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睡到过午精神仍严重不济的可可,顶着性忪睡眼晃进厨房,婉拒了菲佣要为她准备餐点的好意,径自泡了杯牛奶,便像游魂似的又飘出厨房。
她失眠了!睡眠品质受到影响,连补眼也是一副睡不饱的丑样子。
早上,爹地妈咪就带着裴奇一家去看俱乐部的预定地,她因为爬不起来而没有跟上。至于为何爬不起来,始作涌者则非韦斯特那个表里不一的可恶家伙了!
在大家面前,他表现得沉着冷静。成熟稳重,暗地里却一逮着机会就激得她跳脚捉狂、她怀疑他是不是有双重人格,不过是一颗门牙嘛,现在不是好好的长在它的位置上,有必要怨恨到拿戏弄她当消遣吗?
昨晚就这样被激得心浮气躁,连关灯就寝还不忘继续诅咒他,因此直到清晨才入睡,要爬得起来才有鬼。
脑袋以慢动作运转,在漫无目的的情况下,可可不自觉地晃过客厅、起居室,带着一身怨气飘进书房。
来到书桌前织指习惯性地朝电脑开关一按,搁下马克杯,她一屁股坐进皮椅中,犹自发愣。
电脑自动连上线,几个小视窗跳出,自动登入的“即时通”,不一会儿便有人前来招呼。
Hi!可可,你怎么有空上网?是何孟儒,可可在英国的同学,两人分别都回台湾过暑假。
闲得很。刚睡醒。可可回神,坐直身体,双手放上键盘,几个利落敲打,回复他的问题。
有贵宾在你家,你还能睡到现在?
麻吉的两人放暑假仍保持联络,韦斯特来的事情,可可曾提过。
哼!别提那个可恶的人。说到韦斯特,可可的精神都来了,敲打键盘的力量倏地增强。
可恶?!开玩笑!全世界多少人喜欢看他咧!何孟儒加上了一个惊讶瞠眼的图案,当他听闻韦斯特·裴奇竟和骆家熟识时,说有多讶异就有多讶异。
少来了!哪有这么夸张!不曾主动去探听查询有关韦斯特的事迹,却始终对旁人的描述半信半疑,再加上昨晚的坏印象,听闻他再厉害也自动打折扣,可可是打从心底不愿相信他的出色。
真的啦!不信你等一下。
皱皱鼻,可可端起稍凉的牛奶,咕噜噜地灌一大口,嘴边染上一圈乳白奶渍。
不一会儿,即时通的视窗里显示一个网址。
这是相关网站,去看看吧!我有事先下线了。
少了可谈天的伴,无聊的可可也就依言进入何孟儒找来的网站观看。
跷起腿,一手捧着马克杯,一手移动着滑鼠,摆出懒散姿态、不需费神留意,韦斯特·裴奇的大名就标示在最显眼之处。循着指示,可可按进他的经历,一张大幅照片映人眼帘。
画面上的他高举一座奖杯,显得意气风发,那目光中无法隐藏的凌人傲气,有着一股惟我独尊的自信。
哼!她是不否认他拥有一副好皮相啦!不过,这照片看起来是人模人样,也和他外在表现的态度相符!只是不晓得有没有人知道他私底下会有恶劣的一面!
