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骆凌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未对焦的迷蒙黑瞳茫茫然地逡巡陌生的四周,脑中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现在尚有意识的身躯究竟是生?是死?
过了一会儿,脑中片段残缺的影像渐渐凝聚成失去意识前的记忆,骆凌伸出双手,静静地凝视着纤瘦无血色的手指,唇边慢慢弯起凄沧的微笑。
呵,就算活着又如何?这一切似乎都无所谓,与其活着,他更期望这会儿他已经死了,他多么想就这样紧闭双眼,不必再费力睁开,永远无法醒来,可这个愿望在他清醒的那一刻又像易碎的琉璃般幻灭。嘴角微征上扬,骆凌不由嗤笑自己的天真。
定焦的目光环顾着偌大的房间,乳白色的装潢设计静肃且严谨,冷清的感觉又像是他熟悉的孤独肃然。骆凌坐直身子,没发现一条管子栓住他的右手,在他妄动之际,一阵痛楚自他手臂袭来,疼得他眉头皱起。
他毫不考虑地抽掉注射针头,扯下一旁铁架上的点滴,轰咚一声,水瓶摔破在地,流了满地的药水。
突然的巨响引来一阵匆促的脚步声,接着房门被人「碰」的撞开,印入眼帘的是一位身形伟岸的俊逸男人,正气愤地看着不知发生何事的骆凌。
「你醒了就说一声,为何弄倒点滴?没有必要用这方法提醒我。」元昊炵瞇起深选的精眸,双臂交抱,环视满地的疮痍,又不经意撇见他手臂上的少许血滴,神情变得是更为难看。
任意而为,这小家伙难道不知这样会造成别人的麻烦吗?
「对、对不起。」骆凌本能地赶忙道歉,愧疚地低下头,支支吾吾的,害怕看着眼前怒意勃发的陌生男子。
他那冷然的眼神和一所散发的威势,让他觉得好不自在,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慌张,令他不知所措。骆凌紧咬着下唇,原无血色的脸蛋更为惨白。
见他一副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昏倒的样子,元昊炵也不好再苛则他,摆手道:「算了,你好好躺着,别再惹事就行了。」他弯下腰,一一将地上的玻璃碎片拾清。
静观元昊炵的举止,安坐于床上的骆凌楞楞地望着他的背影,溢满出的酸涩占领心头。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侍他过,就连他的亲生父母也未替他捡拾过任何一项东西,为何堪称陌生人的他肯将他带回?甚至他不知感恩地弄倒了瓶子,亦不见一声怒吼。
不仅如此,自他醒来后他便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不是先前骯脏破旧的那套,穿在身的是温暖干净的白衬衫,除了伤痕的疼痛外,全身感觉清清爽爽,以往洗不去的黏腻不复存在。
这种感觉他已好久不曾感受到,或者该说从不曾拥有。思及至此,泪水差点就要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骆凌赶紧吸了吸鼻头,忍住欲落的清流。
从方才就感到背后的视线,元昊炵清理完琐碎事后便走到床畔,随手拉张椅子坐定,对着床上一脸呆楞的骆凌问道:「有什么事吗?有话就说,我不喜欢有人一直盯着我看。」
「对、对不起……」意及自己的失态,骆凌羞赧地将头垂得更低。
「你只会说这三个字吗?」元昊炵挥手拨去前额落下的发丝,眉头轻皱。
自始至终他说的话都跳不出对不起三个字,让他不禁怀疑他是否只会用这回答所有的问题,还是这是他的口头禅。
「不……对不起。」骆凌讷讷地抬眸,正巧对上他隐含怒气的目光,让他慌乱的再次下意识道歉。
元昊炵表面不悦,可也没有责备他的意思,只是觉得他难道真像个洪水猛兽,狰狞得让他不敢抬首看他。
他暗叹了口气,富有强迫性的意味说道:「我数一、二、三,若你再不说的话,就都别开口。」他的耐心早没了,不这样强迫他,那要和他耗到民国几年才行。
语落,元昊炵丝毫没给人置啄的余地,自顾自地数起来。「开始数了,一、二……」
还未数到三,唯诺的骆凌有了反应,一张苍白的小脸猛地抬起来,小嘴开开闭闭的,他不安地四处张望,两肩还不住地颤抖。
见状,元昊炵特意放柔嗓音,轻声道:「别急,慢慢说。」
骆凌点点头,深深一呼吸。方才的窘态不是故意要如此的,他不知是什么因素,仅当他每次想启口表达时,想说的话一到喉头却又自动吞没,常常惹得身旁的人不快,久而久之也没有人愿意主动和他说话,而他只能默默不作声,或是对人道歉。
「请问……我、我想问的是,是你救我的吗?」骆凌显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注意说错话。
「你说呢?」元昊炵佯装不悦,似笑非笑地反问他。
他那副害羞的模样煞是有趣,体内的顽烈因子再度被激起,忍不住想逗逗他。
「谢……」骆凌吶吶地道谢,但声音仍细小到让人听不见。对于这点,不要说在旁的人听了会发火,连他自己也很懊恼,可他就是无法控制。
「什么?说大声点儿。」又来了,和他说话真有这么可怕吗?
