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阒黑的夜,牛犁村外,隐约可见三条人影。

「娘,您小心点走。」刑原扶着娘亲,小心翼翼地在通往村外的碎石路上行走。

「来,阿原,包袱给我,你专心搀扶大娘。」贾凌在一旁小声的开口。

「喏,给你。」刑原交过包袱之后,索性蹲下身。「娘,我背您走比较快。」

刑大娘身形不胖,背起来还不成负担。

「对不起,娘拖累了你们二人。」

「大娘快别这么说,难不成要咱们将您一个老人家丢在村里,这种事小凌做不来。」

「是呀,娘,等咱们离了村,再想法子到县城去投靠舅舅。」

刑大娘安慰的点点头,不舍的回首凝望了村子一眼——有生之年,怕是再不能回村子了吧!

为了不让原儿与小凌成为李财家的奴仆,一辈子供人使唤,因此,三个人决定趁夜逃离故里。

三人才刚刚离开村子,一伙人便由一旁涌了出来,约莫七、八人,全是李财的手下。

刑原与贾凌一见,愣在原地。

「嘿,臭小子,想不到大半夜的,咱们会守在这儿吧?想逃?可没那么简单哪!」开口的,正是那一日摔下马背的李江。

早算准了这两个小子会趁夜逃走,果然,守了两夜没有白等。

「李总管误会了,咱们兄弟只是想到村外办点事而已,并不是要逃走。」贾凌干笑道。

「三更半夜,又是带包袱,又是背老娘的,办事?我会信你们才有鬼!兄弟们,捉下这两个小子回府交差!」

「是!」一伙人将刑原等人围了起来。

「你们别管老身,快走!」刑大娘开口。

「不行,孩儿绝不能丢下娘。」刑原坚决地回答。

「是呀,咱们和他们拼了!」贾凌放下包袱,卷高了衣袖。

双方正欲出手之时,忽地传来一声大喝——

「让开!」随着这一道嗓音出现的,是十步开外的高大男人。

男子势若疯虎,手持半截竹竿儿往李江的人马冲了过来。

刑原与贾凌一看,不由得脱口叫道:「马公子!」

「你们这些人真是的,晚上不睡觉也就罢了,还吵得本大爷我也不能睡,真够欠扁的!」马太保边说着,边朝刑原和贾凌二人眨眼。

李江立即认出马太保,心底暗咒一句,开口道:「不相干的就滚开,别自找麻烦!」此人偏偏这时出现,真是令人气恼。

「这两人是我的朋友,怎算不相干的人?今夜我是帮人帮定了!」马太保环视众人,豪迈的笑着。

李江恨得牙痒痒的,「好!今夜就教你这不自量力的小子吃点苦头!」语罢,他一招手,七人齐上。

「你们快带着大娘退下。」马太保手持长竿,挡在前头。

「可是你一人……」

「别担心,我什么场面没见过,放心吧!这几人我还看不在眼里。」话刚落,他长竿一挺,首先来一个横扫千军。

凭着他柔道的基底,再加上丰沛的内力,所有人都无法贴近他,全被挡在一竿之外。

很快的,马太保反守为攻,将七个恶汉打得个个倒地不起。

「该你了。」马太保朝李江逼近。

李江见苗头不对,拔腿就跑。

七人见李江逃跑,士气一散,亦跟着逃离。

「哈哈!乌合之众,不成气候!」马太保在路中央大笑起来,随即抛下竹竿。

「多谢马公子再次相救!」刑原和贾凌跪了下来。

「大娘,别这样!」马太保眼明手快,扶起了跟着跪下的刑大娘。「你们统统起来。」

「咱们真不知该如何报答马公子的大恩。」刑大娘含泪道。

若非此人,只怕今晚三人下场凄凉。

「真要报答我?」

「是呀!马公子想要什么呢?只要咱们能力可以,一定为你办到。」贾凌开口。

「这样吧!现在呢,我打架打累了,肚子饿得半死,不如大娘赏我几个饼吃吧!」

「饼!?」

「是呀,上回大娘送的那几个饼挺合我胃口。」

「那种粗食怎好意思拿来当报酬呢?」刑大娘直觉不可思议。

「只要我喜欢,又有什么不可以呢?」话才刚说完,马太保肚子竟又「咕咕」叫了起来。

刑原立即由包袱中取出两个大饼。「马公子请用。」

马太保瞧着他们的包袱,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不瞒公子,咱们要离开村子,上县城投靠舅舅。」

「这样吧!我和你们一起走。」

「真的?」

「当然,路上也有个照应。」

于是,刑原背起娘亲,一行人继续向村外走。

「喂,累了就告诉我一声,换我来背大娘。」

「岂敢劳驾公子,咱们二人轮替便成了。」

「你们可别客气,背人我可是很有经验的。」

「哦,不知马公子所背何人?」

「当然是……是我师父。」

「对了!令师的病可好了些?」

沉默了会儿,马太保回道:「应该痊愈了。」犀冷的美颜再次浮上心头。

不知道她如今人在何方?

