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还没好吗?仙人,你太慢了吧!」
「嘘!别吵!你难道不知道出恭时有人催促,屎是拉不出来的啊!」
我晕!这什么狗屁理论啊?
「不知道!没听过!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让我走啊?!我老婆有孕六个多月了,再不离开,小孩出生看不到爸呢!」我气!
「等你把我的本事学完了,要走去哪儿都随你!你催我拉屎,怎么?今天早上给你的问题,你解出来了?」
「没!」
「那你催屁啊?!」
「呿!好臭好臭!仙人!亏你是个仙人,怎么说话这么臭!」
「臭?!你少没品味了,我这叫本性流露,自然就是美!」
我恶……
「我就是问题老卡在那儿,绕不出来,都绕了一个多时辰了,急死我啦!你倒是快点给我出来教教啊!」
「哼!你再绕绕吧!绕晕你!我偏要等出恭完舒爽了再出茅厕!」
我怒!
「你就待在里头臭死你好了!」我拿了根长棍抵住茅厕门,看你怎么出来!
我继续去解题,气死我啦!
话说那天我在山中迷路,那阵法我从没见过,师父教的破阵算学没一个能破这个阵法。师父曾说过,如果阵法如何都算不出生门,那么就只能用最后一招不是办法的办法听天由命了:投石问路法。跟著石头滚向走,竟然让我走出了迷阵,果真是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早知道就用这个投石问路法,也省却我算了六十四立方次破阵角度,很累人呐,害我算了两天,干粮也没了,水也干了。
眼前是片世外桃源。
顺著出阵的小路走,碰到一个小竹桥,桥下流水纷纷,水清澈见底,我不顾一切扑向水中喝个饱,水质甘醇甜美,入腹竟有凉暖两股感流纷纷往四肢百脉窜去,奇异的感觉挥之不去。
上了岸,四处走走,竟让我看到了个竹舍,那时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此处有人居住。我赶紧上前去,还没敲门,门就开了,走出一个矮不隆咚的糟老头子来。
我才想要开口请教此为何处,他就先说话了:「辜英,你才来啊?」
我……我……「老先生,您认识我?」我一定一脸惊讶得像白痴。
「我当然认识你!」他笑,五官全都叠在一起了。奇啊!奇相!
「可……可我没见过你啊!」
「我也没见过你啊!」
「那你怎么认识我?」
「没见过并不代表不认识呀!」
这句话,让我深受震撼!
「喂!傻啦?」他叫醒我。
「老先生高人,外面那迷阵是老先生布的?」对老先生充满崇敬地问。
「不是。」他又笑,这回五官全都展开了。奇!真奇!「那是天地间自然形成的迷阵。」
「老先生能破阵?!」我惊狂,天下间最难破之阵就是自然幻力所形成的,因为无法可破。那种迷阵一旦被破,四周自然皆遭破坏……可是这迷阵完全没有被破坏的样子!
「不能。」他还笑,这回连我都觉得自己的毛孔都被笑得舒爽通畅了!奇啊!妙啊!
「可是老先生住这儿……莫非老先生出不了阵,只好住这?」有点失望呐,以为他是高人。
「非也。」他继续笑,笑得我的心脏随他笑纹皱折一跳一跳的……天啊,这是什么人啊?!
「仙人。」他说。走出了门,转了身,摆摆手要我跟上去。
等等!他……他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知道。」他回头朝我又一笑。我被他这一笑给惊吓得坐倒在地。
「自然的力量非人之智能所能测度,只能顺而学习之。你现在缺的就是这个。学习了如何敬畏自然,了解自然,得到自然所给予的力量,你就能走出迷阵,就能回家了。」
醍醐灌顶!
老先生真是高人!
「仙人!你这小笨崽子,都告诉你我是仙人了,你还把我贬成高人!仙人比高人高好几级呢!」他跟我急,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哈哈!我就是小孩子!你待怎么?」他哈哈大笑,彷佛说他是小孩子比赞他高人还让他高兴。奇啊!
原来他是要带我去厨灶,叫我给他做饭吃。我怀疑著,仙人还得吃饭的吗?
然后,他开始不眠不休地教我一些我从来没想过可以如此行解的理算。
观察自然,尊崇自然,与自然为友,倾听自然,神往自然……仙人的数算,说句不对师父不敬的话,比师父还强、还高上一个级别!
