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好了,现在我人在这里了,你们想跟我说什么?」好整以暇的坐在院长大人的宝座上,宇文恺朝所有人看了下。
此刻,在他面前有医院的院长、副院长及两名看起来很资深的医生,每个人的年纪都比他长出许多,但四个人却唯唯诺诺,没一个敢先开口说话。
看他们这样,宇文恺觉得厌烦。
他也不想无故的来这一趟,毕竟医院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可是这些人没头没脑的打了通电话给他,支支吾吾的告诉他是关于YOYO的事,而且事情紧急,要他立刻带YOYO过来。现在他是带人来了,可这些人却又要YOYO回避,然后在这里跟他大眼瞪小眼的一个字也不说,他真不知道这些人是在弄什么玄机。
难不成他们闲着没事做,故意寻他开心?
当宇文恺开始露出不悦的神情时,四个长老相互看了一眼──
院长,快说呀!
副院长,由你开口如何?
宫本主任,这是你的领域范围,想来这件事应该由你来说明。
不不不,这个问题应该由原先的主治大夫,内科的高桥主任来说比较好。
可是……
一番眼神角力未果,宇文恺已等得不耐烦。
「不用可是了!」他打断他们的暗中交流。「你们到底是谁要说?一个个光会相互推卸,医院要你们有何用?」
宇文恺的指责让四个有点年纪的人暗暗吃惊。
不说坊间小报写得天花乱坠的报导,他们之前也听说过这个传奇人物般的少年领袖──只不过他们从没想过会有亲眼见到的一天,而且他还让人意外的带着一个少女来就医。
那一次他没停留多久,但已足够让他们知道,除了一张好看得过分的脸,他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即便只是个年仅十九的少年。
也说不上来那种感觉,除了尊贵的领袖气质外,他的身上就是有种让人不自在的特质,而一双眼像是能看穿人心似的给人一股莫名的压力……
小报的报导或许不尽然真实,但他身上的不寻常处却确实存在着。
难不成他真的能透视人心?
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又是一阵眼神的斯杀。在宇文恺骂人前,院长大人被拱了出来。
「是这样的,是关于上次您带来的俞小姐……」
「说重点。」宇文恺不留情的命令。
「是!」做了次深呼吸,院长用最简洁的话语快速的说了。「重点是上次俞小姐做的例行性抽血检验,院里的新进护士在作业上出了点问题,意外的将其送往做更进一步的血液检验,而今报告出来,结果是急性脊髓性白血病。」
宇文恺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你说什么?」他的语气轻柔,可是却让所有的人明显的感受到一股压力。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突然觉得他们作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好后悔!他们应该选择用电话解释的。
「就像我刚刚说的……」院长应要求,硬着头皮又说了一次。「我们意外的有了份俞小姐进一步的血液报告,报告上显示,俞小姐患了急性脊髓性白血病……」
「不可能!」宇文恺立即否决他所听到的。
没错,向来精力旺盛、活蹦乱跳的朝露最近是没以前那么样的精神,但那也只是因为感冒而已。急性脊髓性白血病?开什么玩笑啊!
