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我累了,太累了。靠在他肩上就睡着了,梦中的他温柔地为我擦着眼泪,对我说:「我相信妳是爱我的,我相信!」

我说:「是的,我是爱你的,可你确定你爱的人是真正的我吗?」

第二天,睁开眼睛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他有没有睡在我身边,很遗憾我的枕边是空的,想起的第二件事就是我的刀,他会不会发现我的刀?

急忙穿好衣服下楼,洒满金色阳光的大理石地面上一无所有,我的书包被人放到沙发上,好在拉炼还合着,看来没有被打开过。

我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才看见桌边喝咖啡的韩濯晨,他好像没有出去的打算,只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家居装,带了点慵懒的悠然。

他没对我说话,对着我笑,笑容让人觉得温馨,一时间,心里有千言万语,又觉得无话可说。

「早!」我有些局促坐在他对面,明明不大的桌子,将我们隔成天涯海角一样。

「这么早就起来了?」他放下手里的报纸,笑着把一盘还热着的蛋炒饭推到我面前:「我刚给妳做的早餐,还热着。」雪白的饭粒颗颗晶莹,金黄的鸡蛋香气四溢,是那记忆中最香的味道,吃在嘴里,不是饭的滋味,而是爱的滋味!

「好吃吗?」我埋首,轻轻点头。吃着这样的早晨,享受着如此动人的爱情,我失去的幸福又回来了。他从桌对面伸手过来,抚摸着我放在碗边的手指,淡淡地问:「妳上学的时候,书包里需要放刀子吗?」我猛然坐直,脊背全是冷汗,一下下嚼着如同毒药的早餐。

我强装镇定地咽下饭,解释说:「我、我是怕再有人绑架我。」

他玩着我的手指,又问了一句让我莫名其妙的话:「妳是不是觉得由景保护妳没有安全感?」

我想了好久,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直接回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景说,妳曾经问他有没有枪,妳如果觉得他需要,我可以给他一支!」

「我只是随便问问,我想他应该用不到。」我的手心都是汗水,手却异常的冰冷,不知道他有没有感觉到。

我想在他脸上找出一点不一样的情绪,可他的表情如此的淡定,笑容还是那么温馨。

「吃饭吧,冷了就不好吃了。」我低头吃饭,什么香味都吃不出,只觉得浑身发寒,急切地想要逃走。

总算吃完,我努力让自己呼吸平稳:「我去学钢琴了。」

「别去了,吃过饭再上去睡会吧。」

「我跟老师约好的。」其实我根本没约,今天好像是别的学生的课。

他笑着把我的手指放在唇边吻吻,摸摸我的头发:「景刚去公司,今天我送妳去。」

「嗯。」一路上,他完全不在乎司机的表情有多么震惊,一味地搂着我亲腻地在我耳边说:「晚上早点回来,我等妳。」

「我知道了。」我随口应着,心里全是濒临死亡的恐惧,我非常清楚韩濯晨这种男人心思有多缜密,他绝对不会相信我书包里放着刀是为了防止别人绑架。

以他多疑的个性,他一定会尽快调查我的身世,他一旦查出我是谁,怎么报复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再不可能有机会杀他。

摆在我面前的就只剩下两条路,一是逃走,侥幸的话他不会找到我,尽管可能性微乎其微,否则我爸妈也不会终日提心吊胆东躲西藏还是被找到;二是若无其事地回去,今晚就动手杀他,虽然成功率也几乎等于零,但无论如何我也努力过,算是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母,对得起自己。

我正心慌意乱,手指一凉,我低头看见无名指上多了一枚钻戒,精致的彼岸花,彩色的钻石,正是我丢掉的那枚。

「芊芊,我们结婚吧!」

他深情地望着我:「安以风告诉我,女人只会相信结婚典礼上的承诺,不可能相信一个不肯娶她的男人,口口声声的一生一世。」

「可是,你不是说……」

「我想过了,我可以带妳离开这里,去国外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农场,开始新的生活。」

我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执着的心跳,如果可以,我但愿他永远不知道我是谁,一生都不知道我用伪装的善良和体谅欺骗了他整整八年。

车停下来,我恋恋不舍地下车,听见他的车子发动,我跑过去趴在窗边最后一次骗他说:「到时候,我要在农场里种一大片彼岸花,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生个孩子。」

「你肯留在我身边就好。」

☆☆☆

我靠着阳台的玻璃上,听着如梦境般虚无缥缈的音乐,情绪也被那种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和向往感染,禁不住幻想起我和韩濯晨在天高云阔的农场里追逐和打闹的情景。