「谢谢。」骆凌提起勇气大声响应。与其说是用讲的,不如说是吼的还较为贴切。
元昊炵满意地点点头,样出微笑,「不客气。现在该换我问你了,我叫元昊炵,你呢?」不经意地迎上骆凌清澈的眼眸,他这时才真正看清这个被他捡回来的孩子。
好一张美丽的脸蛋呀!一双秋水翦翦如寒星般眨呀眨的深瞳,眼波流转间所露出的妩媚浑然天成,白皙透红的嫩肤好似掐得出水来,挺直的鼻梁更显出那不同于女人的阴柔,唇形厚薄适中,增减任何一分都赚多余。
完美的无可挑惕,实在可说是上帝特创的艺术品,他天生丽质的外表刚好是他喜欢的美少年类型,但可惜的是,唯独那副身子过于单薄,也太瘦弱,两颊好象因长期的营养不良而显得黯淡失色,简直到达「风一吹,人就倒」的地步。
被元昊炵突然这么一笑,骆凌一下子看呆了,他从没看过这般的笑容,彷佛会摄人心魂,尤其是那双似冰般的眸子,当他笑起时,眼稍会微微勾起,增添出难以想象的温柔,就如同水一般,缓缓地将他紧紧包围。
他羞涩地暗暗低首,将小脸是垂得更低了。「我、我叫骆凌。」他弯扭地回答问话,在他沉默的注视下,一点都不敢妄动分毫。
「你还记得你为何倒在路边吗?还有,你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悌着始终不敢抬眼相对的骆凌,单薄的身形是处处布满掩不住的红疤,他不禁在心中轻叹,真是可惜了那天赐的白嫩肌肤。
提及敏感处,不知所措的骆凌紧张地直扭被子,小脸是涨的通红,削弱的双肩开始微微发颤,额上也直冒着豆大的汗珠涔涔滑落脸庞。
「我、我……」胸口霎时一阵紧缩,喉头像是梗着毒药般苦涩,挡住了他想脱口而出的解释。
全身倏地盗汗,感到热血逆流的郁闷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使了最大的力气让自己的双脚合并屈起,小脸直埋在膝间。
骆凌紧摀着胸口,毫无预警的怒涛骇浪简直快将他的理智和意识冲垮,莫名的气愤和压力猛然向他袭来,剧痛溢满全身,像是快将他撕裂似的。
「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察觉异样,元昊炵趋身上前欲伸手安抚他,不料都还未触击到他发颤的身躯,便被他一手打回。
「不、不要碰我!」骆凌忍受不住地发狂咆哮,尽管仅存的理智叫他不可这般,但此时的身体却好象不是他自己的,开始自我意识地动起来,他现在就像个垂死之人做的无用挣扎。
元昊炵吃痛地缩回手,怒气上扬。他大发慈悲将这小家伙带回来,不过见他难过想安抚他,竟还被他这样狠狠拒绝。
啧!好心给雷击,他何时这般遭人如此对待过。
索性就要愤然离去,但瞥见骆凌痛苦不能自己的模样,元昊炵无奈叹了口气,怎样也无法丢下他不管,这时他狠死自己的那颗尚称怜悯的心,忍不住低咒一声,骚骚头发,搅乱脑筋想法子。
蓦然,元昊炵想起薛辰垣方才临走前留下的几颗镇静剂,他马上转身步出房门找药、倒水。
应该有效吧?他迟疑着自己是否要喂他吞药,虽然手中这粒白色药丸只是单纯的镇静剂,最多换上一日好眠,但总是药物,非必要之际还是不可乱吃的好。
脑中是这么想着,可看着他深来的痛苦也不能就这样放着。
顾不了其它,元昊炵愤力扳开骆凌闭得死紧的双唇,将一颗白色药片放入嘴中,急速倒水强逼他吞下去。
猛然的水温入气管,让骆凌难过地重咳几声,过了好半晌,疯狂的症状似乎稍稍减轻,他终于松口发出低鸣,嗯嗯地吐吶着微闷的濯气,顿时整个人无力地瘫软下去,胸口缓弱起伏着。
