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坐下！被狠狠推了一下的夏薇狼狈地跌坐在沙发上，她双手被反绑在后，头上罩着黑色套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更别提呼救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带我来做什么？夏薇强自镇定地问，心里不断祈祷着格雷恩和贺特能如原先所预定般的赶来救自己。
西西，你不认得我了？有个男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那音调平和中带有一丝性感，轻轻的，很好听。
我又看不到你，怎么会知道你是谁？夏薇没好气地回道。
男人哈哈大笑，我忘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看不到我，取下她的头罩。随即有人拿下夏薇头上的头罩。
ˉˉ乍见光明的夏薇，眼睛颇不适应地眯了好一阵子才渐渐看清楚眼前的景物。她置身在一个有双梁屋顶的大厅内，厅内的家具摆设处处充满了义大利文艺复兴风格的华丽与古典，但墙上却又怪异地挂着毕卡索的抽象画。
ˉˉ在她的正对面，坐着一个年纪约莫四十出头的绿眼褐发男子，尖挺的鹰勾鼻衬得他凹陷的两颊是那么地清ˉ，而一身黑色西装，更显得他有如鬼魅般神秘不可测。夏薇不觉倒抽一口气，怎么前后才短短的时间，尼克安得罗却完全变了一个样？他从前那种俊秀、不可一世的气势到哪儿去了？
你……你是尼克？她狐疑地问，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如假包换。尼克露齿一笑，那森森白牙直教夏薇打了个寒颤，从背脊一寸寸无意识地冷了起来。
爱洛莉呢？夏薇突然想到，怎么自己没有看到爱洛莉？她不是和自己一起被抓吗？
她这不是来了？尼克略偏过头，看着缓缓走进来的爱洛莉，我得好好谢谢你，没有你，我还见不到我们可爱的中国娃娃呢！中国娃娃？为什么他也这么说？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叫她，而那个人现在正和警察部署着该如何将这群人一网打尽。
爱洛莉，他为什么这么说？爱洛莉低下头，一言不发地坐在尼克身旁。
ˉˉ尼克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请了好多人去找你，你总是避不见面，只好出此下策，让爱洛莉去请你过来。对了，格雷恩都叫你中国娃娃，没错吧？夏薇整个人愣住，什么？你是说爱洛莉去找我是你……尼克微微地点头，没错，从磁片、画册到爱洛莉去找你，这一切都是我策划的！夏薇无法置信地看向爱洛莉，声音不由自主地发抖着：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吗？爱洛莉摇头，泪水顺着大眼滑下，不，我交给你的东西都是真的，我也没有骗你，我是真的希望你们能帮我，只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将错就错，一手安排了瞒天过海的骗局，来引诱我和你，还有格雷恩一起跳下！啧啧！亲爱的，你怎么能说这是骗局呢？如果我不这么做，我辛辛苦苦所经营的庞大事业不就毁於一旦？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我自己，只好委屈你和西西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爱洛莉声泪俱下地问，她至今仍不肯相信自己所爱的男人竟有如此丑陋不堪的一面。
你又为什么出卖我？你不知道你所偷走的东西足以让我身败名裂，什么也没有吗？因为我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也不要你越陷越深，为了阻止你继续错下去，我只好这么做了。尼克猛地伸出手，一巴掌打得爱洛莉整个人扑倒在沙发椅扶手上。他揪住她的头发狠狠地问：什么叫越陷越深？你知道我每天承受多大的压力，每天要应付多少事情吗？你不帮我也就算了，竟然还扯我后腿？幸好我发现得早，否则岂不栽在你手里！不准你打她！夏薇忍不住发火道，这男人怎么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竟然出手打人！