人有时候很悲哀,有退路的时候总是坚定地往前走,当失去了退路,回首彼岸,才蓦然发现自己错过了最想要的,所以只能逼着自己不要向后看,继续往前走。

「芊芊。」老师不知何时站着我身后,问我:「妳想考哪个大学?」

「我?」我答:「没想过。」

「妳的学科怎么样?如果分数够,我可以给妳推荐几个老师。」

「谢谢老师,可是……我的学科恐怕不及格。」

弹琴的女生回头对我笑笑说:「那妳要多努力,大学是个很美好的地方。」

她脸上又泛起着快乐的笑容,她告诉我大学是个象牙塔一样的世界,那里有很多同龄,有志趣相投好朋友,她以前的房间是四个人睡在一起,晚上可以一起聊天,一起看电视剧,开心的时候一起笑,她还说,她们常常一边弹钢琴,一边讨论彼此的男朋友。

听起来的确是个好地方,难怪我的同学都在为那个地方努力用功,可惜,我没有机会了。

老师看见我一脸的神往,劝我说:「没关系,反正妳家的环境好,我可以帮妳联络国外学校,那边的入学考试会比较容易。」

我勉强对她笑笑,她以为我对自己没信心,还鼓励我说:「妳才十八岁就能弹出这么有感染力的音乐,以后肯定能有所成就,老师不会看错妳的。」

「老师,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最后给老师鞠躬,没有说再见,只说:「谢谢您!」

那个下午,我去公园看老人练太极拳,看他们写满岁月痕迹的脸,看他们为了活得更久一点而努力,生命,真的到快要失去的时候才了解它的珍贵。

然后,我一个人在街道上漫步,走在喧闹的街道上,呆呆望着一个个橱窗,经过婚纱店的时候,我被那雪白婚纱迷住了,跑进去拍了一组一个人的婚纱照。

刷卡付钱后,她们要我下个月再去拿,我笑着点头,仔细地把计算机里每张照片又看了一遍,照片上的我笑得很幸福,可惜眼睛里的充满眼泪……

出了店家,走过了两条街,我又回去婚纱店把照片看了一遍,我给她们留了家里的地址,对她们说:「我到时候可能不能来拿,你们帮我送去这里好吗?如果接收的是一个很帅的男人,你们告诉他,我爱他!我是真的、真的很想做他的新娘……我每夜等他回家只是因为我想等他……」

一个人漫无目的逛百货公司的时候,手机响了,我看了一眼电话号码,马上接通,韩濯晨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安:「芊芊,妳在哪里?」

「我在百货公司,你在哪里?」

「我来接妳回家,妳的钢琴老师说妳很早就离开了。」

「我来百货公司随便逛逛。」

「我去接妳,妳在几楼?」

「四楼,女装区。」

「那妳别走开。」等他的时候,我又摸了摸身边漂亮的连身公主裙。

专柜小姐很热情地迎过来,瞄了一眼我无名指上炫彩的钻戒,立刻笑着说:「这款裙子非常适合妳的气质,妳穿上一定很美。」

「可以试穿吗?」专柜小姐马上将那公主裙拿下来。

从试衣间走出来,镜子里的我脱下一身沉闷的校服,看起来完全脱胎换骨,果然有几分公主娇贵的感觉。

我问店员小姐:「我穿这样漂亮吗?会让一个男人记住一辈子吗?」

她笑:「妳要去约会吗?」

「是啊!」我笑着答:「最后一次约会。」

她马上说:「那他看过一定忘不了。」

我摸着自己领口露出的吻痕,想起昨夜刻在脑海中的缠绵,眼泪滚落在裙子上。

「对不起,我不买了,如果是最后一次约会,还是不要让他记住,他会想我的……」

我刚拉开更衣室的门,要进去时,突然听见韩濯晨的声音:「芊芊!」我刚转身,他已搂着我的肩,将我拥入怀中,他的手臂那么有力,无声地向我倾诉着他坚定不移的爱情。

我帮他擦擦额头的汗:「很热吗?」

「妳饿不饿?晚饭想吃点什么?」他问我时,帮我把衣服上的标价拿下来交给身后的保镳,又指指另一件风衣,说:「连那个一起。」

顿时我明白,外面一定很冷!他额头上的汗,是因为他紧张我。

「对不起,我不该到处乱走。」他没有说话,接过专柜小姐递过来的风衣帮我穿上,穿之前还刻意看了一眼我背后。

「有什么问题吗?」我不解地扭头看。

「没有!」他笑得很坏:「我看看扣子在哪里。」

看见店员小姐掩不住的笑意,我困窘地转移话题:「你觉得我穿这件裙子漂亮吗?」

「还是什么都不穿漂亮点。」

☆☆☆

挽着他的手臂走进餐厅,我立刻被一种古典浪漫的情调震撼,餐厅的屋顶是半透明的玻璃,隐约可以有光透进来,不知是星光还是灯光,枫叶一样的壁灯,映着桌上幽暗中摇影的红烛。

