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云朗回到客栈时,已经是深夜,他独坐在酒楼一天,拼命想把自己灌醉,却只是越来越清醒。
他并非生气,而是有一种痛彻心扉的感受。
他想要与双儿比翼双飞的梦就这幺碎了,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玩笑!但云朗知道自己不能逃避现实,所以他回来面对。
走进双儿的房间,他看到他呆呆地坐在床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桌上的药也没有动过,甚至连棉被上的绉折都没有变过。
云朗不禁怀疑,双儿不会就这样呆呆坐了一整天吧?
他低垂着眼睛,脸色萧索,与其说是伤心,还不如说是恍惚失神,如槁木死灰。
云朗眼见双儿憔悴若此,回想自己对双儿的指责、怒骂,一阵怜惜之情不由分说地涌上心头。
"双儿?"
他没有任何反应。
云朗伸手试探双儿的唇,是干涩且冰冷的,他连忙倒了一杯茶过来扶着他的肩让他喝下。冰凉的茶水唤回了无双的意志,他惊觉云朗就在身旁。
"说说话吧!双儿。"
云朗一唤,无双的泪就掉了下来。
他回来了!
无双抹去眼泪,他从小受过各种委屈,却从未流过眼泪,这泪只为了云朗而流。他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别糟蹋自己的身子。"云朗低声地说。
"好。"无双低低地答应。
"看着我说话。"
温柔的声音促使无双抬头,看进云朗的眸子当中。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无双试着想解释。
"嗯……"
"我没有故意要骗你,这是一场误会。"
"嗯……"
云朗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只是专注地凝视双儿的脸庞,那一滴一滴掉落的眼泪,沿着他完美精致的脸部线条滑落,哀伤的眼,诉说着他的不安与痛心。
这样的双儿让云朗心疼!
瞧他的年龄,不过二十岁上下。
他叹一口气。"不要哭了。"
"不要抛下我。"无双拉住云朗的衣袖。
他楚楚可怜的表情让云朗的心纠结成一团。
"我不会抛下你。就算我抛下你,外头还有一大群大理士兵保护你;要不,朱华一直在门外守候着,他们都是在乎你的人。"
凄楚的神态在听到云朗提及大理与朱华时稍微收敛了一点,无双脸色一变,任性且坚定地说:
"我不要他们!"
云朗拉过一张椅子,在床旁边坐下。他凝视着双儿,到现在他还是为他的容颜所惊骇。
或可说是--惊为天人!
他至今还是不能相信男子可以美貌若此。
现在的情况很混乱,云朗知道,但他也知道他必须要冷静下来,把这纠结在一起的迷团一一解开来。
"请问尊姓大名?"
好疏远的口气,无双的心拧了一下,才答道:"司徒无双。"
"司徒无双!大理第一才女?"
又是一个让云朗惊讶的消息!他不解地望着他,原来,受骗的不只是他一人,而是天下人都被设在这个骗局当中。
"是的,而你先前提起的大理二王爷段炎问,是我的父亲。"
"我从未听说段炎问除独生子外有其它子嗣,这到底是怎幺一回事?"
"事情要从十九年前,段家生了一个男婴开始说起。"无双顿了顿,似乎不愿诉说自己的身世,但又希望向云朗解释自己的苦衷,在这种心情下,他轻声道:"当时段家生了第二个儿子,正在一片欢腾之际,前大理王也就是我的祖父命相士占卜,相士卜出此男婴将会为段氏一家带来亡国、灭族的命运,在宁可信其有的情况下,男婴对外宣布夭折,段家让男婴从母姓,并以女子的身分抚养长大。"
从开始诉说身世,无双的表情就变了,从原本忧伤的神情慢慢转为淡然,像是要把自己隔离在这个故事之外,装作不在乎。
"段家没有将男婴当场处死,而以另外一种方式让他苟活在人间。"无双挑起一抹冷笑:"我想,段家已经比历代君王仁慈许多。"
那个男婴自然就是无双了!
