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他对着那蚀洞疯狂地喊:「再出现、再出现,我就杀了你!杀了你!」

他蹒珊地走下石台,却突然乏力,整个人从阶梯上摔了下去,夹竹桃的毒液侵入得好深,他的呼吸越来越不顺,神智不清、视线模糊……

同时,他更加感受不到庆莳的气息,庆莳不见了、庆莳消失了……这让他像野兽一样,哀叫了好几声。

最后,他咬着牙,猛力地把那根毒刺给拔了出来。

他觉得有好几百年的真气,就随着这一拔的动作消散殆尽,都给吃进了夹竹桃的毒液里,但他不管,他管不了自己,他只想回去好好地看看庆莳,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他的庆莳,他应该要好好地守着她的,他怎么会让那小家伙一个人待在家?

梅岗就在这样的自责中,跌跌撞撞地赶回那米市胡同。

蛮子门一推开,梅岗痴傻住了,月光下的影壁,攀满了腐烂的牵牛花。

他绕过影壁,冲到垂花门,又是一股恶心的腐味袭来,他一看,呼吸更喘,因为激动,腰部的伤更痛。

菊花、杏花,全部烂得跟泥巴一样。

是菊花,好胖的菊花,他听到庆莳满足地说。

还有杏花,它的颜色和你的一样白耶!梅岗,他听到庆莳第一次笑得像孩子一样天真开朗。

可现在,他给庆莳的一切,全部都毁了、毁了……

「不可以、不可以……」梅岗急得哽咽了,慌乱地摇头,甩去脑子里不祥的念头,他赶紧放声大喊:「庆莳!庆莳——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庆莳——」

他摇摇晃晃地寻到了内院,往那厢房走去,湖里的水浊得像粪池,湖畔边的梅树枯得像大火后的焦木,但这些景象,都没有那厢房来得恐怖。

梅岗先看到,他摘给庆莳一夜好眠的香花瓣,散了一地、烂了一地,地毯上积了一滩乌黑的死水,他发着抖,走了进去。

然后,他终于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儿,瘫在那洼死水中,梅岗愣了好久,久到月亮移动了位置,微光照进了厢房里,把那小家伙的脸照亮了。

梅岗看到脸色苍白的庆莳,半张着眼,正望向自己。

她望着他,却没有任何反应,脸上仍是死白着。

她没有对他笑,没有对他骂,只是僵着脸,看着他。

连呼吸的伏动,都没有。

梅岗痛不欲生,想叫,但声音却是哑的,他终于感受到,世上有一种痛,连叫都叫不出来,他被杂黄鬼攻击,他被华帝流放,甚至被自己的亲人背叛,都不曾让他感受到这强烈穿透的痛……

他受不住了,虚弱地跪了下来,他爬,爬到庆莳身边,抱起她冰冷却仍柔软的身体,捧着她的小头,舔她、吻她,她的冰冷,她的毫无反应,让梅岗开始疯狂,他激烈地压她、侵入她,毫不保留地给予,就是希望她仅存的一点点魂魄能醒来,醒来吃他、吃他的真气,把他的真气全吃进去,然后好好地活,坚强地活,活在这个总是欺负她、却也让她眷恋的世界。

当他吻着她时,他的脑海一直响着一个声音,是小庆莳的声音。

她告诉他,要多喝豆汁儿,才能长得又高又壮。

她告诉他,娘死了,没人陪她了,她要和他一起快快长大,才能保护自己,所以,他俩一块喝豆汁儿吧!

她又告诉他,要多喝豆汁儿,不过今天她只拿到这一碗豆汁儿,嗯……为了让他先长高长壮,早点开梅花,就全部给他喝吧!

