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住持没大碍,调息一下便行。」言常陵诊视老住持脉象后说道。
「照顾住持和其他几位师父!」任灿玥一交代完,朝对战中的两人而去。
「任城主!」武修禅师看着来到身边的任灿玥。
「大师,今夜因古城托管之物而起,此战交由我。」任灿玥取过他背上装着宝物的长木盒,让武修禅师先退开。
「请任城主小心,此人身形和剑术都相当独特。」
「本城主今日就一会『云涛剑仙』传人,一讨当年先人败于剑仙剑下的尊严!」任灿玥将装着宝物的长木盒负于背上,冷冷地道:「要宝物,唯有败我。」
圣台上,两道人影,各立一高一低的左右佛臂上,无声对视中,杀意肃凝,古城城主,对上当前江湖最神秘的剑客!
「大总管,山下的武护传来消息,附近见到『月泉门』和『门奇』的人马。」
游笙桦走到言常陵身边道。「倒是目前还没见到沈云希和易苍玄的行踪。」
「沈云希有名门大派的磊落,不至于在『恒沙古创』有过火的动作。」言常陵不担心。「倒是易苍玄,到底想做什么?」
从各种迹象看来,对方的目的不像是要抢夺「云涛剑仙」的宝物。
「有展岳的消息吗?」隐于暗处的教毒展岳才是言常陵所担心的。
「三门邪教」从「门魔」死、东锯岛出事、展岳再被重创,己名存实亡,只剩「门奇」一门得己生存。但短短几天,展岳带着残存的手下,抢夺、奸淫、放毒肆虐,无恶不为,凶残的手段在南方已是搞得人心惶惶,使得官府和各大派门联手欲擒。
「目前没有。」游笙桦看着虚空上的战况,惊叹道:「没想到『夜风离魅』剑术如此高!」
夜空中,白色剑影一挥洒便可见白浓气雾,舞划夜空;对上紫色剑气,一刺一划的进退中,紫、白双锐气流在黑夜长空,交织出无数炫丽。
「此人无论是否真为剑仙传人,能用出『云涛剑仙』的剑法,本身就非泛泛之辈。」言常陵对这位「夜风离魅」来历也非常好奇。
一记交击,紫白双浩迸闪出天地一线般的刺眼昊光,各自分开的两道身形,再立佛身两端。
「『灵穹剑舞』!」言常陵看到站于低处的「夜风离魅」,白色长剑脱手,剑身却立于虚空不坠,是谣传中,「云涛剑仙」的成名剑法!
「夜风离魅」双手平张,身似片羽,轻灵迎风滑退数丈,再次立足佛臂上,半空长剑,剑尖下方漫扬起蒙蒙雾流,圣台上众人明显感觉到四周气流回旋汇至。
站在高处佛胸上的任灿玥,拢指再成锋,紫燄腾动于剑指上,夜空下,紫燄灿气破长空,像一道有形的紫色长剑徒升数丈,破云穿霄,霎时高空云雾窜涌,威摄震人!
当白色长剑下的雾流滚滚浩荡时,随着佛臂上「夜风离魅」的双手猛然划下,剑刃飞转朝天,长剑像离弦箭失,带起一道长长白雾气旋,直冲天际!
「『紫燄绝锋』对上『灵穹剑舞』」--
浩翰无涛的威力,使得在场众人皆目瞪口呆!
真气取剑,扬动骇人威势,就在此时,「夜风离魅」忽感腹中绊扯,内息一窒,强自定息,这一瞬,双锋再次交击,紫、白浩芒劲扫圣台,随即一声狂爆贯穿天地般,引动风回气流震荡四周群峰!
