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咦？萨夏呢？还有雪儿他们？」下午三点忙完花圃浇水的工作，苹珂进入内厅，问着汤姆。

「少……」汤姆及时收声，再道：「他在房间。」说完他下意识看往右边第三走道设有和公司总部联机的计算机室方向。

苹珂以为有谁出来，跟着也把头转望过去，结果没人。

「今天雪儿小姐跟经纪人到公司拍摄时尚杂志封面；尼凯少爷到学校参加学术研讨会议；爱德华少爷暑假返校。」家族成员的行踪汤姆了如指掌。

「他们晚上都会回来吗？我要准备晚饭吗？」

「会的，他们都会在六点之前回来。」这是家规，成员们一向遵守规定。

「嗯，我知道了。」苹珂做了下舒展筋骨的运动。

「啊！雪儿小姐汉尼凯少爷回来了。」汤姆由监视器看见两人，立即开门迎接。

走入大门的两人因刚才的些微摩擦而脸色愠怒，尤其是雪儿，气得直大声喘气。

「不要动！」苹珂指着进门的两人，故做神秘紧张地叫住他们。

「怎……怎么了……」雪儿及尼凯皆被苹珂突来的狂吼惊吓了下。

「你们两个站在一起看起来真是相配极了！」苹珂把愕然的口气转为惊讶。

「什么啊……谁跟这个木头相配……」雪儿不屑地冷嗤，其实心里高兴得要命。

尼凯则撇了下嘴角，不想回讥雪儿，免得再起争端。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什么意思？」雪儿推打尼凯一下。

这一推，把尼凯积压许久的怨气全推了出来。「我都尽量不跟妳吵了，妳还故意无理取闹。」

「我哪有无理取闹，是看不惯你那张扑克牌嘴脸，整天摆个臭脸，让人看了就心情不好。」雪儿老羞成怒，胡乱责骂。

「那就不要看！」尼凯瞟了记白眼，幽怨的叹口气。

「哈！想不到今天大伙儿胸口的『气』这么多，那我就不要调什么『气泡水果酒』了，免得气积压太多会爆炸。」苹珂跳到两人中间，笑笑地盯着两人。

爆炸！这两字打进雪儿及尼凯脑子里，两人相互对望了眼，眸子同时刷过难堪，直觉两人现在的心情及脸色就如被火药炸毁般难看及狼狈。

「谁说我有『气』了！我心胸可是广大的，才不会计较这么无聊的小事。」雪儿即刻端起高雅的形象。

尼凯难为情地挑了下眉毛，怒火和哼出的冷气一同消逝。

「爱德华少爷也回来了。」汤姆按按擦掉额上的冷汗，庆幸争吵之战终于休止。

站在连接内厅内侧走道已有一段时间的萨夏看见所有景象，在心里再次钦佩苹珂轻易就能化解僵局的能力。

「苹珂，我快饿扁了，快为我做份最有营养的爱心料理吧！」爱德华进门看到苹珂，就装作饿昏的模样趴在她的身上。

突地，一阵严厉的干咳声从后方响起，把站在厅内的众人着实吓了一跳。萨夏从右方第三走道走出，眼睛对准爱德华射出两道冷光。

「走开，你身上都是汗味，臭死人了！」苹珂趁机把爱德华推个老远。

哈！他在吃醋！看到萨夏眉头紧皱、吃味不悦的表情，苹珂心里直酿出甜蜜滋味。

「这叫男人味！多少女孩想要闻我都不给咧！妳在闻闻看，很迷人的！」爱德华再靠近苹珂，把她抱个死紧。

「迷你个头！还掺着女孩子的香水味，呕……好恶心！」苹珂夸张地作出呕吐动作。先前她并不排斥爱德华热情的举动，但现在不晓得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是属于萨夏的，就不该和其它异性有着太过亲密的接触。

「真的这么恶心？」爱德华信以为真，赶快跳离，举起手闻着自己。

「恶心毙了，离我远一点。」苹珂连忙拍掉他留在身上的味道。

「喔！妳在吃醋对不对？气我身上有别的女孩子的香水味。」爱德华自以为是地斜睨苹珂，嘴角勾着得意的笑。

「唉，真可怜，有人居然连自己有体臭、狐臭和口臭都不知道。」苹珂佯装同情地望视爱德华，然后摇头。

「有吗？我有吗」爱德华紧张地举起首要雪儿闻一闻。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雪儿闪得老远。