她是当他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唯一愿意对他笑、与他分享一切的人,这样一付出,就付出了十年,她是他记忆中最灿烂的名字,他还没爱够她,他还没让她感到快乐、幸福,她不可以死,她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努力的活着……

梅岗吻得满脸泪痕,吻得愤怒大吼——

他不懂,为什么!为什么桃欢这么狠心!把她的魂魄吃得一干二净?庆莳什么错都没有啊——

挫败的梅岗,激烈地撕扯庆莳与自己身上的衣。

这是最后一个办法。

他将光裸的庆莳紧紧牢牢地揣在怀里。

他把自己全部给她。

他张开自己的粗腿。

男女阴阳融合。

他紧密地迎合这小小的人儿。

让花妖的真气,能够更直接、更深入地走入人体。

「给你,庆莳,我把全部都给你。」他贴着庆莳的耳,低低的喘,沙哑的吼。

然后,不顾一切的,开始最原始、最具兽性的本能动作。

没错,不顾一切的,即使这样的给予,会让他的真气全部消耗殆尽,他山在所不惜……

因为,他好想、好想,再听到这小家伙害羞地说……

我很喜欢你。很喜欢你。

庆莳猛地咳出了声。

一股充实的力量,贯穿、充填她的全身,把那积存在体内的阴冷之气都给逼咳了出来。

她一咳再咳,咳得脸色都变得红润。

醒来后,她好累,猛咳又消耗了她的体力,她只能垂着头嘘喘着。

身上出了很多黏腻的汗,光裸的身体,与另一副肌肉紧绷、泛着热汗的躯体密合贴实,她感觉着,这烘热的肌肤正剧烈地上下起伏,是疲惫的喘息,每一个肌理的波动,她都能紧密地感受到。

而这肌肤的贴合抚触,及体温的交合,也让她浑身泛过一阵阵舒服的酥麻感。

她听到好熟悉的呼吸声,是每夜都守在周身、伴着自己入睡的节奏。

她感觉到好熟悉的抚摸,是每当她难过或闹脾气时,最能抚透她心头伤痛的结实力道。

然后,她低垂的眼,正被一双冰冷、颤抖、却不放弃搜寻的薄唇贴着。

吻着、舔着,好像在确认她的存在似的。

庆莳颤颤地抬起头。

看见了一脸病容的梅岗,正对着自己笑。

她不解地注视他,注视他那湿润的红眼,还有满满是泪痕的面颊。

「庆莳。」梅岗的声音有些抖,但他还是装着开心的语调说:「早。」

庆莳转头,看到门外的天色还是暗的,但云边已微微透亮了起来,她又回头,说:「我作了恶梦吗?」

「对,是恶梦。」梅岗抚着她的发,像珍宝一样的抚着。

「结束了?」

「对,结束了、结东了。」他的大手包住庆莳的小头,往自己的胸口压,用敏感的胸口感觉她真实的呼吸。确定,一再的确定,自己真的救活她了。

「梅岗回来的时候……」庆莳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有看到我在作恶梦吗?」

「看到了,庆莳,看到了,所以,我才要这样紧紧抱着你。」他的拥抱越来越紧,越渐苍白的脸上,泪痕越来越多。「你知道吗?只要被花妖抱着,就不会作恶梦。」

即使是最后一口气,他都要替她把恶梦的源头根除。

「骗人。」庆莳虚弱地哼笑,开始扭动。「我好热。」

「好,好,我放开庆莳。」梅岗擦干眼泪,要放开她。

然而庆莳又矛盾地叫了。「不要。」换她牢牢地箍住梅岗的粗腰。「不要,不要离开我……」

梅岗扭动了一下,不让她摸到他腰上的伤口。

他不要她担心。

他就这样,静静地让庆莳抱着。

「对不起,害你……」

庆莳心里很感激上苍,让她还有机会,告诉梅岗那些她一直想对他说的话。

她说:「也……谢谢,谢谢你,梅岗,谢谢你爱我。」她抬起头,怯怯地将自己的唇,凑上梅岗,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地吻他,她忍住疲累,努力地把话说完。

「我也,很爱,很爱,你。」

梅岗吁叹了一声,窝起身子,把虚弱的庆莳整个包进自己的躯体与四肢里。

他也感谢上天,在他真气所剩不多、即将消失的此刻,听到了这话——他一直想听到的这话。

因为他疯狂的给予,而被弄得精疲力尽的庆莳,在他的包覆下,深深地、安心地,入睡了。

「我把全部,都给你了,庆莳。」梅岗轻轻地在她耳边说:「所以,我永远在你身边,记住喔,庆莳你不是寂寞的一个人。」

他知道,自己快消失了。

不过,在消失之前……

他还必须,做完一件事。

将厢房的门关实,梅岗忍着全身的虚疼,来到了那焦枯的梅树旁。

「你出来。」他环视四周,说:「桃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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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公子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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