「但是报告……」
「别跟我提报告。是谁做这项检验的?你让他出来跟我说。」宇文恺再次打断院长的话,并决意找出试图愚弄他的人。
「因为这是流程出错时意外出现的报告,现在要追踪不像平常那样……」
「你是说找不到?你为了一个找不到的人所做的报告,就要我相信这份见鬼的报告?」
「嗯……」宇文恺的反应让院长的话接不下去。
由他亲自送来就医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俞姓少女对他的重要性;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察觉自己的情绪波动太大,宇文恺收敛了下心神,重新整理整件事。
「平常医院里的流程经常出错吗?」他问。
「没有,这种情形是第一次发生。」不忍见院长再受炮火摧残,副院长挺身而出C
「流程有错的话,那怎么确定这份报告的所有人是谁?」他再问。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宇文恺蹙眉,换个方式问。「是谁先发现这份报告的?」
「是我,今天我在桌上看到的。」血液肿瘤科的宫本主任回答。「由于流程出错,应该是小姐无法按照正常程序处理,所以直接放在我的桌上。」
幸好他知道这个台湾女孩是大龙头亲自带来的人,所以迅速跟院长报告这件事,只是之后的事情发展似乎超出他们的想像。原本他们要他带那位俞姓少女来是为了争取时效做治疗的,可是这位少年龙头似乎不这么想,截至目前为止,只一个劲儿的怀疑他们。
知道他们的想法,宇文恺看了他们一眼。
「我不是为了跟你们作对才怀疑你们。『急性脊髓性白血病』毕竟不是一般寻常的小病痛,所要接受的治疗更是带有危险性。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希望你们的诊断能更有说服力一点,这样的要求该是人之常情吧?」
虽然惊悸于想法被看透,但有些话却不得不说。
「话是没错,但报告都出来了……」这次代表说话的是内科的高桥主任。
「报告?」宇文恺不带情绪的扫视他们一眼。「你们现在是要我相信你们所谓的根据,也就是这一份莫名出现、无法追踪源头、甚至不是很确定病者究竟是何人的报告?」
房内四位长者中,没有一个人能出声接下他的话。
「重新做检验要花费多少时间?」不理他们,宇文恺发问。
「一般的流程大约要一个礼拜。」
「最快呢?」
「没试过……」毕竟有特权的人并不多,而这样的事件更是从没发生过。
「等会儿让人重新抽血送去检验,尽快将结果做出来。」宇文恺作了决定,然后不理会一干人等,迳自往一旁的会客室走去──院长室内有一扇门连接着会客室,朝露正在那儿等他。
其实他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的冷静。他很怕,怕失去朝露,但他不能将这样的心情流露出来,只因他担心若连他都乱了方寸,那么当事人的朝露又将如何自处?为了朝露好,他得有颗超然的心,这样才能有条不紊的为她考量所有的事……可是现在他得先看看她、抱抱她、感受一下她的存在……
维持着平静的假相,他开了门──
人呢?
※※※
一瞬间,平静的假相被打碎了。
对着空无一人的会客室,宇文恺有几秒钟的时间脑中是空白一片的。等他回过神后,一颗心,蓦地紧紧的拧了起来。
朝露是听见他刚才与院长他们的对话而离开吗?
没时间细想,他急急的走向会客室另一扇门,才走到门边,大门霍地被打开了。
「恺?」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他,朝露怔了怔,旋即露出一脸的灿笑。
天知道她找了多久才找到回来的路,见到他,她打从心里快乐起来。
相较于她自然流露出的欣喜,乍然见到她独一无二的灿烂笑颜,宇文恺狠狠的、用力的将她搂入怀中。
「怎么了?」朝露虽然反射性的回抱着他,心中还是有些许的纳闷。
在她离开的时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你到哪儿去了?」抬起她的脸,宇文恺看着她,神情异常的专注。
他好怕她不小心听到他们的谈话,承受不住患病的讯息不告而别。若真是这样……不,他不能想像这样的情况。
「我去上厕所。」朝露老实的回答。
「厕所?」宇文恺怀疑的看了看会客室一隅的洗手间,「这里就有了。」
她不知情的样子是不是装出来的?他心中暗暗猜疑。
「呀?真的吗?」朝露这时才发现在会客室中就有盥洗室,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真糟糕,我刚刚没看到,害我在外面迷路了好久喔。」
「迷路?」
「对啊。本来我以为我能找得到路回来的,没想到却愈走愈远,幸好后来有个好心的小姐画了张地图给我……你看,她画得是不是很详细?」展示那张画得有条有理的地图,朝露笑得极开心。
那张临时绘成的地图让宇文恺知道她所言不假。他没说话,看她兴高采烈的说着C
「真多亏了这张地图。恺,你都不知道这医院有多大,我绕来绕去的根本都绕晕了,总觉得每条走道都好像,而且看到的每个人都也长得好像。真的,日本人的长相都一个样子,看来看去就觉得好像都没什么差别……反正我都弄胡涂了,要不是后来遇到那个好心的小姐,我都打算放弃,想让人用广播等你来认领了。」她咯咯而笑。
忍不住,他低头亲亲她的小嘴,想留住她唇畔的那朵笑花。
「哎呀,有人在看哪。」她推推他,因有外人在场而觉得不好意思,一张脸蓦地涨得红红的。
宇文恺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看到里头的四个人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然后在三秒内各自找到事情做,一个个专注于手边的事,像是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一般。
「他们好怕你喔。」像是看到什么世界奇景,朝露啧啧称奇。
「别理他们。」他抱着她,开始想着让她抽血做检验的藉口。
「不行这样的啦,好奇怪。」不喜欢当众表演亲热的画面,她又推他。「对了,你的事情谈完了吗?」
「嗯。」他随口应了声。
「谈完了呀。」她本以为可以在他谈完话前回来的。「那我们去捐血好不好?」
「捐血?怎么突然这么想?」真是天要助他吗?