在这样的光线下,用间隔座位的紫藤花形状鎏金铁艺,散发出耐人寻味的尊贵。

最特别的是,餐厅正中有一个女孩弹奏着钢琴,悠扬的乐曲声与这个餐厅出奇的协调,浪漫而高贵,韩濯晨帮我脱下外衣,交给服务生,拉开椅子让我坐下。

「想吃点什么?」他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单,递到我面前。

「我想吃海鲜!清蒸螃蟹、鲜烧明虾。」韩濯晨递给我菜单的手臂在半空一顿,转而还给一脸歉意的服务生。

很显然这种幽雅的环境我该点牛排,文雅地拿着刀叉装高雅,可我确实很想吃海鲜,毕竟这是我今生最后的晚餐。

「你去想想办法,我们不急,可以等。」他对服务生说。

「那您稍等一下,我去问问。」过了一会儿,服务生快步走过来,告诉我们:「没问题,很快就好。」果然很快,才二十分钟就端上来两盘海鲜,色泽和浓郁的鲜香与最出名的海鲜店做的一模一样。

「他们速度真快。」我由衷地感叹:「二十分钟就能买回来。」

「二十分钟不够去买的时间,应该是那边送来的。」

见他要伸手,我忙把两个盘子都端到自己面前:「我剥给你吃。」

「妳?」这么有情调的餐厅,每个人都在安静而优雅地吃着西餐,只有我满手污浊地与手里的明虾整整奋战了五分钟,最后,总算在他还剩下最后一口红酒时,将剥好的虾肉放在他的盘子里。

他看着盘子里那破破烂烂的虾肉,问我:「妳确定这顿饭妳打算用这种速度吃?」

我坚定地点头,又拿了个螃蟹,开始研究从哪里下手,听见他无奈的对服务生说:「再给我拿两瓶红酒。」自从我第一次吃海鲜弄破手指,以后每次吃海鲜的时候,他都会帮我把壳剥去,肉完完整整放在我盘子里。

以前,我总是吃的理所当然,现在为他弄一次,才明白手指与硬物和滑腻磨蹭中,包含了很多宠溺和疼爱,心全被酸楚的悔恨占据。

又过了一会儿,他见我还在把手里的螃蟹翻来覆去的看,终于按捺不住,跟我说:「芊芊,我们聊一聊。」

「好!」我低头继续研究螃蟹那更加坚硬的外壳怎么弄碎。

「妳跟我在一起这么久,觉得我最在乎什么?」

我认真想了想,作为男人他的一生可以算是很精彩,金钱、事业、地位,该拥有的都拥有了,而他好像并不在乎这些。

「应该是感情吧。」我答。

他看着服务生倒上的红酒浅笑,可见我没让他失望,「那妳觉得感情里最容不下的是什么?」

他的视线还在晃动的红酒上,这样的灯光下他的表情越发显得幽暗。

不等我回答,他已经给了我答案:「是欺骗!」我不安地低头,螃蟹的坚硬外壳刺疼了我的手。

他继续说:「我们这种在道上混过的人,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出卖,所以我们把信任和忠诚看得比一切都重要,我和安以风一起走到今天,就是因为我们信赖彼此。」

顿时我觉得心底一沉,眼前因为窒息而一片漆黑!欺骗两个字在这时候提起,他肯定不是随便说说。

但是,他指的是什么呢?是为了我今天早上对于刀的解释,还是他已经知道我的身份?

我全身血脉都在逆行,惊恐牵紧每一根经脉,那感觉就像在无边无际的深渊里下坠,完全失重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冷静下来,仔细再想想,他肯定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否则他不会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跟我说话。

我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表情,试探着问:「你以前说过你最相信我,假如……我是说,假如我骗你,你是不是会很生气?能不能原谅我?」

他的视线移到我的脸上,目光锐利地可以穿透我的身体,直视我的灵魂,让我有点慌乱地低头避过。

「芊芊。」他拿走我手里的螃蟹,捏痛了我已经红肿的手指,「我爱妳,无论以前妳骗过我什么,我都可以不计较,但从现在开始,如果妳再骗我,我永远不会原谅妳。」

我实在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他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希望我主动说出来,换取他最后的信任?还是他并不知道,但他不想暗中调查我,希望我对他坦白?我到底该怎么说?

这是我这一生面对的最艰难的抉择,如果我坦白就表示我放弃最后一个报仇的机会,如果我不说,就失去了最后一次爱他的机会,一面是不共戴天的仇恨;一面是刻骨铭心的爱情,我在被两种力量撕扯,真想干脆自己被撕成碎片,再也不用作决定。

「我……」

他打断我想要说的话,「我不想听妳解释什么,我想听的就一句话,妳该明白。」

我心里好乱,乱得什么都想不出来,我现在急需的就是冷静,心烦意乱间,我突然看见餐厅中间的钢琴,我立刻说:「你好久没听我弹琴了,我今天给你弹一首我最喜欢的曲子。」

他沉默地看着我,没有说话,我没装作没看见他的失望,向正中的白色钢琴走过去。

琴声一起,我明显看见韩濯晨看着我的目光一凝,眉宇一紧,是啊,任谁听见「化蝶」这曲千古绝唱,都会心头一紧吧?