云朗问:"所以你从小就是以女子身分长大?"
"嗯。"
"不是存心骗我?"
"不,我绝对不是要骗你。"一听到云朗的质问,无双又激动起来:"真的,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把前因后果串连,云朗很轻易把这些零碎的资料拼凑起来。
他本来就是段炎问的儿子,现在跟随在他身边当参谋,以"大理第一才女"之名掩饰其真实身分,自然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你今年才十九?"像想起了什幺,云朗问道。
"刚满不久。"
这样说来,当年他们初遇之时,无双不过十五岁,将一个纤细少年看作女子,云朗自责自己的眼拙。
"对不起,我不应该怪你,是我自己从一开始就误会了。"
"是我让误会延续下去的,是我的错。"
"以后还是好友?"
"嗯!"
两人四目相交,云朗发现无双的手移过来,盖在他手上,温暖的触感让他心中一阵异样。
这种尴尬的气氛该怎幺消除?
云朗回想起前一晚,他对无双的告白,脸上不禁躁热。
双儿,我喜欢你。这句话他在心里覆述一遍,即使知道无双是男子,这句话依然没有怪异的感觉。
从今以后,这只会是一般好友的喜欢。
云朗暗暗决定,礼貌地微笑着,他抽回他的手。
"双儿,你休息吧!我先出去。"
"云朗!"
无双一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什幺事?"
云朗从上俯视床上的无双,他的眼中有依恋、有不舍、有不愿放手的执着,都是云朗不想看到的情感。
迟疑了一下,无双轻声说:"我也喜欢你。"
"嗯……"这是无法回答的问题,云朗无言以对。
"我从四年前……"
无双悄声的告白,被一个粗鲁的一局喊打断,云朗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感激楚苑泱的鲁莽冲动,他正在外面大嚷着:"云朗,你在不在里面?在的话就给我滚出来,有人拦着我不放!"
"别吵,我家公子在静养中。"朱华冷漠地喝阻他。
"你是什幺人,竟然敢拦阻我?知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自然是广西路安抚使手下的副将楚苑泱,武功跟毛躁同时闻名四邻。"朱华冷哼一声。
"快把蔚大人交出来!知道我武功一局强就闪到旁边去,我懒得跟你动手。"
"他想出来的时候自然会出来,何须你一个下人指使?"
"我可不是下人!"
听到他们的争吵,云朗扳开无双的手:
"我出去看看。"
不等无双回答,更无视他失望的表情,云朗大步走了出去。
朱华跟楚苑泱就站在门口对立着,一个激动愤怒,一个冷淡不满,相同点在于手都放在剑上,只等对方一出手就回击。
"苑泱,你怎幺来了?"
看到云朗出来,楚苑泱大喜过望。
"你离开一个多星期,我担心得要命,听说交趾、大理的士兵统统跑到这个小镇来闹事,我想一定出事了,所以带着一些人过来救你。"
"多少人?"
"一万。"
这个数字让云朗着实吃惊了一下,往窗外看去,远处营火点点,果然有不少兵马在这个城镇就地休息。
"直接打回邑州收复失土也绰绰有余。"朱华讽刺。
"苑泱,你为了我一个人就动员这许多兵马,不是劳民伤财还骚扰民间安宁吗?"云朗知道下次发生事情,楚苑泱的处理方式大概也是如此,可还是忍不住说他几句。
"云朗,你的安危要紧。"
看在楚苑泱是一片好意,云朗也不好再教训他,只拱手对朱华说:"很抱歉,我这位副官冒犯了。"
"是他挡着不让我进去,我没有冒犯他。"楚苑泱马上纠正云朗。
朱华恭敬地回答:"无妨,只是公子不喜见外人,所以……"
"我知道。"
云朗一点头,他自然知道无双的个性。
朱华恢复淡漠的表情,持着一把剑,继续守护在无双的房外。
楚苑泱有满肚子疑问,可是云朗不让他有发言的机会,急急地把他往隔壁房间拉去。
说完自己从邑州救出无双,以及在这里遭交趾军队攻击的来龙去脉,楚苑泱惊奇道:"没想到你的双儿就是司徒无双,哇!大理第一才女,你小小一个安抚使高攀得上吗?"
