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海边的夜好冷,苏深雅紧紧裹着身上单薄的睡衣,还是觉得海风透骨的寒!他们出口的字字句句都如碎玉落地,连回声都是刺耳的。
「沫沫,妳还在生我的气?」
「生什么气?我不记得了!」
「上次,在浴室……」
她打断他:「我不记得了。」
「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听见妳在里面哭,敲门妳又不肯开,我一时心急才冲进去……」
沫沫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安诺寒揉揉后脑,眉峰收紧,「我那天喝醉了,后面的事我记不清了,沫沫,我没做什么不该做的吧?」
「我也记不清了。」她有些失望,「以后别再提这件事,让我老爸知道,打死我也要让我嫁你!」安诺寒点点头,深表赞同。
沉默一阵,他主动找了个话题:「妳是不是要和诚去希腊,如果去了,记得把妳和诚的照片寄给我!」
沫沫低头捂着嘴,看不清表情,只能听见隐隐的笑声,「你千万别把你和深雅姐姐的照片寄给我,我不想看!」
「为什么?」
「她比我漂亮!」
安诺寒用双手捏捏她晶莹的脸,「傻丫头,等妳长大了,一定比她漂亮!」
「不理你了!」沫沫打掉他的手,一转身跳下沙发,走了两步,又转回去,拿起沙发垫丢在安诺寒的脸上:「我哪里不漂亮?我不打扮而已,我好好打扮,比谁都漂亮!」
「那妳为什么不好好打扮?」安诺寒唇边的笑意更深,眼睛里晃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每次他露出这种的眼神,那表示发生的结果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女为悦己者容,你又不懂欣赏美,我干嘛为你打扮?」
「对!我不懂,妳的美丽、妳的个性、妳的歌声……只有诚会懂!」安诺寒的声音很轻柔,没有任何一点讽刺。
可沫沫的脸上却有种被人讽刺的恼怒:「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看清我的美!」
她转过身,想要走,他在她背后无奈地叹气:「妳呀!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沫沫背对着安诺寒,所以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从深雅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沫沫脸上僵硬的恼怒。
「是你太老了,跟我有代沟!不,四岁一个代沟,我们之间至少有两个代沟……」
深雅拢了拢睡衣,关上房门,因为她不想去看清沫沫眼睛里滑落的泪……
她不知道安诺寒是不是经常会说这句话,可她知道,这句充满宠溺纵容的话一定深深刺伤过一个女孩脆弱的爱!
那晚,安诺寒没有回来,他独自坐在沙滩上用手指在细沙上画着什么,阴云遮住的月光照不清他指下的图案……
◎◎◎
苏深雅悄悄拿出他书架上的相簿,翻开,一张张载满回忆的照片为她讲述着温暖的故事。
第一张,安诺寒十岁,怀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婴儿,婴儿的挥舞着小手,对着他笑,水盈盈的眼睛里还有未干的眼泪;第二张是小女孩抓周的照片,所有的东西都被丢得乱七八糟,她努力伸着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对着他笑……
掀至第二页,女孩学会走路了,安诺寒牵着她的手走在沙滩上,女孩跟不上他的步伐,却不肯放弃,她急切地扯着他的手,跌跌撞撞跟着他的步伐……
后来的相片是女孩蹲在海边的礁石上,拾着被搁浅的海螺,胖胖的笑脸上已经隐约可见沫沫精致的五官,安诺寒在不远处的沙滩上用手指画画,他的表情很认真,可印在沙滩上的却是一只头超级大,五官完全变形的加菲猫……
翻到第三页,苏深雅被一组照片惊呆了,初春,湖光潋滟、樱花缤纷,沫沫躺在遍地的白色花瓣上,枕着安诺寒的腿睡着了,他小心地帮她把一片落在唇边的花瓣拨开,十七八岁的他更加帅气,棱角分明的侧脸凸显出他的个性中的叛逆……