尼克怔了怔，随即狂笑了起来，不愧是格雷恩的女人，有胆识，可是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应该先替自己担心吧！格雷恩马上会来救我，你不必高兴得太早。夏薇故意装作满不在乎地说道。
格雷恩？尼克倏地站起身，走到夏薇面前，由上往下睥睨着她，恐怕你等不到他和那个笨警察赶来了！她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一拍，你说什么？我说什么？告诉你也无妨，我要离开这儿，而你是我能不能平安离开伦敦的护身符，所以你得跟着我走！我是个没有身分地位的外国人，英国警察不会管我的，你挟持我根本发挥不了作用！你是没什么用，但格雷恩可就不同，他的身分地位让英国警察不得不在乎，而你是他的女人，他难道会不在意你的生死？尼克边说边伸出手想抓她。
不，我不要走！夏薇拼命缩着身子，躲避尼克伸过来的手。
由不得你！尼克转向一旁待命的杰克，都准备好了吗？车子和飞机都已经准备好。好，把她带走！在众人的簇拥下，尼克就要往外走去，不意爱洛莉突然拿着枪指向他大喊：站住！尼克冷冷回头看她，对於那指着自己的枪似乎毫不在意。
开枪啊！这样我就会如你所愿永远留在这儿陪你了！你不要以为我不敢！爱洛莉拿着枪的手在发抖，却仍旧努力瞄准尼克，我已经认清你的真面目，我不管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我要你把西西留下来，她不能跟你走！既然如此你就开枪，只要我死了，一切也都结束，开枪啊！尼克用讥讽的语气说道，一面往前走，枪口已然顶住他的肚子，开枪，你应该很恨我，想一枪杀了我吧！你……爱洛莉终究下不了手，她毕竟爱过这个男人，虽然他无恶不作，甚至那样子伤害她，但无论如何，她仍旧无法说服自己扣下扳机。
突然，夏薇发出一声惊叫：爱洛莉，小心！但还是晚了，一个原本就站在爱洛莉身后的男人跨步上前夺下她手中的枪。失去枪的爱洛莉如同失去支柱般，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痛哭失声。
ˉˉ尼克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毫不在意地离开。
夏薇跌跌撞撞，让人半推半拖地拉出大门，当来到门外时她才赫然发现，这里竟然是在苏活区，而他们走出来的房子上挂着个霓虹招牌，上头写着顶塔！果然如同爱洛莉所说的，他真的以顶塔为巢穴，从事着不为人知的犯罪活动，格雷恩和贺特能顺利的找到这儿吗？
上车！杰克用力一推，教夏薇整个人失去重心的往前扑倒在后座椅上。
由於她双手被反绑，因此无法立即平衡身子坐起来，就在她努力想要让自己坐好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她尚未会意过来发生什么事时，便看到杰克庞大的身躯缓缓向后倒下。
别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贺特那带有伦敦腔的嗓音从扩音器中传来。
夏薇不由得精神一振，他们赶到了！她抬起头，只见数十公尺外，那些穿着整齐、全副武装的正是警察。
该死！你给我出来！尼克不加怜惜的将夏薇从车子里粗鲁拖出来，一面用枪指着她，不想要她脑袋开花的话，就退出一条路！夏薇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让人以枪指着头部的一天，所以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觉得他的手弄痛自己。喂！
轻点，会痛耶！她试图扭转身子。
西西，别乱动，你会受伤的！站在贺特身旁的格雷恩既愤怒又担心地看着，老天，她知不知道尼克已经陷入半疯狂状态，竟还敢那样对他说话！