仙人教我自然之理,每天给我一个课题,叫我想办法解开那课题,内容不外乎是自然的态势,山川水泽草原沙丘空气风向,各种物种动物植物各有不同汇聚,合则聚、不合则分,因此而产生的幻阵便成了我的课题。
山中无甲子,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多月。
昨天,他说,就剩两题了,如果这两题都能解开,天下尽在我胸,哪儿都能去得。听得我豪气干云啊!
这会儿,我才想起我的胡兴,我想回他身边去、我想告诉他我学了些什么,让他分享我的快乐!
说起来,还真对不起他!这些山中的日子,我像个贪心的孩子,向仙人挖掘取之不尽的财宝,已经忘却外在的一切了……
问题是,昨天那题我解到现在还解不开呢!一想到我的心肝老婆,我心脏都揪在一起了……
「你就是因为脑子里装著垃圾,这题才绕不出来!」
怒!说我老婆是垃圾?!惊!他怎么出茅厕的?!
「喝!收束心神!回归自然!」
我被他一吼得闭上了眼,收束心神,弥合万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跳了起来,高兴地喊著:「我想通了!我想通了!」
只见仙人微笑地看著我,那个笑意高雅圣洁,糟老头子看起来一点也不糟,很美,美得让人流泪……
就看他脸上浮出一抹怪笑:「……还有一题呢,孩子!」
****
胡兴马上吩咐了胡嘉,让胡嘉动用顺来发的运输人力资源去找辜英。
最后打听到,辜英是在丽山失去踪影的。辜英为那个胡兴当初强迫他接下的案子入丽山找穴位。
胡兴收到消息便开始自责。
师父煮的补品、饭菜,胡兴越吃越少。就连师父卜卦算到辜英其实是安全的,也无法让胡兴放下心。
唯一能让他放心的方法,就是叫辜英立刻出现在他眼前。
胡兴晚上睡觉更难入眠了,一方面是肚子大了起来,侧躺著睡不舒服、正躺著睡压到肠胃,另一方面是担心辜英……身边少了辜英,连睡觉都不安稳……
如果辜英在的话,一定会帮他安置得好好的,让他舒适地入睡……
辜英……
看著那轮明月被大片乌云遮住,偶尔会从乌云的缝中窜出来照耀大地。
躺坐在躺椅里,身上盖了件薄被……
『……兴儿,……你可知,辜英此世本无姻缘?阿英啊,我初见他时他只有十岁,一见他的相貌就知道他无姻缘、无子嗣,注定漂泊一生,到处奔波。他十二三岁时就已经把我压箱底的绝学全都挖光了,这小子好奇,替他自己算了一算,算出个一生孤独,命卦显示他的姻缘难求,这当然是指好姻缘啦,不好的姻缘需要算吗?随便娶娶就不好啦?……千年难得,可遇而不可求。他反覆演算,用不同的方式算,每次算出来的总是这十个字。
可是老天爷竟把你们牵在一起了……他又对你如此尽心。师父眼没瞎,看得出来阿英啊,他可真是喜欢死你了,情愿任劳任怨,你的八字又与他如此相合,我想他应该也发现了,你就是他的命定之人……
……果然是难得的姻缘,碰上了你,娶个男人,当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师父知道你也在乎他的,不然你不会一天到晚就望著门外看……
对他的情意,要让他知道,否则后悔捶心肝的会是你……』
是不是来不及了?
辜英宁愿躲在山里当野人也不愿回到他身边来了?
他五岁丧母、十岁丧父,身上带著父亲留下的一些钱与祖产,与两个弟弟相依为命。照顾别人有他的份,自己却从来没受到什么照顾与疼爱。身为兄长,好的东西他总是要让给弟弟,他也心甘情愿给弟弟最好的。自己多受点苦没打紧,重要的是要给弟弟吃得饱睡得暖。
所以他从没有体会过辜英所给予的这种体贴与关怀。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男人而难以接受辜英的付出,却也在不知不觉中以自己的方式习惯了……
他们成亲才多久,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辜英已经成了他生活中必要的存在。
他想念辜英、有些喜欢辜英、有一点在乎辜英……
现在若真有机会让他选择这一辈子他想在一起的人,他只选辜英……
想著辜英,辜英那张憨笑的面容便一直在他脑里晃著……
辜英虽然长相满平凡的,可是每一个部位都很漂亮啊,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作者桃:谁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吧啊?)