弹前半段的时候,许多美好的记忆如同陈旧的黑白电影在脑海放映着,我对着他笑,也看见他在对我笑,尽管笑容有些虚无,弹到高潮的时候,整个餐厅变得好安静,我的眼泪一滴滴落在起伏的琴键上,琴音随着我手指的颤抖而颤抖,越发显得悲凉。

我艰难地鼓起最后一丝勇气看着他,对他微笑,他正熟练地掀开螃蟹的外壳,将蟹肉放着我盘子里,我的世界在那一瞬间被颠覆,所有的理智都化作虚无!

尾声的节奏开始,我与他的目光在暗红色的辉煌下相遇,凝望,最短暂的永恒。

伴着乐曲声,我缓缓地说:「我遇上了一个不该遇见的男人,也爱上了这个不该爱的男人,不管我们的故事如何结局,我都感谢命运让我遇上他,爱上他,因为不管在别人眼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我眼里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没有男人比他更完美。」

在一阵礼貌的掌声里,我站起来,缓缓合上钢琴,手指无限眷恋地抚过那光滑的烤漆,他站起来,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是喜是忧。

我走向他,笑着与他相拥,有这样的相拥,人生就像容易凋零的鲜花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芊芊,妳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晨,我答应你,从此刻开始我再也不会欺骗你。」我知道他想要的就是这句话!

不论将来如何,至少我最美丽的时刻为他展现过!爱情的罪孽的妖娆,我曾真真切切体会过!

☆☆☆

那是我有生以来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顿晚饭,我跟他学着怎么吃虾和螃蟹,和他学怎么品味红酒。

比起烈酒和啤酒,红酒的滋味才是真正的醉人,单是望着酒杯里晃动的半透明液体,和那宝石红色动人的光泽,就是一种享受,酒杯放在唇边,呼吸里混着沉淀已久的淡香,一如他身上久违的味道。

忍不住浅尝一口,红酒的口感细腻圆润,醇香里带着点甘甜,很像他唇舌间的味道,我偷偷看一眼他的唇,乱了心跳,乱了呼吸。

「原来世上有这么好喝的酒,难怪你会喜欢。」他摇摇头,手指在红色液体衬托下,看来那么孤助无援。

「我以前爱喝白酒和啤酒,尤其喜欢和大哥他们一杯杯拼到烂醉,那时候,每根神经都因酒精振奋,总以为全世界都是我们的,自从大哥走了以后,我只喝红酒,因为我必须时刻保持清醒,时刻提醒自己,我是个普通人。」

「对不起!」

「没关系,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这句「对不起」,我是为我爸爸说的。

我爸爸的确做了件不该做的事,他的出卖不仅仅害死了雷老大,也连韩濯晨的人性也毁灭了,否则,凭我对韩濯晨的了解,他不会滥杀无辜。

「芊芊,妳会不会也离开我?」他担忧地看着我:「今天我去接妳的时候,听见妳的老师说妳走了很久,我以为妳离开了……」

「我不会走的。」我望着放在玻璃杯上的手指,闪亮的钻石照亮了我心里的阴霾,「不论如何我都要留在你身边。」直到我死的那天!

「那我们结婚吧,明天就去。」

「结婚?明天?」我头脑一热,立刻地点头,「我不要婚礼,我想去欧洲度蜜月。」

「好!明天去办结婚登记,我就带妳蜜月旅行。」明天我就要做韩太太了!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以前我的确信誓旦旦地说过,我不在乎他能不能娶我!可哪个女人真的不在乎这一生一世的承诺?哪个女人不想挽着心爱的男人走在别人面前,听他在人前叫一声老婆?是女人,有几个能摆脱得了这种甜蜜的庸俗。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我很认真地问他:「你娶我不是因为你答应过阿May要娶她吧?」

「什么?」他被红酒呛到,拿着面纸捂着唇咳嗽,瞪着我说不出话,「妳……」

「我十八岁生日那天,你曾说过,我是她的替代品!」

「我没说过。」他总算咳嗽完,缓过气来,「是妳说的。」

「可是你给我取了她的名字,让我学钢琴,带我去看电影,去看彼岸花海,还有那么浪漫的约会,这分明都是她想要的。」

「我承认给妳取名字的时候,我是想记住她的名字,偿还我对她的亏欠,但让妳学钢琴,是因为我喜欢钢琴的音色,而且我认为女人坐在钢琴前的时候最美丽、最迷人,至于看电影,妳不提我还不生气。」