听到格雷恩的声音，夏薇惊喜不已的想往前冲，但是尼克用冷冷的枪口指着她，别动，你不想脑袋开花吧！夏薇一愣，这才意识过来那顶住自己太阳穴的东西是枪！一种惊恐的感觉慢慢地从腰际往上攀爬到背脊，身子也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她结结巴巴地说：你不会开枪吧？你……不是说我是你的护身符吗？尼克面无表情地点头，没错，现在你不只是我的护身符，更是我的挡箭牌、防弹背心，如果他们敢轻举妄动，第一个被打成蜂窝的就是你！血色倏地从夏薇脸上消失，望向前方一排排指着自己的枪管，她突然希望警察不要来。
她惊慌失措的模样毕露无遗地落入格雷恩眼中，他心疼极了。如果可以，他不会再答应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去当诱饵，也不会再让她陷入险境，而现在该怎么办才能救她平安脱险？
接过贺特手中的扩音器，格雷恩试着用平静的声音开口：尼克，你要什么？
尼克抬起下巴倨傲地说：你先告诉我你要什么？我要西西，我要她毫发无伤地回来！好，我就知道你在乎这个女人，要她毫发无伤的回去很简单，一百万英镑、一架直飞加勒比海的飞机，我就让她回去，如果中途出什么意外，那可别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你……极度的愤怒使格雷恩脸上完全僵硬，他冷冷地回道：可以，我马上去准备，但我要你答应绝不伤害她！格雷恩，你疯了，你怎么可以答应他的条件？贺特惊呼。
夏薇也瞠目结舌，无法相信刚刚听到的，格雷恩愿意用一百万英镑来换回自己！？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格雷恩，你别答应他，你不要管我，这个人是神经病、社会败类、人渣、垃圾，如果让他走了，只会危害更多无辜的人，你不能答应他！也不知是吓疯了还是忘记自己身在险境，夏薇竟然嚷嚷大喊起来。
尼克闻言露出一丝愤怒，想都不想的便用枪托重重往夏薇敲去。顿时，夏薇只觉得眼冒金星，接着有一股热热的液体顺着太阳穴滑下脸颊。
尼克，你竟敢伤害她！若不是贺特拉住格雷恩，只怕他已经冲上前。
废话少说，快去准备，你不知道拖越久，这女人就越危险吗？格雷恩咬紧牙，转头询问贺特。
ˉˉ贺特看着夏薇血流满面的模样，心里知道不能再拖下去，毕竟保障人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於是他无奈地点头。
趁着格雷恩打电话联络事情时，尼克又开口：叫你们的人往后退，靠那么近，看了很碍眼！贺特动也不动地瞪着他，似乎没将他的话当一回事。
ˉˉ尼克见自己的要求得不到回应，随即又举起手枪，一副想找夏薇出气的模样，贺特只好下令所有的人往后退，扩大包围圈。
就在警察往后退时，一条在顶塔门口站了很久的人影突然开口：尼克，你看这是什么？谁……刚转过头的尼克连话都没说完，便听到一道声响，跟着X口一热，抓住夏薇的手骤然松开。你……爱洛莉凄然一笑，你不能走，你答应要陪我一生一世的，你忘了吗？你……尼克瞪大眼睛，身子摇摇晃晃。为什么？你答应要陪我的，你走了，谁来陪我？你……我……尼克痛苦地眯起眼睛，想不到她竟然真的开枪，老天，难道一切就这么结束了？不，他不甘心，不甘心！
爱洛莉小心！当夏薇眼尖地看见尼克准备扣扳机时，不假思索地用身子朝尼克撞去，但依然迟了一步，尼克那一枪虽然偏掉，却仍旧打在爱洛莉身上。
接连的枪响划破宁静的夜空，打乱所有的秩序，没有人知道究竟是谁先开枪的，当一切趋於平静时，尼克已然淌在血泊中，而夏薇也为了躲避子弹扑倒在地。
西西，你没事吧？格雷恩扶起夏薇仍颤抖不已的身子。
夏薇睁大双眼，有些茫然地注视他，似乎尚未从那隆隆枪响的混战中回过神。
ˉˉ我……我死了吗？ˉˉ没有，你受了点伤。他动手为她解开让绳子捆得红肿的双手，心疼地轻抚她头上的伤口。
爱洛莉呢？爱洛莉？格雷恩微微愣住，他怎么忘记爱洛莉了？搜寻过四周，他们在顶塔门边发现了昏迷不醒的爱洛莉。
爱洛莉？爱洛莉？顾不得自己也带有伤，夏薇上前扶起爱洛莉，格雷恩，快！
