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晓莉很不喜欢第二个“爸爸”。在她眼里,继父的脸有点怪怪的,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就是叫人心里不舒服。晓莉从来没有叫过他“爸爸”,也从来不敢正眼看他。原本就寡言少语的晓莉在这个新家里几乎没有说过话。她习惯在放学回来之后将自己反锁在狭小的卧室,然后用蜡笔在白纸上涂涂画画。那些五颜六色的线条勾勒了她所有的心事。这些画极为抽象,也只有她自己看的懂,所以她并不担心母亲会乘她不在家时进她房间大检查。事实上,她也没必要为此担心,因为母亲现在已经很少关心她的生活。她只知道沉迷于麻将桌,根本不管家里的事。倒是继父,常常有事没事向她问长问短,但她懒得理他。总之,在这个重新组合的家庭里,晓莉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多余的点缀。
八岁的晓莉其实很渴望离家出走,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八岁的晓莉越来越向往某种自由。这种“自由”她已经在自己的“画”中描绘过无数遍了,这种自由如同七色彩笔,令她沉醉但同时又让她惆怅不已。
但获得自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八岁的晓莉似乎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承担这种代价。所以,八岁的晓莉只有到梦里去寻找自由。有时侯,她甚至觉得那只曾在梦中出现过的缠着白色花的手臂就是自己渴望的自由。她曾经独自一人躲在房间里,将自己的手臂缠满白色的剪纸花。只是,她最终还是没有得到那种曾让自己怦然心动的感觉。晓莉只好无休止地沉浸在自己的梦里,并将梦里寻来的感觉统统挪到雪白的画纸上……
八岁的晓莉一“梦”醒来,就走进了如花的十六岁。
十六岁,对一个少女来说,是豆蔻一般的年华。十六岁的晓莉比所有的花都要美丽动人。
当晓莉亭亭玉立地置身于这个从来没有给她带来过温暖的家中时,她发现自己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多余的点缀了。她的“醒目”让母亲和继父的眼中分别射出两道性质不同的光芒。人老珠黄的母亲瞅着女儿凹凸分明的身材时,明显流露出一种失落甚至是嫉妒。她没法不嫉妒,因为连丈夫,女儿的继父,也暗暗对这个丫头咂嘴了。她深知丈夫心里的企图,在不寒而栗的同时,就只能用嫉妒来安抚自己了。
在晓莉眼里,这个母亲已经让自己陌生到无以复加的程度,自始至终,她都认为自己是个准孤儿。亲生父亲永远定格在八岁的记忆中。八年来,父母的含义,在她的生活中,荡然无存。只是,她还没有料到,自己的母亲会无耻到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会“嫉妒”,更没有想到,那个一直让她看起来“怪怪的”继父,居然有朝一日会对自己伸出一双肮脏的黑手!
十六岁,对晓莉来说,仅仅是一场恶梦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