「刚刚我迷路的时候不小心走到血液肿瘤科的门口,在那里看到一个正要进去复诊的白血病小朋友,我一时好奇跟了进去,后来里头的护士小姐看我有兴趣,就跟我介绍这种病……你知道吗?得了这种病的话,那真是比死还不如。一连串的治疗中,每一项都是很折磨人的……」
她每说一句,他的心就跟着抽一下。
「想想真恐怖,三天两头就要输血浆、输血小板、输红血球的,那些针头一个个打在身上,到时候全身不都一个洞一个洞的?还有化学治疗,护士小姐说在杀死坏细胞的时候,连好的细胞也无可避免的会一起杀掉,到时候头发会掉光,人也会很痛苦,听说还会昏天暗地的呕吐个不停……」想到那些画面,朝露害怕的抖了下。
「别想那些了。」宇文恺拥她入怀,轻拍她的背。
其实不只她怕,听着她的诉说,他的心里比她更怕。
他不敢想像,要是这些人间炼狱般的治疗过程落在她的身上,她能承受吗?而他,能在一旁看着她受苦吗?
「恺,看他们这么努力的争取活下去的机会,我们应该要给他们一些帮助才是,所以我们去捐血吧,要不然血荒的时候他们没血可用怎么办?」赖在他的怀中,朝露的语气很是认真。
「好,我们捐血。」他顺着她的话说,但最终目的却不是在捐血上。「不过这次只能先抽血做检查,等确定血液没有问题后才能正式捐血。」
「日本的捐血程序这么谨慎呀?」朝露觉得惊奇。
在台湾,好像到处都可以看到捐血车,印象中也是先捐了再说。
「嗯,国情不同。」他骗她,脸不红气不喘的。
「可是我上次来看病的时候不是抽过了,不能直接调资料吗?」朝露突然想到。
「检查的项目不同,所以不适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真是有点给它麻烦。」她皱皱鼻子。
「反正都有勇气捐血了,不在乎先抽血做检验吧?」语气一转,他用激将法。
「这倒也是。」朝露点点头,「好吧,那我们先抽血吧。」
宇文恺笑笑,内心的苦涩只有自己明白。
瞒着她抽血做检验只是一个小小的步骤,之后,才是战役的开始。
现在,就等检验结果了。
※※※
天野医院ア血液检验科
「藤田君,下班了,要走了吗?」
「嗯,就要走了,不过还有最后一件。」头也不抬的跟同事打过招呼,藤田清源继续手边的工作。
其他的工作人员对这情况可说是见怪不怪了。
藤田清源,天野医院的专属血液检验师。以他对工作的热中程度来看,说好听一点,他是一个对工作抱有极大热忱的人,可要在一般人的眼中,那他简直就是个对血液研究狂热的怪人。
像藤田清源这样「乐于工作」的人,留在医院加班或是最后一个离开检验室都是家常便饭的事了,所以其他几个同事寒暄了几句后,便一个个的先后离开。
安静的工作环境让藤田清源更能专心处理手边的CASE,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最后一份报告也出来了。
拿起这份最后完成的报告,他从头到尾又看了一次,确定无误后,他将它归放到今天一天的成果当中,末了还顺手将整叠报告理了理,这才准备下班。
他已经跟田中教授约好了,听说田中教授那里有个新的案例,说什么他都得去看看。
又过了十分钟,换好衣服的藤田清源将检验室的门锁上后便离开了。
当藤田清源的身影从长廊的一端隐去后,这厢,一个神色鬼祟的男子出现。
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这名男子悄悄的来到血液检验室的门前,四周望了望确定没人后,他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锁,直接走到放置检验报告的桌前。
连翻都不用翻,他直直看着最上头的那份报告。
不消片刻,血液检验室的大门开了又关,不知名的男子将门锁上后从容离去。
※※※
「恺,救我……快救我……好痛……」
血,到处都是血!又痛又惧的求救声让人打从心底痛了起来。他狂追,想为她做点什么,但满身是血的她始终在让人触手不及的一尺之外,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心痛,却无能为力……
「YOYO!」猛然惊醒,伴随着叫喊声,宇文恺倏地从床上坐起。
他当然知道那只是一场噩梦,可是,一身的冷汗让他忘不了梦中的无力感……双手撑着额,他调整微紊的呼吸,却怎么也摆脱不了那份惊悸的感觉。
「恺?」身畔佳人睡意蒙胧的咕哝了声,向他偎近些。「做噩梦了?」
「没事,你睡吧。」抚着她的颊,他哄她。
虽然没有恶化,可她的感冒也一直没有好转的倾向,一样是食欲不振、精神稍差,有时还会轻微的发烧……这真的只是一场单纯的感冒吗?