瞪着画面看,突然之间,他昨晚光溜溜的模样竟没来由地浮现在可可脑海,她霍地脸红心跳,连忙滑动滚轮,避开他的照片。
要死了!就算他的体格很赞、就算他的相貌好看,就算……也不过惊鸿一瞥,她居然把人家的裸体记得清清楚楚!她羞恼地暗咒了声。
吐口气,稳住心神,赶紧把注意力挪向文字内容,借以抛开遐思。
韦斯特·裴奇——
十岁至十三岁,四年连续赢得国际儿童高尔夫球巡回赛冠军。
十五岁,破纪录成为美国青少年业余赛中最年轻的冠军,并蝉联两届。
十八岁,第一次参加大满贯赛,是惟一打入第二轮的业余球员。
二十岁,转入职业,已有三度赢得美国业余赛冠军的特别纪录。
二十一岁,以创纪录的十二杆差距披上象征荣誉的绿夹克,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冠军球贝。
二十三岁,赢得美国及英国公开赛,成为史上年纪最轻的四大满冠赛得主。
至今共拥有五座四大赛冠军,球王宝座已如囊中之物……
一连串的光荣纪录看得可可傻眼。
难怪这么神气、难怪爹地妈咪把他当偶像!是她孤陋寡闻,小看了他“这网页更新的速度太慢,四天前,四大赛冠军已经从五座增加到六座了。”一道嗓音毫无预兆地在静谧的房里响起,吓得可可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啊!”杯子一倾,牛奶溅出,可可扬声惊呼。
她手忙脚乱地拍去腿上的牛奶,放下杯子,回头仰首一望,赫然瞧见高大的韦斯特正双手环胸地杵在她身后,居高临下地睨睥着她。
哇咧……看到鬼!她倏地站起,警戒地与他面对面,像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而惊慌。
若有似无的笑意荡漾在韦斯特眼底,为了她对自己有兴趣而上网查询的举动,他心情出奇地好。
奔波了大半天才刚回来,他欲上洗手间,行经此处,从未关的房门瞥见她的身影,双脚便自有意识地走了进来,只见可可捧了个杯子,对着电脑屏幕目瞪口呆的模样。
仔细一看,原来她正在上网,并测览他的相关资料,他计较起内容的准确度,不禁出言指正。
“你还想了解什么,我可以亲自告诉你。”他心情大好,释放善意。
可可意识到自己查询他资料的举动被他发现,顿觉面子尽失。
“谁、谁要了解你!”她嘴硬地道,挪动身体好挡住背后的证据,俏脸不争气地窜红。
“那你身后的资料是什么?”他好整以暇地指了指,她羞窘的模样在他眼底格外好看。
回头看了下,大咧咧的韦斯特·装奇五字显示在屏幕上,想否认分明是睁眼说瞎话。
“我是无聊到没事做,才随便看看的。”虚张声势地嚷嚷,以掩饰心慌,死也不承认对他产生好奇。
像他这种人,一看就知道优越感泛滥,才不能让他晓得她因为那些成绩而震惊,更别说泄露一丁点儿佩服之情,否则他一定得意到尾椎翘上半天高。
“哦——”拖长的尾音带着促狭,韦斯特了然地点着头,想再出言逗她,但她嘴边的一圈乳白奶渍攫住他的目光。
他蓦地伸手,可可反射地往后缩。
“你又想干吗!”抵在桌沿退无可退。这家伙老是影响她的心跳,讨厌!
他持续走近,面无表情地以大掌定住她的下颔,拇指抹去她唇上半干的奶渍。
可可被他的动作吓得忘了呼吸,一双大眼瞅着他褐色眸子里闪过的柔光。
“喝牛奶喝得满嘴都是。”韦斯特低笑,醇厚的嗓音仿佛有魔力,穿透可可的耳膜,勾出一阵心悸。
猛地撇开脸,以手背胡乱抹嘴,可可心慌得再说不出话来,感觉四周气温正迅速升高,气氛瞬间变得诡异……不习惯这样的气氛,落跑的念头油然而生。
垂低螓首,闪开韦斯特,拔腿奔逃,然而心慌意乱导致她一个不留神绊到了椅脚,砰地一声,五体投地。
“噢!”贴平在地的可可痛呼。真夭寿!这下不扁也撞扁了!
“小心!”
见她这一跌也够惨烈,韦斯特立刻要伸手扶她,岂料才一动作,她敏捷地爬起身,头也不回地再度奔逃。
真丢脸!此时不跑,难不成还留着看他取笑的嘴脸吗?疼痛在此时对可可来说,还没面子来得重要。
手还停格在半空,他愕然地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禁摇头失笑,薄唇缓缓地勾起一抹微笑。
她真是藏不了一点心事,所有情绪皆表露在脸上、行动上,有趣极了!
不过,照这情况看来,他真的把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搞得很差吧!
柔嫩的温润触感在掌中残留,收回手,他缓缓摩掌,若有所思的眸子转为深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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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早,可可便被爹一妈咪从温暖的被窝里挖起,原因是一一好好招待韦斯特!
当听到这项命令时,她的瞌睡虫立刻暴毙身亡。招待他?!她还怕那恶劣家伙用他那张毒嘴招待得她“金细细”咧!