「去洗澡吧！」尼凯给个良心建议。

「好，我去洗……」爱德华颓丧地走回房间。

「好！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么半个小时候在餐厅集合，今天晚餐吃的可是奶大餐喔！」苹珂大声宣布，瞬时激起众人的喜悦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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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在想什么？」晚饭过后，爱德华又回厨房，往洗碗的苹珂背后扑上。

「哎呀！你要吓死人啊！干嘛突然出现！我的三魂七魄都被你吓跑了一半，你要负责！」苹珂把手上的水甩在爱德华脸上。

「负责什么？」爱德华被苹珂夸张的反应反吓一跳。

「中国有种古老的习俗，只要被吓到就要『收惊』，把飞走的魂魄唤回，你这个『冒失鬼』刚才大叫一声，害我吓到，你要负责把我的心魂收回！」

「什么『习俗』？什么『收惊』？」爱德华听得一头雾水。

「算了、算了，说起中国五千年博大精深的悠久历史、传统，你这个傻老外怎么会懂，唉……」看他一脸傻愣，她所幸不再计较。

「五千年？！那么久远以前的是我当然不懂。」爱德华爬了下刘海，回复原先一贯傲慢的神态。

「你啊！多读点书吧！免得将来没前途。」她用手肘顶开他挨近的胸膛。

「我就注定是个富有人家的大少爷、世界巨星的命，不需要读那些什么无聊的书。」他帅气地靠坐在流理台边。

「当大少爷也要当个有知识水准的，不要只是个只会把美眉的蠢蛋，什么都不会也没有一技之长，最后成了败家子。」她再把他搭上肩的手甩开。

「什么都不会？！没有一技之长？！」爱德华侧着头思忖，这才发觉自己真的什么都不会。

「你总有个什么专长吧？像我就喜欢画画跟料理，想把市区整条道路的全涂鸦上我的创作，再开间自己研发创新的中国餐厅。」说到梦想，苹珂相当认真。

「我的专长……」爱德华努力想着，还是没有任何答案。

「那兴趣呢？从兴趣去发掘学习专长也是可以。」她提示着他。

「哈！哥儿们都说我的专长是『把马子、泡妞』，靠脸蛋吃饭的明星。」他昂起下巴，十足自傲。

「爱德华先生，这不叫『专长』好不好！亏你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我看你得多看些人声规划方面的书，免得年老回想年轻过往，记忆里全是浑浑噩噩的杂乱生活，没意义，没重点，白来人世一遭。」苹珂冷嗤一声。

「浑浑噩噩……」苹珂的话就像一道巨雷，结实地劈进爱德华的脑子里。

「你们在厨房聊些什么？」萨夏特有的低沉声音冷不防地响起。

「聊『人生规划』。」爱德华正经地开始思考，没注意萨夏散发出来的醋酸。

「嗨！球球。」苹珂用屁股轻撞了下球球。「怎么也跑来厨房了？」

球球吸着手指，拉拉苹珂的裙边。

「想喝胚芽牛奶对不对？」苹珂可以直接接收到球球传出的渴望电波。

球球点点头，一脸嘴馋模样。

「哈！爱上我泡的胚芽牛奶啦！很好喝吧！好，等我洗完碗又泡一杯给你喝，让你赶快长高高！」她再用屁股轻顶。

球求这次学会闪躲，成功闪过后还开心地大笑。

「哇？！球球又笑了耶！」爱德华一副比看到外星人还惊奇的模样。

「他当然会笑。」萨夏敲了爱德华的脑袋一记，连同刚才的醋意一起报复。

这时，尼凯走进厨房。「今天的『气泡水果酒』还有吗？」他想在睡前再喝一杯。

「对了，尼凯，我的信件里夹到一张你的邀请函，我正想等会儿送到你房间给你。」萨夏将手中的信件交给尼凯。

「什么邀请函？」爱德华好奇地把脖子伸了过去。

「你们怎么全在厨房？」雪儿看见尼凯，神情先是一阵错愕，然后故坐镇定地走至冰箱将气泡水果酒拿出，给自己倒了一杯。

雪儿以为自己掩饰得十分成功，殊不知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她的别扭及尴尬。

「哎呀！真的好巧，妳和尼凯特地来到厨房都是因为想再喝我调的水果酒，我好高兴喔！」苹珂拍着手，把两人之间微妙的情愫打起。

果真，尼凯和雪儿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相交，心窝流递着和水果酒相同的甜甜酸酸滋味。

