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呆呆?”因为她夹腿而停下动作的卓以风睁着些微血红的眼不解的望着她,极度压抑着下腹部不住窜升的火热。
“我不是呆呆!”这似乎是她第二次听到他这样叫她了,就算是在梦里,她也不要抱着她的男人把她当成别的女人。
斩钉截铁的一句话,顿时将卓以风从天堂打到了地狱,
他瞪着眼前衣衫不整的她娇柔羞红的容颜,仔细的看着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仿佛要把她刻在心版上似的认真,一分一毫都不肯错过……
“你不是呆呆……”有些自言自语地,他随即伸手甩开了她,像甩开一个烫手山芋似的翻身下床。
开门关门,不,应该说是甩门,一连串的动作几乎一气呵成,快得令她根本来不及眨眼就消失了。
他,不要她了?
就这样走了?因为她不是他的呆呆?
尹若愚有些失望,却说不上来为什么,但紧绷不已的身子是彻底放松了,一放松,又开始觉得头晕想睡,眼皮往下一掉,竟阖上眼又睡去。
***
“尹小姐,轿子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喔,好,谢谢你,汤总管。”应了一声,尹若愚打开房门,一身粉红色的绣花衣裙清新柔美,像个精灵似。
她一脸的笑,宛如春天里的天使,不会艳,也不腻人,看起来甜甜地,很是可人讨喜。
“尹小姐今日可精神些了?要不,可以再待上几天。”他喜欢这娃儿毫无心机的直率与甜美,不由得笑脸连连,讨好地道。
“精神精神,你瞧,我根本没病没痛的,好得很。”说着,尹若愚不安分的动动手又动动脚,还在原地转圈圈,却不料那皮肉伤虽不碍事,经她这粗鲁的一动一扯,未完全愈合的伤口给扯开了,疼得地叫出了声。
“怎么啦?怎么啦?”汤建家被她这一呼,吓得魂都快飞了,“尹小姐,你哪里疼了?”
“我……没事。”咬着牙,尹若愚冲着他甜甜笑了声,“只是太久没动了,差点闪到腰。”
“是吗?真没事儿?要不要再找大夫看看?”总觉得她笑得有些牵强,汤建家不放心的盯着她瞧。
“真没事儿,我要走啦,汤总管,这两日来叨扰了,真是不好意思。”说着,她又望了四周一眼,还是见不到那个人,索性上了轿,窗帘却一直没让她给放下。
卓家庄比她想象中的大许多,一个弯一个拐都是另一番风景,有石舫,有假山,有那似龙盘踞的石墙及一方一方经过不同设计的庭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还有一大片的梅林与她家的桃花园相接,当然,中间还有阻隔两家的那座高墙,不过无妨,吹起东风,还是可以闻到来自她家的一圈子桃花香气。
她不由得深吸口气,满足的呼出来,就这样一呼一吸了几次,窗外却出现一个她想了一整个早晨的身影。
他仿佛也看见她了,她开心的扬手要喊,却见他见鬼似的背过身躲开了,扬在半空中的手显得突兀而落寞。
不自觉地想起了昨夜所作的春梦……
拉下窗帘,尹若愚火红了脸,想到方才他对她不理不睬,气得小嘴儿嘟嘟地,再也没有勇气打开帘子往外看。
什么嘛!一个大胡子有什么了不起?人家想要看她尹大小姐一眼还得到庄外头去排队呢!
想着,一肚子的气依然无法抒解,一路憋回家。
***
“小姐,鸡汤来了。”
尹若愚非常不优雅的往上翻了一个白眼,双手托着腮,望着一桌子的食物和汤汤水水,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这可是夫人亲自为小姐煮的上等土鸡汤喔,味道好棒呢,小姐快尝一口吧!”一一替她盛了一碗,放在嘴边小心的吹凉。
“你喝过了?”
“是啊……呃,一一是为了先替小姐尝尝味道嘛,要是味道不够好,一一就不敢端给小姐喝了。”说着,献宝似的把鸡汤端到尹若愚面前,“趁热喝吧,小姐,对身子很补呢。”
“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连夫人煮给本小姐喝的东西你都敢偷喝。”尹若愚张开嘴,“罚你一口一口喂我。”
“喔,好,这是应该的。”有些意外小姐会做这种怄心的要求,不过一一为了保命可是十分乐于从命,反正服侍主子本来就是下人该做的事,何况只不过是喂小姐喝汤而已。
尹若愚喝了一口汤,身子懒洋洋地半躺在床上,靠着一个大靠垫不想动。
“好喝吗?小姐?”