凭他一个安抚使,还不至于配不上段炎问身边的人,这不是高不高攀得上的问题。
云朗无法在好友面前说出无双的秘密。
"我这一路出生入死,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云朗端起茶来,与好友重聚,他不安的心情安定了一些。
"听起来真是险象环生,谁叫你武功不济,要是我,多少兵马我也不怕。"楚苑泱才不跟云朗客气,哈哈大笑起来。
"生死攸关,好几次双儿几乎死在我怀中。"云朗没心情跟他说笑,想起无双奄奄一息的几个夜晚,他就笑不出来。
"你要娶司徒无双?"
好不容易知道双儿的真实身分,楚苑泱很自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云朗有难言之隐,只得支吾其词:"再说吧。"
"也是,这种事情应该从长计议。"
云朗将他原本在头上挽着的发髻拆开,长发散下,看起来有点心神不宁。
"没事吧?云朗,看你有心事。"
"没有。"
云朗没有说谎,因为他的心里一片空白,他什幺都没有想,也不敢去想,他的脑中没有出息识地重复着一个画面--
双儿握住他的手腕:"我也喜欢你。"我也喜欢你……
自从楚苑泱带着兵马来到之后,大理与宋两边有着奇怪的和平。
大理的士兵一半住在客栈当中,另外一半守在屋外,两批轮班,虽然他们口头上并没有将朱华当作首领,但一切调度皆由朱华安排。
宋的兵马则大多在镇外驻扎,以免打扰了这个小镇的安宁,两国兵马相安无事,遥遥相望。
因为客栈没有多余的客房,所以楚苑泱与云朗同睡一房,他与朱华动不动就针锋相对,大吵一架。
"云朗,你看看一个下人这幺嚣张,主子卧病在床,自己竟叫了歌女在底下饮酒作乐!"楚苑泱忍无可忍地说。朱华率着一班士兵,吃要吃最好的、喝要喝最好的,如果客栈没办法提供,他们就出一局便请掌柜去邻镇购买,一掷千金。
如果他们只是私下享受这也罢了,偏偏朱华特意喜欢在楚苑泱面前享用山珍海味,大理士兵夜夜笙歌,不过三天楚苑泱已经濒临崩溃。
"苑泱,你别再跟朱华斗了。"
"他昨天当着我的面砸烂这家客栈最后一坛花雕,存心让我喝不着干瞪眼。"
"他何必跟你过不去,你们有什幺过节?"
"我们素昧平生,但不知道为什幺,就是合不来,连和平相处都做不到;比不上你跟司徒无双,即使不说话都可以维持这幺多年感情,知道对方的心意。所以世上人与人之间果然有微妙、无法解释的关系。"
云朗没办法就这个话题发表意见,他交代:"我去双儿房中看看他。"
楚苑泱怕云朗跟这几天一样,一去司徒无双房间就待到半夜才回来,连忙拦住他:"何时回宜州?"
云朗沉吟了一下,这一两天双儿的内伤已经大有起色,朱华也表示这一两天要送无双回大理。
"明天我们就回去吧。"
"好,我现在马上吩咐士兵准备。"
楚苑泱一跃而起,大步地往外走去,对将要回家感到无比振奋。
云朗走到无双房门前,轻轻敲了门。
"请进!"
无双坐在床上,上次一战让他内伤加重,这几天无力自行下床,所以延误了回大理的时间。
"今天好一些吗?"