她中枪了！快送她到医院去！ggg医院急诊室旁的长椅上，格雷恩轻搂住夏薇，让她在自己怀中休息，她是真的累坏了。
你先回饭店休息，这儿我来等就好了。他几许不舍、几许心疼地说着。
她摇头，我不能丢下爱洛莉，我要守着她，直到她醒过来。格雷恩无声地叹口气，知道多说无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小妮子是何等固执。如果不是她执意坚持要当诱饵，今天又哪会受伤呢？瞧她脚伤未癒，加上额上新伤，究竟要到何时才懂得好好保护自己？
等待终究是会结束的，在黎明时分，手术室亮了一夜的灯倏地熄灭，推门的声音惊醒长椅上已然沉沉入睡的两人，夏薇几乎是整个人跳了起来。爱洛莉！她没事，子弹差一寸就打中肺脏！医生摘下口罩疲惫地说。
我们可以看看她吗？夏薇急着问道。
可以，不过得过一阵子，她流了不少血，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护士小姐将爱洛莉推入病房后，格雷恩和夏薇两人也跟着来到。
ˉˉ握住爱洛莉冰凉的手，夏薇不禁有些泪眼模糊。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笨手笨脚又贪玩，爱洛莉怎么会遇到那样的不幸呢？西西，你在说什么？格雷恩无法置信地瞪着她。
你知道尼克对爱洛莉做了什么吗？你知道当我和你一起驾车游山玩水，快快乐乐地到苏格兰时，爱洛莉正承受着什么痛苦吗？这一切都是我，都是我……西西，那不是你的错，要怪，就该怪尼克，是尼克鬼迷心窍，让名利财富遮蔽他的心性，即使没有你，他还是一样会做出伤害爱洛莉的事情来，你没有必要把一切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在饭店中，他和贺特在夏薇的房中装上窃听器，因此爱洛莉与她的对话，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也对於尼克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更为爱洛莉的遭遇心痛，但这一切都和夏薇无关啊！她为什么一副自己做错事的样子呢？
可是如果我快一点，如果我没有受伤，如果我不是和你……西西，你有没有想过爱洛莉可能等不到你回来？夏薇脸色一片苍白，她眼神呆滞地望着格雷恩，你是说尼克早就……他沉重地点头，尼克应该早就采取报复行动，而爱洛莉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你手中那本画册！画册……贺特根据你和爱洛莉所讲的方法，去研究画册中的每一个署名，已经在顶塔搜出市价达几百万英镑的高纯度海洛因，这都要感谢你。那尼克……他死了。死了？嗯，他死了，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而他对别人所造成的伤害还是无法让人原谅，特别是爱洛莉！爱洛莉？这所有的事情中所牵扯的人，她大概是最无辜、最令人同情的，她所爱的男人不仅为非作歹，还那样子伤害她，难怪她选择亲手杀了他！
夏薇愣愣地想着，突然，床上的爱洛莉发出轻微的声响，夏薇惊喜道：爱洛莉，你醒了？爱洛莉缓缓睁开眼睛，一时仍无法意识过来发生什么事。我……我怎么啦？这里……这里又是哪里？你受伤了，这里是医院。医院？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又马上虚弱地跌回床，尼克呢？ˉˉ格雷恩和夏薇对看一眼，考虑着是不是要告诉她实情。
他……他是不是死了？其实不用他们说，爱洛莉自己也猜得到。
格雷恩面色凝重地点头，他死了！死了？他死了？爱洛莉喃喃低语，神情呆滞，突然，她像发狂似地大笑，那笑声凄厉至极，听得让人毛骨悚然。他死了？
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他答应我，要带我去加勒比海度蜜月，要买全世界最美最大的钻石送我，要捧我当全欧洲第一的服装设计师，他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
