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履虫博雅的愿望
大约地球时间两个月以後。
维塔斯觉得,博雅的精神这几天明显好转,抱他去室外吹风的时候,不再一会儿就乏,也能清清醒醒地跟自己说话了,……也有精神睁著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观察周围的人了,然後悄悄说,“维塔斯,医生看起来有一点点可怕。”
“哪里可怕?”维塔斯宠爱地摸著他柔软的黑发,“玢医生是个很能干的医生,他可以治好你的病。”
“他跟珈长得一模一样……不笑的珈……”
“咦?哦,对了,你还不知道,玢医生是珈的哥哥呀!”
“……”
虽然长得完全一样,但是,同那个总是得意洋洋骄傲自大的珈比起来,玢医生显得那样阴沈冷漠,目光像刀子一样,伴随著他的出现,总是冰凉的机器和肉体的痛苦……天不怕地不怕的博雅觉得自己开始变得软弱了!
“你们在这里啊?”不阴不阳的声音响起。
维塔斯高兴地向来人打招呼,“玢医生,你好。”
博雅僵硬地笑一下,“医生好。”
玢面无表情地看他几眼,说,“皮肤的颜色看起来恢复了不少,阻隔剂的效果不错。”
“……阻隔剂?”维塔斯看了看怀里的博雅,真的,那雪白中透著点红润的颜色,可不就是以前的博雅。
“通过扩容能粉碎的五号分子构成用来阻隔胶质物与细胞壁的……”玢说到一半,大概觉得解释起来很麻烦,於是简单结尾,“就是治疗他这种病的药物。”
啊?
维塔斯跳起来,差点把博雅摔到地上,他手忙脚乱将他抱紧,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瞪著玢,“你是说治疗的药已经制成了吗?”
“当然,”玢对他的大惊小怪有点不耐烦,“已经试用一周了啊。”
维塔斯目瞪口呆。
博雅扒著他的胳臂,探出头来,眨眨眼,抗议,“你,你刚研究出来的药就用在我身上?你试验过吗?”
玢翻一下眼睛,“整个第三星系只有你得这种怪病!”
维塔斯终於反应过来,满脸狂喜地望著博雅,“你的病可以治好了!”
“你知道他那个药有没有效啊?”博雅心里萌发的小小恼火让他显得格外有精神。
玢连反驳都懒得,照样面无表情,博雅却从中看到了最深刻的不屑!啊啊!果不其然还是兄弟啊!可恶!
最可恶的是,连维塔斯都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质疑,将抱在手里的博雅举得高高的,兴奋地重复,“博雅博雅!你听到了吗?你的病马上就会好了!”
“不……不……一定!”博雅虚弱地嘟囔著,“维……维塔斯!放我下来……我还……没好呢!”
“放他下来,”玢冷静地说,“今天的治疗应该开始了。”
“好好,”维塔斯听话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博雅的脸皱成了一团。
嗯,美好的结果,天才玢医生治好了博雅的病,珈打的赌终於还是赢了,虽然没有人给他赌注!
不过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玢沈思著。
博雅从仪器里坐起来,夸张地大口吁气,活动著手臂。他觉得自己的病其实已经全好了,但是维塔斯仍然坚持,他必须继续治疗和接受检查。
博雅用力扭著脖子,然後注意到了玢沈默诡异的眼神,心里一凛,後颈背的汗毛全竖了起来,他警惕地瞪著他,小心翼翼问,“有什麽事吗?
“……你问的话,”玢慢慢说,“确实有一件事,一个很小的问题。”
“什麽?”
……
维塔斯坐在房里写报告,现在他已经无须寸步不离地守著博雅了。他们仍然住在玢医生的研究所里,但维塔斯已经开始接受工作,首先便是把
上一次的航程具体经过做一份详细的报告。
博雅像一颗炮弹一样冲进来的时候,维塔斯正在思索,听到声音,他漫不经心地问,“回来啦?检查怎麽样?”
这只是一个下意识的问候,并不期望得到回答,所以维塔斯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开口,“博雅,你知道吗,我对比了数据,发现一个问题……两次都是在接近地球时发生意外,而且相同之处是飞船的电子设备都失控,并且都伴随金属成份的陨石……我怀疑是地球的重金属粉尘罩……”
……
半天得不到回答,维塔斯终於觉得不对劲,回过头来。
博雅站在门口,怒气冲冲。
“怎麽了?”维塔斯讶异地问。
博雅抬起头来,黑眼睛被怒火烧得熠熠生辉,眉毛倒竖著,脸颊胀得红通通的。直到现在,维塔斯有时还会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博雅的病是真的好了,又活力充沛、飞扬跋扈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是实实在在的,──不再像一缕会转瞬即逝的烟气。
他微笑起来,看著怒气勃发的男孩,“你不是去检查身体了吗?发生了什麽事?”
