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新家万事从头起 锅中垒塔遇上好邻居
第三章:新家万事从头起锅中垒塔遇上好邻居
众人散去后,刘巧珍把噎婆带到了自己的新楼,打来热水叫噎婆洗了脚,叫小慧把噎婆带到了楼上的客房中。刘巧珍随后上来把一个暖壶塞进被窝,朝噎婆说:“阿婆,我家好几年不用火笼了,给你灌了一个暖壶,夜里暖暖脚,只是睡觉时脚不要压在壶上,这壶是锡的,容易压坏。”“我知道,我知道。”噎婆非常高兴,感激地说:“你们这么好,我真是不好意思领受。”刘巧珍说:“哪里会哟,阿婆,您一搬来,我们就是邻居了,我们家住您的房子住了那么多年,都还没有向您感谢呢!”噎婆赶忙解释说:“没有人住的房子容易烂,多亏你们住着呢!”刘巧珍说:“事是那么一回事。”转而劝道:“阿婆,你床上坐,床上更不冷。”噎婆带着歉疚地坐到床上后,刘巧珍扯来小板凳,与阿慧坐到凳子上,和噎婆说了一会儿话。阿慧思念着噎婆的地瓜干,朝噎婆问道:“阿婆,您的地瓜干怎么做得那么好吃?”噎婆认真地说:“阿慧,您想知道我告诉您,做地瓜干的地瓜要选好的地瓜种,那种地瓜不能有南瓜和大薯味,要淡黄的那种;做的时候蒸熟了切好拿去晒,晒到有些干时,用麦芽水在锅里看火候煮一下,然后捞起来,再拿去晒,晒到刚好软,放进罐子中盖好就成了。”阿慧听了高兴得很,上下打量着噎婆问这问那,刘巧珍怕噎婆一路劳顿太辛苦,朝噎婆道了晚安,扯着阿慧回到了自己睡觉的房间。
刘巧珍一家放在旧房子里的东西不是很多,赵易祥搬了一个上午就搬完了,下午,赵易祥对正在打扫的噎婆说:“阿婆,我在那个房间里帮您搭了个床铺,您看可以吗?”
干起活来还是风风火火的噎婆,此时正拿着用树枝绑的扫帚,“唰,唰”地扫着屋顶的蜘蛛网和烟尘,嘴里回答说:“好哩,好哩,很好。”
赵易祥又问:“原先的灶被我们拆了,您是不是还准备在那一间做厨房?”
“那个我还没有想好,等一会再安排。哎,”噎婆停住扫把问道:“哪里买得有锅、刀、铲那些东西?”
赵易祥问道:“您要多大的锅?”
“不用太大。”噎婆用手比出一个四五十公分宽的样子。
赵易祥说:“那样大的锅,我们家原先就有一口,我去提来就行了。其它的东西明天我去赶墟帮您带来,哎,还要两只桶吧?”
“哦,要。”噎婆赶紧回答。她稍微想了一下,说:“盆和碗,火钳、铲灰板、刀,那些东西都要。嗳……干脆明天我跟您一起去赶墟,把需要的东西都一起买来好了。”
赶墟回来后的第二天,赵易祥帮噎婆垒起了一个小灶,又在灶边搭起了一个架子,还从自家中搬来了一张四方桌和两条长板凳,在架子和桌子上摆上了噎婆昨天买来的碗、筷、盆、勺。
噎婆挑来了一担水,给锅里加了一瓢后,往灶里塞进一把干柴,点上火,不一会,那旺旺的火就把水烧开了。
噎婆和赵易祥两人看着这个简易的新厨房,都笑了。
生活中,柴米油盐酱醋茶,摆在位的就是柴。噎婆不得不跟着一群妇女去砍柴。在一片长满灌木的山上,噎婆的砍柴技巧比别的妇女毫不逊色,当素英和惠桃砍的树枝条还在一根一根地往下扔的时候,噎婆砍的已经全部堆到了山底,当她俩的树枝条堆到山底的时候,噎婆已把砍成一段一段的木柴装满了土箕。
一个叫月仙的中年妇女整理着自己的柴火,对噎婆说:“阿婆,你砍柴很快哟!”噎婆笑着说:“砍柴主要不重刀。干一般的活现在还难不倒我。”她把手掌摊开给月仙看,说:“你看我这双手,茧长得这么厚厚的一层。”说着她提着柴刀帮素英砍柴去了。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噎婆跟着那群砍柴的人回到了村里。当她走到自家门前放下担子,打开门的暗栓,开了门后,现那口小锅里,被人精心地垒起了高高的石头塔。她走过去慢慢地拿掉最上面的一块石头,没想到下面的石头重心失去了平衡,“哗啦”一声,十几块石头一起砸到了锅里。噎婆看到锅被打破了,气愤地骂道:“这小孩子,作孽!”她寻思着想了一会,只好朝赵易祥家走去。