他想到书房查阅资料,但他才一起身,便惊醒了浅眠状态中的朝露。
「你要去哪?」她抓着他睡衣的一角。
「没事,我去书房看些书,你睡吧。」他亲亲她的额安抚着。
「你不睡吗?」她不明白,为什么三更半夜不睡觉却要去看书?什么书这么重要H
「等一下就睡了。你别胡思乱想,先睡吧。」宇文恺替她盖好了被子,留下亲亲爱爱的一吻后,本想就此离开的,但她又扯住了他。
「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还在感冒,要好好休息。」
「可是你不陪我,我睡不着。」她说得理所当然。
「那……我把书拿过来看。」也只好这样了。
宇文恺去了又回来,朝露对他笑笑,等他回到床上后立即蜷着身子贴在他的腿边准备入睡。
替她将颊边的发拨开并落下一个轻吻后,打开床边阅读用的小灯,宇文恺翻阅起手中的书籍。时间就此静默了好一会儿,除了翻书的声音外,只剩宁静一片……
「恺?」朝露突然出声。
「怎么了?灯光太强了?」这就是刚才他要去书房的原因,就怕亮光防碍她的睡眠。
「不是,我只是睡不着。」她老实的说。
「要不要喝些牛奶?」听说牛奶有助于睡眠。
「嗯!」她点头。
于是宇文恺又起床,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杯牛奶。
「恺以后想当医生吗?」将牛奶喝得涓滴不剩后,朝露看着床边的书问。
「怎么突然这么问?」
朝露耸耸肩,指指那本书背上写着「血液全集」的厚书,「那天从医院回来后你好像对医学发生了兴趣,不但让人买了书回来,有空的时候也都看你在翻看。」
「没什么,随便看看而已。你呢?以后想做什么?」他带开话题。
「当摄影师罗。你没看过我的作品吧?这也难怪,我的东西全放在家中,你怎么看得到呢?」朝露笑笑,提起梦想,精神都来了。「有机会我再展示给你看,我照得还不错哟!」
「是吗?」他喜欢看她这样精神奕奕的样子。
「那是当然,我可是靠这个生活的呢。以前我接好多的CASE,就是帮人偷拍心上人的照片,然后酌收些委托费用……」
「你收钱?」宇文恺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的委托竟能成立?
「当然。我用专业技术帮他们拍出心上人的各式英姿,当然得酌收费用来平衡我的付出。」
「有人给吗?」这点他很怀疑。奇怪的委托,更奇怪的是好像还有人真的给钱。这简直让人无法置信。
「别这样看不起人嘛,当然是有人给,而且委托我的人一向不少……别笑,我是认真的。」捂住他取笑的嘴,朝露急急的提出证明,「要知道,我有好多台照相机都是那些委托人贡献的,要不然我哪来的钱买那么多的器材?而且底片、冲洗药水……每一项都要花钱的耶。」
「你还自己冲洗?」他开始不把这事当玩笑来看待了。
「那当然!」朝露立刻骄傲起来。
「跟同学赚这种钱……家里不支持你吗?」
「才不是。只要我跟小三说一声,她一定会无条件支持的。但我想凭自己的力量嘛,毕竟这是我自己的兴趣。我想自己来,看能做到什么程度。」
「真棒!」揉乱她如云的发丝,他真心的发出赞美。
「还好啦。」她见腆的笑笑,接着出人意表的道:「不过我也觉得自己挺棒的。v
「平常是怎么收费的?真的足够支付器材的开销吗?」他好奇。
「要是想买的相机的话那当然是不够,只好慢慢存、想办法接CASE了。至于收费,那就不一定了,要看CASE。像南宫,帮他的那一次赚最多了,除了他的钱之外,还加上新闻社委托的费用……说起来,这次的旅费有大半都是他贡献的。」朝露想到这件事就快乐,尤其南宫跟小三在一起后,以后还怕没有A钱的机会吗?