盛夏,梅雨时节、细雨微斜,沫沫高举着粉色的雨伞,旋转着、大笑着,因为飞溅的水花溅在安诺寒深陷于沉思的眼眸,让他看上去十分狼狈,但他却快乐着……
深秋,火红的枫叶点缀着空蒙的山色,安诺寒在山间追着沫沫,树枝划破了她的裙子,她笑得越发灿烂……
寒冬,冰天雪地的黑夜,冰雕的酒店似童话里的城堡,皑皑白雪中,安诺寒用厚厚的白色皮毛包紧沫沫,抱在怀里,沫沫满脸惊喜地指着天上的极光,他则努力地把她的小手往怀里扯……
苏深雅合上相簿,走到窗边,皓月照清了沙滩上的图案,一只笑得无忧无虑的加菲猫……
安诺寒说的没错,动人的不只有轰轰烈烈的爱,还有在一种爱,温和如人的体温,清淡似白开水,因为拥有已成习惯,再暖再浓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
他什么都愿意为她做,除了爱……
第二天一大早,安诺寒和他的父亲出去安排订婚的事宜,安诺寒的母亲去通知一些亲友。苏深雅坐在他的书房里看书。
敲门声响了两下,她刚要说请进,沫沫的笑脸从渐启门缝里挤进来,「深雅姐姐,想吃冰淇淋吗?」
「沫沫?进来坐。」苏深雅连忙笑着起身。
沫沫抱着一大杯草莓冰淇淋走进来,乖巧地放在她桌上,因为只有一杯,苏深雅说:「妳吃吧,小女孩真好,怎么吃都不用担心发胖。」
「哦!」沫沫很天真地对她眨着眼睛,抱起冰淇淋,「那妳不开心的时候做什么事?」
「找人喝茶聊天,把心事说出来,有些事放在心里很重,说出来就会很轻。」
沫沫用小杓子舀了一些冰淇淋,送到嘴边,又放回去,「跟小安哥哥聊天吗?」
「有时会。」深雅想了想,才说:「他平时不爱说话,倒是很会安慰别人,以后妳有不开心的事可以找他倾诉。」
「他?」沫沫不以为然地摇头,「他只会像嘲笑白痴一样笑我。」
「会吗?」
「当然!有一次我坐在院子里哭得很伤心,他问我为什么哭,我说因为他送我的彩色笔被同学偷走了,他不但笑我,还说我傻。」沫沫笑着对她扮了个很可爱的鬼脸,「妳也想笑吧?笑吧,不用忍着。」
苏深雅真的笑不出来,甚至有点阴冷,面对着沫沫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她忽然觉得那天真的背后,有种超乎想象的深奥。
「如果我是妳,我也会哭。」
苏深雅以为沫沫会问为什么,没想到沫沫用杓子搅动着杯子里融化的奶油说:「妳哭,他会认为妳是在意他,我哭……他就当做是小孩子在抢玩具,随便再买一个哄我玩。」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沫沫抱起冰淇淋,坐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吃。
安诺寒不会懂,有些女孩贪吃,因为吃能让她快乐,沫沫贪吃,是因为吃才能让她不去回味痛苦……
她的冰淇淋吃完,苏深雅才开口:「妳喜欢他,为什么不告诉他?」
沫沫一脸云淡风轻地回答:「因为我老爸和风叔叔很不讲道理,被他们知道我喜欢小安哥哥,他们肯定把他打晕了,直接仍到我床上……」
「啊?」深雅吃惊地看着她。
「然后,逼着他负责任!」
她很难相信有爸爸会做出这样的事,可沫沫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我才不要嫁一个不爱我的男人,拿我一生的幸福当赌注,我又不是没人要,何苦在不懂欣赏我的男人身上浪费时间,浪费感情。」
「说的容易,要忘记一个人太难。」
「为什么要忘记?小安哥哥对我那么好,不能成夫妻,也可以当兄妹……」
「妳真洒脱。」深雅不禁重新打量一番眼前的沫沫,玫粉色的连衣裙让她看来像是一株含苞待放的玫瑰,还未绽放已是香气四溢,色泽动人,待她舒展花瓣,傲然绽放,怎会不诱人采撷。
年轻真好,可以洒脱地挥挥手,把希望寄托给未来;而她,自以为情深不移,殊不知青春易逝、鲜花易谢,不知不觉她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
「不是我洒脱,我是不想折磨自己,暗恋本来就够苦了,更何况暗恋自己的未婚夫……」
「未婚夫?」苏深雅惊得大脑一片嗡嗡声。