呵呵,自己想疯了吗?辜英那张脸现在竟然晃到他眼前来了!
胡兴抬手揉揉眼睛,没想到竟然想出幻象来了。
「老婆……」
胡兴猛然丢下双手。
眼前这个遮住乌云、遮住明月的,不是辜英是谁?!
「辜……辜英?」
「是我啊老婆!我好想你啊!」辜英伸手就想抱老婆。
胡兴那个高兴啊!总算盼到辜英回来了!可说到辜英时间上的耽搁,就不由得他不气!挡开辜英向自己伸来的双手,困难地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胡兴扯开嗓门就对著辜英骂:
「你记得要回来啦?!外出没人管束你,你玩到疯了是吧?!知不知道师父、师爹会担心啊?!你门下的食客都还等著你回来煮饭呢!竟然这么不负责任!干脆不要回来好了!反正你一点也不在乎我!害我在家里为你担心受怕!说好两个月回来的,你看你多耽搁了将近两个月!害我以为你被匪徒绑了,还是被盗贼杀了,害怕你发生什么意外……」
说到后来红了眼眶,再也说不下去。
辜英一脸心疼,伸手捧著胡兴的脸,紧密地吻了上去。
两人缠绵了片刻,辜英才离开胡兴的嘴,深深地凝视著他的宝贝老婆。
「兴……我回来了。」
胡兴安心了。心里为辜英紧绷的担心一下子松弛开来,宽了心的泪水一涌而出。他伸出拳头用力地往辜英身上送。吼著:
「你让我担心!让我担心!就不能稍个信回来让我安心吗?!你要真想死在外面,还不如让我一拳打死你!」胡兴气辜英让他吊著心胆。
辜英吃痛,但他脸上欢喜地笑著,也不阻止胡兴,心里头甜滋滋地想,老婆担心啊,就让他打个过瘾吧!他不在家的这三四个月,老婆的拳脚一定闷疯了……
胡兴突然停下来,吼他:「你干嘛不躲?!」
什么?要躲开的吗?
「……痛不痛?!」胡兴生气地问。他打得手软了,早看见辜英脸上那龇牙咧嘴忍痛的笑容,心里又开始气辜英不懂得闪躲,竟硬生生承受施加在身上的拳头。
「痛……」
胡兴拉不下脸,便板著脸孔,伸了双手胡乱在辜英身上被打的部位揉了几下。
辜英按著胡兴的手贴上自己心窝。
「老婆,你知不知道,被你打的时候,我觉得很幸福啊?你从来就不主动碰我,只有在打我的时候才肯,所以就算再痛,我也想承受……」
胡兴板著的面孔瓦解了。
「你……你干嘛这样?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对你好,只想对你好,不由自主的……嗯……就像呼吸那样自然啊……」辜英轻轻地说著,温柔地看著胡兴。
「如果……你娶的是别人,你会对他这么好吗?」胡兴迟疑地问著,他不愿意相信,有其它人能受到辜英,如此无微不至的关爱。
「不会有别人……」想到自己给自己算的姻缘,辜英笑了:「如果我的命定之人不是你,那么也不会有任何别人……」
眼泪又冒了出来,胡兴想伸回自己的手,擦掉令自己尴尬的泪水。为什么这么爱哭?!从小到大他还没这么哭过呢!