「尼凯，邀请函上写些什么？」爱德华仍是好奇不已。

尼凯打开邀请函，看了看信中的内容。

「哇！你们高中同学后天要开同学会啊！九点的派对，可见要玩通宵喽！主办人是那个著名校花苏菲！哇！真是太棒了！之前看过你毕业纪念光盘，班上女生个个都是美女，每个都曾当选选美佳丽，让我羡慕死了！」爱德华的脑子立即跳出一堆美女的画面。

爱德华的话教雪儿胃部一阵酸涩。

「会吗？」直到现在，尼凯还是不觉得班上的女生漂亮。

尼凯的话就像是一锭胃药，迅速把雪儿的胃酸消除。

「邀请函上面注明要携伴参加，你要带谁去啊？可爱的男孩也可以吧！」爱德华比比自己。

「携伴的意思不就是要带女的。」尼凯正经八百地说。

「你不是没认识什么女孩子？」就爱德华所知，尼凯并没有和任何女性接触，更别说是认识。

「有，有认识一个。」尼凯一派严正。

雪儿刻意拉开座椅发出声音，让大伙儿注意她的存在，并作出啜饮饮料的轻松模样，猜想尼凯没有认识任何女生，最后一定会开口请求她陪同参加。

「谁？」爱德华望了下雪儿，明知故问。

「苹珂。」尼凯答案一出，众人顿时愕然。

「我？！」苹珂还以为他会回答雪儿，结果竟然是自己。

「对，就是妳。」尼凯点头，无视雪儿青绿难堪的神情。

「她忙着做家事没空，再说她也不能离开。」萨夏耐不住醋意冲出了口。

这个嘛……苹珂望视了下雪儿，再看看尼凯，心里有了个点子。

「谁说我没空的，我的工作八点结束，若再提前一点，可以赶上九点的宴会。」说完她一阵奸笑。「呵呵！其实在上次偷跑之后，我知道了所有装设监视器的地方，只要闪过那些监视器，就可以偷溜去啦！」

「妳真的要参加尼凯的同学会？」萨夏的语气透露出一丝压抑不住的妒意。

「对啊！我长这么大，还没参加过大型的派对聚会，相信那天一定很好玩。」苹珂高兴地翩翩起舞。

「我看妳是想去吃那里的东西吧。」萨夏有别于平时冷静的暴躁，令雪儿、尼凯、爱德华三人大感不可思议。

「这不是真正的原因。」苹珂古灵精怪地转转眼珠。

「那『真正的原因』是什么？」萨夏看出她脑子里打转的整人主意。

「才不告诉你咧！」嘿嘿！这一切她自有打算。

「雪儿，帮我和尼凯也倒杯水果酒吧！」爱德华帮尼凯拿了杯子过来。

「这水果酒变味了，很难喝。」雪儿把剩下的水果酒全部倒进洗碗槽。

明眼人当然知道雪儿是把被尼凯冷淡的怒气迁移到苹珂身上，而苹珂并没有生气，反倒觉得雪儿的任性很可爱。

「哎呀，好可惜喔！」爱德华直嚷可惜。

「酒酿的东西不到一天怎么可能变味？」尼凯已然受不了雪儿的无理取闹。

「这么爱喝做什么，小心有啤酒肚。」雪儿话锋虽然是针对尼凯，却斜睨苹珂一眼，故意扭动着纤细的腰身，显然有着挑衅意味。

「我哪有啤酒肚？」尼凯摸摸练有六块肌肉的腹肌。

「你再这么『大吃大喝』下去，很快就会有。」再想起尼凯每每对苹珂手艺的赞赏，雪儿心里就更加不平衡。

尼凯沉静半晌，认真地回想。「这阵子是吃满多的……」

「没办法，谁教苹珂料理的东西这么好吃。」爱德华这才发觉自己的腹部有些发胖微凸。「哎呀！我得多加强运动，不然身材变形，怎么号称是世纪偶像美少男。」

「中国菜用油量多，口味又重，热量过高，不能常吃。」雪儿继续迁怒。

「那我以后就油量减少，口味变淡，注意计算热量。」苹珂一副虚心求教模样。

「随便……」发觉自己立场快要不稳，雪儿甩头就回房间。

在场的男性早已习惯雪儿胡乱发飙的个性，所以并没多大反应。

苹珂则是觉得十足有趣，等着雪儿和尼凯两人步入她设下的「醒爱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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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妳的经纪人保罗又打电话来，要妳现在到公司补拍其它服饰广告。」爱德华就近接起电话，转给呆坐在内厅沙发上的雪儿。