「小安哥哥没跟妳说过?」沫沫也惊讶得瞪大眼睛:「在机场的时候妳不是说他经常跟妳提起我?」
「他、他……」
沫沫苦涩地笑了笑,「他没说过,他从没提起过我,对吗?」
沫沫的表情让苏深雅十分歉疚,有一瞬间她差点脱口而出,在昨天之前,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他根本不爱我,他是骗妳的。
可她的理智马上让她打消这个念头,因为她深知自己一旦说了,安诺寒的苦心就会白费,这件事她必须谨慎些,稍有差池,他可能会责怪她,甚至不再娶她。
「或许,他从不提起的人才是最在乎的人。」苏深雅说。
「从不跟女朋友说自己有未婚妻,这是在乎我的表现吗?」
见她不回答,沫沫又问:「深雅姐姐,妳和小安哥哥在一起多久了?」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她不知所措,她不想欺骗一个如此可怜的女孩,却不得不敷衍,「很久了。」
「三年多了吧?」沫沫的语气充满理解:「妳一定为他付出了很多。」
「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妳真执着。难怪小安哥哥那么爱妳。」这句话听来很刺耳,沫沫下一句话更加刺耳:「我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我相信有一天,我也能遇到一个与我两情相悦的男人。」
「妳不是已经遇到诚吗?」
「诚?」沫沫长叹一声,摇摇头:「诚不爱我。」
「为什么?」
「我多打了一个耳洞,他会说好酷,不会问我疼不疼;我忘记穿外套,他会夸我漂亮,根本不关心我冷不冷!当然,他更看不见我的裙子被勾破了,我的鞋带松了……」
回忆起机场里,安诺寒俯身帮沫沫系上鞋带的一幕,苏深雅忽然觉得嘴里不是滋味,酸酸的,「不是每个男人都像安那么细心。」
「总会有的。」沫沫无言地垂下脸,慢慢站起来,慢慢走向门口,「不打扰妳了,有空再聊。」
「沫沫!」深雅忍不住问:「妳没问过安,怎么知道他不爱妳?」
沫沫拉开门时,回过头,笑容澄澈如溪:「因为他曾经亲口说过,我的年纪做他妹妹他都嫌小,他根本没法把我当成一个女人看,他什么都愿意为我做,除了爱……」
对一个女人来说,再没有拒绝比这更狠,更绝!
◎◎◎
苏深雅总以为嫁给安诺寒是个最美的梦。
可梦真的变成了现实,当她穿着白色的礼服一步步走向安诺寒,她反而有些退却。
高大英挺的安诺寒含笑对她伸手,他手中的钻戒耀眼而夺目,可她却一点都不兴奋,因为她总感觉安诺寒的眼神是落寞的。
尽管如此,她的脚步并没有停滞,坚定地走到他身侧,「妳愿意嫁给我吗?」他优雅地执起她的手,轻声询问。
她点点头,他便将戒指套在她的中指上,戒指很凉,和他的手一样的凉。
台下响起不太热烈的掌声。掌声落下,一阵钢琴乐响起。
沫沫坐在钢琴前,一袭粉红色的长裙热情而明艳,她的手指在钢琴上飞舞,乐声如火如荼的热烈。
苏深雅听得出,那是贝多芬命运交响曲中的一段,也是安诺寒最喜欢的一段。
自从乐声响起,安诺寒的眼光便一秒钟都没有离开沫沫,彷佛早已忘记了一切。
渐渐的,乐声变得悲怆,死亡一样的悲伤撕扯着、蔓延着、纠结着,那彷佛是命运垂死的呼喊,渴望着一切不要结束……
乐声就在那最哀伤的音律中中断,动人的乐声在天地间殒灭,沫沫拖着及地的长裙缓缓走向安诺寒。
她自然的卷发散在背后,俏丽的脸上施的淡妆,淡粉色的眼影、亮粉色的唇彩,让她看上去那般年轻靓丽,光彩照人。
「小安哥哥。」沫沫柔柔地微笑:「恭喜你!」
安诺寒的表情有些呆滞,「谢谢!」
「这首曲子我为你练了十年,就是为了在你的订婚宴上弹给你听。」沫沫可以把「你的」两个字咬得很重,「喜欢吗?」
安诺寒笑了,笑得十分苦涩,「为什么不告诉我,妳会弹钢琴?」
「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惊喜吗?」安诺寒点点头,脸上没有一点惊喜的表情。
沫沫继续笑着,笑到眼泪都流下来,「其实我只会弹着一首曲子!我是为你学的。」
她伸出手,抱住他,双臂用力地抱紧,「小安哥哥,明天我就要走了,我祝妳和深雅姐姐白头偕老。」
沫沫松开手,安诺寒的双手却紧紧搂住她的双肩,脸贴着她的发丝,「为什么要走?」
