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节 二八失业
1.
赤着双脚在光洁的地板上来回走动,感觉自己像一只困顿的蜗牛,
点燃一根香烟,踩上平放在地面的床板,趴在冰凉的窗台上往外看,看到窗外的景物后,我更是绝望,一米外除了灰白的墙,再无其他。
我失业三天了,感觉像过了三年,上班的时候觉得自己被困在小小的办公室,失业的时候感觉自己被困在小小的房子里,地点不一样,感觉却一样,完全似在坐牢。
把被子抱到阳台上晒,我甚至开始想象把自己也清洗一下,拎出水,然后放在阳光下暴晒,把体里的烦躁,水份,快霉的青苔全部清除,在阳光下温柔的舒展开来。
想来自己还不如被子幸福,作为人我也真够悲哀的,我找不到一件自认为幸福的事情,一切都那么无趣。
曾经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失业,好好的睡上一觉,这不才睡了三天,便感觉自己阴郁成疾,快要枯萎成落叶,没有生机,死气沉沉的静坐,呆,像年老的人一样惶恐,无所寄托。
给落落打电话,告诉她我就要立地成佛了,落落在电话里笑得很夸张,说一个闹腾惯了的人是忍受不了寂寞的,这样吧,晚上出来吃饭,然后去唱歌。
放下电话,我把自己扔到床板上成尸体状,想落落说的话,我是一个闹腾的人吗,为什么我自己从来不觉得呢,我一直以为自己的内心是沉静的,好似很难起波澜,我时常定义自己是一个安静的人,虽然我外表给人看起来就是一标准的话痨。
好吧,不去想了。人类一思考,上帝就笑,我想上帝听到我这么复杂的思考,会笑死过去的。还是去唱歌吧。
2.
终于找到点事情做了,我早早的便洗了头,敷了脸,化了淡妆,一切收拾妥当却怎么也找不到镜子,真是郁闷。
落落电话来催,说已经到楼下。于是临出门的时候对着没开着的电视看了一下里面的自己,***的什么也看不到,除了一个有点扭曲的模糊的身形。
锁上门的时候忍不住骂自己,为什么当初不买一个镜面的手机或者电视,最起码找不到镜子的时候还能将就着用一下。
走到楼下,落落靠在一辆银白的小车旁对我微笑,越走近她笑得越古怪,我简直莫名其妙,车窗缓缓落下,一个有着清秀眉眼的男人跟我打招呼,我微笑点头。落落在这个时候掏出一面小镜子凑到我面前,镜子里的人有着姣好的容颜,就是脸上有星星点点的没被清除干净的面膜碎片。我慌忙去擦,落落拽着我上了车。
坐在后排我仔细的把脸上收拾干净,无意中抬头往倒车镜,与开车的男人的视线正好碰到,他对我笑笑,我尴尬的把头偏向一边,装作没有看到。
那男子转过头来跟落落说话,听说才开的湘菜馆不错,要不要去试试。落落转过头来看我,我说随便呀。那男的温柔的看我一眼,用好听的男低音说:“男人不可以说不行,女人不可以说随便。”
我轻轻勾起唇角,乐了。望向后车镜,与他的视线交集,他也对着我乐,微微上扬的唇角,似笑非笑。
落落则夸张的笑倒在我身上,对着那个男人喊:“林小雨,没想到你也挺好玩的,有意思呀,这话听谁说的。”
“听一个女人说的。”那个叫林小雨的男人不经意的说,我从后车镜看他的表情,有那么一丝失神一闪而过,随即便恢复平淡。他应该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3.
饭局开始的时候,落落把男朋友彬也叫来了,还有另一叫朱总的,大概四十几岁的样子。
五个人吃饭,大多时间都是他们在讲,好像是关于什么工程的,林小雨想找彬帮忙,把落落拉来当说客的,那个朱总好像也是做生意的,偶尔会说上几句。
林小雨坐我对面,朱总和落落分别坐在我两边。
吃到味道好的菜我就和落落聊两句,朱总偶尔也和我说两句,你做什么的,多大了之类的话,我和落落还有朱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林小雨和彬一直在讲工程方面的事情,我们也听不懂,也懒得理他们。
吃到一半的时候林小雨要跟我喝酒,我摇摇头说不会喝酒,他对着我温柔的笑,又说了一句话:“不会抽烟的女人没有过去,不会喝酒的女人没有未来。”
于是我就在猜想这句话又是那个女人教他的,而且看得出来那个女人是一个让林小雨难忘的角色。
我说我宁愿没有未来,也不想因为酒精过敏而死。
落落替我说话,她是过敏体质,向来滴酒不沾的。
林小雨不说话了,就跟落落喝。落落的酒一杯一杯下肚,面不改色,表明了对林小雨那个不屑呀。果然,没过一会林小雨说话有点语无伦次了,好像喝多了。
去kTV唱歌,林小雨走在我前面,脚步凌乱,鞋带也松了,我跑过去拦住他,他迷惑的眼神看着我,我迅的蹲下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帮他系上了鞋带,我是真怕他从楼梯摔下来,那样太难看了。
落落一向都是麦霸,一上去就来了一高音的歌,把林小雨和那个朱总振得一愣一愣的,倒是彬不动声色,笑意盈盈的看着落落,估计早就习惯了她的嚣张,毕竟他们恋爱也有三年了。
林小雨一直没有唱歌,不停的为我们鼓掌叫好。
我看着林小雨笑笑的脸,居然也来了精神,点了一青藏高原,林小雨鼓掌鼓的震天响,可惜最后的高音,我气不够,丢脸。
4.