他喝了口红酒,愤然说:「安以风终于看见我栽在女人手里,兴奋得一有机会就损我一次,弄得我所有的兄弟都知道,我想利用色情片诱奸未成年的小女孩,人家宁死不从,我反驳说是我以为她想利用色情片诱奸我,结果,更被鄙视,我的这一世清白,被妳毁的彻彻底底!」

这个事情……仔细想想,好像的确是我自己强烈要求的。

「那彼岸花和那浪漫的约会呢?」

他揉揉额头,长叹一声:「那其实都是安以风出的主意。他装作一副情场高手批评我的手段恶劣,说我只会调情,根本不会谈感情,他还告诉我:『你别以为她被你在床上弄到高潮迭起,欲罢不能,就能死心塌地爱上你!十七岁的小女孩喜欢的是浪漫,比如什么鲜花、星星,或者没有情欲的相拥而眠……』我听着觉得有道理,所以才会试一试。」

「不是的……」我羞怯地说:「我愿意跟你在一起,跟浪漫无关,跟情欲也无关。」他看着我,专注地等着我的答案。

我笑着把一杯红酒喝下去,好甜,好醉人,「是你的人,让我醉了,醒不来!」

他别过脸,可我还是看见他侧脸时,刚毅的线条变得柔和,以及那扬起的嘴角,弯下的眉。

☆☆☆

「晚安!」吃过饭回来,他送我到房间门口,我恋恋不舍地松开挽着他手臂的手,在他脸上轻吻,「你早点睡。」

「就这么完了?」我松开欲推门的手,笑着回头踮起脚吻吻他的唇,不等他回神,红着脸跑进房间。靠在门上的时候,心还在兴奋地狂跳。雾气缭绕的浴室里,我躺在浴缸里,手指滑过身上每一处吻痕,心都会随之悸动,好想他的充满力量的拥抱,狂野的亲吻,和他舌尖挑逗的浅尝,尤其想念他那因满足而低沉的喘息……

想起我的身子被他胀满,抽插的感觉,我有种想冲进他房间的冲动。

如果,我突然冲进他房间,爬上他的床,他会什么表情?

估计以他的「讨厌」,他一定会说:「芊芊,妳不是又来强暴我吧?」

我要是厚着脸皮说:「我就强暴你,你能把我怎么样?」他又会是什么表情?

我忍不住趴在浴缸的边缘,甜蜜地笑出声,从来不知道,我原来是这么色的女人,色到只想着他强健的身体,根本不去想他是谁!

「唉!」我从心底叹息,仰起头枕在浴缸上,让整个身体都被吞没在无影无形的热水里。

是谁不重要,能爱多久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他了,刚分开几分钟,而且我们相距不过几公尺,我就想他想得难以忍受……

真想看看他在干什么?是不是也在想我?洗澡洗到几乎睡着,我才拿着浴巾一边擦着身体,一边拉开浴室的门。

当我看见站在阳台望着窗外夜景的修长身影,我惊得完全呆住,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没穿衣服。

「你……怎么在这里?」看见他回首,目光灼热地盯着我的身体,我才猛然想起自己全身赤裸,忙用正擦头发的浴巾草草将身体包裹起来,抓了抓杂乱的头发。

他笑笑,说:「我敲门了,妳没回答。」

「哦,对不起,我没听见。」

「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真没出息,这种情况我应该大声质问他,你怎么可以随便进我房间?但到头来,反倒是我错了一样。

自责归自责,我的双腿还是不受控制地走进阳台,站到他身边。

他已经换了一件浅灰色的睡衣,身上又是浓郁的麝香,他每次沐浴过都是这个味道。

「妳每次洗澡都这么久?」韩濯晨从背后揽着我的腰,脸贴着我的长发,鼻尖蹭过我的光裸的肩。

我双手扶着玻璃才站稳,胸口剧烈的起伏,「很久吗?」

「应该洗得很干净……嗯,香的让人想舔舔。」

我被他刺激的大脑麻木,在浴室里想的台词突然冒出来:「你不是来强暴我吧?」

他明显呆愣了两秒钟,眨眨眼,换上邪恶的笑意:「我就要强暴妳,妳能把我怎么样?」

「啊?」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连想法都恶劣了起来?

他抓着我的手腕将我按在阳台的玻璃上,俯身吻下来,很温柔、很温柔,身体与身体的摩挲,本就草草围上的浴巾滑落下去……

直到他坐起来紧紧拥着我,低吼着埋在我身子深处释放出来,我才疲倦地伏在他肩膀上喘息。

「妳这个小妖精,跟谁学的?」他翻身把我压在身下,脸上尽是被快感淹没的愉悦,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好像要将我吞下去才甘心。

「跟小秋,你喜欢吗?」

「太刺激了!」他哑声说:「还好我的心脏够强健。」

「那我们换个姿势?」

他坏坏地一笑:「妳会多少种?」

我数数手指,不太够,我也不知道多少种,反正我们全都试了一遍,最后我们两个人都没了力气,相拥瘫倒在床上。

「你今天能不能睡在我身边?」我搂着他的腰,不舍得他离开我的视线。

「只要妳喜欢,我以后都睡在妳枕边,妳随时需要,随时吩咐!」

「你想得美!」我靠在他怀里,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思绪朦胧。

明天就要结婚,真好……

☆☆☆

我满心欢喜地穿上了白色婚纱,在镜子里照了又照,小秋一边帮我化妆,一边抱怨着我:「韩太太,妳别笑了,再笑我没法化妆了。」我还是控制不住在笑!

