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不是得意,我是在想,你听起来很在意,一定是因为你已经爱上我,所以在乎我的过去……」喻以钧继续耍白目,耍得很过瘾。
「……」如果她有呕血的症头,现在已经喷一公升出来了。他哪里有毛病啊?!「你少自作多情!我是被吓到!」
「怎么会?被什么吓到?你看了有什么感想,快跟我说。」
「……你别问,我讲不出好话的。」别逼她,她快忍不住了……
「快讲,我要听,不然我就认定你是害羞——」
「我在想——」她吸口气,咆哮:「妈的!我怎么会跟一个淫魔相亲?!」
骂完,元可昀噤声。是他要她讲,她先声明了没好话,她知道这样很没礼貌,可是不吐不快,她憋了很久,他讲话又一直很惹人厌……
但他却笑了,哈哈大笑,笑得很开怀,笑得她莫名其妙。
「喂,我骂你耶,这有什么好笑?」
「没人敢当面说我是淫魔,你是第一个。」任何人看了杂志的文章,都会下这种结论,她不知道实情,有这反应很正常,他不生气,她直率的反应倒让他觉得很新鲜、很有趣,人人都抢着巴结他这总经理,只有她敢直言。
淫魔?他又一阵大笑。唉,他真喜欢跟她这样斗嘴,怕要上瘾了。
「是喔,那你要不要颁奖牌给我?」这下她怀疑他有哪部分不正常,肯定是,他搞不好喝醉了,神志不清,整个对话都怪怪的。
「其实我有个好消息给你。」逗她逗够了,喻以钧道:「你切到娱乐新闻台。」
「干么看那台?」她问,但还是开了电视,忽然又想到一个恐怖的可能。「该不会杂志已经追查到我,要在电视上公布出来吧?!」
他笑了。「他们动作没那么快。你快看。」
她看了,主播台上冶艳的美女正在嗲声报导:「为您插播一则最新消息:今天出刊的‘Q-Time’,在十五分钟前宣布全部回收。该杂志的邱发行人表示,这是因本期封面的两位当事人之一喻以钧先生的要求,他表示,他与封面中这位小姐的会面是私事,不希望外界给予不必要的关注,于是他请杂志社进行回收,并负担所有损失。‘Q-Time’将紧急抽换封面和相关报导,预计在后天重新上架……」
接下来的话元可昀没听见,因为她傻了。全部回收?他负担所有损失?
「看到了吧?」喻以钧解释。「我跟邱发行人交情不错,我告诉他,一位好教师可能因为这期的封面而受到责难,他们过去报导我的八卦,报得够多了,不缺这一桩,所以他同意回收杂志。」
「就这样?就凭你几句话,他就肯回收?」
「嗯,就这样,偷拍的照片消失,你的烦恼也消失,我联系了所有媒体朋友,请他们往后也不要追查你的身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事情解决固然高兴,但她太惊讶,很困惑。他们才见过一次面,毫无交情,他何必为她做这么多?这件事对他毫无影响,他不必管的,杂志回收也不是一笔小钱……
「理由就是我刚说的,何况我们是朋友,你有困扰,我尽量帮忙,还需要问为什么吗?」
最好他对朋友帮忙都帮这么大,她感激,也很感动,这份人情欠很大,可能欠得太大了,心震荡得厉害,她迷惘但欢喜……她不是傻子,这么大费周章的心意,绝不单纯,可是,他们之间不可能,他与她都知道的,不是吗?
「喔……谢谢你。谢谢。」刚才骂他骂得痛快,现在可尴尬了。
「不必谢。反正我们没交情,我做什么你都不痛不瘁,当然你也不感动,说谢谢只是客套。」
要来算刚才的帐就是了,元可昀很糗。「好啦,刚才我太凶了,对不起。真的很谢谢你。杂志回收的费用,我帮你分摊一些……」
「不必了,费用我能负担,不过,你欠我一顿饭,还有之前,我也欠你一顿。」
「你什么时候欠我?」
「相亲那天,你抢了帐单去付帐,一般应该是男方买单,所以我欠你。」
「拜托,那又不算什么。」她好笑。「不然和我欠你的这顿一起算,互相抵销,谁也不欠谁,可以了吧?」
「不行,这不划算,你欠我的这顿明显比较大。」
「真会计较,可是那天我有特别演出,这两顿的分量应该差不多。」
还好意思提她的「特别演出」啊?喻以钧低笑。「好,吃饭的事以后再约,我很想继续跟你聊,但是我得去接儿子了。」
「嗯,去吧,好爸爸。」
「掰。会想我吗?」
她酷酷地道:「当然不会。」
喻以钧笑着,挂断了。
笑声切断的瞬间,她突然觉得好安静,烦恼了一早上的事瞬间消失,整个人松懈了,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心里少了烦恼……却多了一个,一个叫喻以钧的男人。
她搞不懂他,相亲时,他行止端正,像个成熟正派的男人,但杂志上描述的他却像是另一个人。刚才,他讲他如何处理此次风波,淡淡地描述,不邀功,也没乘机要胁……他教她迷惑,她搞不懂他,但她想,他是个好人。
也可能因为他帮了她大忙,心就有点偏向他了,容易感动是她的最大弱点,她要是年轻几岁,也许已经感动得一塌糊涂,就傻傻爱上他了。
但她是三十岁的元可昀,考虑得更多,她不单单想谈恋爱,毕竟年轻时恋爱也谈够了,她想结婚,和喜欢的男人厮守一生,但不要小孩。他不是她的理想对象,她最好别再乱想了。
他怎会那么早婚呢?儿子都上小学了,算起来他二十五岁就当了父亲……他应该是个好爸爸,可是在外风流韵事不断,却不算是个好男人,太矛盾了,她很难把两种面貌的他拼凑在一起。
她望着窗外,阳光灿亮,高大树木站在窗外,绿叶油亮得好精神。起风了,树叶拂着窗玻璃,慵懒的沙沙声,像她的迷惑,在午后慢慢摇曳……
「双盟」办公室里,喻以钧才挂了电话,沐亚杉便开口了。
「我以为你说和副教授彼此不适合,不会继续交往。」他刚看完娱乐新闻的报导,脸色罕见地沉下来。
「我是说过,而且我后来也没跟她约会啊。」
「那你现在做这些事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突然想做好事,不行吗?」
「几时你对女人付出都不要求回报的?我没见过你对不跟你上床的女人这么殷勤。」
喻以钧很习惯好友的毒舌,现在却有点不悦。「你又知道了?我跟每个女人怎样的时候,你都在旁边看到了吗?」
「好,就算你有佛心,但你出来混多久了,不知道不要误导人家的道理吗?如果对人家没意思,就少去招惹,保持距离,以策安全。」竟然要回收杂志,动作这么大,实在很难说服沐亚杉,好友没有存着别样心思。
「我不是第一天出来混,元副教授也不是无知少女,你担心太多了。」
「我是在阻止你造孽,你自己想清楚吧!」
「我想得很清楚。」喻以钧绷着脸,拉开抽屉找出车钥匙。「我去接佑佑,一小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