有后悔莫及的表情,但景贤可没时间同情他;可怜的是自己,被人侮辱,还得找一家公司重新来过。

他口气十足不悦:"我有能力进金家科技,就有能力到别家公司去发展。"

景贤向外走去。既然他已经决定辞职,就不必再顾及向海蓝的颜面。

"景贤,你不愿意也不必辞职。"

"我不想继续待在你身边!"

景贤瞪他一眼!这句话够诚实了吧?他不想在被侮辱过后还继续"忍辱负重"。

"景贤……"

向海蓝的口气极不平常,带着一点点不露痕迹的温柔。

但景贤没有留步,他抄起自己的公事包往外走,一直走到电梯口才停步。再如何想逃离这个地方,他也不想浪费力气从十八楼走下去。

他转头看向海蓝;他显然是追着他到门口,然后站在门口远远地看他。

他俊美的脸庞上并没有挫败的神情,只是看着他而已,挺直的身段威严地站着,冷峻的脸庞与他正面相对。

景贤看不出来他的情绪。

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电梯到达的铃声响起。

"我走了。"

景贤仅是发出一句气音,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电梯门缓缓关上,结束了这一个太过疯狂的夜晚。

*********

摸摸放在西装外套暗袋中的辞呈,景贤一如往常地来上班,没有人感觉到他的异样。

也没有人知道,昨晚的他彻夜难眠,被那个荒谬的要求弄得心慌。

他反覆思索着向海蓝提出这个要求的原因,并且心虚地发现:自己居然觉得可惜。如果答应了这个要求,忍受自尊的屈辱,他就可以一步登天,无须到别家公司从头做起。

说来说去,事业在景贤心中还是第一位。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牺牲自己的肉体又怎么样?也是手段的一种罢了!

他没有直接进总经理室,反而绕道八楼,走进詹其询的办公室。

"其询,你昨天跟我说的职位,我愿意去试试看,能帮我跟东亚科技联络一下吗?"

景贤以为詹其询听了会欣喜若狂,没想到他只是讽刺地笑:

"副总的职位还不满意吗?跑到这里来假清高,装作不受高位贿赂的样子?拜托!我的好友,你不要装了,还是乖乖回家打包行李去吧!"

"你说什么?"景贤不懂。

"难怪昨天你兴趣缺缺,原来你早就知道近日内就要高升。真不够朋友,让我白担心了一场,跟在总经理身边,十年媳妇现在终于熬出头……"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景贤皱起眉头,詹其询酸溜溜的模样,像是把一整瓶醋拿来当早餐似的。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詹其询用力推了他一把。"你去看看公布栏吧。公告一大早就出来了,还是总经理亲自批过的。"

一般公告需要用总经理的印玺,那些工作多半由总经理指示,秘书代劳,如果有公告,为什么景贤会一无所知?

可是其询却说得如此认真,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他半信半疑走近贴在电梯口的公布栏。

上面贴了一张公告,写着景贤调任洛杉研分公司的消息。

大大的总经理红印盖在公告上,与昨天的遭遇相比,恍若天堂与地狱。

这上下落差太大的心情,让景贤一时之间感受不到任何快乐与兴奋,只是望着公告,很凝重地沉思起来。

向海蓝到底在搞什么鬼?

*********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敲门,景贤直接间进了总经理办公室;他把一张还来不及贴上公布栏的公告拿在手中晃动。

向海蓝抬起头,犀利清朗的眼中没有任何昨天晚上的尴尬,他直视景贤,挑起眉毛--

"有事吗?"

"你无缘无故升我的职,这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你记忆力够好,我记得昨晚曾跟你说过洛杉矶分公司那边缺个副总。"

景贤当然记得昨晚向海蓝的每一句话,因肉体交换职位的提议闹得两人不欢而散,现在向海蓝直接帮他升职,让景贤心里有所戒备。

"你认为你的能力没有资格升上副总?"

"当然不是!我对我的能力有绝对的把握!"

"那么,分公司拜托你了。"

向海蓝微笑,一抹真诚的笑容挂在脸上。没有恶意的说话语气,清澈直视他的眼睛,若不是昨夜的回忆大不堪,景贤一定会心说诚服地感谢他的提升。

昨夜那些激烈的言语,究竟是真是假?

看着向海蓝从容的态度,让景贤怀疑昨晚那些微烈的对答是否只是一场梦境?

虽然知道昨天的事心照不宣最好,但景贤却不想装着一肚子的谜团去分公司主任。静默了一会儿,眼睛瞅着总经理,思考着该从何处说起。

向海蓝不耐烦地暗示:"还有事吗?"

景贤决定开口,用他一贯的挑战精神,他轻声问:"昨夜您的提议……"

向海蓝脸色微变,微笑的表情褪下,换成一脸漠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两人的说话方式刚好让对方明了,却又不至于难堪地讨论不下去。

在白日灿烂的光线下,谁都不愿意挑明着说。

"我不愿意。"

"那何必问?"

"我不想花不必要的时间去猜测你的用心,也不希望你抱着不该有的期望,您的让步不代表我会无条件接受,且公司两个重要主管如果都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会对公司造成重大损失。"

好一个撒景贤,完全不畏惧地侃侃而谈。

向海蓝被这种态度惹怒,他不悦地说:"既然你这么坦白,我不妨告诉你实话好了。我把你调走是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你,你不用多加猜测,我不会在得不到的东西上多下工夫,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兴趣,只希望你走得越远越好。"

没有被向海蓝的怒气吓到,景贤反而笑了,他脑中没有往情感的层面思考,反而很实际地高兴自己被海蓝放逐外地,可以到海外分公司一展身手。他笑着说:"那我就放心了,我会如你所愿,很快消失在你面前。"

被景贤若无其事的态度惹恼,向海蓝怒视他。

这个人居然对感情迟钝到这种地步!到了现在,还不会花脑筋想想他提出要求的动机?看景贤的表情,准是在脑中拟定到达分公司之后的作战方案。

他就不能多思考一下自己这些举动背后的意义吗?昨天他鼓起勇气说的那一番话,好像已经被撤景贤扔入碎纸机当中,绞得四分五裂。

反正是无用的对话,所以他毫不留恋的丢弃,眼里只有当下与未来。景贤一定是这样处理昨晚的事情。

那自己忍住所有羞赧提出的要求算什么?为了留下他而立即将他调到海外又算什么?这个人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深情!

调走景贤也好,让他可以冷却对他的情感。或许距离远了,他可以慢慢淡忘。

海蓝冷淡地说:"你的职位我已经安排我的一个表妹来接手,她明天就会来交接,你一个月之内完成交接。

"是的,我先出去了。"

景贤微微鞠躬。

"快点办理出国手续,越快越好。"

向海蓝在"越快越好"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原来他这么讨厌自己?这让景贤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感到微微的惆怅。过去的日子真的一去不再了?

海蓝半转过椅子,望向窗外,再如何寂寞的心情,也不能放在脸上让景贤看到。

就算他看到又如何?他也绝对会往不同的方向想去。

对面玻璃帷幕大楼映着这方的楼景,如此清晰且明亮,如果人的心也可以如此坦率就好了。

海蓝轻叹一声。"你先下去吧。"

"是的。"

明知道景贤最讨厌他用这贬低人的口气,他还是忍不住用了这样的态度。

随着门被关上而升起的落寞感,是掩饰也掩饰不了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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