总算化妆完,我拖着及地的白色婚纱含笑地走向英俊非凡的韩濯晨,走向我心底最渴望的幸福……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柔情似水的他突然掐着我的喉咙,瞪着血红的眼睛问我:「妳八年来都是骗我的?妳在我身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杀我?」我手里的彼岸花掉在地上,被他踩的粉碎。

我哭着求他原谅我,他说:「我不会,我什么都能原谅,唯一不能原谅的就是这八年让我动心的点点滴滴都是假的。」他的手指锁紧,我望着他,望到泪眼模糊,世界一片漆黑……

突然间,时光倒转,我又看见韩濯晨恶魔的笑容,听见他说:「妳没听见我刚才说什么吗?」

我爸爸那么恳求着,他都没有一丝怜悯,爸爸被一枪打死、妈妈从阳台冲出去,绝望地抱着爸爸的尸体,死在他怀里,还有我的哥哥,他的血流了一地……

从梦中惊醒,我惊恐地按着剧痛的心,低下头却看见,和梦里一模一样的脸在我眼前。

梦里的他实在太可怕了,或者说他一直就是这么可怕的一个人,我吓得爬下床,不停地后退,感到赤着的脚心一痛,我低头正看见我的书包,我的书包?我的刀子?

难道这是上天垂怜我八年的隐忍,赐给我这么好的机会?我像在漆黑的夜晚看到了曙光,心情莫名地激动。

我头脑一热,从书包里拿出刀子,一步步走向他,走近他,才发现他和梦境里完全不同。

他的睡容那么平和,刚毅的眉化成柔和的曲线,浓密睫毛随着呼吸而颤动,他的薄唇轻抿,勾勒出性感的线条,让人忍不住想去亲吻。

他的手指、他的肩、他平稳而规律起伏的胸口、他坚定执着的心跳,他为什么睡得如此香甜,是因为昨夜为我痴狂的疲惫吗?是因为他相信我不会害他吗?是因为他爱我吗?不知道梦里有没有我?

多少年的隐忍为的就是这一天,可我拿着刀的手却在颤抖,我的眼泪一滴滴掉在地上,目的就要实现,我居然想的不是杀他有多快乐,而是这一刀刺下去,他是不是会很痛?会不会流很多血?他最后一眼会是什么样的眼神……

刀锋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寒光,我手指上的钻戒却如同燃烧的火焰。

我想起彼岸花和夕阳的红;想起他端给我的蛋炒饭;想起他满身伤痛从急救室里出来,说的那一句根本发不出声音的话:「妳有没有受伤?」

我为什么要杀他?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一个如此深爱着我的男人!

我努力想去回忆那天他杀我全家的情景,想起的确是妈妈从阳台里冲出去。

她明知自己会死还要冲出去,不是伤心、不是冲动,是她根本就是想跟爸爸死在一起,我的心乱如麻,思维也开始胡乱,我忽然问我自己,如果有一天韩濯晨说他愿意自杀,不想连累我,连累孩子,我会怎么做?

答案根本不需要想,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不可以!没有你,我和孩子怎么活下去?」

我会和妈妈一样的选择,宁愿赌一次,就算最后全家人死在一起,也不要他自杀。

但我知道,如果韩濯晨是我爸爸,他会自己做决定,至死都不会让我知道,我距离他仅有半步之遥,距离人生唯一的目标仅剩下手起刀落的时间。

而我握着刀的手渐渐无力,到了这最后一刻,我才明白自己做不到,再恨都做不到!

因为,没有一个女人愿意眼看着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就算是付出再多的代价,就算会因此而付出自己的生命,都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这大概就是妈妈当年的感觉吧?我望向天空,星光在眼前模糊一片,我在心里默默对天上的亲人说:原谅我!我能做的努力已经都做了,我杀不了他,真的杀不了,我知道机会只有一次,我知道今夜不下手,就再不会有机会,可我愿意放弃,即使有一天他会用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手段报复我八年来的欺瞒,我也不后悔,因为我爱他,我宁愿这一刀刺进自己的胸口,也不想去伤害他一丝一毫。

就在我准备放下举得酸痛的手臂,继续陪他走完这段随时会幻灭的爱情,我听见一声如同死亡般的呼唤:「芊芊。」肃杀的夜,这一声格外惊悚。

我惊得踉跄后退,本就握不稳的刀从我颤抖的手指间掉下去,尖刀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无比刺耳。

我呆愣地站着原地,看着他静静地睁开眼睛,静静地坐起来,静静地看着我!