我讪讪得坐在沙上,落落笑着丢了一根烟过来,我放在手心里把玩,犹豫着要不要点燃的时候,林小雨坐到了我身边,拿着一个小巧的黑色的打火机啪的把火点燃放到了我的唇边,我拿出香烟,就着火点上,侧头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林小雨,火光中他额前的留海略长,眼神隐在阴影下,让人看不真切。
“火机不错,小巧可爱。”我漫不经心的找话题。
他看看我,没有吱声。
我故作镇定的在他的注视下吐起了烟圈,像一个久经风尘的女子。
林小雨目不转睛而又别有深意得看着我抽完一支烟后起身去电脑前点歌,从开始进kTV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他自始至终都是欣赏,我以为他不会唱歌,五音不全。
音乐响起,林小雨拿起话筒。
“常常责怪自己当初不应该
常常后悔没有把你留下来
为什么明明相爱到最后还是要分开
是否我们总是俳徊在心门之外
谁知道又和你相聚在人海
命运如此安排总叫人无奈
这些年过得不好不坏只是好像少了一个人存在
而我渐渐明白你仍然是我不变的关怀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愿意等待
当懂得珍惜以后回来却不知那份爱会不会还在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当爱情已经桑田沧海是否还有勇气去爱…..
”
没想到竟然是迪克牛仔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林小雨唱得分外专注,声音饱含感情,好像陷入了回忆当中,我也被他带入歌中,有一种浓重的忧伤与遗憾的情绪渗入心中,弥久不散。
看着林小雨忧伤的脸,我可以确实,他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5.
林小雨连唱了两非常伤感的歌曲,然后就倒在沙上再也没起来,拿了酒不停的找人碰杯,我也身受其害,在林小雨的极力邀请下,没挡得住,喝了一瓶啤酒。
其实我知道自己的体质差,对酒精过敏,根本没法喝酒,别说一瓶,半瓶就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林小雨忧郁的脸,我拒绝不了。
结果晚上到家的时候,我就了高烧,胳膊上起了红点,心跳没有章法,疼的厉害,要死掉的感觉。
给落落打电话,彬和她一起来了,拉我去了医院,输了液,折腾了半宿。
我闭上眼睛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彬正小声的打电话:“我不是跟你说过,莫央不能喝酒吗?你怎么还跟让她喝这么多呀,她是落落的死党,我被落落骂死了,莫央在医院了,你明天赶紧来陪罪。”
听话音,他是打给林小雨的,我浑浑沉沉的没劲阻止,要不然我肯定跟彬说,不怪林小雨,完全是我自己没有自控能力。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没睡醒,林小雨就穿戴整齐的出现在我的病床前,还带了鲜嫩的荷花。我一看到那带着露水的荷花,我还真有点晕。
“你这是,从哪弄来的荷花,挺新鲜呀,看病人送这个。”我调侃他。
“呵,这荷花是我路过一池塘亲自下水摘的,多新鲜呀,纯天然的,还带着露水,你多吸吸,对健康有好处。”说完,他说把荷花往我鼻子下面送。
我接过荷花,使劲的嗅了嗅,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把花给他。
我把两手缓慢抬高,又缓慢放下。
林小雨纳闷的看着我,问:“你干嘛呢?”
“我从荷花身上汲取日月精华。”
林小雨裂开嘴乐了,露出洁白的大门牙,有点刺眼,又格外让人记忆深刻。
我想多久后就算我忘了有林小雨这个名字,但是我一定记得有个人曾经摘过荷花给我,还有一口白灿灿的大门牙,阳光下特别刺眼,特别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