她走到赵易祥的客厅,见赵易祥正在给人修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易祥阿叔,你给我的那口锅,我不小心都打破了。麻烦你把你家那口还闲着的大锅,借我煮几天。过几天,我到镇上买了再还你。”
赵易祥取下戴在眼眶上的放大镜说:“哦,打破了,没关系。世明,你等等,我去把那口锅提给这个阿婆了再给你修。”世明说:“好,你去吧。”赵易祥走进隔壁房间,提出来了一口七十来公分宽的大锅和锅盖,说:“我帮你提过去吧。”噎婆说:“我自己来。你都忙不过来了,怎还敢麻烦你。”说着把锅和锅盖都接了过去。
爱干净的噎婆把房子的墙壁都进行了洗刷,还在好几个地方贴上了山水画和明星画,使那原本破旧的房子不但显得有几分整洁,而且还带着一丝新潮的气息噎婆对人很热情,邻居们都爱到她家走走。当邻居们给她送去一些吃的东西和日用品时,噎婆总会对那些别人送给她的东西表示出合意和喜欢。在她那一声声来自内心的“谢谢”声中,会使送东西给她的人心里暖烘烘的。
在整理好房子后,噎婆开始清除房屋四周的杂草。在后坡拔草时,山上飞来的一块不大的土块正好打在她拔草的镰刀上。她抬起头看了一会,见山上没什么动静,就继续拔她的草。但一会儿,山上的土块又飞来了,一块,两块,三块……接着,原先躲在山坡树丛里的一群小孩子“哗啦”一声,跑得无影无踪。噎婆看了自言自语道:“这些孩子怎么这么调皮!”
放学后回家的刘巧珍,来到原本属于噎婆家的,但已被自己一家改成砖彻的厕所时,现厕所四周的杂草都被噎婆铲除了。见噎婆又在冲洗厕所,便感激地走上前对噎婆说:“阿婆,这厕所被你打扫得这么干净,连我们都沾光了。”噎婆说:“我这人就是爱干净,改天,我帮你们把你家后面那路杂草都拔掉。”刘巧珍说:“那些草,我们一年也会拔一两回。不用你来做,我们也有时间。”噎婆感慨地说:“草多藏蛇呢!”刘巧珍认同地说:“是啊,草多了蛇是更多。”噎婆提醒地说:“有些毒蛇见了人也不跑,缩在草丛里,人一踩到它,就咬过来了。”刘巧珍说:“那是真的。我们村里前几年就有一个女的,踩到了毒蛇,就是被那毒蛇咬死的。”噎婆说:“我在七际坪时生了一个女儿,她在七岁时,就是被蛇咬死的。”刘巧珍感触地说:“蛇这东西是要防!”稍停后又说:“你说的那些草,过两天我也去拔掉。”噎婆诚恳地说:“刘老师,不然明天我就帮你拔了。”刘巧珍笑着谢绝道:“不用。阿婆,后天是星期天,我自己很有空。”
噎婆去了一趟七际坪,在县信用社取了一些款,回来时到镇里赶了墟,买了一些家用物品。噎婆提着一大一小两口锅,挎着一个包包回到家门口。她看到早几天安的铁锁没被动过,放心地掏出钥匙开了锁,把锅和包包都提进了厨房。她觉得口渴,准备先烧一壶茶。当她提起大锅锅盖的时候,垒在锅里的几个石头被锅盖一动倒了,“嘭嗵”一声,又朝锅里砸去。噎婆看了心很沉,怔怔地站了好一会,她寻思道:“是谁在跟我这老太婆过不去呢?”她搬掉锅里的石头,见那锅洞虽没有,但被石头敲出了一条长长的裂缝——那是锅啊,噎婆摸着那条裂缝十分心疼。
刘巧珍一家在吃饭的时候,赵易祥说:“今天噎婆对我说,她说我后来借给她的那口锅,昨天被她不小心又打破了。我觉得奇怪,就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才没几天就把锅打破了两回。她支支吾吾地不肯告诉我,我就去看了那两口锅,原来都是被东西砸破的。在我的追问下,她才告诉我,两次都是被人在锅里叠了石头,稍微一动,那锅就打破了。现在我们村里的有些孩子很捣蛋,专搞恶作剧,我估计,肯定是那些糟糕的孩子们干的。”刘巧珍听了很气愤,愠怒地说:“看来,这要跟郑校长说一说,叫他在学校里警告一下那些使坏的孩子。”赵易祥说:“没有抓到证据,没人承认。不如我们帮她注意一下,看一看到底是哪几个孩子,抓到了再说。”小慧说:“爸爸,我们楼上走廊那里,可以看到噎婆的家。在那里可以看到,是谁进到噎婆的家里做坏事。”刘巧珍朝小慧说:“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多到那里去看一看,作业也可以搬到那里去做。见到有人偷偷地爬进噎婆的屋里,你就记住他们是谁,并大声地叫喊,说有人要偷东西。”小慧信心十足地说:“好,我总要抓住他们。”