「跟他说我心情不好，不想去。」她连接都不想。

爱德华将话转达后挂上话筒，坐到她的旁边，打开电视。「干嘛心情不好？」

「就是不好……」看见尼凯走出，雪儿的心猛地停了一拍。

抱着球球坐着翻阅商业杂志的萨夏见雪儿急红了脸，满是妒意模样，感觉十分好笑。

「尼凯，八点半，同学宴会快开始了，要出发啦！」爱德华跳到尼凯旁边，示意他也想跟去。

「嗯。」感觉迟钝的尼凯没看懂爱德华的暗示，却注意到雪儿嫉妒的神情。

「各位，怎么样？我漂亮吧！」苹珂从房里跳着舞出来。

雪儿、尼凯及爱德华看到苹珂那对毛毛虫般的粗黑眉毛，犹如打翻七彩颜料的眼影，两条像等号的特黑鼻影再加两坨日本国旗腮红，两条炸出肥油的香肠嘴巴，普通T恤配上一件古老的蓬蓬裙，系着宽大皮带，以及唯一没变的破旧布鞋的打扮，顿时一阵愕然。

萨夏看出苹珂的用意，不禁在心底莞尔大笑。

「苹珂，妳怎么把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尼凯的同学会应该不是万圣节的派对吧……」爱德华猛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像极疯子的人是苹珂。

「不觉得我这样穿很特别吗？这可是我想了好久的特殊造型，我从小就梦想穿成这样去参加派对宴会耶！」苹珂满足地转个圈。

「苹珂，妳……」尼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嫌我穿得不好看吗？」她不悦地双手腰。

「这……」尼凯难为地抓头。

「嫌我不好干嘛找我，哼！我不去了！」苹珂大力地坐上沙发。

「不行，我已经跟主办人确定人数，一定要去。」他向来讲求信用。

「我管你，我不要去，不想去了！」苹珂噘起嘴耍脾气。

「这怎么行……」尼凯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不然你找雪儿啊！」呵！顺利进入计划。她在心里偷笑。

「找她……」尼凯和雪儿相视一眼，又尴尬地别开。

「只有她了。」苹珂捂住爱德华的嘴，免得这死小子搅局。

「嗯……我跟你去好了……」按捺不住冲动，雪儿主动答应。

「啊！快九点了！派对要开始了，你们再不走就要迟到了。」苹珂急呼呼地推着两人出门。

「妳的目的达到了。」萨夏像是看着一出精采却又荒谬的闹场，直觉好笑。

「那是当然的，我先故意答应尼凯的邀请，免得他找其它的女伴，再临时出错，最后他不得不找雪儿。嘿嘿！这么一来，他们两个人就有长时间的单独相处机会，可以增加真正的感情。」苹珂昂起下巴，骄傲地笑出声。

「原来如此……」听苹珂这么一说，爱德华这才领悟过来。

「哎呀！我这个样子还真不是普通丑！」看到玻璃厨柜反射的人儿，苹珂被自己丑陋的模样吓得急忙跑回房间卸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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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了妳怎么还没睡？」萨夏要至书房拿书，正好看到从房间走出内厅的苹珂。

「不要开灯，免得被发现。」苹珂拉着萨夏蹲到沙发一角。

「被谁发现？」他问道。管家跟保镳全回隔壁的宿舍了，球球及爱德华也早已就寝，应该没人才是。

「嘿嘿！半夜一点多了，雪儿跟尼凯都还没回来，说不定会在外面过夜喔！」苹珂暧昧地贼笑。

这坏邪的笑荡漾进萨夏心里，让他更觉得她俏皮可爱。

「啊！他们回来了，快躲进来！」

庭院大门开启，闪进两道车灯亮光。

没多久，大门大厅打开，躲再沙发后面的苹珂和萨夏听见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不会喝酒就不要喝这么多……」尼凯小心翼翼地扶着喝醉的雪儿走往她的房间方向。

「我只喝了几杯马丁尼而已……」雪儿缓慢站起来后又重心不稳地倒入他的怀里。

「六杯，有男士向妳搭讪敬酒，妳不会拒绝，就一直喝……」尼凯不悦地咕哝几句。

「你吃醋啦……」雪儿软趴在他的怀里，青葱玉指逗着他的嘴巴。

「我……我哪有……」她温热的贴触让他身体一阵颤抖。

「有…..你那个时候气得叫所有的人走开…..我好高兴……」雪儿将双手攀上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