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粉墙低,梅花照眼,依然旧风味。
露痕轻缀,疑净洗铅华,无限佳丽。
去年胜赏曾孤倚,冰盘同燕喜。
更可惜、雪中高树,香篝熏素被。
今年对花最勿勿,相逢似有恨,依依愁悴,吟望久,青苔上、旋看飞坠。
相将见、跪圆荐酒,人正在、空江烟浪里。
但梦想、一枝潇洒,黄昏斜照水。
——周邦彦《花犯》
叛月进入寝房後,伸手摘下顶帽,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她甩动头发,拿起木梳,细心地将发丝理顺。
彧琊坐卧在炕床上,锐利的双眼直盯著她的背影,眸中怒火相南激起的欲火交缠著。
「你和夏儿今天上哪去了?因何着了男装?!他硬声问道,脸上有着几许以往未曾见过的寒意。
叛月停止梳头的动作,可也没回答他问题。
她还在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怎么说才恰当!
见她不语,他冶诮的道:「是不是去了十三爷府?怕被人发现,才著男装的吧?」
叛月秀眉微蹙,旋过身来面对著他。「我没有去十三哥那儿,就算我想去,也用不著换男装吧?我也不怕人发现不发现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想去的话,随时都会去!」他没想到她竞大方的承认!
「我没有想去十三哥那儿,我的意思是,不管去的是八爷府、十六爷府,还是十三爷府,我都是大大方方的去,为什么你要说我怕被人发现——发现什么呢?」
「你开口十三哥、闭口十三哥——我可没当他是同胞手足,你大可不必喊得这么亲热!」听她称彧瑄为「十三哥」,他的心里委实不快。
「无论如何,他总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我称他十三哥,也是尊敬他——」
「哼!」彧琊冶哼了声。??「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去哪儿了?」
叛月拢拢秀发,挪身至他面前。
她目光直视他。??「我去了绝色阁!」为免他胡乱臆测,她还是老实招了!
「去绝色阁!?又去找我?」彧琊怒气稍减,只要她不是去彧瑄那儿,她去哪儿里,他都不会生气。
他也相信她绝不会撒谎!
螓首轻晃,她柔声低语:「不是!」
「不是去找我?你去绝色阁做啥?」他撇嘴轻笑了声:「该不会是去警告她们,不准接近你的夫婿吧?」
健臂一伸,他将她的柳腰扣住,顺势将她带人他的怀中,使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鼻间嗅进她发问的芳香,使他感到晕陶陶的!
「我没那么做!」
清柔的水眸对上他尽藏桃花的狭长黑眸,她的唇线迷人地弯起。
「那你去做啥?学男人喝酒、偎红倚翠?」
他当笑话来说,她却认真的点了头。
凝睇著他布满诧异的脸庞,她把真正的动机告诉他。
「我是去探察,看看究竟那儿有什么令你著迷、流连忘返之事,因何你得天天去上一趟——」
「你当真这么做?」彧琊的嘴角漾开轻笑。??「那找到原因了吗?」
她又摇头。「没有,我待不住!」
他陡地仰首大笑。
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说,在阁楼里待不住的,男人们每每去了那儿,总是嫌欢乐的时光过得太快。
不过,话说回来,她是女的,当然对那些猛献殷勤的花娘儿们,感到有些吃不消。
「你告诉我,那儿有什么好?让你这么爱去?」既然无法在那儿找出原因,索性直截了当的问他。「一定有什么比较特别的因素吧?」
「你不想我去那些地方?」他挑眉问道。
轻晃著头,她眼儿眨也没眨的道:「我只想要你待在府里!」
他的食指轻划过她的脸颊。??「这两者的结论,不都是一样?」
「不尽然。我要你在府里,并不代表以後都不准你上阁楼,我只是希望你能暂时定下心来,做些有意义的事,日後你想去哪儿,我不会禁止你的!」慧黠的双眸,一瞬也不瞬地睇望著他。
「有意义的事?你是想要我长进些、出息点吧?你可能要失望了,我这辈子恐怕是做不了什么有出息的事。」
「难道你打算在阁楼里浑浑噩噩度过?」她落寞地站起身:心中喟叹著。
「人生,随兴就好,何必太计较呢?争夺王位,我没兴趣;当将军王,我不是那个料:赐封亲王,更没我的分……有个贝勒的头衔,够我心满意足了!」彧琊闲闲地自讽著。
「你何不想想,你和十三爷是同父同母所生的,他都能那么优秀了,为什么你不能呢?该是你没试著去努力吧?」她背著他,不疾不徐地述说苦自己的想法。??「他有旗人最优秀的血统,你也不差呀!」
「别拿我和他比!」彧琊冶声喝着。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怒气,这会儿又教她的一席话给挑拨起。
他捉著她的手,将她用力地扳过身来。「连你也觉得彧瑄比我优秀?你后悔嫁给我了吗?还是传言中的事,让你动摇了心意?你是不是宁愿嫁给瘸了一条腿的人,也下愿跟我这没出息的人!」
他每说一字,握住她手的力道就加重一分,让她觉得她的手腕彷若快被他折断一般。
她咬紧牙,不说一个疼字。
她不懂,同胞手足问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他只要一听到彧瑄的名字,就像发怒的狂狮,与平日自命风流的潇洒模样,列若两人。
不过,这也好,或许可以藉彧瑄来激发他上进的斗志。
「十三爷的确是比你优秀多了!」
「你是在暗示我,如果彧瑄要带你走,你会点头跟他?」彧琊眸中燃起两团怒焰。
「我没有在暗示你什么!该说的话我会明说,不会以暗示的方式,太费心思了
他一直认为,就算彧瑄再怎么有出息,也没办法抢走已和他成亲的叛月,也就没想过叛月的心里头是怎么想的?如果她执意要走,他是留不住她的!
这一刻他终於明白,让他真正恐慌的人不是彧瑄,而是叛月——他的妻子!
脑海中突然闪过彧瑄带走她的画面,他甚至想到当彧瑄压在她身上,那种让他痛彻心扉的感觉——
不,他无法忍受别的男人碰她的身子,她是属於他的!
猝不及防地,他将她推倒在床上,硕挺的身子压上她的娇躯,粗暴的狂吻著她,积压多日的情欲,此刻完全倾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