「谢谢……」骆凌虚弱地一笑,脸上除了苍白外,并无一丝的生气。
「你先睡一觉吧!有事醒来再说。」他是不在乎这些时间,且看他连说话都有困难,满满的问题就等下次再厘清好了,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骆凌疲惫地点点头,镇静剂的效用似乎开始慢慢扩散,缺少体力的身子让他没法抗拒,眼帘缓缓垂下。不一会儿,原发作过后的失眠却因药效而让他安然地沉入梦乡。
元昊炵有些失笑地看着骆凌的睡颜,看来他这次不仅是捡了一个麻烦,而且还是个充满谜团的异常。
※※※
对从未服过镇静剂的人而言,哪怕只有一小粒,药效作用绝对百分百,足够让人一睡到天明,直至清晨必不清醒。
但用在骆凌身上,似乎又不是这么一回事,药效自动锐减一半,他再次悠悠转醒,时间也不过才流失一个钟头,他提着浑浑噩噩的脑袋坐起来,这次手臂上没有点滴牵制,却多了个棉花贴布。
骆凌皱眉,下意识就要撕去覆盖伤口的敷料,一个陌生却好似熟悉的低沉嗓音叫他停了下手,他抬起水灵的眸子远望着立于房门口的元昊炵。
「你在做什么?!」刚进门注意到他的愚蠢举动,元昊炵脸上顿时冷然,微带怒气询问,手里还捧着一只托盘,盘子上有着一碗滚热的白粥。
呃……是在叫他吗?骆凌满是疑惑地在脑海里浚巡着眼前男人的记忆,这才忆起方才发生的所有事,原来他就是救了他的人,亦是毁了他愿望的罪魁祸首。
见他不发一语,元昊炵慢慢朝他走来,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旁边的柜子,捧起那碗热腾腾的白粥,四溢的香味随着袅袅白雾飘散,充塞着整个房间。
他朋舀了一小汤匙,细心地吹了口气,递到仍呈怔楞状态的骆凌面前,柔声道:「你一定饿了吧!快吃,已经凉了。不烫口的。」他露出个无害的笑容。
骆凌顿然,垂首直盯着面前的热粥,似乎丝毫没有张口迎入的意思。
「别看了,你放心,我不会下毒的,粥是用来吃,不是用来赏玩的。来,快吃吧!」元昊炵不胜其烦地催促着,将状似出神骆凌唤回。
他还是盯着汤匙上的凉粥看,接着将唇瓣缓缓地靠近,慢慢吃掉匙上的东西,突然,泪水无预警地漰然落下,滴滴落在粥碗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怎么了,不好吃吗?」这碗粥应该不致于难吃到哭的地步才对,不是他自夸,从他学生时训练出来的可是一等一的好厨艺,凡品尝过的人无不称赞。
骆凌摇头,哽咽地说道:「不是,很好吃……」
当舌尖碰触到温热的稀饭时,感受到一股暖流注入心房,不知有多久他已没吃到热腾腾的东西,以前最多也仅吃些硬梆梆可久放的面包,或是用摊贩卖剩不要的水果来裹腹,热食的味道他早已遗忘了,这种温暖的感觉他真的好久、好久不曾尝过。
「好吃就多吃点儿,瞧你瘦巴巴的。」元昊炵淡笑,手上的动作从未停歇,一匙一匙地舀起稀粥喂着骆凌,不到半小时的时间碗盘已可见底,份量不少的稀饭全数进了他小小的身子。
喂食怠尽,元昊炵满意地收起碗盘,暂时放向一边,旋及又端来一杯热茶给他,好去油解腻。
骆凌接过茶水轻啜几口,终于敢抬头和他四目相对,吶吶地开口:「请问……」他咽了下口水,大力地吸了口气,深呼吸后继续接叙道:「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不该救他的,虽然他的善心相助他应当铭感五内,可他宁愿在当时就此慢慢死去,像秋枫落叶般静静地回归尘上,无人知晓。