但愿她一切平安!

一行人赶了五天路程,总算来到了县城。

华阴县城热闹非凡,各式摊贩充塞在街头。

马太保一路走来,忍不住想起了香港。

不知道有生之年还回不回得去?唉——

「马公子为何叹气?」刑原开口问道。

「啊,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想起了我的家乡。」

「不知马公子家乡在何处?」贾凌问道。

「呃——说了你们也没听过,总之呢,是个很远的地方。」

「咱们可以想法子为你雇辆马车回乡。」刑原道,多亏了马太保,他们才能来到县城找到舅舅,安置娘亲。

「要是坐车可以到就好了。」

「要不雇条船也成!」贾凌提议。

马太保笑了起来。「两位的心意我很感激,现在我还不想回家,只想先找到我师父。」

「马公子和师父走散了?」

「算是吧!」他的嗓音里透着无奈。

「马公子打算到何处找寻令师父呢?」贾凌问。

「我也不知道。」俊颜微微地黯然。

三人并行了一段路,来到了城外的土地庙。

刑原心中一动,开口道:「我和小凌实在舍不得与马公子就此分别,若马公子不嫌弃,咱们三人结为异姓兄弟,你说可好?」

「是呀,是呀!」一旁的贾凌也觉此举甚佳,期待地瞧住马太保。

「你们——」马太保胸口一热,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想不到他一生无兄无弟,却在古代寻得了两个。

当下,他双手一伸,拉着刑原与贾凌走入庙中,三人在土地公神像前跪了下来。

「我马太保愿与刑原和贾凌结为异姓兄弟,有生之年相互扶持,他日若有对不起兄弟之事,定遭天打雷劈!」

刑原与贾凌闻言,亦是热血翻涌,依言在神像前起誓。

马太保年方二十五,为三人之首,遂为大哥,其次是刑原,贾凌为三弟。

「大哥,由现下起,无论你要回乡或是找寻令师,咱们一定帮你。」贾凌开口。

「谢谢你们!」

庙里香火鼎盛,三人心情大好,在庙庭外闲谈着。

蓦然间,马太保面色一变,忽地冲出庙外。

「师父——师父——」他对着一名黑衣女子大喊,并追了上前。

刑原与贾凌一见,立即跟在后头追着。

黑衣女子并未回首。

马太保一提气,瞬间来到女子身后。

「师父,你不理太保了吗?」他双目微红,嘶哑地开口。

黑衣女子在此时转过身。

「公子你似是找错人了!」

马太保当下怔在原地。

不是她!

尽管眉眼间有三分相似,却不是他朝思暮想的冷素心。

一时间,他气息紊乱,气血翻涌,再加以极度的失望,竟哇的一声,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大哥——」刑原与贾凌惊急地来到马太保身边。「大哥怎么了?何处不适?」两人同时扶住他。

「二弟、三弟,我……我……师父她……」话未说完,剧痛随之而来,当下他忍受不住,晕厥了过去。

「公子——」

「大哥——大哥——」

「二位公子若是不嫌弃,请随我回家为这位公子医治。」黑衣女子开口。

「这……」两人犹豫着。

「放心,我和爹就住在前头,不远的。」

「谢谢姑娘!」刑原与贾凌这才扶着马太保跟随这个年轻女子而行。

不多时,四人来到了林内一幢颇为雅致的房舍。

竹围之内有三两僮仆与婢女。

「小姐回来了!」婢女阿金迎了出来,讶异地盯住小姐身后的三名陌生男子。

「爹呢?」

「上山采药去了!」

「何时回来?」

「老爷交代大概明日午时回来。」

沈芳葶微一沉吟,开口道:「快,准备一间房让这位晕厥的公子歇下。」

「是!」

很快的,一间清雅的房间空出,刑原与贾凌扶马太保躺在床榻上。

沈芳葶来到床沿,为马太保把脉。

刑原与贾凌见她年纪轻,把起脉来有模有样,似是不亚于寻常大夫。

「姑娘,我大哥他怎么样了?」

沈芳葶轻蹙起眉,开口道:「很奇怪,我从没见过脉象如此紊乱之人。」

「大哥可有救?」刑原与贾凌闻言,十分忧心。

「尚不可知,需待我爹明日回来才能知道。」顿了下,她又道:「不过二位放心,我爹医术一向高明,我相信我爹一定能想法子救这位公子。」

「小凌,你先回城里告诉我娘一声,别让她老人家担心咱们。」

「也好,我这就先回去一趟。」语罢,贾凌对沈芳葶开口道:「我大哥就麻烦姑娘了。」

「不必客气,救人为先。」沈芳葶大方地表示。

之后,她取来一枚药丹,灵巧地让床榻上的人服下。

「这是……」

「是我爹治内伤的药丹,服下可助他平定内息,即便无病者服此药亦能强身,是三十多种珍贵药材所制,公子大可放心。」

「多谢姑娘。」刑原诚心地道。

「公子不必客气,我爹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看来,这姑娘的爹定是位仁心仁术的大夫!