辜英拉过胡兴的手,中间隔著胡兴挺立的肚子揽著自己,自己伸手把胡兴脸上的泪水轻轻抹了,充满爱意地抱著老婆。
「我会流眼泪都是你害的!」
「是是,老婆,都是我害的。」
辜英的纵容确实软化了胡兴啊……
「呃……」胡兴轻呼。
「小鬼在动!」老婆的肚子贴在辜英的肚皮上,辜英完全感觉到了那小家伙朝自己肚子踢了一下。
「你不在,他天天踢我!你说,这笔帐我该怎么跟你算?」胡兴贴著辜英的脸轻笑。
「明天再算吧!老婆……很晚了,你让我洗个澡,然后我们去睡觉如何?」
「唔……」
等辜英洗好了,把家里的灯都熄了,两人躺上床了,辜英把薄被弄了个低矮的软垫枕在胡兴侧睡的肚子下,盖上锦被,从胡兴背后连同还在肚子里的小孩伸手抱了,胡兴这才觉得踏实,困意陡升。
「睡吧!」
「唔……」是很想睡没错,可是好像还有一件事忘了问……「除了给人找穴位那两个月,你这两个月到底上哪儿鬼混去了?」
「明天告诉你啊老婆,你看你眼睛都睁不开了。睡吧!」
「唔……」
****
早上一起床梳洗完毕,我就去隔壁找师父了,跟师父、师爹报告我回来了!师父一看到我就高兴的又抱又摸的,好像在检查我身上是不是少了块肉。看得师爹脸色阴沈。结果师父说了句话:「小笨崽子你变了……」
趁师父深思走神的习惯还没发作,我就说:「师父和师爹,等会儿过来吃午饭吧,有好玩的事情要告诉你们唷,师父!」
师父一听连说好。
吃饭时,饭桌上,没说什么。
现在大家都坐在内院里品茶。
「师父,太师祖要我传话给您啊,叫您跟师祖得了空就去找他。」
「太师祖?什么太师祖?哪来的太师祖?」师父一口茶喝了。
「就是韩征师祖的师父啊!」
师父脸上的神情很惊讶啊。
「我师父的师父???我没听师父说过啊!他是谁?」江湖上说到师承,好像没有哪一派像我们这样神神秘秘的,当徒弟的只认得自己的师父,自己的师父却不会去提到他的师父……话说回来,我们家这个师承到底是哪一派的啊?!
「太师祖自称仙人,因为隐居丽山,所以叫丽山仙人。」
啪的一声!老婆拍桌而起,怒喊:「丽山仙人!」
「兴儿,你那么气愤做啥?」师父吓了一跳。
我站起身,安抚拍著老婆的背:「老婆,你这样会吓到孩子的……」
他严肃含忿地看著我:「当初为我三兄弟卜算出生时刻的就是丽山仙人!」
「我知道……」
「你知道?!」他又喊。
「他告诉我了。太师祖还要我告诉你,说你母亲不是女人……你们胡家祖坟算起来已合葬你家三代祖先了,包括你双亲。实际上,胡家墓穴里葬的全是男人。」
「什么?!」这会儿大家一起喊了……
「……要不要等你兄弟来,大家都在了,我再说……?」胡嘉、胡翟不在,老婆势必会让他们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到时候又要再讲一次,粉累啊……
「不行!」老婆、师父大声说著。老婆心急如焚,师父求知若渴,两人都急欲得知内情。
「好嘛……」我喝了一口茶,继续说:「听仙人说,胡兴爹娘的爷爷胡云是仙人的朋友,我得跟著胡兴叫太祖的。太祖喜欢上一个男人叫孟和,非他不婚,太祖的父母气得把他驱离家门,所以太祖才和孟和远走高飞,到京师来。两人在一起,没多久其中一人便怀孕……」
「怀孕的那人真的是男人?」老婆惊疑地问。
「我也这样问仙人耶!我还问,怀孕的人难道不是阴阳人,他说,绝对不是。怀孕的人是太祖,是仙人看著长大的胡云。胡云小时后常在溪边洗澡,仙人常看到。那时仙人只是老觉得胡云的相格很奇特。」
「是我太祖?!」老婆一脸震惊。