任灿玥退了一步,「夜风离魅」也退了一步,各自稳住立定的身形,但三、四道紫燄气流余锋,分别划过「夜风离魅」身上衣物,更见血痕绽露,高下立判!「看来这『夜风离魅』也是个有心者。」言常陵说道。
「有心者?」游笙桦不解大总管的意思。
「城主出手顾及『恒沙古剎』还有老住持,毕竟大佛是万人心中信仰;但看这位『夜风离魅』也有同样的情况,他与城主的出手,气劲撼摇震山,却独独圣台和大佛不受损伤,可见两人出手都有衡量。只是……」
「大总管还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这『夜风离魅』的轻功、身形一绝,据传每次出现必定在雨雾中,身影让人看不真切。今夜再看他剑法,纳气成云化水,以水再成雾,真是……特别。」言常陵看着前方地上,短短一段,「夜风离魅」落地过招时,所踩过的脚步,不同于城主双足所踩的,此人踩出了一足明显,另一足像拖划过般的痕迹。
此时,双方各自拔身再起,「夜风离魅」白色长剑凌厉出招,任灿玥才感剑芒如寒冰错身,竟是一记虚招,剑芒藏迸气连锋,第二道分流剑锋划断任灿玥肩上所背的长木盒带子,眼前鬼铁面的身形己不见!
任灿玥猛一回身,果见那迅风掠影的身形来至身后,他抓住被削断的长木盒带,扬空高抛,双方蓄满内力再出招,猛地对上一掌!
轰然一响,两道身形终于落地,各自抬头见到上空将落下的长木盒!
白色长剑应声再出,此时剑身挑出白光气雾,像一条白色较龙攀在剑身上,随着剑者极招出手!
任灿玥剑指横空,紫燄气华,再次展现摄人震撼,双方绝招再交手--
气劲爆发,四周众人连忙退身,圣台上,掀起数丈霜雪,顿时风回荡荡,见证双方不凡能为!
双方绝招连连交击,狂风惊涛卷扫,掀起「夜风离魅」被剑气划破的衣物,任灿玥惊见来者一方残衣掀飞下的肩头,三颗小红痣和咬痕?!
一道要往对方眉心划下的「紫燄绝锋」硬生生地收回剑势,只是残余锋锐依然划下铁鬼面!
「城主--」
一旁众人惊骇大叫,只见城主忽然收招,攀在「夜风离魅」白色长剑上的蛟龙气雾窜向任灿玥,气雾才没入右胸膛,他顿感胸口一寒,接着白色长剑猛一吐锋,竟是紫色剑芒,如焰炽烈,一剑刺进他的胸膛!
「妳……」任灿玥大掌握上「夜风离魅」那被掀飞衣物的一肩!
却见眼前铁鬼面忽抬头一望,随即沉声一喝,剑锋再吐芒,紫色长锋贯穿过他的胸膛,不曾停下的身形与速度,疾逼任灿玥连退数步,直至白色长剑没至剑柄时,在属下骇喊中,就见贯穿的长剑连同任灿玥钉上身后大树!
「城主--」
「夜风离魅」伸手接住长空掉下的布包里,被余威剑气劈中的铁鬼面同时裂开,一张熟悉的脸庞展露在任灿玥眼前!
「真是……妳……」
眼前面容浅浅扬唇,平声道:「三总管,袁小倪,感谢古城十年栽培。」
「小倪……」她的眼好冷、她的眉宇更冰,大掌颤抖地想抚上这张他此时熟悉叉陌生的面容,却在一阵锐痛中抽息!
「两年前的『斜阳西峰』,你在我体内埋下一道保护的『紫燄剑气』,如今,我还你!」
就见袁小倪长剑抽出,淡然看着眼前的任灿玥颓然倒下,四周古城众人惊喊地怒对袁小倪,却恐她再伤害城主而不敢上前!