「南宫?」
「对呀,南宫,他的全名叫南宫寿。听见他在美国那边很有名哟,而且家里有钱得不像话,所以A他的钱最快乐了,可以A得问心无愧。」朝露跟他分享她的抢钱心得。
「你怎么会认识他?」涉足商场,他当然知道南宫寿。
「我们家的人都认识他,他现在是我们家的一分子了。我没告诉过你吗?他是小三的男朋友,以后可能是我的妹夫耶,很不错吧。」
宇文恺心里突然觉得不痛快,她用别的男人给的钱,那人也是她家里的一分子了……
「下次我买台相机给你吧。」他脱口而出。
「你干嘛买相机给我?」朝露吓了一跳。
「还要理由吗?」他从不知道买东西送人还需要理由的。
「当然,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让你破费?而且现在我也没有特别想要的相机。」该敲竹贡的时候她是绝不会客气的,但她才没有无缘无故就打劫人的习惯,这是原则问题。
「我想让你帮我拍照,照相机就当是拍照的奖励吧。」他找出理由。
「你想拍照?那也用不着买照相机,那多浪费!我家里就有好几台……哎呀,我都差点忘了我有带照相机了,这几天没什么拍照的机会,照相机一直没拿出来,都快忘了它的存在了……」快乐的笑颜显示出她的兴奋,「明天我帮你拍照,拍美美的那一种喔。」
呵呵呵,恺这般好的相貌一定能照出很棒的照片,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拿去卖……哇,那一定能卖不少钱。
「恺,你想拍什么样的照片,最大的尺寸到哪里,全裸上阵可以接受吗?」要是裸照的话一定可以卖到好价钱,到时候她就削爆罗!
「全裸?你要我拍裸照?」他一脸怪异的看着她。
「对呀,这点子很不错的,到时候一定有很多人买……啊!」发觉说溜了嘴,朝露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宇文恺听见她的主意,真是哭笑不得。
「我说错了,恺的全裸写真是非卖品,我会拍得美美的,让你以后当作传家之宝。」朝露赶紧想办法补救。
「少来了,你的居心不良,想都别想。」宇文恺拧住她的鼻子做为薄惩。
「哎呀呀,别捏我的鼻子啦,我快不能呼吸了。」朝露笑着求饶,举起两只手反抗,睡衣顺势向下滑落,露出一小截的藕臂……
宇文恺僵住,为了她手臂上的青黑。
淤青,无故的淤青……
由于白血球数量的异常,病者身上极容易出现青一块、紫一块的情形……
忆及书上所写的某个段落,宇文恺的心沉至谷底。
「恺,你怎么了?」朝露无辜的看着他,眼中有着担心。
真是的,逗了他一个晚上,好不容易让他开心一点,没想到他一下子又开始怪怪的了。
看着她眼中的担忧,宇文恺沉默片刻后,蓦地将她紧紧的抱入怀中。
天啊!不会的,不要对他这么残忍……
「恺,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好吗?从医院回来后你已经不开心两天了,我不喜欢你这样。你有我的,记得吗?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嘛!两个人一定比一个人更有办法的。」她环抱住他,整个人埋在他的怀中,真心想为他解决困扰。
「我只是在想,要是失去你,我该怎么办?」他勉强撑出笑容。
「你是想跟我分手吗?」他是在困扰该怎么跟她开口吗?朝露的心莫名的难受起来,但她仍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没关系的,如果想分手,你说一声就是了,我不会造成你的困扰的。」
「不是,我怎么会想这个。」他急急否认。
分手,开什么玩笑?谁说的?