“嗯。”
“小姐,那天你真是害一一担心死了,老爷夫人交代了,以后小姐不可以再爬树。”
他们不交代,她尹若愚也不会再去爬那棵千年桃花树了,但小一点、矮一点的树她还是会考虑考虑,如果摔不死人的话。
“外头还在下雨吗?”再这样下去,她可全身都要发霉了。
“是啊,这几日大街上都没什么人呢。”
“你上大街了?谁让你去的?”没想到一个小丫头都比她这个小姐好命,呜呜,她好可怜。
“当然是夫人啊,她要一——买一些布料回来,说要亲自帮隔壁的爷裁几件衣服当谢礼。”说着,又送了几口汤到尹若愚的嘴里。
“隔壁的爷?谁?”娘该不会是要帮卓老爷做衣服吧?那卓老爷虽长得人模人样的,却没比她爹爹好啊。
“就是卓少爷啊,那个救小姐的大恩人,小姐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人家了吧?人家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哼,他只是不想我死在他眼前,所以在紧要的关头拉我一把而已,谈不上救命恩人四个字。”提到那个卓大胡子,她的心就不平静。
“小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一一的眼眸一眨一眨地,仿佛非常的不赞同她的论调。
“不然怎么说?他那个人冷血又没心肝,看见人挂在树上半天只知道问问题,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真不是个男人!”越说越气,尹若愚对他的不满在肚子里积了几天几夜,一点就爆了。
“小姐!人家毕竟救了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人家!老爷说过,受人恩惠就该涌泉以报。”
尹若愚瞪大了眼瞅着一一,“你是不是收了卓大胡子什么好处?说!”
“我没有啊,小姐。”
“还说没有,人家人家的死命叫,你不是收了他什么好处就是偷偷爱上人家了,该死的丫头!”她气得快哭了,这个臭一一,亏她这么疼她,竟然一下子胳臂就往外弯。
“小姐,一一真的没有嘛!明明是小姐对卓少爷有偏见……”又是一眼扫过来,一一索性不说了,头垂得低低的。
看了一一半晌,尹若愚突然开了口,“你把东西全给撤走吧,我不想吃,撤完了把门带上,我要睡觉。”
“小姐……”一一抬头,怕小姐真生了她的气。
“别吵我。”用被子蒙住头,尹若愚在被子里悄悄地流泪。
哭什么呢?连她自己都不太清楚。
那日从卓家庄回来她就变成这个讨人厌的样子,不想吃、不想动,莫名其妙的就想哭。
一提到那大胡子她就有气……
是委屈?不满?还是无法忍受竟有一个人不呵疼她,还漠视她?
那个臭胡子……
“小姐,对不起,是一一错了,是一一不好,你别哭了好不?”那声声压抑似的啜泣,让一一蹙起了眉,不安的站在床边动也不敢动。
小姐何时变得这般脆弱了?除了怕打雷闪电之外,小姐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为什么近日来变得如此多愁善感?尤其是对那个卓大少爷……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呢?她好担心,真的。
“谁哭来着?你快去忙你的事,再罗嗦的吵我睡觉,我就叫老爷夫人让你辞工去!”
被子里传来的声音恶声恶气的,可是吓不了她一一,小姐只是好强的不想让人知道她哭了……
唉,低头动手收拾桌上的东西放在托盘上,一一轻轻地打开门再带上,决定把这事儿交给老爷夫人处理。
***
“什么?你想要卖酒?”一口茶突然梗住,吐也不是,吞也不是,尹介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是啊,那些酒搁在地窖里也是搁着,不如拿出来让人品尝品尝,如果真好,我以后酿的酒就交给牙子去卖。”这如意算盘是突然转进尹若愚脑海里的,而且让她越想越兴奋,好几夜睡不着觉。
“可是,卖酒这门生意我们一窍不通。”
“那不打紧,交给牙子就行了,只要牙子识货,酒又好喝,自然卖得出去,何况,我们的生意又不必一定得做大,只要做出口碑来就会卖到不错的价钱。”
“可是女儿,我们不缺钱啊。”何必累死自己?真要贪那些钱,他就不会辞官了,每日都有大笔大笔的钱自动送进他尹介的口袋呢。
“所以才做得快乐啊!”尹若愚笑咪咪的上前挽住她老爹的臂膀,摇了摇又晃了晃,撒娇得不得了,“女儿想做嘛!女儿亲手酿的酒爹爹也喝过啊,是真的不错,对不?这所谓好东西要与好朋友分享,就算牙子那儿卖不出去,也可以分送给爹爹以前的亲朋好友,这样女儿多有成就感啊。”
尹介被她摇晃得一个头两个大,却没能耐对自己的女儿说声不,“你酿的酒好不好,要专家来鉴定,不是爹说好就好的。”
他还是希望女儿可以彻底打消这个念头,乖乖的在家当她的千金大小姐,她的身子虽然在十年前那场大病过后就少病少痛,但他还是不敢有任何一丝丝的闪失,拼了老命也要保她平安周全啊,怎舍得让她累坏了,还得到商场上去跟那些男子争饭吃呢?
