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是一场命运安排的邂逅！

任宇葵如此深信不疑着，至于郭子怡的想法……没有！

除了离谱的巧合外，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只不过，她的思绪老是不自主的就被带回了过往，尤其是每当她看着任宇葵，看着他更加秀气美丽、那一副超级会让人错乱他性别的外貌，她就特别会想起他的性别被公开、真相大白的那一日。

她还记得──唧唧唧唧……唧唧唧唧……隔年，再次进入蝉鸣的季节，经过近两个学期的相处，去年一同转进明志小学四年一班的两个转学生，已完全的融入了这个班级当中。

而且不意外的，较之班上的其他同学，这两个当初一块儿转进来的转学生，感情又比其他人来得更加的融洽与密切，而且是异常的融洽与密切。

这除了按常理的正常发展外，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因为郭子怡的蓄意──在与任宇葵交好的同时，她周全的保护并照顾着任宇葵这个娇柔柔的美人，根本就不允许任何人太过于亲近这个她了心想独享的小美人儿。

而就在这个暑假将近的一个月前，跟郭子怡形影不离的任字葵没预警的请了假，备感孤单的郭子怡在第一节下课便开始缠着导师追问挚友的下落，而她也很快的知道了原因──丧假！

从导师的口中，郭子怡知道挚友的母亲去世，这让她更加担心好友，也忧虑着到时见到好友的时候，该怎么开口

说她第一句的安慰。

那一天放学，郭子怡等不及的便跑去任宇葵家里，而上天也很是配合的让她找到了任宇葵，只是……「小怡，我有事要跟你说。」一见着了郭子怡，任宇葵已迫不及待的开口，美丽又秀气的脸上有份让人难以理解的神情，明显的哀伤中，意外的还带着一份秆叉

「我知道，是『你』母亲的事，我已经听老师说了，我特地过来，也是为了这件事。」郭子怡一脸同情，只是一下子想不出来该说什么，用力的挤了半天，终于让她挤出一句安慰的话来。「『你』……『你』要节哀顺变。」

虽然搞不懂，节哀就节哀，干么要「顺便」才能节哀，可是郭子怡目前只想得出这一句安慰的话，就只好先将就着用了。

「不是、是……」

「我知道，这句话实在是不恰当，但我现在实在想不出其他的。」轻轻握住好友软嫩嫩的手，困窘的郭子怡只能真诚的说道：「不过不管如何，我不希望『你』太伤心，真的！虽然『你』母亲去世的事会让人很难过，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太过于悲伤，因为你难过，我也会很难过的？」

「小怡，你对我真好。」任宇葵任由着她握着自己的手，心里满是感动。

「这是应该的，我们是好朋友嘛。」郭子怡微微一笑。「总之，『你』一定要加油，别被这次的事击倒，我在学校等『你』回来喔！」

「嗯，我会尽快回去上课的。」任精干葵承诺。

「那好，我先回去了，改天学校见。」不给人反应的机会，郭子怡一溜烟的跑了；不是没有同情心，实在是因为她还没适应好安慰人的这种事。

「等一下，小怡，等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对着她的背影，任宇葵的叫唤全然无用，只看见那风一样的影子很快的消失在转角处？

事后郭子怡当然很后悔，后悔自己那时真不该跑那么快的，要不然，三天后当她再见到任宇葵的时候，她也不会惊讶到说不出话来──虽然不至于像那些臭男生一样，剃了个方便贴狗皮膏药的大光头，但那一头几乎要及腰的美丽长发不再，被剪成了短短的妹妹头。

而如果只有这样，那倒也还好。顶多就只是发型不一样而已，无损于任宇葵的清秀半分，真正惊吓人的是，不只发型来个大转变而已，「她」身上穿的竟然不是小女生该穿的白衣蓝裙，而是变成了跟男生一样的白衣短裤，整个人活脱脱是个小男生的打扮！

「各位同学，任宇葵同学之前因为家里的因素，只能被打扮成女生的样子，如今他家里的问题已经解决，所以他恢复他原来的性别，老师希望你们不要因为这个转变而排斥他，知道吗？」

郭子怡呆住，完全的呆住了，以至于她全然没听进去班导师后来的训诫，她只是看着变成小男生，而且还是一样清秀的任宇葵，怎么也想象不出来，才短短的几天，事情怎么就全变了一个样？