「嗯,是太祖!仙人后来到京师来,在大街上碰到慌张无助的孟和,原来是胡云开始阵痛,找了产婆,产婆却不知道该如何接生,找了大夫,大夫骂他疯子不肯上门帮忙,仙人就自告奋勇去帮忙,不过仙人不肯告诉我孩子是怎么生下来的。然后就是你爷爷孟煦出世,仙人在胡云、孟和身边研究了很久,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两个男人生得出孩子来。后来爷爷娶妻,娶了个女人,可那女人嫁给你爷爷十年没生出孩子,有年回娘家遇到大水被冲了,尸骨无存。那时胡云和孟和也相继去世,这让仙人惊愕,因为两人的命盘是可以长命百岁的。后来才思索到一法,属邪门歪道:也许胡云和孟和去求人作法折寿让与生子。两人死前就已请仙人帮他们看个可以富贵后世子孙的好穴位,合葬一处。仙人说那时他的功夫还不到家,所以当时没看出那个穴位,若要有后代是要具备特殊条件的。其实你爷爷知道自己的爹娘都是男人,他以为自己是被收养的。后来他买了个男奴仆,那仆奴把他强了,他把那仆奴赶出去,没多久他肚子也大了起来,他以为是病,去找大夫看病,大夫探出双脉惊讶了半天说,他没看过这种病,请你爷爷另请高明。仙人其实很关心你们家的,那时他已经弄清楚那个穴位的究竟,又卜卦算出你爷爷有困难求助无门,便跑来帮你爷爷,把你太祖怀孕生下他的事情说给他听。后来你爷爷生了你爹,为了感沛胡太祖怀他,生他的痛苦,所以让你爹姓胡。没想到你爹也爱上个男人,生下你们三个,早早撒手人寰。就是这样……而你们三人若不在特殊时刻出生,跟女人在一起一定不会有后代,就算跟男人在一起也不会有后代了……」
「好复杂……」师爹说。(作者桃:同感……于我心有戚戚焉……)
「兴儿,现在我对你家祖坟的穴位充满好奇啊!」师父高兴的像得了什么宝似的,坐不住地站起来乱绕。
「……」老婆无言,脸色凝重地沈在他的思绪当中。
「老……大爷,我很害怕啊,怕你跟你家所有祖先一样,为了怀孕而折寿……」我们可以不要有孩子,只要老婆好好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啊!(作者桃:那钱呢?啊!钱……我可以忍痛……呜……)
老婆望向我,很坚决地说:「无论如何,这孩子我都得生,就算是折寿也无妨。这是……我们两……的孩子啊……」
我看著他,心中五味杂陈,既苦于他可能折寿,又甜于他所说的话,还心疼他受怀孕的折腾……
「如果我能怀孕……我也情愿折寿……」师父美丽的脸上写著重重的失落。
师爹手一伸将师父抱进怀里,紧紧拥著:「我们有孩子啊……你看阿英这么孝顺,不就像我们的孩子一样吗?还有兴儿、嘉儿、小三,他们不仅喜欢你、敬重你,更还把你当爹那样看待了……」
「嗯……我们有孩子……都是我们的乖孩子、好孩子……」
师父看著我与老婆,脸上总算重新出现了笑容。
「对啊!太师祖说,等老……大爷要生的时候,他会到,来教师父怎么接生。还有啊,太师祖说,师祖大隐隐于市,算数所在方位,现在应该在京师潜修,要我们去把师祖也请来!」
好了!仙人交代的话,我全说完了!
「什么?师父在京师?!」
我想师祖韩征现在应该有八十几岁了吧……要找这么个老人,应该不会费什么功夫。因为这时代很少人能活过六十五的啊!
****
后来我也告诉了大家,我是如何在丽山里迷路老婆说:「才迷路两天啊?死不了啦!」、如何碰上太师祖师父说:「师祖真神!竟然认识你!」、太师祖如何教我理解大自然、我又如何巧窥大自然形成幻阵的奥秘而独自出阵。接著我找到了请我来看地理的陈雅青,告诉他我已经寻到一处非常好的穴位。可是他以为我入山后遇到不测,已经另外请人来看,他爹亲早就出山下葬了。我一听,唉……那个叹息啊!这趟跑那么远却一个蹦子也没赚到,真是亏大了!只好包袱款好准备回家。
自古,好的风水穴位,有德又有缘者居之,看来丽山那儿是没什么有缘人了,因为那穴位正好在迷阵当中,没人带路还真是走得进去走不出来呢。原来大自然里有形成幻阵或迷阵的地方,十之八九都为了保护阵眼的宝藏,可能是奇兽,可能是珍宝,也可能是像我这次看到的这个穴位。那穴位妙啊!子孙不绝,富贵不断啊!陈雅青真是可惜了!
