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窄小的房间内,只有一张小木桌,和一张木板床,床上的枕头和棉被,都是稍早之前,醉月执意要睡这间房,为她所准备的。
西门擒鹰才把醉月放到床上,醉月像是怕他溜了一般,手紧抓着他的衣角。
“城主,你……你说话要……要算数。”醉月的眼朦胧,她还是没忘要理清心头那股热热的狂潮,因何而来。
“我说了什么?”两手轻抚着她的双颊,他痴醉的注视着她。
“你……你说……说要让……让我吻你的唇的。”她紧张的拉着他。“我还没有吻你……你不许……不许走喔!”
“我不走,我留下来陪你,好吗?”
“嗯,好。”她身子一翻,费了一番力气,爬坐到他身边。“那,我……我可以吻你了吗?”
“当然可以。”他低柔的应允,大手已经圈住她的纤细柳腰。
醉月两手攀住他的肩胛,跪坐起身,缓缓的将唇覆上他的唇……
这一夜,床上的红渍,印证了他们已成了真正夫妻的事实。
***
熹微的晨光,洒在房内的毛毯上。
睁眼醒来,身边的男人还在沉睡中。
她偎近他身边,薄被底下,赤裸裸的同体相触,令她颊边冉升一片羞红。
从赏月村回来,已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来,他每天晚上都来醉月园,和她同枕而眠。
再过几个月,等她服丧满一年,他就会正式娶她,他们就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
虽然他还未正式娶她进门,但是,堡内上上下下的人,都非常尊敬她,早认定她是城主夫人。
他对她的好,她一辈子铭记在心,也暗自发誓,她一定要做好城主夫人该做的事,帮助他成为一个万民爱戴的国主。
她相信,他一定会是个兆民赖之的明君。
纤指刷弄着他的浓眉,轻揉过他的眼皮,在他挺直的鼻上来回滑移。
在她又调皮的将手指往下一处探近时,才点上他的唇,蓦地,原本紧闭的两片唇一张,把她的手指含祝
“啊!”呼了一声,知道他醒了,她娇嗔:“城主,饶了人家爱调皮的手指嘛,我保证下回不会再调皮了,真的!”
在她的哀饶声之后,他狭长的黑眸倏张,斜望了她一眼,他笑道:“我准许你的调皮。”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她吻了一下他的唇。“我没吵到你吧?如果你还想睡,我先下床,你继续睡。”
她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紧紧的搂祝
“没有你在这张床上,我可睡不着!”
大手在她光滑的背上滑移,他的黑眸闪动着情欲之光,凝视着她,他在她逸出娇羞的笑容之后,吻上了她的红唇……
***
在西城堡的大厅内,泰山一脸愧色的向西门擒鹰禀告着:“……日前,有人发现一个貌似同一虎的人,在西武县内,光天化日之下,抢夺村民财物,县内超过十名妇女遭其污辱……属下接讯赶到西武县,埋伏了两三天,却未见同一虎的踪影。”
闻言,西门擒鹰怒捶着精雕的扶手。
“立刻下令,全面缉捕同一虎,每个县城出口,都要严格把关!”西门擒鹰一脸肃色。
一个脱逃的带罪县府,竟然无耻的夺村民财物、强掳妇女。
这是他这个城主的错。当初没亲自严审县府的品德,才会让同一虎这等斗宵之人,欺压子民。
“是。”
“另外,加强西武各临县的兵力,同一虎怕是已经不在西武县内了。”
“是。”
西门擒鹰目光精锐,声色俱厉。“各将领听令……”
厉言一出,厅内所有将领,皆恭敬的拱手作揖,等候下令。
“陈将领,劳烦你带兵,亲自巡视西武南县;王将领带兵,亲自巡视西武西镇;林副将带兵,亲自巡视沿海一带……”
将领各个神色肃然,恭敬领命后,立刻整装出发。
***
这一回缉拿同一虎,可是出动了大批人马,身为西城的军师,泰山义不容辞要亲自带兵,巡视几个同一虎可能隐藏的县城。
因为牛氏夫妇上回回赏月村,毅然决定留在乡下,没和他们一道回来,现下萍儿又有身孕,泰山不甚放心,是以,托付醉月照顾萍儿。
醉月早暗发誓,要以城主夫人的身分,协助西门擒鹰做一个好君主,现下,有此等事要她帮忙,她自然是义不容辞,何况萍儿还是她最要好的朋友。
醉月园里,有几间空房,早让丫环清理干净。
“这个同一虎,好歹也曾是个县府,怎么会做出这种欺负百姓的事?”大腹便便的萍儿,眉头紧锁。“弄得人仰马翻,不知道泰山会不会有危险?”