「我长大了,不再需要你照顾,以后你要好好照顾深雅姐姐,别让她受委屈。」
见安诺寒点头,沫沫推开他,脚步凌乱地跑出礼堂,鲜红色的地毯下,落了一连串的泪……
苏深雅看向安诺寒,他尴尬地对她笑笑:「她总是这样,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
订婚的酒宴结束,已经很晚。
走出酒店的时候,安诺寒脱下西装搭在苏深雅的身上,扶着她上车。
亚拉河畔,安诺寒牵着她的手,漫步在河边。
「我们什么时候回英国?」她问。
「妳想什么时候?」
「明天好吗?」
「好!」安诺寒笑着摸摸她的长发,揽着她的肩,「从今以后妳就是我的未婚妻,无论什么事,我都可以为妳做。」
深雅迟疑良久,才说:「能陪我回家见见我父母吗?」
「好!」他闭上眼睛,拥她入怀:「我回去处理好公司的事,就去见见妳父母……谈谈我们的婚事。」
她又说:「我想在我小时候最常去的教堂结婚。」
「好!」
「我想去希腊度蜜月。」
「好!」
那晚,他说了很多很多的好,她抱着安诺寒的手臂,一刻也不愿意松开,她第一次发现幸福离自己这么近。
爱有时候的确很苦,在苦中再坚持一下,终会尝到苦尽甘来的滋味,但谁又知道,爱情的甜能维持多久?
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十几年的感情是融在心里的,谁也无法割舍谁……
◎◎◎
十七年前,澳洲。
远离城市喧嚷的别墅,五个人坐在桌前吃早餐,两对年轻的夫妇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其中一个俊美又不失霸气的男人放下手中的筷子,脸上露出一种坏坏的笑意,「小安,你应该有个中文名字,安东尼这个名字有点别扭,让老爸正式给你起个名字吧。」叫小安的男孩抬起眼,一双澄澈的星眸写满期待。
「我叫安以风,你妈妈叫司徒淳,我的姓和你妈妈的名加在一起,安淳,你觉得怎么样?」
「鹌鹑?」小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表情很明显再问,你是我亲爸吗?
另一个男人优雅地拿起纸巾擦擦薄唇,微笑,「两个字的名字不够大气,不如再加一个「淡」字,更好些。」
小安的眼睛瞪得更大,「安淳淡?」
「鹌鹑蛋?」安以风认真地想了想,说:「晨哥,这个名字的确更有内涵。」小安的脸色发青,求助地看向她的妈妈。
她善良的妈妈想了想说:「不如把我和你爸爸的姓加在一起好了。」
安以风陷入沉思,「安,司徒,我们两个人的儿子,有了!」
他一拍桌子,「安徒生!」
小安再也不能容忍了,站起来:「我去看看沫沫睡醒了没有。」
婴儿房里,刚刚两个月大的女婴正在熟睡,白嫩的小脸能清晰地看见淡蓝色的血管,长长的睫毛随着鼻息轻微地颤动,粉红色的唇像新鲜的草莓,小安悄悄地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浓郁的奶香扑鼻而来,甜甜的、腻腻的。
「小安,你也太没出息了,一会没见就想你老婆了!」安以风又在逗他。
小安被逗得俊脸泛红,「她还不是我老婆。」
「等她长大了,老爸作主,把沫沫嫁给你。」安以风眼光一闪,「韩沫……我又想到一个好名字。」
「我不要!Anthony挺好听的。」
「安诺寒,你觉得怎么样?这个名字就是你对沫沫的承诺!」小安立刻喜欢上这个名字。
他再次看向白色摇篮中的小女孩,她已经醒了,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他对她伸手,小女孩立刻展开双臂,等待着他的拥抱。
◎◎◎
世事熙攘,岁月如梭,相聚何月,此生凝望。
「小安哥哥,抱抱!」
「好!」
「小安哥哥,我要吃冰淇淋。」
「好!」
「小安哥哥,求求你,让我再睡五分钟,好不好?」
「好!」
「小安哥哥,我不想上学,你带我去游乐场。」
「好!」
「小安哥哥,我要离家出走,你带我走。」
「好!」
「小安哥哥,你娶我做老婆,我的同学都嘲笑我嫁不出去!」
「好……」
沫沫的童年就是这样度过的,从她有记忆开始,小安哥哥的脾气总是很好,他的手臂总是很有力,他的笑容总比阳光温暖,他给她的回答总是一个字,好!所以,无论遇到什么事,她最先想到的总是他!