「八年来,妳所做的一切,所说的每一句都是为了这一刻?」

我想解释,可他一切都已经知道,说什么对他来说都是欺骗,「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温馨浪漫的橘光变得越来越惨淡,他无力地倚在床头上牵动嘴角,想要微笑,却笑得凄凉无望。

「我宁愿不知道,我宁愿相信妳每天等着我回家是因为担心我,而不是等着看我死了没有;我宁愿相信我深夜疲倦时,妳端来的每一杯咖啡都是对我的体贴,而不是想找机会毒死我……」

他看看银光刺目的刀,声音有些不稳:「芊芊……我为妳冲向疾驰的车子,唯一的想法就是不想妳受到伤害,我怎么都想不到,妳却是为了杀我。」

「我、我没有……」我下意识地解释,可我的底气明显不足,换来他讽刺的笑。

「是吗?宁愿死都不愿意跟我上床!」他笑得让我全身发抖:「那妳肯在十八岁生日跟我上床是为什么?为了要把我绑在床上用冰锥杀死我?」

我再也无话可说了!那段时间我的确在午夜梦回时想过这个方法,可我知道我不会成功,我贪恋他怀抱里的温存时,全身都是酸软无力的。

我现在说什么他都不会信,虽然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可还是摆脱不去心中那一点点可悲的侥幸心里:「如果我现在知道自己错了,你还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给过妳很多次机会,很多次……」他自嘲地冷笑:「妳生日那天,安以风把你的数据拿来,我就什么都明白了,可我总是对妳心存幻想,当我看见妳哭着把生日蛋糕吃下去;当我听见妳口口声声指责我欺骗了妳的感情,说我抛弃了妳;当我控制不住吻妳的时候……我对自己说,『也许是你错了,她是爱你的,不论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她已经被你的爱打动了。』,所以我给妳机会,我想跟妳重新开始,希望妳能证明给我看,是我误会了妳……可妳回报我的是什么?藏在书包里的一把刀?」他的声音很平静,可我感受得出他内心的波澜,我甚至能在脑海里描绘出一个很讽刺的情境,他含着宠溺的微笑帮我拾起书包,小心地擦干上面的水渍,却敏锐到发觉异样,打开,看见一把刀,他笑容僵硬……

他为什么不上楼把我从被子里拖出来,狠狠把我打到半死,而是为我做一顿最爱吃的早饭,耐心地喝着咖啡等我下楼?

他为什么明知道答案还要问我?后来我才明白,他是想听我说一句真话。

无论我骗过他多少次,我只要跟他说一句真话,他都愿意再给我机会,只因为他不想失去我,直到昨夜,他还对我许下承诺,压上最后的赌注,他想知道我的爱是否如他所期望的那么真挚,而我回报他的,是一把在他心口上悬起的尖刀!

也许我应该抓着他的手臂用尽全力地摇,急切的跟他解释,一遍遍跟他说,「我爱你!」我当然很想这么做,但是有什么意义呢?我能抓住他的手臂,已经抓不住随着真相大白,仇恨摊开,而枯死的爱情。

「对不起,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自作自受。」我拾起地上的刀放在他手边,恳求地看着他的眼睛:「你能不能看在这么多年的……让我死得痛快点?」我想说这么多年的感情,却无颜说出口。

从我放弃杀他的一刻,我便料到了这个结局,我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我们不共戴天,生不能同裘,死不能同穴。

对我来说,能死在他怀抱里,是最好的解脱,最好结局,「死?」他一把扯过我,按在床上,对我怒吼:「妳休想!」我也知道他不会,他哪会对我那么仁慈。

我闭上眼睛,认命地躺在床上,无心去推测他会用什么手段报复我:「那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因为看不见,所以他浓重的呼吸格外清晰,我知道他在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听见一声床单撕裂的声音,我诧异地睁开眼睛,正看见他用撕下的布条将我的两个手腕绑在床上……

被他绑在床上,看着他一味地追求着刺激,再回想起我们风细雨般轻柔缓慢的第一次和那充满爱的亲吻和抚摸,我才明白他的温柔蕴含了多少爱和忍耐。

我这种女人活该是有这样的下场,放不下内心的恨,还贪恋他的爱,以为摀住自己眼睛他就看不见我在做什么,多愚蠢!

现在一切谎言都被揭穿,受到报应,连我自己都觉得大快人心。

我没有求饶,漫长的煎熬里,我咬着嘴唇没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当一切结束的时候,混浊的液体从我麻木的身体里流出来,白色液体里融着猩红,他错愕地拨开我散落在脸上的发,我的脸上都是泪水,红肿的双唇边流着鲜血。

我将脸转向一边,不想他看见我难堪的样子,「你要是不想我死,其它手段等明天再动手吧,今天我……实在很难受。」

这就是爱上仇人的下场,两个人付出了真心,却偏偏要互相践踏摧残!我痛苦,他又何尝快乐!