反正他死了一定没有人为他伤心、难过,不知在何方的妈妈不可能会为他哭泣,终日沉迷酒色的爸爸更希望他终始不存在,原本他就是一个不该来到人世间的孩子,或许他消失了对谁都好。思及此,骆凌黯然地低下头,两行清泪顺腮流下。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看你倒在路旁昏迷不醒,我总不能装作没看见掩面跑走吧!等过几天伤好一些,我再送你回家。」元昊炵说得十分冠冕堂皇、明明白白,一点都不心虚。
天知道一开始他是真想拋下他一走了之,思忖下却又觉良心过意不去,才勉为其难地将他捡回来照顾,说来说去,他并不是自下的。
「不、不要!我不要回家,求求你别把我送回去。」提及此,骆凌倏地浑身发颤,眸中净是恐惧不安。
剎见他霎时激动的模样,元昊炵有些愕然,惊异下随及想起好友先前的叙述,顿时了解到他会突然激动的原因,想必和他身上一条条深刻的伤痕有关。
他不明白的开口问清,只因他想要骆凌主动亲口告诉他,而不是一般陌生的询问,不过细想起来,向来有话就说的他何时也变得如此龟毛了?实在是……嗯,有点儿奇怪。
微挑起优美的双肩,元昊炵不禁冷笑暗忖,瞥眼瞄了下那手臂上斑斑点点的瘀青,不难理解骆凌极力逃避的心态,假若天天受到那种非人的对待,任谁也不想回去一个称不上温暖的家庭。
思毕,他心下了然,「好吧!我不强迫你。」原打算等他伤好了就赶他出去,可念头一转,现下他改变主意了。
呵,可爱的小羊甘愿自投狼窝,他岂有将他挡拒在外之理?
「谢谢你,元先生。」他的好意叫骆凌感动万分,悲楚涌来,眼眶又泛满泪水。
元先生?两道剑眉微微扬起,听到他的称呼让元昊炵有些不悦,遂说道:「别叫我元先生,听起来怪生殊的,叫我昊炵,或是元大哥也行。对了,你多大了?还是学生吗?」看他稚气未脱,加上柔柔软嫩的嗓音,应当才仅十二、三岁而已,顶多也不超过十六。
「我、我十九岁,前不久是职校学生,但……现在休学了。」
说是休学算是好听,倒不如说是被迫退学还较为贴切,因为之前学长的骚扰事件,学校无法动到那背后的强大靠山,只得让他这受害者自己扛下黑锅,担负罪名。骆凌将无人知的痛苦埋任心底深处,事过境迁,想什么都是无益。
十九!又是出乎他的意料,元炅炵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是不是开始退化了。
「凌,你还想念书吗?」他轻问。以十九岁正确推算,大都还是以学生居多。
骆凌抬眸看着他,随及又低下头缓缓道出:「能不能念都没关系,只要有工作可维持生活就行了。」其实他还是很想继续念书,虽然他从前就是自己打工赚取学费和生活费,但现在变成这样也不得不放弃,他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你会打扫、煮饭吗?」他试探性的问,这点对他很重要。
「嗯……」骆凌微微点头。
「很好,日后你就来我的公司上班,薪水以钟点计算,晚上住在这里,你觉得如何?」元昊炵微微一笑,不动声色。
虽然他现在被那个死老头给革职了,还好他和薛辰垣共资合创一间行销企业,短短三年的时间也由一家小公司蜕变得有声有色,在商场上占下极大的地位,让他最少有个工作花费体力,不然每天闲闲无事做也挺无聊的,谁叫他自小被那死老头操到劳碌惯了呢!