想来，那可能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体会，什么叫做无语问苍天吧？

「姨？姨？」

稚嫩的叫唤声中断了郭子怡的回忆，她回神，对上一大一小同样写满好奇的表情。

「姨，你怎么在发呆？葵叔叔说要带我们去放风筝。」小可可很兴奋的宣布。

葵叔叔，任宇葵是也。

在命运的邂逅后，以叙旧为名，他行李一提，直接就住进了郭子怡的家，然后以初生之犊的勇气陪着迎接小可可隔日的进驻。

幸好，一切安然无恙；可以说是让人意外的，三天过去，可可完全不见所有小恶魔的本色，在任宇葵的面前，乖巧得让人觉得可疑，别说总是一口一个癸叔叔的叫着他，小小的可人儿还镇日漾着甜笑，整天在任宇葵的身边跟前跟后的。

看他们感情培养的这么好，郭子怡她这个被比下去的阿姨倒也不觉得吃味、反正对她来说，小孩子嘛，心情好的时候可以陪着玩一下，但若要长时间黏在一块儿，她也觉得受不了。任宇癸能够帮忙她带小孩，对她来说，那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快点！快点！」见她又发呆，小可可性急的催促着。「姨，你快点啦，我们跟葵叔叔去公园放风筝。」

「不要。」无情的，郭子怡连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为什么？」小可可大叫。

「那种东西要跑来跑去，很耗体力。」她只要一想到得跑来又跑去，根本就提不起劲儿。

「可是我看你整天窝在家里不动，这样不好。」任宇葵开口了。「我们出去走走，带可可去放风筝，顺便让你活动一下筋骨，你说，好不好？」

他的长发被整齐的束于身后，样子已没有太浓厚的女性美，但这种清雅秀气的长相本来就是她的最爱，哪管是长得像女还像男？更何况，在他说话的同时，还配合著一抹自小时候开始、对郭子怡来说就是必杀无敌的浅浅笑容，再加上让人耳顺的温和请求语气……郭子怡她哪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失败，彻底的大失败。

什么放风筝嘛！依两个大人的笨拙及一个小孩的全然没经验来看，那个风筝真能飞得起来吗？所以……放弃！

经由一再的尝试与失败后，那个待放的风筝很理所当然的被放弃了。

而如今，五岁的小可可正兴奋的追着别人的狗跑，至于两个大人，则是找个了荫凉的地方，先坐下来喘一口气再说。

「看吧！我就说放风筝的事不适合我们做，真是累死人了。」没形象的往草地上一摊，郭子怡开口就是抱怨。

「对不起。」任宇葵歉意满满的一笑，高挑的身子依着她的身旁坐了下来，顺手为她拭去一头的汗。

「算了啦。你明明就知道我是不会跟你生气的，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郭子怡不习惯他的多礼，虽然从以前认识他，他就是这种温吞吞的样子，但可从来没有现在这种过分的礼貌，那让她觉得生疏，感到不习惯。

「你对我，一直就很好。」秀雅的俊美面容上带着一贯的浅笑看着她，只是那温和秀气的表情还多了一点什么。

是让人难懂的那一种。

「你干么这样看着我？」打从心里觉得怪异起来的郭子怡脱口就问。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我们从上国中后，就分开了好久好久。」怕吓到她，任宇葵放起了所有急于倾泄的情感，换了话题。「对了，刚刚在屋里头，你在想些什么？是工作上的事吗？」

「才不是工作的事，我才刚交完一本稿子，而且又打算这个月腾出来照顾可可，根本就不会浪费力气去想工作上的事。」

「真让人惊讶，不是吗？」任宇葵突然笑了。「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的职业竟是写罗曼史小说。」

「因为这行业最自由嘛……哎呀，别谈我的工作，我最不喜欢跟人讨论我的工作，那只是一份工作而已。」郭子怡胡乱的打发掉这个话题。

「好吧，那如果不是想工作上的事，那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你想得那么专心？是有什么困难吗？需不需要我帮忙？」任宇葵诚心问道。

「没有，我没想什么，只是在想一些以前的事。」

知道他是真心的在关心她，郭子怡也没隐瞒。

其实不光是这一次，一直就是这样；对他，她从来就没刻意的瞒过什么，即使是当她知道他真实性别是男的之后也一样。

为什么？

不为什么，原因再简单也不过，因为他美！

怪异的原因，但却是事实。她知道在这一方面上，自己真的是很变态，而她也从来不否认这一点，因为她一向就是这样，爱好美的事物，尤其是美丽的人儿……唉，苦恼啊！明明就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对于长相美丽的人儿……没辙！

真的，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以说是她人格上最大的弱点跟死穴；反正对于美人，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默默的被予取予求。