“既然如此,那就请专家来鉴定吧,咱们邻居不就是最好的专家?我现在就去把那几瓮陈年美酒拿上来,让爹爹送过去让对方品尝品尝可好?”
“若愚,我想这事还是等——”
“不等不等了,女儿已经等不及,东西是现成的嘛,你就当是女儿送给救命恩人的礼物好了,就这样,爹爹你等我啊,我去去就来。”兴高采烈的拉着裙摆往外跑,尹若愚开心得眉眼都飞扬起来。
***
“儿啊,来尝尝这个。”卓岩派人唤来了卓以风,将一杯酒递到他面前后,便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怎么?也有酒是爹爹尝不出好坏与来处的吗?”卓以风挑挑眉,没伸手去接,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喝了再说。”他硬是把酒杯塞进儿子手中,“你老爹我只有你这么个儿子,难不成会毒死你不成?喝吧。”
卓以风心里头感到一丝古怪,却不再多言,将酒杯凑近嘴边,还未尝到酒味,鼻翼间便闻到那熟悉却又陌生了许久的桃花香,这……
惊疑的眸子扫向卓岩,他缓缓地将酒送进口中。
香醇宜人,那桃花香不浓不淡,甜却不腻,入口之际,仿佛见那桃花舞动、娇艳欲滴的模样,令人齿颊生香,留恋不已。
是路家的独门秘方桃花酿,错不了!
“咱们的地窖里还珍藏着路家的桃花酿?”路家的桃花酿自路老奶奶和路思瑶相继身亡之后便失去了传人,早已酿不出原本祖传的风味,现下过了十年之后,没想到还可以喝到路家的桃花酿,只是……
“你说呢?”卓岩一笑。
卓以风不太想承认,却不得不坦言,“这酒的年份应该不超过七年,难道路家的人后来又找到了桃花酿的秘方?”
若更是如此,路家何以会没落到费祖业的地步呢?基本上,这个假设根本就是多余得可笑,但除此之外,他找不到第二个理由。
“这酒……是尹家派人送过来当谢礼的。”
心里打了个突,卓以风挑高了眉问:“尹家?爹是说隔壁的那个尹家吗?”
“没错,尹老爷说那是若愚七年前刚搬到这里时,见那桃花林迷人的景象,突然心血来潮创出的独门秘方,自己动手酿的酒。”
“不可能!”这酒和路家失传的桃花酿根本一模一样,连路家的人自己都酿不出同样风味的酒,尹若愚那个世代书香世家的小女孩,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无师自通把酒给酿得这么好?呵,这事儿若传了出去,真要笑掉人家大牙!
“我也觉得不可能,可是……我想不出尹老爷有需要骗我的原因啊。”卓岩顺了顺胡子,不时地端起桌上的酒喝一口,“尹老爷说了,那丫头想卖酒呢,据说,那丫头自从七年前无师自通酿了这酒后,就爱上了酿酒这玩意,没事就窝在地窖里不出来,常常连吃饭都忘了,他把酒送过来除了当谢礼外,便是要我顺便鉴定一下这酒的好坏,看能不能拿出去卖,你说呢?”
“爹爹没告诉尹老爷这酒根本就和路家祖传的桃花酿一样一样?”
“尹老爷滴酒不沾,哪懂得什么桃花酿?说了也是白说,更何况,人家说了那是他家丫头酿的酒。”
“这里头一定有文章。”
“什么文章?”