可有什么办法呢?阿豆仔人生地不熟,她身为主人,不尽点责任似乎说不过去,唉……
听说负责开发球场用地的那间公司,听闻这件Case请来了这么一位超级名将来关切,态度益发谨慎,连忙急招此时正在国外、专案负责此件的首席设计师回来,好与他们仔细沟通规画及设计上的问题。
由于会面约在明日,韦斯特宝贵的时间里也才会出现这天空档。
而四位长辈一有空档就兴起其他念头,在今儿个安排了他们自己的节目,打算四处去采访老朋友,把韦斯特丢给她负责。
好吧!其实她也不是那么小心眼,这两天的嘲弄就当是他小时候牙齿被撞断心有不甘,对她这个凶手的小小报复吧!只要别再意她,或许可以相安无事……
“想去哪?”可可询问,笑得很假,话说完笑弧还卡在脸上。
“你有好建议?”除向她有趣的表情,韦斯特有预感今天会是愉快的一天。
“没有。”回答得斩钉截铁,她才不想自找麻烦咧!
“那……”他沉吟,接着灵机一动,“去打球。”他希望在明天与设计师碰面之前,先看看台湾的球场大致是什么模样,才能提出具体的意见。
可可听了手臂一拐,差点趴倒在餐桌上。
这家伙走火人魔,一天到晚打球还打不腻?!
“你不会?!”他从她的反应猜测。不过,她实在很搞笑,表情丰富多变,动作也很卡通。
“会。”不假思索地高声表明,才不想让他看不起呢!
“那就走。”挑高的眉峰有着小小的怀疑。
“呃……太阳好大。”累啊!懒啊!她搬出借口。
韦斯特望向窗外,“今天阳光很温和。”
“那个……天气很热。”再接再厉,想打消他的念头。
“山里的天气通常很凉爽。”他大概知道了,可可和多数都市人一样,缺乏运动,也懒得运动。
“哦……”垮下脸,颓下肩,摆明意兴阑珊。
他为她的模样而失笑,不禁开口说服,“看你的肤色就知道你不常运动,打高尔夫球是很享受的运动,别把它想得这么辛苦。”
瞧她白皙水嫩、一点也不像亚洲人的肤色,是很漂亮没错,但是不够健康!
撇撇嘴,可可佯装无意地转开视线,不争辩。
“它包含了步行运动、扭腰运动、健脑运动,打球时的思考及步行时提升积滞在脚部的血液,使脑部的血流量增加,都会让脑细胞活跃。
至于扭腰运动,如果动作正确,还可以使有肩膀酸麻毛病的人获得改善。再说,倘佯在大自然中,可以忘却尘嚣,抒解平时压力。”不愧为PRO,韦斯特三言两语点出此项运动的所有优点。
“好啦好啦!”为免他“落落长”的说教,她赶紧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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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装出发,依韦斯特的提议,他们来到一间颇富盛名的高尔夫球场。此处依山傍水,满绿色树木、如茵草地,视野上的享受令人心旷神怡。
然而,与世界级选手同行是压力啊!可可很想临阵退缩,她那笑死人的成绩让她说不出口,和他一起打球,简直是自取其辱。
站在发球台上,从头到脚一身白的他看起来英姿焕发,相形之下,满心顾忌的她就显得很没劲,小脸明白写上“我是被逼来的”的字样。
啧!真刺眼!别看他活力十足地摆动四肢做暧身,她很应付地摆摆手、抖抖脚。
“来,暖身动作很重要,这样可以避掉一些不必要的运动伤害,也能让动作流畅。”皱起眉不认同她的动作,韦斯特索性亲自教导,态度很坚持。
他把球杆塞进可可手里,要她向上拿举。“背挺直,尽量往上伸。”用力地拍拍她的背。
“呃啊。”发出痛苦呻吟,可可腰部受他摆,一下向前弯曲,一下向后仰。
“依自己身体的柔软度调整弯曲幅度。”被她龇牙咧嘴的表情逗笑,韦斯特少有明显起伏的脸庞难得露出灿烂。
瞪看他过分轻松愉悦的神情一眼,可可知道他的快乐果然建筑在她的痛苦上,仿佛惹得她出现负面反应,他就能值回票价。
接着,韦斯特做了好几个不同姿势的暖身运动,要可可—一跟着做,然后才正式开出第一球。
锵地一声,清脆响亮,白色小球瞬间飞得老远,也带出可可的惊呼声和杆弟诧异的注目。
“哇——有多远啊?”很令人振奋的挥杆,可可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晶晶发亮。
“应该有三百公尺。”韦斯特拉拉帽沿,太阳眼镜下的锐眸注视着远方,今天的状况十分不错。
帽子和眼镜有效地掩人耳目,不晓得眼前是何方神圣的杆弟当下对他们刮目相看,因为就算职业选手,也不见得能以木杆开出三百公尺远的球,何况他还能准确地飞向球道,绝非泛泛之辈。
“换我了……”既紧张又跃跃欲试,大概自惭于关公面前耍大刀,可可突然觉得手脚都在发抖。“都不知有没有一百咧!”最怕的是挥不到球,那就丢睑丢到太平洋了!