他披上睡衣,走到门口,似乎想起什么,又转回来将刀和我书包里的手机找出来拿走。

他关上门后,我听见他对走廊里的保镳大吼:「从今天起,不许她离开这个房间半步!」

枕头上还残留着他的气息,被子上还有他的温度,而他的爱,消失得那么彻底。

我艰难地用牙齿咬开绑着我的布条,抬起失去直觉的手腕擦干眼泪,又去解开另外一个,我浑身发冷,紧紧裹着被子,可还是好冷。

也许我活着不如死了,我该自杀,但我现在真的不想死,我怕我死了,没有人让他去发泄他的恨;我怕我死了,他会为我伤心;我怕我死了,没人像我这么爱着他、陪着他。

睡到不知几点,我睁开眼睛,桌边放着午餐,看起来很丰盛,我却一口也不想吃。

我撑着酸痛的身体坐起来,刚要下床一阵天旋地转,跌在地上,想起小时候跌倒时,他温柔地扶起我,问我:「摔疼了没有?」

时间回不去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学会适应疼痛,因为我已经失去他的爱,以后肯定会有比这更多的痛需要我去承受。

揉着膝盖爬起来,一瘸一拐挪到衣柜边,选了一件最漂亮的裙子穿上,梳理好,走向门口。

我刚拉开门,门外的保镳马上挡住我面前:「小姐,妳有什么需要可以吩咐我,老板交代过,不许妳踏出房门。」

「我知道,我只是想问你他在家吗?」

「去公司了。」

「谢谢!」回来躺在床上,睡不着,笑着回忆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温柔的表情……

梦里,他还是那么温柔,拥吻着我说:「芊芊,我对妳的爱是永恒不变的!」

我点头,咬着牙说:「我信!」醒了,望着天花板,发呆。

我问自己无数次,妳究竟想怎么样?答案只有一个,我爱他!我不想离开他!

听到开门声,我忙坐起来,看见韩濯晨端着一杯牛奶和一块三明治走进来,我心剧烈地跳动,没有惊恐,全部都是激动。

他穿着件深蓝的衬衫,看来有些阴郁,心情明显不佳,他面无表情地把东西放着我身边。「吃了!」我丝毫不敢怠慢,顺从地将三明治吃完,一口气把牛奶喝进去,才松了口气。

我仰头看着他,希望能看见满意他的笑容,可他毫不在意地端起剩下的餐具出去,连一句废话都没跟我说。

吃过东西,好像有了点力气,我起来换了一套干净的被子,躺在床上,继续想着美好的回忆睡觉。

也不知道为什么,越睡越热,我脱下衣服,还是觉得好热,似乎哪种燥热不是房间,而是身体中流动的血液。

我冲去浴室洗澡,冷水顺着身体流过每一处吻痕,我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身体,莫名的空虚从身体升腾起来,双腿间湿黏的液体不停地流。

我好想让他拥抱,让他抚摸,我捂着脸蹲坐在地上,我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突然这么渴望他?

逃命一样跑出浴室,没想到躺在床上更控制想要他的冲动,脑子里全都是我们在这张床上变换的各种姿势,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韩濯晨突然推门进来。

他只穿了件浅蓝色的睡衣,露出的肌肤透着蜜色的诱惑,我咽了咽口水,压抑住扑向他的冲动,把滚烫的脸埋在被子里,不敢再看他。

他也没跟我说话,脱下衣服,赤裸地躺在我枕边,背对着我睡下,我翻来覆去,身体里的渴望越来越强烈……

我浑身酸痛地缩在被子里,除了睡觉,在梦里再享受一会儿他的温存,我什么都不想做。

我以为他会离开,可他躺在我的枕边,从背后把我搂入怀中,这样的拥抱,让我的忍耐全部崩溃。

我终于知道我想怎么样了!我承认我放不下仇恨,可我更加不想失去他。从我放下刀的一霎那,我已在爱和恨的抉择里做了选择,我是真心希望可以把爱情继续下去,为此,我愿意尝试着让自己淡忘仇恨……

「你是不是很恨我?」我试探着问。

「嗯,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那应该是很恨,估计以后绝对没好日子过。

我笑笑说:「我跟你刚好相反,我曾经有多恨,现在就有多爱!虽然你不信……」

「若是妳,妳信吗?」他的手臂搂得紧了些,手抓着我的。

我劝自己说,别难过了,也许他给我吃药,仅仅是不希望我被他弄出血,至少我还没有失去他,我还在他身边。他不爱我,我还可以继续爱着他!

这样劝自己,心里的痛楚才缓解了一些,蜷缩在暂时的温暖里,安安静静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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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偷养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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