对这一点，她自己也没办法克制，也不懂为何她可以不买任何人的帐，但独独就是对美丽的人儿没辙。

当然，这无关于性向上的问题，虽然她一向对男男──也就是男同性恋之间的事物有一份特殊的兴趣在，也热爱阅读或是创作男同性恋的文章，但那不表示她的性向是倾向同性。

关于男男的事物，不管阅读或是创作都只是兴趣，至于长相美丽的人儿……她喜欢、她热爱，但那纯粹是站在欣赏的角度而已，甚至是那些怜惜感，也只是从欣赏衍生的一部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涵义。

总的来说，而且以白话来说的话──以貌取人，她这人就是以貌取人啦！

或者这话感觉起来有些不妥，但对她而言，她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或是怎么看待她，而且她还能大声的承认：没错！她就是这样、就是爱以貌取人，怎样？

很狂，很邪恶吧？

就因为这样的性格，她才会被称之为「恶女之最」，只是她这「恶女之最」在任宇葵面前是一点用也没有。因为他美，而且还是她喜欢的那种美法，即使是个男的也没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他美对了她的眼。

就如同当年在第一眼见到他之时，无可抗拒的，她在心中做下保护和照顾他的决定，即使后来知道，他的真实性别并不是个小女生也一样，她一样是打定了主意，要继续保护、照顾他……「你又闪神了。」任宇葵温柔的唤回她的神魂，一脸的担心。「真的不是发生了什么困扰人的事吗？」

「没有，真的没有，只是看着你，我就忍不住会去想以前的事，然后就忍不住的闪神了。」郭子怡老实招认。

「哦？」

「说真的，其实直到现在，找还是觉得你们家的人很离谱，为了满足你妈妈想要女儿的幻想，竟然把你当成女生来养！」她忍不住说道，这问题梗在她心里已经多年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妈妈的身体很不好，尤其生下我哥之后更是每况愈下，甚至后来还得了癌症……」

「这些你跟我说过，我都知道。」她打断他的话，接着说：「我知道你妈身体不好，也知道她在诊断出得了癌症后，为了不想人生有遗憾，所以她拒绝治疗，还串通了医生，背着所有的人，偷偷的怀了你。是直到遮掩不住时，才说出怀了你的事，而那时要打掉你的话。她肯定先送命。这一招让你爸没辙，只能让她生，所以你才能被生出来。

因为她，任宇葵也陷入了往事的回忆当中。

「不只这样。我还知道，在生产的过程中，你妈妈还曾一度失去生命迹象。你跟她能同时被抢救回来，是老天爷保佑，才能让你们母子一起度过难关，让她捱过这生命上的危险生下了你。只是……你一点都不怨吗？」她真的很好奇。

其实这问题她早就想问他了。只是当年大家年纪小，她怕问得不妥会伤了他的心，所以不敢多问。

但这会儿不同了，不但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他们现在都是成年人了，没什么事好不能说的，她当然得把握机会，把这些积压心底已久的陈年问题拿来发问。

「怨？」任字葵感到不解，「有什么好怨的？」

「当然是怨他们指鹿为马。硬把男儿身的你当女孩来养啊！」郭子怡为他抱不平。「虽然你妈妈很辛苦，也很伟大。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了你，但事实上，这些也不是你选择，或者是你有权利决定要不要发生的事。

这样，他们让你假冒成女孩子来哄你妈，就是不对，这一点你当真不怨？」

「当时我母亲只剩一口气了，谁忍心让她带着遗憾离世？」任宇葵温和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特别的情绪，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但她后来又没马上死掉……」话一出口，郭子怡就知道说错了话。「呃……你知道我的意思，我没有恶意，我是说……」

「没关系，我知道你的意思。出乎大家意料的，我母亲在生下我之后并没有死去。」他理解的拍拍她的手。「不过就算逃过死劫，虚弱的她根本也没办法出院。从我有记忆开始，她一直就是在疗养院接受专人的照顾，而在我的印象中，她睡着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还多，有时就算是醒着，也会因为太过虚弱的关系，连话也没办法说上几句。」

「不错了，能偶尔讲个几句，还强过植物人。」至今，郭子怡安慰人的本事还是一样的差劲。

任宇葵知道她，也不在意，只是一个哀伤的浅浅笑容绽出。「是啊，是胜过植物人，而且是好了太多，至少她偶尔是清醒的，而且还能说几句，只是……她这样活着，真的很辛苦。」

「你也很辛苦。」郭子怡用力握住他的手，心疼之情溢于言表。「你得错乱自己的性别，以女孩的身份活着。」

「其实也还好。」他回握住她，心头一阵的温暖。

「因为我妈的身体一直就是太过于虚弱，所以通常只有礼拜天，我爸爸才会带我哥跟我去看她。而那一天，他都会让奶妈特地帮我打扮，然后再带我去给我虚弱的母亲看……你知道的，我只要在那一天特别有女孩子的模样就好，其他的时候，我爸爸他则是不太管我。」