年幼无知的她一直想当然地以为,小安哥哥永远都是属于她的,就像她的爸爸妈妈……
直到有一天,她才猛然醒悟,原来他不是她的,沫沫叫韩沫,出生在澳洲的一个海边,一片远离是非喧嚣的净土,在她的记忆中,有五个最重要的人。
一个是他的爸爸,他长得很帅,喜欢穿黑色的西装,里面衬着米白色的衬衫,看上去特别酷。自从他第一次送沫沫去幼儿园,幼儿园的阿姨便对她特别照顾,经常帮她买好吃的东西,问这问那。她只说她的爸爸叫Hanson,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从不告诉任何人他的中文名字叫韩濯晨,这是他交代过很多次的,至于为什么不能说,她不知道。
第二个人是她的妈妈,她叫Amy,中文名字叫,韩芊芜,她是音乐老师,不仅钢琴弹的非常美,而且又年轻又漂亮,很多人都不信她结过婚,更别说生过孩子。据说她刚去学校教钢琴的时候,不少男人追求她,有些男人明知她结过婚仍不甘心放弃,直到其中一个人被打成重伤,住进医院,所有男人才对她敬而远之。
在沫沫很小的时候,她曾经满心好奇地问:「妈妈,为什么妳和爸爸姓一样的姓?」
「因为妳妈妈是妳爸爸的女儿,当然要跟妳爸爸姓。」回答她的是她家的邻居,一位叫安以风的叔叔,他帅气的脸上总是挂着一成不变的坏笑,性格特别随和,脾气超级好。他的工作是在一个健身中心教人自由搏击,身材健硕挺拔,一身霸气,还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只要他老婆用冷酷的眼神看着他,他马上像个犯错误的小学生,找个墙角自我反省。
「风叔叔,那我妈妈为什么不是我姐姐?」沫沫看看自己二十几岁的妈妈,再看看自己四十岁的爸爸,还有点搞不清辈份关系的她被这番话弄得晕头转向。
「妳妈妈生了妳,当然是妈妈,按辈份算,妳爸爸应该是妳外公……」
「风,你别乱说,沫沫还小,会吓坏的!」说这句话的正是安叔叔的太太,司徒淳,她是一个非常雅致的女人,安静时美丽如白菊般清雅得沁人心脾,浅笑时眉眼间透着妩媚的风情,那是历经世事的女人独有的风韵。
其实,她非但一点都不凶,反而很温柔,每次安叔叔出门,她都要为他整好衣领,理平衣襟,在他耳边小声地叮咛:「小心点,早点回家!」所以沫沫始终搞不懂,安叔叔到底怕她什么?
最后一个人,也是对沫沫来说意义最非凡的一个人,就是安叔叔的儿子,安诺寒,她的小安哥哥,他的英文名字叫Anthony。以前沫沫以为她的爸爸最帅,直到有一次安诺寒送她去幼儿园,他刚一走,又有一群阿姨跑来问她安诺寒是谁,此后再没人关心她爸爸和妈妈感情好不好,全都问她安诺寒有没有女朋友。
她才认清一个事实,原来安诺寒比她爸爸更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