「你、你记……」
「我什么都没记起。」袁小倪冷冷地打断他的颤问。「只知我体内有一道『紫焰剑气』,定然为你所埋。」
「袁小倪,城主真死在你剑下,对你不会有利!古城势力遍及天下,不管你到哪都摆脱不掉,就算你有『月泉门』的势力,也只是造成双方更大的仇杀,相信这不是你乐见的情况。」言常陵朝她道。「如果你的目的是『云涛剑仙』的宝物,那妳己得手;如果是为着复仇,我相信此刻你也得到了。」
「不愧是言大总管,任何时候永远冷静过人,镇住场面。」她蓦然回身,对着眼前的言常陵道:「放心吧,今夜的目的不在杀他。」
袁小倪抱过长木盒,转身就走,言常陵制止游笙桦和其他要冲过去的心层武护。
「连城主都没得手,你们又能做什么?快看城主。」
一干人赶紧冲过去探看自家主子。
「不准……走,我不会让你逃出我的掌握--」拚着重伤,任灿玥硬提内劲,想再以「紫燄绝锋」挡住她,奈何再出手的剑锋威劲已失,他吐血,单膝一跪!
「城主!」手下忙上前扶住他。
走没几步的袁小倪闭了闭眸,转身看着他。
「你想握住谁?你任灿玥这辈子注定失去,无论你是『灿玥哥哥』或『城主』。」她忽拿出成对的「夫妻木花铃」,握在手中,绝决地看着他。「你说得对,是我自己的心在执着,我不该再有迷惑。」
「住……住手,不要这么做!」知道她的意图,任灿玥痛苦地喊着!
「什么情、什么爱,都不可能绊住我的脚步,这些……还给你任灿玥吧!」她一吐劲,手中紧握的「木花铃」顿然残碎,在他瞠目中,洒下一地碎木。
「我也有想完成的梦,也有想再去圆起的缘分,如今承诺已完,谁再挡在我面前,我只能解决它!我的未来、我的路,在我的决定,不在你任灿玥的掌控。」
「袁小倪,妳太……」
「过分吗?!」她打断言常陵的话。「大总管,十年的青春、一足的代价,或许你该告诉你的主子,握得太紧,所能得到的,便是这一地碎尘。」
就在她再次转身离开时,被游笙桦和心层武护扶着的任灿玥忽狂狞大笑了。
「曾经你不屈不挠的韧性,坚强面对一切的教力令我痛恨,如今--哈哈哈--我为一件事,扭曲了自己的心灵,而你不在乎自己的模样变得如何,也要达成目的,残缺的脚只证明了你身心都扭曲!」
「任城主似乎忘了,此残缺是谁所为?」袁小倪沉着双目,淡声道。
「是我废了你的脚,但你改变不了吗?你没有选择吗?」
「想缚在『朝岚古洲』就用这模样留下!若不想,要牟老马上为你接脉医治,恢复多少不知道,至少,可以走,应该吧!」
「请……请城主……让小倪留下,我……没有……亲人了。」
当年的事随着他的话重重敲上她的心,袁小倪握紧身侧的拳,低声道:「城主,今夜一别,请多珍重。」
始终不曾回头的身形,再次迈开坚定的步伐,随即纵身飞离圣台!
「不--小倪--」看着那绝然消失的身形,任灿玥猛地挣脱左右,踉跄要追上!
「城主!」言常陵忙冲过去拦住激动的主子。
「常陵--我失去她了吗?」任灿玥抓紧眼前最得力的左右手,也是生平至友!「我失去她了--是吗?怎么可以,她怀着我的孩子呀!我这一辈子真的注定失去--我看不到自己的孩子吗?」
「不,事情不到绝境,只要你先养好伤,待伤势一好,没有人能阻挡得了你想做的事!」言常陵握住好友的肩,以坚定的声道。
以前的谷蕙兰让他失控,但袁小倪却让他像失去一切的小孩,恐惧、无措、惊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甚至濒临崩溃般的泣吼!
「我一定会追到她的行踪,什么时候有我对你说出却办不到的事,相信我!」他环住已快倒下的任灿玥。
「恒沙古剎」的两名武修禅师也连忙过来,点住任灿玥几个大穴,输功助他先稳住伤势。
言常陵难得的以严厉的声对游笙桦道:「传令在外的堂主们赶至南方,告诉他们,城主被袁小倪重伤;命令韩水、程喵在其他堂主赶来前,不计一切手段、方法,阻止袁小倪离开南方,合力擒下她!」要抓袁小倪唯有「七门楼主」的儿女们最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