博雅象个孩子一样气鼓鼓,“对!检查身体!那个玢!……那个玢!”
维塔斯忍著笑,“玢医生说什麽了?”博雅天生与那兄弟俩犯冲,珈还好,最起码两个人吵得欢还吵得起来,玢医生却从来不同博雅多罗嗦,最多只是冷冷地说一句话,瞥一眼,就走开,留博雅一个人在原地跳脚。
不过今天好像气得格外利害。维塔斯小心翼翼地靠近博雅身边。
男孩用力挥舞著手臂,好像想揍某个人似的,大声嚷嚷,“你知道他说什麽?”
“嗯,我就是想知道他说了什麽呀。”
“他说,用了他的药,我血液里的金属成份全都没有了,完完全全恢复成原始的状态了!”
“这很好啊,嗯,真是谢天谢地!”
“什麽啊,你没听见吗?他说恢复成原始状态!原始状态!”
“……”不明白,维塔斯谨慎地望著爱人,不太敢搭话。
幸而博雅也并不是需要什麽准确回答,他已经气冲斗牛,“他居然告诉我,这麽原始落後的血液状态,整个第三星系都找不到了,所以他要我给他做试验品!他要研究低等生物的血液进化规律!”
“呃……”维塔斯紧绷著脸,努力控制表情,──玢医生追求科学的态度值得称道,提出这种要求不足为奇。
“我说我不要给他做小白鼠!”博雅磨牙,“他就问我什麽是小白鼠!”
维塔斯眨眼。
“我就告诉他,小白鼠是地球上用来做试验的哺乳动物!”
“然後呢?”一定不止,说不定博雅给玢医生唠唠叨叨上了一堂生物课。
“然後那个家夥很不屑很不屑地对我说,”博雅气得胸膛都开始一起一伏,“我的级别还够不上小白鼠!我顶多只能算是单细胞生物!我顶多算是一只,草履虫!草履虫啊啊啊!太侮辱人了!”
维塔斯赶紧抱住博雅,轻轻抚他的背,至少就著这个动作,博雅看不到他脸上的笑容。
草履虫!医生真敢说。
维塔斯脸上的忍笑慢慢变成温柔宠溺,草履虫呵,博雅怎麽会是那样简单的东西呢,──脾气也许有点儿,但别的……那麽聪明的小人儿……一往直前的勇气……坚持……让人敬佩又疼爱……永远看不够……每多看一眼……就多爱一些儿……又再也不想尝那曾经失去的痛苦了,维塔斯紧紧地搂著博雅,几乎想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他低下头去吻博雅,很容易地挑起了怀里人的情欲。
“嗯……维……维塔斯……”博雅的脑子一瞬间仿佛融化了。情人的手急不可耐地伸进他的衣服,顺著修长的身体上下抚摸著,在敏感的地方用力的揉捻著,光滑的肌肤因为突如其来的强烈刺激而泛起一层细密的麻点。
“不管你是什麽,我都最爱你!”维塔斯轻轻说。
“维塔斯……”博雅气息杂乱地抬起脸来,眼里是浓重的措手不及和喜悦。
“可以了吗?”两人的鼻尖抵著对方,维塔斯隐忍地征求意见。
“嗯嗯……”博雅忽然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小声嘟囔著什麽,然後维塔斯觉得他的手抱住自己的背用力拉,两个人乒楞乓啷向後倒下去,跌在床上……
博雅两只手紧张地攥著被单,用力仰著头,张著嘴,无声地吸气,体验著维塔斯在自己身上撩起的一波又一波令人晕眩的热浪。两条腿被分开压在身前,胸腹和两腿间的皮肤被维塔斯的吻弄得湿濡酥麻……没有太多的爱抚,维塔斯仿佛突然再也忍不住长久的想往,只简单地开拓了三两下,便无法克制地一举冲入……激痛与充实的满足让博雅尖叫起来,感觉著情人热烫的存在,近乎粗鲁地进出著……博雅泪眼朦胧地瞪著维塔斯,太用力了!後背在他的动作下剧烈地摩擦过床单,有地方在撕扯著痛,博雅微微皱起眉。
一直紧盯著他的维塔斯似乎感觉到什麽,顿了一下,浓重地夹杂著情欲的声音轻轻问,“怎麽了?”博雅眉头放松,抿著嘴角轻笑,摇摇头。
一根手指忽然伸到两个人结合的部位,并从那里向後探去,摸索著位於尾椎处的能源插孔,轻柔地抚摩著,“是这里难受吗?”博雅哆嗦了一下,猛地伸出手去按住维塔斯的手,“别!”──难看!不要摸!