虽然他不知道大哥有什么病,但能遇上这位姑娘,许是一种机缘,相信大哥福大命大,一定有救!

剑虹轩是白云山庄里戒备最森严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为何一个书轩需要庄里的守卫们来来回回地巡视,并且在夜里需在剑虹轩外轮替站岗。

只不过是一个藏书的所在,为何如此大费周章,令人费疑猜。

庄主白云騑打从数月前的武林大会之后,便日日待在剑虹轩里,避不见客。

除了入夜后回房歇息之外,白云騑几乎所有时间全留在剑虹轩。

传言,就这么散了开来。

如今,江湖中人人知道白云騑正在练一项绝世武艺,而秘法就藏在剑虹轩里。

有几个欲闯山庄而一探究竟者,全都神秘地失去了踪迹。

正因如此,传言更加引人注意,人人言之凿凿地添油加醋,让白云山庄更添一抹神秘。

夜里,一条黑影无声无息地跃过高墙潜入了白云山庄。

巡夜之人适巧经过,黑衣人极快的没入一旁的树丛之后。

待得巡役一过,黑衣人立即一个翻身纵上屋脊,直接施展上乘的轻功往剑虹轩而去。

悄悄地,黑衣人来到剑虹轩之上,四周俱寂,巡夜之人刚刚离开,门前只剩下两名侍卫。

黑衣人冷眸转厉,在翻身跃下屋脊的时候,双臂一伸,两枚牛毛般的暗器准确的打在门前侍卫的身上。

侍卫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身子一歪,倒在剑虹轩门外。

黑衣人双足落地,推开门扉,迅速地进入剑虹轩。

极目望去,宽敞的房中并未如想像中摆满书册,其中一面墙只摆着一只高柜,而另一面墙上却挂满了各式兵器,其中又以各式长短剑居多。

莫怪此室叫剑虹轩!

黑衣人立即打开高柜之门,只见里头摆了书册。

搜寻了一阵,黑衣人拉开其中一只抽屉,赫然见到了百毒诀!

「哈哈!冷姑娘大驾光临我白云山庄,真是令敝庄生色不少啊!」顿了下,白云騑续道:「白某有失远迎,特来向冷姑娘请罪——」罪字一出,数枚淬毒之暗器齐向冷素心激射而去。

早料到他有此一着,冷素心冷嗤一声,伸手取过百毒诀后便拔高一跃,避开了暗器。

「好功夫!」白云騑出现在门口。

冷素心落地之后扯下面罩,冷声道:「今日素心要代师父诛你这逆徒!」

白云騑盯着她手里的百毒诀,微微一笑。「不如你我做个交易,百毒诀我可以奉还,但你必须拿玄阴真经来换,除此之外,我还答应不取你的性命。」

闻言,冷素心怒拧起眉。「我这个人向来不会谈交易,百毒诀如今已在我手里,自然毋需你奉还,我的性命留与不留,还轮不到你来做决定!」语罢,她抽出腰间黑鞭,一出手便毫不留情地击向他脑门。

白云騑身形一闪,趁势取下墙上长剑与她过招。

冷素心虽然年方十八,但武艺实远超过同龄之人,招招扎实,黑鞭在她手上如舞蹈般轻灵,却招招暗含杀机,一点也轻忽不得。

白云騑武艺自然远胜当年在雪山之时,此时却在她凌厉的逼招之下渐露破绽,眼看着败相已呈——

想不到玄阴真经如此厉害,白云騑更加深取此心经的决心。

下一刻,他全力一个后翻,口中大喊:「下!」

冷素心尚不明其意,一张极大的黑网便兜头罩下。

原来,白云騑早已部署一切多时,只为了擒拿冷素心,毕竟百毒诀在他手里,他不怕她不自投罗网。

冷素心被黑网收住,急中生智,使出柳叶刀割网。

岂料那黑网极韧,竟无法切断。

「别白费心机了。」白云騑笑了起来。

「你——你卑鄙无耻!」冷素心斥道。

「只要你肯交出玄阴真经,我就答应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你别痴心妄想,玄阴真经绝不会交到你这种丧心病狂的人手中!」

「是吗?那咱们走着瞧了。」语罢,他一挥手,数名手下合力将冷素心押走。

白云騑冷笑一声,跟了出去。

他相信,他要的东西一定可以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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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子闯情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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