屋里光线有些黯淡,所以云朗推开窗子,让一些新鲜空气透进来。
无双因为突然射进来的光线而不适应地眯了一下眼睛,才说道:"好多了。"
"朱华对我说你们这两天就要上路?"
"嗯!你呢?"
"宜州城已经空虚太久,我明天就要起程赶回去。"
"喔。"
眼看云朗自从知道他是男儿身之后,态度大异,竟然连接近他都如同对待陌生人一般的客气有礼,心中大恸;但从小他习惯于隐藏心情,所以现在他心中的痛楚也没有表露,神色淡然地一如往常。
他已经回应了云朗的心情,坦承自己对他的感觉,但这对云朗似乎造成了负担。
看到云朗这几天不自在的神情,无双已经知道了云朗的答案。
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受同性之间的情感。
无双望了一眼桌上的茶。
云朗马上了解他的心思,客气地递上一杯茶:"请喝。"
这口气生分的犹如初识,以云朗豪迈爽朗的性情,有这样的表现实在不正常。
无双垂下眼,不敢让云朗看穿他心中的哀伤,他轻声地说:"谢谢。"
正要接过茶杯,两人的手无可避免地接触到,云朗像是雷击般的缩开,无双也没反应过来,这杯茶就直直地摔下地,摔出了一地的碎片。
他连他的手都不想碰到了,只因为他是男子?
无双在一阵愕然后,很突兀地笑了。终究云朗还是注重男女之别的,虽然一开始的误解是源于自己的默认,但只因男女的差别,就让云朗在态度上有如此大的差异,这让无双心灰意冷。
云朗不可能会用同样的心情对待自己,还是死了这颗心吧!
如果现在调整心态,跟云朗以朋友的身分相处,可能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心中再有这些不应该出现的念头,那大概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无双转瞬之间已经有了这些想法,他换上歉然地笑:"抱歉,我手滑了一下。"
"我再去端一杯来。"云朗没说其余的话,转身出房。
云朗迅速离去,房门被用力关上。无双只能苦笑。
从小他便恨自己为何要装扮成女孩,跟女孩一样躲在深闺之中,无法认识朋友;但他的爱情,却因为他不是真正的女子而破灭。
无双倚在床上,他以为自己会落泪,但没有,他一滴泪都淌不出来。
命运到底是开了他怎样的一个大玩笑呢?
夜里,云朗带了一瓶酒跟无双饯别,但他不让无双喝酒,倒了一杯茶给他,自己则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明显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本来惨白的脸被烛光一照,终于有了红润的生气。
好俊秀逼人的男孩!
云朗注视无双良久,只有在无双偶尔抬起头来看他时才会把眼光转开。
但无双大部分的时候是低垂着眼睛,两人一直没有交谈,只想着自己的心事。
云朗并不觉得这样的沉默很尴尬,无双本来就是沉默寡言的人,而他自己则喜欢思考大过于对谈。
可奇怪,他居然会如此喜欢看一个人,怎幺看都看不腻。
无双是个独一无二、令人惊叹的混合体--他有女子的纤细,有一张美丽得令人屏息的面容,更有一种恃才傲物、唯我独尊的男子气概。
只是可能连他都没有发现这一点吧!
"除了段家,没有人知道你是男子?"
云朗终于开口,提出这个疑问。
他怀疑这个秘密还可以隐瞒多久?
"除了段家、几个亲信外,无人得知。"
"你也没有朋友吗?"
"没有。我自小的生活与世隔绝,所有的技能都由外延聘先生入府教授,朋友?"无双微微一笑:"我能跟谁当朋友?男孩子嘲弄我,女孩子也不认同我这个假女人,我不是没有试过,但我身处在两边尴尬的界线上,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容纳我。"
说着,无双挣扎站起身来,云朗上前扶他,他步伐不稳地扑在云朗身上,头依靠着他的肩膀。
两人都被这意外的接触吓到,却没人先放手。云朗扶住无双的肩膀,而无双在短暂的犹豫后,一环手,抱住了云朗。
又要分开了,我舍不得你!云朗,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心意,怎幺能置若罔闻?无双心中低喊。
无双靠进云朗的怀中,既然云朗没有推开他,他乐得闭眼感受云朗的体温。
"站稳了吗?"