维塔斯若有所思地望著他,忽然把手插到博雅身体下面去,用力托起他的腰背,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开始就著结合的姿势,轻轻将他的身体翻转过来。强烈的刺激令博雅惊叫出来,身体里的感觉几乎让他的身体软瘫下去,但是接著便是惊慌,“不要!我不要转过来!”
“为什麽?”维塔斯明知故问。
博雅趴伏在他身前,努力挣扎著,“不好看,别看我背!”
少年原本雪白圆润的後背,触目惊心地顺著脊骨排列著四个可怖的黑色孔洞。
“不难看,”维塔斯心里有一个地方酸酸地痛著,“一点儿也不难看。”他轻轻抚摸著博雅的背,闭一下眼,猛然开始进犯。强烈的快感让少年只余下不成声地呻吟和尖叫,他放弃了反抗,在连绵不绝的几欲死去的欲望中,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玢推开门的时候,博雅已经醒了。
身体各处传来熟悉而久违的酸痛感,博雅有点浑浑噩噩,但仍然勉强自己爬了起来。维塔斯不在,大概去了宇航中心交报告。博雅裹著被单走到玻璃前面,想了一会儿,慢慢转过身,褪下被单,扭头看玻璃里映出的影像。
玢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博雅吃了一惊,手忙脚乱把被单往上扯,瞪起眼睛,“喂喂,你干嘛不敲门?”
玢医生挑眉,“查房需要敲门吗?”
“这是我的房间,我和维塔斯的房间!”
“这是我的研究所的一间病房。”
“你!我病好了,我要搬走!”
“现在还不行。”
“为什麽?”
“我还需要对你进行观察。”
博雅寒毛直竖,“观察什麽?”
玢面无表情地盯著他。
博雅跳起来,“你别想!我才不要做你的,你的……”
“草履虫?”玢冷淡地问。
“……”博雅额头青筋真鼓出来,“是实验品!”
玢稍微侧著头,上下看他,忽然说,“我遵从你的意愿,不过,”他的目光扫过博雅包裹在被单下的身体,对方瑟缩了一下,玢微微笑一笑,“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会提供一些报酬。”
博雅气呼呼地瞪著他,“我不要什麽报酬!你认为你给我一些好处就能让我出卖我的自尊吗?”
“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报酬,”玢继续说,“是一个愿望!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你以为你是圣诞老人?”博雅挖苦他,“而且我现在已经很心满意足,没什麽愿望了。”
玢高深莫测地看他一眼,“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要祝贺你了。”
“没错!”博雅抬高下巴,气势汹汹。
玢忽然笑起来,笑得颇胸有成竹,转身出去了。
满足我一个愿望?博雅嗤之以鼻,我的愿望就是让珈和玢俩兄弟离我跟维塔斯远远的,不管是在地球还是在太微!
接下来的几天,玢看到博雅时,总会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维塔斯很高兴,“玢医生最近看到你都会笑了,我早说过玢医生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只是不擅表达而已。”
那叫笑?那叫居心叵测、笑里藏刀好不好?博雅愤怒,维塔斯真是个傻瓜,说什麽开启了“能”,跟当机器人时有什麽分别?
博雅决心拒不屈服!
可是那个人的笑容真是令人心神不安,到底有什麽是被自己忽略的呢?
那天晚上,郁闷的博雅扑倒维塔斯,要求做爱,想以此来安抚自己受伤的心。一番云雨,精疲力竭之後,他迷迷糊糊喘息著,陷入一种失神的状态。维塔斯无声地坚持从背後抱著他,两人汗津津的身体紧密贴合著……
电光石火间,博雅猛然睁开了眼睛。
紧贴的身体间有股不舒服的触感,即使怎麽竭力去忽视也不行。
那个玢,不会指的是这个吧?他是怎麽知道的?……哼!只要自己不在乎……可是……我还是在乎的……玢真的能把这些东西弄掉吗……如果……如果是这样……给他一点血……博雅的坚持在心里左右摇摆著……
愿望呵……
维塔斯的大手无意识地抚过博雅的背,他在梦中模糊地呢喃著,痛惜地唤著他的名儿。博雅心里格外地软,轻笑著,依偎进维塔斯的怀里。
我的维塔斯不在乎,可是我自己呀,是很在乎的,我是完美的博雅呀,再怎麽原始,也是最完美的博雅,维塔斯的博雅!抚过那些能源孔的时候,维塔斯心里一直在难过吧?虽然他从不说,做为一个完美的情人,怎麽可以让他难过呢?
我的愿望,就是带给我的维塔斯完美的快乐啊。
代价如果是一点血的话……
博雅幸福的嘿嘿笑起来,就算便宜玢医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