噎婆为了防止小孩子们再从墙壁的破洞中钻进家里捣乱,只好买了铁钉,捡来板皮,把破洞钉好。钉好后,她检查了一遍,觉得满意后才锁了门,扛起锄头,到附近一块斜坡地里开荒。由于开荒地离家较近,两天来,家里一切都很正常第三天,她正扛起锄头出门,三个小孩堵了上来,更大的那个小孩说:“阿婆,我们三个人的笔盒都被人偷去了,都不敢去上学了,你借给我们五块钱买一下。”噎婆看了这三个孩子,感觉到他们都在撒谎,说:“东西被偷,你们要先去报告老师呀。”中个子孩子说:“我们不敢跟老师讲,怕老师批评。”“是啦,就是啦,老师会批评我们管不住自己的东西,所以才向你借。”“我们会还给你的。”“我们一定会还。”……
三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纠缠着不让噎婆走。噎婆被缠得没法,问道:“那你们叫什么名字?”最大的那个孩子说:“我叫樊世新。”中个子小孩挤眯着眼睛说:“我叫郑依降。”“我叫刘显华。”小个子也抢着报出了自己的姓名。噎婆说:“好吧,我刚搬来,钱用光了,我去向你们的刘老师借了,马上给你们。”中个子小孩骂道:“死你个老太婆,你小气!”大个子小孩恶狠狠地说:“你别不识好歹!”最小的孩子说:“一个外地人跷什么尾巴,以后有你好看的。”噎婆说:“别骂我,跟我到你们学校去,我一定借钱给你们。”更大的那个小孩用手指指着噎婆嚣张地说:“你等着瞧吧!”接着向他的两个同伙挥了一下手,说:“走!”说着三个人都急急地向学校的方向跑去。
星期天,噎婆又来到镇上赶墟,这一次,她买的东西不多,心情也比较轻松。她拎着装了几小包菜种、一架小收音机、两小袋小慧最爱吃的麻辣牛肉干,和几把挂面的编织袋到处闲逛。她现,这个叫着和田镇的政府干部不会令人生畏,不会像七际坪村所在的大丰乡的乡干部那样整天板着面孔。她好奇地走进镇政府大楼里去看时,有一位被人叫着镇长的人还给她端来了一杯茶,过问她有什么事。当她告诉那位镇长说没什么事,只是顺路进来看看时,那位镇长还和谒地交代她:“阿婆,地板有些滑,您走好。”
噎婆从政府大楼出来后,又参观了镇里的主要街道。她现,这里的街道两旁的楼房,多数都是两层的砖混结构,只有两座房子才是三层的。楼房的底层都是店面,店里的生意还算兴隆。街道上人来车往,人行道上摆满了商贩和农民们出售的东西。整条街道虽称不上繁华,但也很是热闹。噎婆本来还想去买一口大锅来还给赵易祥,赵易祥听了,坚决阻止不让买,说那样的大锅,他们家已经用不上了,那锅破了就破了,叫噎婆别操那份心。
噎婆东走走,西看看,看了不少地方。最后,看得烦了,还是走到易祥的修表摊前看易祥修表。易祥的生意很好,信誉也很好,那些找他修表的人对他都很满意,有些来修表的人,甚至叫他把表带回家里修,下个墟天了再来取。
赵易祥家的楼上走廊,小慧躲在用塑料布和板条遮拦起来的地方,她一边看着连环画,一边注意着噎婆的家。上午十点,前三天向噎婆借钱的三个男孩又玩着到了噎婆的家门口,他们看到噎婆的所有房门都锁上了铁锁,上次钻进去的那个洞也被牢牢地钉死,其中的那个大男孩四处看了一下,招呼另两个男孩到厨房的屋檐下,朝檩条下的一个地方指了指,自己蹲下来就当起了人梯。当中个子男孩爬到没有拦板的空处时,看得真切的小慧大叫道:“你们快来抓贼啦……有人去偷噎婆的东西啦……快来人啦……”
听到有人叫喊,大男孩顾不得充当人梯了,扯了一下小个子男孩,嘀咕了几句,两人赶紧逃走。中个子男孩无奈地只好从高处跳下,摔了个狗吃屎后,也顾不得拍打,爬起来,也朝着另两个男孩逃走的方向急急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