「但这样很怪耶，因为你妈妈在治疗得宜的情况下，虽然很虚弱，但还是活着啊，而且活很久。你爸他们应该告诉你妈实情，而不是让你一直扮女生来哄你妈。」郭子怡还是觉得不对。

「你知道的，对我妈来说，我是她重要的精神支柱之一，而以我父亲的立场，他当然不会傻得自己戳破一开始的谎言让我妈失望。所以在她有生之年，我都得以『女儿』的身份存在。」他真的就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她想弄清的是他个人的意愿。

「她是生我的人，尤其又一直病弱着，我不想让她失望。」意思是，为了母亲，他只能选择配合父亲。

「你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郭子怡脱口赞道。

「我想，换了是任仍人，都会跟我一样的配合。」

他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倒是对你，我真的觉得很抱歉，在一开始的时候欺骗了你，没告诉你我真实的性别。」

「哎呀，那没什么啦！」她觉得这才真的是小事一件。「因为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一样很喜欢你。」

「是吗？我记得在我母亲去世后，我以男孩身份回去上课的那一天，你的表情就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

他印象深刻！

「我哪有？我那时只是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而且心里在惋惜你那一头被剪掉的头发，才不像你说的那样，什么惊吓过度！」她抗议他的说法。

「我知道你喜欢我长头发的样子。」他微微笑，想起了往事、「废话！那是因为我告诉过你，我比较喜欢你长头发的样子。」她脱口而出。也不管会不会太粗鲁了一点。

「是啊，我还记得，在我不再当女孩子的那一天，你开口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还是喜欢你长头发的样子。」至今，他想起她那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都觉得有届

「可是我又没说错。你的样子，还是留这样的长发最好看。」她坚持。

他不置可否，只说道：「我记得……那时候的同学其实都等着在看你的反应。以为你会因为我的性别而大受打击。」

「那是他们无聊。」她一脸的不感兴趣。「我是有点吓到。但那也没什么，毕竟一下子突然说你是男的，谁都会觉得有点奇怪。可是听过了也就算了，因为你还是你，只是性别不一样而已，那又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或是让我不再喜欢你。」

「是吗？」他像是不信，「如果真喜欢我，为什么后来跟我断了音讯？」

她干笑着，样子很是尴尬。「呃……你知道的，我也没办法啊，等我们小学毕业后。你就让家里的人送出国学音乐，那时虽然还勉强能维持通信的习惯。可是你也知道的，我懒嘛，要不然也不会弄到后来，变成你常常在写信，而我却偶尔想到才会回信。」

不只这样，她还有其他的理由。「更何况，不只是懒的问题，后来我的杂务也越来越多，像读五专的时候，有空，就有一大堆朋友找我去烤肉、去联谊的，那就更没时间回信。再加上，五专之后，我也出国，去瑞士读书了，那时更是忙着到周围的国家去玩……」

「为了玩，你就不要我了。」他并没特意表现，但哀怨的语气却不自觉地带入话语之中。

「其实这只是一部分原因啦。」他的哀怨让她觉得抱歉，只能继续尴尬的干笑。「最重要的是，在我出国前，我们搬过一次家，那时我忘了先写信通知你一声，等我出国后，又不小心弄丢了你的地址，所以就……」

「所以我写信你没办法收到，而你没办法写信给我，我们便断了音讯。」他代她做下结论。

她陪笑，试着让自己做出最无辜的样子来。

「你喔！」他叹气，知道自己是舍不得骂她的。

「别这样，我又不是故意的，反正有缘我们就会再见面。看！这次我们不就在路上遇上了吗？」她试着想带开话题。

「是啊，这真是上天的安排，省了我不少的工夫。」

他开始觉得这是命中注定的。「你知道吗？这次回来，我是特地回来找你的。」

「耶？找我？」郭子怡觉得惊奇。「怎么会？我上回不是才听你说，你回来是为了找什么灵魂的？」

她实在搞不懂这话中的逻辑，但知道他是学音乐的，而艺术家总有点怪怪的脾气跟想法，所以她之前并没多问。

「我的灵魂，那不就是……」

「姨！姨！」小可可惊恐的声音打断了任宇葵未竟之语。

「怎么了？」看着可可一脸的惊慌，郭子怡特地从草地上爬起来接抱住了她。

「坏人！」可可大喊，接着又像是觉得不够似的，更加用力且大声的再喊一次。「有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