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坎坷人生流老泪 民风不正催人行
第八章:坎坷人生流老泪民风不正催人行
有一天晚上,素英和惠桃到噎婆家玩,一对求医的外地夫妻也住在噎婆的家里,大家围着噎婆的饭桌,说起了家常往事。
慧桃说:“我看你人缘很好,懂得的东西又多,怎么会这么老了才搬到这里来住呢?”
噎婆说:“那是这么一回事,我的养父那年巡医到这里,把我带到七际坪不久后,就在城里开了药铺,我也跟着他在县城住了好些年。他在开药铺的当年,带我到省城看了名医,治好了我的噎病。我住在县城的时候读了几年书,也在养父的指教下,学了一些医术。后来,药铺惹上了一场官司,赔钱关了门,我和养父养母只好又搬到了乡下,回到在七际坪村子的、那座养父祖上留下来的房子里住了下来。再后来,有个外地男人到我家入赘,跟我结了婚。只是那个人特别的懒,整天游手好闲,又爱赌博又爱喝酒。我跟他结婚纯粹是一个错误。
我跟他生了一个女儿。女儿长得很可爱,可是她在七岁时就被蛇咬死了。我的养母在她四十八岁那年病死,我的养父活了七十多岁才去世。我丈夫是在二十多年前酒醉后摔死的。
七际坪离这里有两百多里。那里的社会风气很不好,人坏。男人很少干活,都爱赌博。村里的人整天偷来偷去,吵架和打架的事经常生。那里的村干部,一年到头都不干活,村里的钱,大多都被他们吃光用尽。可是村里那些赌棍和懒人,就爱选那种不管事的人当干部。只是你们这里的山上,不见得会长红菇,七际坪的山上,长的红菇又多又好。但是,那倒霉的地方,山好人不好,有时人转身离开家一下子,连放在院墙内的东西都会被人偷走。那里的人,人对人都很提防,家门随时都要上锁。既使这样,三天两头也还会有人说锁头被撬,被人偷了东西。在那个村里住着,我觉得心里很累,而且,我时时都担心会出大事。几年前我就想搬到这里来了,只是因为早就知道,亲生父母这边早就没人了,所以才迟迟没有动身。”
素英问道:“那你在后来,怎没有领养个儿子或者抱个童养媳?”
噎婆说:“年青时,我自己也觉得不急,总想着自己今后还能生。后来没指望了。到了四十多岁,我那养父生病躺在床上需要人照顾,我那懒鬼丈夫又成天不顾家,我一双手根本腾不出来抱养孩子。
我养父去世后,我狠要养个孩子,可是,寻来寻去都没有个理想的。后来,有个外地的十七八岁的孩子,经人介绍到我家来做我的养子。但那人不但懒,而且还会赌会偷,教育了许多次都不改。我气得半死,经常骂他。我丈夫也对他没有好脸色,动不动还拿拳头往他身上擂。那人在我家呆不下去了,就偷偷地跑出村去混日子。跑了,我们就去找回来。回来后,他还是懒,还是又偷又赌。这样后,他就又挨骂挨打,挨骂挨打后又跑,几次了以后,我也就死了心,他也就不回来了。后来听说他病死在三十里外的一个村边路旁,被当地人当作路毙埋了。我那是在他死了三个多月后才听人说的。
我丈夫死后,邻居的堂叔将一个六岁的男孩子过继给我。可是,才过了三年,那个继子在游泳时就被水淹死了。那个继子死后,村里好些人都说我命中无子,族里的人也不再给我牵线搭桥,我也就断了再要孩子的梦。”
惠桃问道:“你这房子我都没有看到有香案,你是不是不信迷信?”
噎婆说:“我开始时也信,后来是不太信,现在是都不信了。”
惠桃好奇地问:“那是为什么呢?”
噎婆说:“我的一生是多灾多难的,像许多人一样,我也总想找出多灾多难的原因,并想避免。因此,我年青时,就对求神问卦拜菩萨很热心,也很诚心。但随着求问的增加,我现那卦、那签,经常会自相矛盾。这尊菩萨给你出的是这个签,那尊菩萨给你出的是那个签,签与签之间,有时竟是天差地别的意思。我也就怀疑有些菩萨肯定不灵。
后来,真正使我不信的是我养父给我排的那本八字,那本八字本中,写我是三夫之命,一世艰辛,人随家去,五九归西。我的一生没有嫁过三夫,五个九岁也没成死鬼,我还很自在地活着。我觉得,我根本没有必要去信那些蒙人的东西,去信那些信口开河,将那些半对半不对的东西往自己身上套。所以,我现在就都不信那些东西了。”
那个外地男人接话说:“像你这样理性地分析迷信的人很少,许多人对迷信的东西,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噎婆放低声调说:“人家信,有人家的理由,我历来不反对别人去信。”
那个外地男人见噎婆不想再谈论迷信的话题,就向噎婆问道:“您的岁数这样大,身体还这样好,您有没有什么养生的秘方?”
噎婆笑了笑,说:“秘方,秘方是没有。如果说生活准则,那倒是有一些,像吃东西,浑的素的,精的糙的,肉和青菜,咸和甜,要尽量搭着吃,不要长期只吃一样两样东西,也不可一次吃太多,也不要吃火气太大,或太凉的东西;身体要适量地活动,劳动时,宁可放长些时间,也不要太急着赶,把身体搞得太累;碰到有哀愁的事的时候,不要让自己太有空闲。闲了更会犯愁,没事都要去找些事来做。”
外地男人说:“您一辈子见的人多,见的事也多,我想您一定摸出了人世间的许多理。”
噎婆说:“不瞒你说,我这人是比较肯动脑筋,人活一辈子,干嘛要多走弯路呢?干嘛要永远走得那么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