“萍儿,你放心,泰山人高马大,又有功夫,同一虎伤不了他一根寒毛的。”醉月安慰着她。“我倒是担心,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无辜的人,会遭受同一虎的伤害,尤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那个大色鬼,听说玷污了不少西武县的妇女。”
萍儿和几个丫环听了一脸惊惶。“怎么办?那我们以后出门,会不会有危险?”
“西城堡这边,应该还是很安全的。”醉月恨恨的扼腕,嫉恶如仇的道:“早知道我就学武功,说不定,我还能带兵巡视,保护西城妇人的安全,还可以亲自缉捕同一虎,为我阿爹报仇。”
“醉月,你可别真的去捉同一虎!”萍儿焦急的拉着醉月。两人从小一块长大,醉月的个性她清楚,说不定哪天醉月真的会起亲自去逮同一虎的念头。“他能脱逃到现在都未被捕,可见他真的很狡猾。”
咧了一个浅笑,醉月两手夸大的比划着。“我是很想捉他,可是,我没学功夫……放心,我不会笨的把自己送入狼肚。”
听醉月这么说,萍儿安心多了。
醉月帮萍儿整理衣物时,陡地想起什么似地,大叫一声。
“啊!糟糕!”
“怎么了?”见醉月一脸惊惶,萍儿也不免紧张了起来。
“我忘了还有红玉。”醉月惶惶不安。“她一个人住在那个宅子,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她……应该不会吧!”萍儿对红玉没什么好感,之前在赏月村时,红玉就住在她家客栈的对面酒楼内,偶尔几次看见红玉搂着男人的嘴脸,教她对红玉的印象坏透了。
其实,醉月和萍儿一样,并不喜欢红玉,只是,现在她是城主夫人,照顾西城每一个子民,她视为己任。再说,红玉也算是城主的小妾,虽然只是挂名,但无论如何,城主是有义务照顾红玉的,毕竟,红玉是为了救城主,才会伤了脸、瘸了腿。
“不行,我还是得去看看!”
放不下心,醉月说着就走。
“醉月……”萍儿想叫住她,要她别去管,但醉月急匆匆地走,唤也唤不住了。
不知怎地,一股愁郁涌上萍儿心头,她和醉月如同亲姊妹一般,可不希望醉月受到任何一丝伤害。
倚在房门口处,萍儿心情沉甸甸地。
***
“你这笨丫头,笨手笨脚的,你是想把我活活气死,你好能离开这里,是不是?”
在西城堡近郊的一座宅院内,毁了容、瘸了腿的红玉,正大声嚷吼着,房内摔坏了一大堆东西,仍是消不了她心中的气。
伺候她的小丫环小弃,只不过因为出门买菜晚了一刻钟回来,就挨了她一顿打骂。
“红……红玉姑娘,对不起,我……我下回买菜会尽快回来的。”
小弃跪在地上,收拾一地残局,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不敢有半句解释。
照以往的经验,愈解释愈糟,而且会让红玉姑娘的脾气更坏。
“你干脆死在外头别回来了!”红玉一肚子火。“我要你煎的药呢?”
想到厨房里还煎着药,小弃猛地直起身,倒抽了口气。
看到小弃的表情,红玉也猜到了八成。她捉起桌上的细竹藤,不由分说地朝小弃身上招呼。
“你是存心不希望我的脸好起来,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一定是醉月那个死丫头派来的!”
“不是的,红……红玉姑娘……好痛……红玉姑娘,求求你别打了。”小弃跪着、哭着,拼命的挪动身子。“我……我马上去厨房。”
“别去了!我不喝药了,我还怕你会给我在药里下毒,把我毒死呢!”手一挥,小弃身上又多了一条伤痕。“我才不会让醉月那丫头得逞!”
蜷缩着身子,小弃直摇头。“红玉姑娘,小弃绝对不敢乱来的。”
打从西门擒鹰派小弃来服侍红玉的第一天开始,小弃因为头一回看到红玉脸上的大片伤疤,吓了一大跳,打翻了热茶,烫着了红玉,红玉就一直怀疑小弃是醉月派来整她的,因此没给小弃一天好脸色过。
“哼,我谅你也没那个胆!你可别以为有醉月给你撑腰,你就不把我放在眼里!”红玉怒瞪着擞抖抖的小弃。“只要我找到名医,把脸伤治好,哼,我就不相信城主还会爱那个黄毛丫头!”