怎么可以！爱洛莉，你怎么了？夏薇上前欲安抚爱洛莉的情绪。
ˉˉ岂料她一靠近，爱洛莉竟然抓住她的手，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尼克怎么会死呢？如果不是你鼓励我举发尼克的罪证，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都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害我的，都是你！她不但抓住夏薇，双手更猛地勒住夏薇的颈子。
ˉˉ格雷恩见状，赶忙上前拉开夏薇，爱洛莉，你疯了！她是西西，她是你的朋友西西啊！朋友？我还有朋友吗？我杀了我最爱的男人，我是一个杀人犯，还有谁会认我当朋友？是你，还是你？爱洛莉轮流看着格雷恩和夏薇，眼中有着说不出的凄凉与伤痛。
夏薇想不到爱洛莉竟然会掐自己，弄得她又是咳又是泪，却仍旧无法相信眼前这个呈现半疯狂状态的女人真的是爱洛莉。
ˉˉ至於格雷恩的情绪也好不到哪里去，既心疼夏薇受到惊吓，又怕刺激到爱洛莉，只好安慰地说：爱洛莉，无论你发生什么事，我永远都是你的朋友。朋友？爱洛莉失神地转头看他。
是，我是你的朋友！格雷恩坚定地说，蓝眼中透着一丝温暖。
格雷恩，你……你可以陪着我吗？格雷恩略略迟疑，却还是点头，当然，我会陪着你！夏薇犹豫地看着格雷恩，你要留下来陪她？西西，你先回去休息，这里我留下来就好。他无奈地道，毕竟现在爱洛莉是病人，他能和一个病人计较些什么？何况她还想伤害西西哪！因此他必须让西西先离开再说。
但夏薇并不这么想，不知为何，她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夏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漫长的一天，她宛如游魂般的一个人回到饭店，洗澡、发呆，然后再重新换上衣服回到医院。
病房门是虚掩的，夏薇没有敲门，也没有出声地站在门口，正犹豫着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爱洛莉时，却听见房内的格雷恩开口了｜｜爱洛莉，不要这样，你还是那个美丽有才华的爱洛莉，你并没有改变，也没有人会因此而歧视你、瞧不起你！不，我是个肮脏又无耻的女人，而且还满手血腥，杀死自己的情人，全世界没有人会在乎我这样一个可怕的女人！傻瓜，我在乎你啊！即使他们都不谅解你，你还有我啊！爱洛莉满脸泪水地投入格雷恩怀中，格雷恩，你一点都不怪我曾经背叛你、离开你？我要你幸福，不论你做任何选择，我都只要你幸福、快乐，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振作起精神，你还有很长久的日子要过。可是现在的我一无所有。你还有我，还有……夏薇没有再继续听下去，她也听不下去了。摀住自己的脸，夏薇找了个没有人注意的角落悄悄蹲下身子，任凭泪水奔流。
该怎么办呢？要如何才能弥补爱洛莉所受的创伤？她现在一无所有，只剩下格雷恩可依靠，可是西西也好爱格雷恩啊！怎么舍得把格雷恩让给人？但如果不是自己那贪玩、爱闹的小孩子脾气，爱洛莉怎会有今天！
格雷恩也一定很为难吧！若让他选择，他会选择谁呢？自己或者是爱洛莉？
只要是明眼人，应该都会选择爱洛莉吧！毕竟有哪个男人愿意自己的情人像她这么孩子气，又笨手笨脚的呢？爱洛莉是那么美丽、那么有气质、有才华，如果没有尼克，现在陪在格雷恩身边的也一定是她。如今尼克既然已经死了，当然也就没有任何阻碍横在他们眼前，自己又何必傻傻地想弥补什么？真要弥补，退出这场爱情游戏，让一切回到原点，大概是最好的弥补了！
夏薇红着眼睛站起身离开医院，茫然不知所以地走着，穿过苏活区、科芬园广场，走过热闹的梅菲尔，夏薇伫立在十字街头，回首医院的方向，瞬间，她彷佛可以穿过那重重的建筑物看到格雷恩爽朗的笑。
深深吸了口气，将自己再次投入人群，她心里低声地说：再见了，伦敦，再见了，格雷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