说来这公司是不比他们自家集团的公司大,员工们倒也不少,差也不差这么一个小家伙,不过为了将他拐骗过来身边,他就随意给他排个职位,以就近服侍他。
「呃?」被他问的愕然,骆凌一时理解不出他的意思。
瞧见他呆头呆脑的,实在是可爱得紧,让他现下的心情是好的没话说。元昊炵加深笑容道:「你不会以为救你是没有代价的吧?在这种势利的社会里没有人会情愿做白工的,我的个性也不容许养个无所事事的闲人。若你想待在这里,白天除了你必须到我的公司工作,晚上和其余的时间则整理家务、打扫房子内外,外加一日三餐的烹调。如果这些要求你做不来的话就得乖乖回家去,我不勉强你,你斟酌自己的能力好好想想。」元昊炵翘起二郎腿倾身靠近他,脸上挂着不意察觉的邪笑。
「我、我可以,只要不叫我回去,什么事我都愿意做。」听到他所开出的条件,骆凌想都没想就连忙点头答应,生怕失去了这一闪即逝的好机会。
「确定?不后悔?」蹙眉轻笑,元昊炵不肯定地再确认一次。他所提出的种种条件简直是当他的仆人没两样,以正常人来说多少都还会犹豫一下,从没见过像骆凌这样急着答应,不过……好人做到底,假若骆凌越现在想反悔也还有机会,他不勉强。
可就算他真的推懈了这个利益交换也没关系,他还是有办法让他乖乖留在他身旁,因为他始终都是最大的赢家。元昊炵不禁在心中偷偷窃笑,表面上则是露出一抹十分温柔且让人宽心的笑容,不由得令人懈下心防,任由宰割。
「嗯。」像是吃了秤陀铁了心,骆凌点头如捣蒜。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受人恩惠就该涌泉相报,虽然他书读得不多,至少基本的人生道理他还明了,只要能让他脱离那个家,要他做牛做马他都毫无怨言。
呵,小羊儿入狠窝了,真是不费吹灰之力,手到擒来。
「好,那一切就这么决定,等你伤好了以后就开始工作。」元昊炵扬唇而笑,不自觉地散发出那足以迷死千万人的可怕魅力。
「谢谢你……元、元大哥。」骆凌报以羞赧的一笑,两朵绯云飞上脸颊,白皙的肌肤透出粉嫩,红咚咚的像个鲜嫩多汁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嘻,真可爱。元昊炵一双炙眼打量着虚弱苍白的人儿,那副羞涩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有十九岁的年龄。
「不客气,往后我就是你的上司,无论什么事你只有服从,不得抗拒,懂吗?」带笑的表情扳回严肃,就算他那双黑白分明、翦翦秋水的瞳眸再怎么惹人怜爱,在工作上他是绝不留情。
「是的。」
「对了,在公司里你必须称呼我为经理,私底下喊我的名字便行了。」私下若再听他喊经理,岂不感觉太殊远了,他会难得破例收留他可不是真的要他当他的下属。
骆凌傻楞楞地点点头,虽然不解他为何要他如此分别称呼,不过或许是在私底下,人都想有一处放松心情的时候。
他单纯的如是想,也就没产生过多的怀疑,敦不知自己已掉进笑面狼设下的陷阱,正等待着他这头无知的小羊儿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