「那你怎么会突然这样想?」朝露的心定了下来。
「一种感慨吧。人生无常,我怕失去你。」他轻声喟叹。
「傻瓜,就算以后我们当不成情人了,也都还是好朋友。你忘了吗?我们结拜过的,一辈子都是好哥儿们,还哪有什么失去之说。」以为他的失常是在为好久好久以后的事而烦恼,她笑了。
「我只是胡思乱想,没事的。」他也不想多谈了。
「那你别再怪里怪气的了,我会好担心的。」解决完他的问题,她安心了。「还有,下次要再胡思乱想的话就直接说出来,有事就要沟通的,对不对?」
「对,你说的都对。」他附和着。
「那……你现在的心情好一些了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之前答应华原美幸的事她可是一直搁在心头,只不过这两天看他阴阳怪气的所以没敢开口,现在应该可以说了吧?
「想说什么?」宇文恺看出她的欲言又止。
「如果可以的话……恺,将原本属于天野家的财产还给天野家的人好不好?」
「怎么会突然这样想?」宇文恺诧异极了。
「那一天我在医院迷路的时候遇到华原美幸……」
「你遇到她?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她跟你说了什么?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宇文恺没有第二个念头,直觉就是她让人欺负了。
「没有没有,你别那么小看我嘛,她能对我怎么样?是我对她怎么样还差不多。」想到华原美幸纸老虎似的任她摆弄,她有丝得意。「不过重点不是我们谁对谁怎么样。我跟她谈过了,其实上一代的事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但如果有办法将恩怨化解,让一切随风而逝的话,那样岂不是很好吗?」
「你们到底谈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聊了聊彼此的立场。其实仔细想想,那位天野小姐也很可怜的。虽然跟你的父母比起来,她好像是占了点优势,但她真的是赢了吗?她的一生,得不到丈夫的关注,家产俱失,由于膝下无子,还只能看着丈夫出色的儿子继承原本她所该得的……她真的很可怜的,生活一点寄托也没有,当然只能靠恨你来度日……难怪她会得了忧郁症。」
「你同情她?」宇文恺的语气不由自主的显得有些疏离。
「我同情他们每个人。」她老实说。「这是上一代的悲剧,既然都造成了,我们应该想办法化解,不要让彼此的怨念继续下去。」
他不语。
她再接再厉,「没错,为人子女当然是站在自己父母那一边,但恺,你是个聪明人,你自己想想,要是换个立场,你又如何想呢?」
宇文恺沉默许久,朝露知道他在思考,也就不吵他。
「曾经……我不想继承这份遗产的。」他突然开口。「知道为什么吗?」
她摇摇头。
「因为不光是宇文家的财产,就连原是天野家的我也得一并继承,而且条文上注明了不得变卖原是天野家的产业……会订下这样的条文,父亲怕是早看穿了我的想法。」他苦笑,接着又说道:「对于妻子,父亲并不是不感到愧疚,要不然他不会订下这样的条文,还要我以保住天野家的产业为己任,无条件的供给他那位正妻所需的一切。」
「所以你不想继承这份遗产?」可想而知,恺对他爸爸的正妻是没什么好感的。
「对,但我没办法,因为那个人没有能力处理这一切,要是我不接下来的话,只怕没几个月就什么也不剩了,届时那个人的晚年将更凄惨……」这原本不关他的事,但是念在父亲的愧疚,他只好勉为其难的做了。
「恺!」朝露没想到自己竟误会他了,原来他是基于保护的心态才接下这些工作……她感动极了。
「我并不是不将她的利益给她,但要在她有能力管理的情况下。你懂我的意思吗?」要不是念在父亲想补偿的心理,他早不想管这么多事了。天知道两个集团合并后拓展出的是个多大的企业王国。
「嗯,我知道。我马上告诉华原美幸,要她让她乾妈学着管理公司的事。只要她有事做、人生有目标,她的病应该会比较快痊愈吧。」朝露急急的爬了起来,脑海中已经开始想像大家和平相处的画面了。
看着她快乐的模样,他本不想泼冷水的,但实在是时间不对。
「用不着这么急吧?现在三更半夜的……」
「对哦,现在太晚了。」她这时才想到。「不过没关系,我明天一早就告诉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啦啦啦,太快乐了,距离世界和平又跨进一小步了。世界真美好,啦啦啦……
看着她快乐,他心里也觉得愉悦。
这般的善良、这般的为人着想,他的YOYO呵……
想呵护、守候她一辈子。如果可以,他真的会将她掬在手心,一辈子好好的珍惜灿旅C
可是,他能有这样的机会吗?
若真有神灵……神啊,请给他这个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