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简直,把她的婚礼当成他自己的婚礼在办。
他说要他祝福她,唯一的要求就是由他来包办她婚礼的所有事,她和张桦都不能有意见。
哈,暴君。
可偏偏,她却感动得要死。
他对她这么好,她却一直在伤他的心,当她好不容易想不顾一切爱他时,他却说他已经跟江柔在一块,天底下有没有那么巧的事啊?就在这男人摆明着说不要她,要放她走时,她却怀了他的孩子。
她要他和她的孩子,片刻都不曾犹豫过。
这个孩子是她和兰风一辈子必定的牵系,就算相隔再远,她也可以因此感受他的存在,永远永远。
或许,这可以说是上天为了怜悯她所赐给她的礼物?
「沈小姐,你看看,很美吧?」旁边的设计师替穿上婚纱的沈莫语摸摸弄弄好半天,才把她再次带到镜子前。
这是一袭曳地长摆,腰线紧贴,边线全以闪亮细钻镶成的细带婚纱,闪亮华丽却辅以简单低调的剪裁设计,搭配上沈莫语那清清淡淡的秀丽气质,竟是出色非常,让设计师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真是太好了,本来我是想在这有些单调的雪白中,再加上一些手工刺绣让它更华美些的,幸好兰先生阻止了我,这件礼服真的比较适合你呢,沈小姐。」设计师满意的笑着,越看越欢喜。「看来,兰先生对沈小姐真是了解,知道这样的衣服穿在沈小姐身上,可以更彰显新娘子的美呢。」
沈莫语笑着,没说话,泪意却猛地在眼眶里打转。
又听见那设计师说——「说来好笑,我本来还以为是兰先生要跟沈小姐结婚呢,没想到兰先生是在帮沈小姐办婚事,兰先生对你真好可不是?这天底下我还真没见过有哪个男人,会这样费心的在替一个不是自己女人的女人办婚礼的呢。那戒指看过吧?我听那珠宝设计师说,兰先生亲自坐镇盯了他两天两夜,他几乎画了上百张设计图,才终于让兰先生满意地放他走人哩,沈小姐,那戒指你还喜欢吗?咦?沈小姐……你……我说错了什么吗?」
设计师有些失措的看着沈莫语,她在哭,泪水一串串地掉,哭得不能自抑。
「沈小姐……要不要我请兰先生过来?不,不是,应该是请张先生过来才对,我打电话给他——」
「不要,我没事。」沈莫语伸手抹去泪,吸吸鼻子。
「可是……」
「我真的没事,继续吧,还需要试穿另外几件礼服不是吗?」
「是,那沈小姐就请你先换下这一件,我去把其他的拿过来。」
设计师才转身,沈莫语的手机就响,来电显示竟然是兰家大宅,她愣住了,胡乱又在脸上抹一把,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接起。
「喂,沈小姐吗?我是光叔啊,那个,你现在有空吗?可不可以过来一趟?我知道小姐最近在准备婚礼的事,一定很忙,可是少爷已经病了两天,不看医生也不吃药,之前还会乱发脾气,现在整天都躺在那里睡着,我担心他——」
「我马上过去。」沈莫语轻蹙起眉,道:「还有,把高医师找过去,如果少爷又发脾气,就说是我叫医生过去的……」
兰风在发烧。
他知道自己正在生病,但病得其实并不重,头很沈,有点痛,全身都在痛,只要服一颗止痛消炎药就会好,但他不想。
想就这么病着,一直病到星期六,彻彻底底的让自己痛到骨子里去,这样,或可盖过他胸口上那颗心的疼,让他不必受心痛所折磨。
可是,老天似乎不太想要解救他,竟然让他在病榻上看见了沈莫语,见到他,她竟然哭了,就这样当着不知死活还跑来想要看他的高医师面前大哭特哭。
是怎样?他还活着吧?还是他其实已经死了,只有他自己以为自己还好端端的活在世上?
兰风试着想起身,沈莫语想也不想地奔过来扑倒在他怀里——「你这个笨蛋,为什么会生病?你从来不生病的啊,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生病?」她呜呜的哭着,上半身毫不客气的压在他身上,长发微香,轻轻地飘送进他的鼻尖。
是思念的味道。
手很沈,却不自觉想把她拥紧。
「我没死吧?」哭成这样,让他不得不开口确认。
闻言,沈莫语抬起泪汪汪的眼,瞪着他,「我警告你,不准给我胡说八道,不然我就——」
「怎样?跟我一块殉情吗?」他勾着唇角,嘲弄着,眼睛灼亮的看着眼前这个让他思念不已的女人。
天啊,他真的好想她呵,当她这样为他哭得可怜兮兮的站在他面前,他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是如何的想念她。
如何想象,这个女人让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如何想象,以后这女人的生命中,还有另一个比他更重要的男人?
他想象不出来,也不想去想,光一个念头闪过,就足以让他痛不欲生。
沈莫语还是瞪着他。
「我不会跟你一块殉情的。」她说。「想都别想,所以,你最好给我好好把病养好。」
「真是令人失望啊,我还以为,这世上唯一会为我而死的女人,只有你沈莫语了呢,结果……」兰风又笑,竟是无限惋惜,「连我的小语也不愿意为我而死,这辈子我唯一用真心对待的女人啊,最会的一件事好象就是要我难受。」
他咳了咳,轻轻闭上眼,「高医师——」
「嘎?」高云突然被点名,吓了一跳,还以为这两人打算继续无视于他的存在,情话无期的给它说下去。
「没看见有人一直在哭吗?」
高云瞄了泪眼汪汪的沈莫语一眼——「看见了。」他又没瞎,就算瞎了,耳朵也没聋啊,自然是听见了。
兰风轻哼了一声,「那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等某人为我的病哭肿了眼,才要替我看病吗?」
高云一愣,笑了,赶紧把吃饭的家伙拎到兰老大面前。
沈莫语自动退到一旁,安安静静的伸手把脸上的泪给悄悄拭去,偷偷瞧着高云替兰风诊脉,看喉咙,听诊胸口,一直到所有的诊断过程结束。
「怎么样?我快死了吗?」兰风自己问了。
高云轻咳了一声,差点笑出来,「当然没有。」
「那就告诉她,不必再哭了。」
闻言,高云转头看了沈莫语一眼。
「我没有在哭。」她伸手又往脸上抹,硬是把证据给擦掉。
高云转过头来看着兰风,「她说她没有哭。」
兰风抿抿唇,未语。
「我开点药给你吃,再请光叔替你熬点粥,如果烧还是没退,看是要闷被子还是去泡个澡,让自己流点汗,以你的底子,病很快就可以好了才是。」说着,高云起身收东西,「我会先请光叔到医院药局取药,你一个人在这里没问题吧?」
高云这话是故意说给沈莫语听的。
明明知道兰家大宅里还有一堆保镖在,偏偏要说只有他一个人。
不过,他有一半是说对了,因为那些粗手粗脚的保镖哪会照顾病人?没碍事找事就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