“瞄准时的要诀是收下巴、两臂缩紧。”他从她身后握住她的双臂,并调整她的肩膀,“左肩应略高于右肩。”
他的掌心好热,透过布料熨荡着她的肌肤,侵扰她的思绪,一种奇异的心情随即在心扉间弥漫开来,紧张指数直线细升。
“我、我知道。”微微闪身避开炽烫的接触,她蹙眉嗫嚅,为着自己不争气的反应而慌乱。
就说天气热嘛!害得她球还没打就开始冒汗了。
“击球前膝盖稍微朝内弯曲,将身体重心放在脚跟至脚掌中间,头部略朝右倾,保持瞄准的姿势。”超级球员亲自教授,是韦斯特的头一遭,多少人求都没有,可可该要偷笑。
点点头,暂将那古怪心绪逐出门外,慎重地依他所言而调整,深呼吸,瞄准,挥杆——
咻!
强通挥杆划破空气发出风声,只是……球咧?
气流在此刻停滞,可可感到不妙地缓缓垂首——小小白球讽刺地在原处不曾稍动。
轰!脸爆红,她羞窘地转头看向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只见杆弟低头摸摸鼻子当做没有看见,韦斯特则一脸同情。
咬住下唇,她懊恼无比,她的预感还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你一定是要击球时没有看球,抬头时眼睛随上半身而动。”他耐心地纠正。。
重新瞄准,定下心神,再次挥杆。可可终于击出一百多公尺的距离,她蓦地回头展露笑靥,就像个渴望他人赞赏的孩子。
“这次就对了。”来到她身边,韦斯特鼓励地拍拍她的肩,与她拉近距离又是另一番很不错的感觉。
迈开脚步,他们再往球的落点走去,在一片青绿中寻找白球的踪迹。
信心重拾的愉悦加上韦斯特的指导,没啥心眼的可可一下就把前两天的不快给忘记,开始会说会笑,习惯性的别扭也随之抛开。
这第一洞是好的开始,标准杆是四杆,韦斯特一杆上果岭,两推杆进洞,拿下傅蒂(Birdie:单洞低于标准杆一杆);而根本是肉脚的可可也在韦斯特杆杆指正的教授下,以十二杆结束,对于几百年才打一次球的她来说,已经算是十分不错的成绩。
两个小时后,他们来到第十洞,不常运动的可可步伐开始蹒跚。
累累累!累死了!臭韦斯特!都是他,说什么不习惯坐球车,害她一步一步地走,操得她才打一半就快阵亡。
在发球台上站定,突然间,灵光闪现,她想起了一个高尔夫球笑话,顽皮地想捉弄他,于是故意用台语说:“发球!”
毫不意外的,她看见他猛地皱起眉,板着脸睇向她。
“可可,女孩于怎么能说这么粗鲁的话?!”韦斯特不认同地低声斥道。
笑声扬起。可可径自笑得东倒西歪。
不解她为何捧腹大笑,他眉间皱褶加深,脸色严正地瞪着她。
“我是以台语发音‘发球’.和英文那句骂人的话很像吧,噗……”瞧他那铁青的脸色,一定以为她在骂人吧!说着,她又乱没形象地笑了出来。
挑眉侧身望向杆弟,以眼神询问,得到了点头肯定,韦斯特这才恍然大悟,气氛霎时化解,不觉有些莞尔。“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谐音!”
“是啊!所以这是和老外打球时的忌讳,不能用台语叫老外发球。”笑一笑,可可精神又稍恢复。
韦斯特噙着笑容向杆弟拿球杆,顾长的体魄在草坪上昂上止,他眯眼望向果岭,定神感受风向。思考距离、分析此球洞地形及障碍的神态,让她看着不禁有些失神。
他真的很帅,帅得让人可以不记前嫌他轻易忘掉他的恶劣,不自觉地受他球场上的英姿所吸引!
恍然间,又是一记漂亮的挥杆,成功避过果岭前的沙坑障碍。
球打到这时,杆弟已对他的神乎其技不感到意外,毕竟两长洞、两短洞与六中洞之间,他捉下一只老鹰(Eagle:一杆进洞),不仅毫无博忌(Bogey超过标准杆一杆),还博蒂连连的成绩,只可能在世界级比赛中才有幸见到。因此杆弟在十分钟前就壮胆探问,得知他真实身份后,立刻兴奋雀跃地索取签名,对今日担任他的杆弟感到无比光荣。
“换我。”肉脚继高手后上场,落差超大,不过,可可经过九洞的磨练,脸皮角质有厚了些。
每每挥杆就温习韦斯特叮咛的要诀,她摆好姿势,挥出——
动作定格,球这次飞得挺远,只是……惨了!