我把这穴位的特点告诉了大家,大伙儿啧啧称奇。
师父说:「耶,真不公平,师祖为什么教你?」
「嘻嘻,大概是只有我那福气走进那迷阵。太师祖也想教你和师祖啊!否则他才不会要我带话,叫你们去丽山看他。」
「对啊,我们去找你师祖!」师父以拳击掌道。
「怎么找?」我问。
「师父什么时候跑到京师来了?来多久了?」师父才说著,就从袖里拿出卦具。沉思了一会儿,在龟壳上画了个卜问,我看得出来那是求地理方位的。
我也想了一下,说不定我能用太师祖教来卜问师祖的所在方位。算了师祖的姓名,以其自然属性求以方位,再算距离等等……
「在东南方。」我和师父默契十足,说了同样的话。
「东南方哪里?」师爹问。
「皇宫东南方约二里处!」我说。
「咦!我只算得出方位!你小笨崽子怎么知道约二里处?」师父一副惊讶的样子。
「我用太师祖教我的方法算!」洋洋得意啊!可是师父怎么还是叫我小笨崽子?
「哼!我也要去学!」师父扬言。像个小孩似的……
「老……太爷,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去找比较好啊?」我问老婆。
「越快越好吧!」老婆讲得理所当然。
因为老婆的一句越快越好,我便让小朱照应老婆,自己和师父师爹跑出来寻人了。
「你说依我师父的性子,隐在这种大城中,他会做些什么事?」师父满脸笑容故意问师爹,好像他早就知道答案似的。
我们走在街上,也不分头找,因为师父说我不认识师祖,师祖也可能易容,所以我就算知道方位,也不可能找得到师祖,所以才一起找。
师爹笑著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师父他老人家的性子太容易让人摸透了。只要是隐了起来,他自然是又开始义诊了。在这个地盘里找找开业义诊的大夫,不就可以寻到他老人家了。」
我们走上了大取街,这儿正在皇宫东南两里处,是城里的药街,药铺一家连著一家,各有各的新鲜药材与独家偏方,有很多药铺里会请走方大夫或驻店大夫帮人看病。
师父猜,师祖应该就在其中一家药铺里,挨家挨户地进去看看,一定找得到。
可是!我们在药街上,整条药街走了三次,每个铺子都三进三出,连个师祖鬼影儿都没寻到!
「师父!你说师祖可能易容,那你也不可能找到师祖啊!」我抱怨。
「切!你这小笨崽子懂什么?!就算他老人家易容,我和你师爹也还是认得他!就算他的易容术真的练到连我都认不出来了,他看到我也一定会叫我,而且第一句话一定就是说:『小兔崽子哎!连你师父我你都认不出来啦?哈哈!看你师父我的易容绝技多么出神入化啊!崇拜我吧!』你就不晓得他有多喜欢削我呢!」
「对啊!小兔崽子哎!连你师父我你都认不出来啦?哈哈!看你师父我的易容绝技多么出神入化啊!崇拜我吧!」
我们身后出现了个清亮的声音。到底是谁在模仿我师父说话啊?!
回头一看!呿!这个没大没小的,活脱脱一个绝世美少年样子啊的竟然敢跟我师父那样说话!
「师……师父?!」师父对那人喊著,惊讶地张大了嘴。
啥啥啥?!这个绝世美少年是师祖?!
「师父近来可好?」师爹笑盈盈地向师祖请安。
「好!好!当然好!都返老还童了哪会不好?!」师祖笑著说。
师祖返老还童?不是易容术吗?
师祖的脸上表情生动自然,不像是戴了面具;师祖的头发乌黑油亮滑顺,是假发吗?师祖的身型单薄、矮了我半个头多,比逢春还矮一点,就是一个美少年样……等等,师祖的手???易容的吗?师祖的手就像十六七岁人的手,细白粉嫩,不像八十几岁人青筋浮露的枯瘦指掌!
「阿英啊!你还不叫人?!」师父催促。
「师祖!徒孙辜英给您老人家问好!」我那个钦佩啊!师祖的易容术……还好我与师父一起出来寻人,不然还真找不到师祖!谁会晓得师祖竟化为十六七岁轻少年的模样?
「好!好!好徒孙,你老婆怎么样啦?睡死了没有啊?」师祖笑嘻嘻地问。
我瞬间非常之惊疑!难道师祖连我老婆怀孕,之前大睡之事都能算得出来?!真不愧是我的师祖啊!
也许我心里所想的惊愕与崇拜都写在脸上了。
师祖笑嘻嘻地拍拍我的肩膀,然后从他袖里拿出了张面皮,往脸上一套一抖。
「咦!」我大大地抽了口气。
他,是那个我把他当成庸医的京师第一名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