“定是那丫头在路家庄不小心发现了桃花酿的独门秘方,然后照上头的方法酿酒,事成之后就把它当成自己的。”
“会吗?”卓岩皱起眉,“路家的人快把整个宅第都翻过来都没找着的东西,会让一个外行人随便就找到?更别提还动手酿酒了,就算有秘方在手,一个完全不懂酿酒是什么玩意的女娃,也酿不出和路家一模一样风味与口感的酒啊,这其中可牵涉到很多的技术问题,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点,他卓以风当然也明白,只是……
“我出去走走。一起身,他烦躁的挥挥衣袖,旋风似的飞了出去。
***
“小姐,你真要卖酒啊?”拿着抹布,一一跟着尹若愚下了地窖,将那陈年木桶上的灰尘一个一个抹干净。
这地窖就藏在桃花林的下头,落花时节,那落下的桃花不时地还会飞进地窖,飘进落花湖里,尹若愚在秋冬的黄昏时常坐在洞口发呆,就是为了痴看这奇特的美景。
一般桃花树并不高,除了那棵千年桃花树例外,它比一般的桃花树高上几倍有余,开出来的桃花也比一般的桃花大朵、色泽明亮、香气夺人,要不是那日毽子莫名其妙被风吹到了千年桃花树上,她也不会爬上那棵树,白白吓掉了半条命,还认识了那个大胡子……
“是啊,我要让大家都知道我尹若愚酿的酒,可比那卓家美酒好得太多了。”他有什么了不起?只不过会酿酒卖酒嘛,她也会啊。
“啥?小姐你想和卓家美酒相比?”一一的眸子瞪得老大,“那卓家美酒可是天下公认第一美酒,小姐——”
“什么公认的第一美酒?我喝过了,他家的酒还没我酿的酒香。”卓家美酒以梅子入酒,她则以桃花的茎、枝、叶和桃子入酒,再配以最佳的时节摘取淹渍,里头还有她尹若愚的细心、爱心和满满的笑容,哪家的酒可以比得上?
答案是:没有,绝对没有。
呵呵。
“这酒又不是小姐自己说好就好。”一一嘀咕着。
她一一虽不懂酒,但是小姐这般吹嘘未免过了头,真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一一,你在嘀嘀咕咕什么?”尹若愚一掌从一一的头敲下去,两手叉起腰来,“我是你的小姐耶,小姐说的话比圣旨还要紧,知道吗?”
“知道了。”一一疼得搞着头,小嘴儿扁了扁。
“真知道了?”
“是啊,真知道了。”小姐番起来时就像虎姑婆一样,不知道怎么成?一一点头如捣蒜。
“那你说说,我酿的酒怎么样?”
“好好好,比那天下第一美酒还要好上百倍。”一一边说边闭着眼祈求上天原谅她的胡说八道,嘴里念念有词。
“啧,你也未免太夸张了。”尹若愚低声笑了起来,抬眼见地窖外头起了风,忙不迭拉着裙摆叮叮咚咚地跑上去。
“小姐,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啦。”地窖里黑漆漆地,很可怕呢。一一跟着跑上去。
“瞧,起风了。”尹若愚开心的张开双臂迎着风,深呼吸了一口又一口,仰首天际,见那桃花飞舞,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小姐,那桃子什么时候可以吃啊。”一一看不懂那些飞舞的桃花有多么迷人,她只见到那桃花树上结实柔柔的桃子硕大肥美,令人垂涎欲滴。
“贪吃鬼!一天到晚只想到吃!”她伸手拉下为了方便工作束的发带缠上眼,
“现在你当鬼来抓我,没抓到我待会没饭吃。”
咯咯笑着跑开,尹若愚的笑声像是响亮清脆的铃铛声,一声一声的回荡在桃花林间,轻巧似蝶的黄色身影在桃花树间穿梭、奔跑着,一会往东,一会往西,直到身子撞进一个硬邦邦的胸膛里——
“啊。”尹若愚忙不迭抬眼,竟见到一双饱含怀疑与怒气的眼眸,“大胡子,你干什么——”
“说!桃花酿的独门秘方在哪里?”卓以风大手一把扭住她纤细的颈项,力道之大可没半点怜香惜玉。
“你……你放开我!”尹若愚的脖子突然被勒住,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难受的苍白了脸。
“说!”他阴沉的眼无情的瞪视着她。
“你……神经病!放开我啦!什么桃花酿?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见鬼的在说什么鬼东西!放开我!”她挣扎着想拉开他的手。
“你如果没有桃花酿的独门秘方,又怎么可能无师自通酿出跟路家失传的一模一样的酒?”
那独门秘方是路家人当初在呆呆房里找了又找却遍寻不着的东西,当时就臆测是让人捷足先登给偷了,可惜市场上十年多来一直没有个风吹草动,现在好了,这酒竟然出现在路家庄,却又不是路家人酿的,叫人怎么不怀疑?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嘛!咳咳——”她被捏着脖子说话,一口气突然呛到,猛烈的咳了起来。
这一咳,咳出了尹若愚的泪,也让卓以风松了手。
“你这个神经病!我讨厌你!”捣着被勒得发疼的颈项,她边抹着泪边哭骂着,一双水眸楚楚可怜的瞪着他。
见到她的泪,他竟莫名的有些心软,淡淡的别开眼去,“你最好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否则——”
“否则怎么样?你要杀我?”她又气又难过的望住他。
卓以风冷冷的回眸,“我可以让你比死还痛苦。”
心抽痛的一疼,尹若愚蓦地抬高了下颗,高傲又委屈的看着他,“如果你真不信我——那你现在就杀了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