动一动身子,会痛!哇哩咧……扭到了!
收势,站好,疼痛蔓延,可可试着举步,却发现情况不妙。
“怎么了?”一直注意着她的韦斯特,很快就察觉到她不自在的表情和动作。
“嘿嘿!扭到了。”干笑两声。球打得不怎么样,问题倒是一大堆。
“扭到哪了?”大掌蓦地握住她的手臂,褐色眸子隐于镜片后检视着她,有着连他自己也没发觉的急切。
“好像是……”走两步,脚一拐一拐的,痛感由腿部肌肉往臀部延伸,而重点似乎是在“那里”……她声如蚊钠。
“哪里?”韦斯特踏了下来,抚上她的膝关节。“是这里吗?”
“不是啦!”触电似的,可可缩脚,拐了两步保持距离。他的碰触会令她没来由地心律不整。
“那到底是哪里?”保持姿势不动,他抬眸沉声问,坚持要她的答案。那语气,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逼问。
“没关系啦!我们不要打了好不好?”不想丢脸说出口,她转移焦点,苦着一张小脸要求,而原先红润的双颊此时已略显苍白。
“不打可以,说你到底伤了哪里?”她的别扭引出他潜藏的霸气。该死的,他只是心疼她受伤……
心疼?!好陌生的情绪,韦斯特微怔。
“屁股啦!扭到屁股了啦!这下你满意了吧!”他的沉声威胁逼出她的答案,没好气的,她睑红耳赤朝他吼。
啧!她怎么老是在他面前出糗,哪里不好扭,居然扭到屁股?!真是丢脸丢到太平洋、大西洋、外太空……对自己懊恼极了,她转身径自吃力地拐着脚往回走,低咒声不断。
哦,原来是扭伤的部位令她难为情!回望她的背影,韦斯特疼宠地摇摇头,总算明白她支吾的原因。
“你先把球杆背回去。”他朝杆弟交代后随即跟上可可。
几个大步,他越过她,不由分说地就背着她,在她跟前蹲下。
不解地看着他的举动,她停下脚步。“你干吗?”
“上来。”他侧头说。
“嗄?”她反应不过来
“我背你回去。”
“不行!不用!”受宠若惊的讶异吓出她两声不。
“为什么?你这样拐回去伤会加重。”这回是整个人旋身过来盯着她,韦斯特徐缓地说着,简单的话语与坚持里,有着显而易见的重视与疼惜。
“不行啦!给别人看到多不好意思!”退一步,她顾虑地环顾四周,见空旷的场地除了随行的杆弟,根本看不到其他人后,反驳的小小音量竟出现一丝撒娇意味。
“不好意思什么?别人也不认识我们。”端出耐性说服,他绝不能让她这样走回去,若加重伤势的话,得休息更多天才能好。
“可是……”望着仍蹲着的他继续嗫懦。
“上来。”像他这般的天之骄子都降低姿态要背她了,居然还得三催四请?!韦斯特声音陡地降了两个音阶,显然她的拒绝让他不悦。
“还是不要好了……”不懂察言观色的别扭女依旧推拒他的好意。
“想用扛的还是背的?”不再劝说,直接冷声恫吓。
咚地跳上他的背,可可相信他说得出、做得到。
好看的薄唇扯出一抹促狭笑意,他满意地背着她起身往回走。
“吱!哪有人用威胁的?居然这么霸道……”抗议无效只能宣告放弃,可可趴在他背后,嘴里是不肯服输的嘀嘀咕咕,然,心里却涌现温暖的波潮。
他的背很宽、脚步很稳、味道很好闻……嘀咕渐停,陷入安静,一股奇异的气流随之流动。
不安、羞赧全教他沉稳的安全感给吸收,恍然间,她迷失在这样的呵护氛围中,她的心融化在他的体贴举动里,脑中出现了荒唐的想法——幸福、甜蜜!
闭上眼,不说话,笑意不自觉在唇边凝聚,她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什么声音?!强烈得想忽视也难。
是她那颗神经兮兮、乱跳一通的心?还是他的?一时间,可可分不清这失速鼓动,究竟是谁的心跳?!
只希望,路长些、走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