尽管西城主已尽力找了许多大夫帮她医治,但始终医不好她脸上的伤。不过,她深信,总会有医术高明的大夫,或者有什么民间偏方,可以把她的容貌还原像以前一般。
小弃是个很单纯的丫头,不懂得红玉为什么老爱把罪源归咎于城主夫人。
“红……红玉姑娘,我……我可以下去了吗?”小弃手中捧着一叠的碎瓷,颤声问道。
“你想去哪里?你给我好好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可是……”
“你还有意见?真的不把我放在眼里?”
红玉气极,手一扬一挥,细竹藤狠狠朝小弃身上抽着,不理会小弃的哀求声,她发疯似的狂打着。
“红玉姑娘……求求你不……不要打我,求求你……”小弃哭喊着,不停地磕头。
红玉完全不理会小弃的哭求,心中的怨恨发泄在小弃身上。
“住手!”
一道喝令声传来,红玉的手顿在半空中。缓缓回头,看见了她最恨的人。
“小弃……”要不是亲眼所见,醉月真难以相信,一个女人会对一个丫环这么残虐。
金儿赶忙上前,扶起几要晕厥过去的小弃。
“红玉,你为什么要打小弃?”醉月心疼小弃,怒问着红玉。
红玉气咻咻地。“这丫头笨手笨脚的,我只是要她煎个药,她竟然不情愿,还故意让药煎焦了!”
“没……没有,我不是……不是故意的。”小弃气息微弱的辩解。
“你还敢狡辩!”红玉说着,又扬起手中的细竹藤。
随醉月前来的护卫,挡住了红玉,并且抢下红玉手中的竹藤。
“红玉,小弃还小,她若是真的做不好,你责骂她一顿就够了,何苦把她打成这个样子?”醉月气愤的质问。
脸罩着薄纱的红玉,斜眼瞪她。“小弃是服侍我的丫环,我有权利决定要如何教导她!”
说罢,红玉像是要示威一般,故意对醉月的话,置若罔闻。
“小弃,你马上再到厨房去,给我煎一碗药来!”
扶着小弃的金儿看不过去,急忙出声:“红玉姑娘,小弃她连站都站不稳了,怎么煎药啊?”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打在金儿的小脸上。
挨了一个耳光的金儿,不敢再出声,一副委屈的低着头。
“红玉,你太过分了!你为什么打金儿?”
“城主夫人,我是在帮你教训丫环。”红玉得意的笑道。“以前你在赏月村时,身边没跟着丫环,自然是不懂得如何教导丫环,我可不同了,我一直都有丫环在服侍着,所以我……”
“金儿和小弃不是欢喜楼的丫环,这里是西城堡,不是欢喜楼!”面对红玉不友善的态度,醉月也不对她客气了。
醉月的话一出,红玉听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今天我来,是要告诉你,同一虎至今还未捉到,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恐怕会有危险……不如你暂时住到醉月园。”气归气,醉月还是会担心她的安危。
醉月的一片好意,传进红玉耳里,却是成了一道讽刺。
“我这个丑模样,还有哪个男人敢靠近我?”红玉冷哼着。“城主又不在这儿,你少假惺惺了,我才不会领你这份情!”
“你……”真是不可理喻的女人。
“城主夫人……”红玉咬牙唤着。“若没别的事,你可以请回了!”
“总之,你自己要小心一点就是。”醉月扭头。“金儿,扶着小弃,我们回去。”
“是,夫人。”
“等一下!”红玉大喝着。“你凭什么带走我的贴身丫环?”
醉月回头,露出一抹笑容。“就凭我是城主夫人呀!”
红玉的脸庞,气的抽搐。“你可别忘了,城主还没有正式娶你,而且,我还是城主的救命恩人。”想欺压她?哼,这臭丫头还太嫩呢!
红玉摆着高姿态,等着醉月放人,未料,醉月根本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
“红玉,严格说起来,你并没有救城主,反倒是城主冒着生命危险,进到客栈去救你,所以,究竟谁才是救命恩人,你自己想想吧!”醉月眼珠子一溜,瞟向自己的丫环。“金儿……”
“是,城主夫人。”
“红玉,你听到了吧?”醉月不想再和她多说,回身,在侍卫的伴随下离去。
独留在宅院内的红玉,气的踢翻房前两盆盆栽,眼眶怒红,瞪着醉月离去的背影,许久、许久……
“臭丫头,我不会让你得意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