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好了!将最后一根木桩稳稳立进早已掘好的洞基,小心翼翼地用脚尖踩实四周浮土,王士颐看着眼前一百零八根三丈高,一人合抱,列得整整齐齐的木桩,满意地吁了口气。
拭掉额头的汗,他才觉已汗湿夹衫。
多长时间没做过这些费力活了,三十年,还是四十年?或者更久……
打下这片基业前,他还亲力亲为,后来,摊子越做越大,也越来越顾不过来,最后,干脆放手让儿孙辈去打理,只做点指引和监督,别说如今这种打桩挖洞的粗活,就连吃饭也由人送到嘴边,如果不是担心手下做不好这费劲却有着极苛刻要求的活,更担心泄漏天机,招来横祸,只怕他一连根手指头都懒得动。
“看来自己真的老了!”感觉到四肢肌肉因长时间高强度负荷不住颤动,他不由得叹了口气,虽然一直以秘法保养,但岁月依然无法遏制地在身体上留下衰老的痕迹。
要知道,这种程度的活动,即便再多十倍,年轻时也能轻松应付。
从来没想到如今还会有干这种体力活的动力,感觉到生命在躯体里不断流逝的他,曾经为减缓这种迹象,躺在床上秘术休眠,那时,在众多子孙仆役眼里,这个说话时眼睛都半睁半闭的族长,绝对是大半截都入了土。
连他自己,也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快进坟墓,直到……
指尖与木桩接触处传来的骨肉相连般无法割舍的感觉让他迅回到现实。
摸着木桩,就如摸着至亲骨肉般让他阵阵温暖。
木桩是上好的歧山阴木,皆是百年以上的灵根,以他的财力,收集起来亦大费了一番功夫,但更让他看重的,则是其上如小儿涂鸦般拙劣的图雕。
能得到这些,算是天命所归。他有些得意。
山巅突然抚过的寒风让他清醒过来,现在还不到得意的时候,他抬头望天。
虽然视线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并不清晰,但他还是能轻易地看见天空密布的乌云,那是种黄中带赤的彤云,而风里冰冷湿润的气息更让他隐约地预判出即将到来的天气。
想到天气,他的心脏如同年青几十岁般激烈而活力地跳动起来。
地点是精心挑选,山脉之低谷,阴气汇聚之所,而处在阳面阳脉之上则成阴阳交汇的罕有奇点,五更是阴阳交泰的时晨。
阳气充斥之地雪天百年难遇,得知此地天气异象他便兼程而来,好歹没误了时晨。
下雪吧!只要下雪就好,当至阴之气充斥天地,一切条件便能符合。
跪倒在地,他向着东面重重叩拜,然后,依次到西、南、北,干的虽然是世人眼中大逆之事,虽然拜天祭祖时总虚应事故,这一刻,他却怀着百倍的虔诚开始祈祷。
他明白不过,错过眼前机会,没时日等到下次了。
抬头望天,彤云更密了,风更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