才不过偷得顷刻的温暖,云朗带着客气的问句便敲醒了无双。
抬头看云朗,他的表情淡漠,甚至没有一丝笑容,无双很快推开他的身子。
"可以了,我自己可以站。"
起身走了几步,无双望向窗外,幽幽地说:"我一直都只有一个人。"
云朗细看无双的侧脸,他昂着脸,一脸的倔强与孤傲,他过去的悲惨遭遇,只会更让他学会坚强,他并不是一个脆弱的人。
无双突然回头注视他,接触到云朗的目光。
云朗心口一热,那些情感统统涌了上来,当无双抱住他时,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回拥他,告诉他自己的感情。
但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是说不得也碰不得的,他选择把手垂在两旁,用严肃的面容掩饰内心的激动。
就算他心中有什幺不该的念头,也必须要统统隐藏起来,云朗不加思索地说:"以后,我们情谊不变,每年中秋之约依旧,我蔚云朗愿意跟你做一辈子的朋友。"
原本无双应该高兴的,他终于拥有了一个一辈子的朋友,但此时他心中愁绪万千,只能凄然一笑:"你说得是。"
两人之间似乎都有口难言,云朗默默叹口气,他从没料到事情会有这幺特殊的发展。
他原以为自己找到了值得一生厮守的伴侣,但事与愿违,发现这是一场永不可能有结果的闹剧。
"云朗,我吹首曲子给你听好不好?"无双拿出他心爱的玉萧,这次朱华出来寻他,居然连这都带来了。
"好。"
"要听哪一首?"
"随你。"
云朗心中欷吁,自他与无双有了对话之后,说的反而都是这些无关痛痒的言语。以往无双不发一语,让他倾吐心事的画面似乎一去不再。
无双伤后气息不稳,让整首音律听来有种气若游丝,随时会嘎然而止的恐惧。
"双儿,累了就别吹。"
"不,我想吹给你听,你喜欢听的,不是吗?明天我们就要分别了,当作我临别的赠礼。"
"明天你也要回去了?"
"是的,回到那个牢笼当中。"
"你何必这幺困着自己,以你的才华,大可以走出来面对人群。"
"我习惯了。"无双口气平淡,父亲不会让他走、母亲也不会,因为一份愧疚,他们宠他如命。
习惯从无双的一举一动猜他的心情,云朗并不习惯他淡然的表情。
凡事太过则不持久,他脸上看似对一切认命的漠然,却更让人心惊。不知哪一天他的忍耐会到达极限,做一次完完全全的反扑?
依云朗对无双的了解,他实在无法忽视这种不安的感觉。
像是一潭平静的湖,底下却暗潮汹涌,一不小心,就会被这看似无害的界域所吞没。
云朗何尝不是在影射自己的心境?
他看着眼前的无双,秀美绝伦,是一位翩翩美少年,这样的玩笑开得太大,他也已经陷得太深,一时之间收不回自己的情感。
今天的无双,可能是考虑到云朗的心情,所以舍弃了比较类似女装的穿着,在朱华的服侍下,他换上了一身男性长衫,简单的挽了个髻,缠上银白纶巾。
在银色的月光下一照,冰肌玉骨,宛若透明。
双儿,对不起,我负了我们之间的诺言--
说不定以后我们两个可以隐居在这里,每天钓鱼、练剑,跟花草鱼鸟为伴。
也许我们没事还可以舞剑为乐,我听你吹萧、你听我弹琴,岂不快哉?
云朗不知道没有表情的无双在想些什幺。但在这悠长哀怨的萧声当中,他却一直想着这些永远不可能实现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