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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莙拿着钥匙,呆呆望着,许久不出声,直到眼皮沉重,慢慢合眼,窝在他怀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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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醒来,见不到铁擎军在她身边,翎莙的心中极度不安。
在窗边站了好一会儿,仆人敲门进入,为她送来早餐。
“小姐,你醒来多久了?少爷一早交代我,十点左右帮你送早餐来……”小仆人一脸惶恐,深怕自己失职,害得小姐饿肚子。
“放着吧,我还不饿。”翎莙偷偷观察小仆人脸上的表情,发现没有异状,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哥说的是真的,小仆人们应该都还不知道她不是真正的铁家小姐。
“是,小姐。”把早餐放好后,小仆人从餐车下拿出一束花和一张卡片。
看到花,翎莙心头掠过一丝惊喜。昨晚他和她说要娶她,今天,他就贴心的送来一束花--
“小姐,这花……”
小仆人的话才刚起头,翎莙就微笑的接过花。“我知道,你不用说。”她想,哥那么保护她,不到最后关头,他不会宣布她的身世。
小仆人一脸错愕。“嗄?小姐你知道枫叶酒店的千金,今天要送花来给少爷吗?”
小仆人错愕的原因是,她们家气质高雅的小姐,什么时候和枫叶酒店那只花蝴蝶有交集了?
闻言,翎莙脸色瞬间刷白。“你说,这花是……枫叶酒店的千金,要送给哥的?”
她没有见过枫叶酒店的千金邱雅珊,但她听过这个人,虽然邱雅珊年纪轻轻,可交过的男友无数,而且只要她看上的男人,除了有家室的她不会明显追求外,其它她想要的,绝对会疯狂倒追。
翎莙捧着花的手,微微颤抖。邱雅珊盯上了她哥--
不,哥说过要娶她的!
“我想少爷等一下应该会过来看你,所以我就把花直接拿过来。小姐,这花就麻烦你转交给少爷。”
翎莙没有回应,反问:“我哥去哪里了?”
“少爷他一早就到后院去看太太。”
“我爸也在后院吗?”
“呃,老爷昨天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喔。好了,你去忙吧!”
“是。”
小仆人离开后,翎莙捧着花,心头一阵紊乱。爸还没回来,是还在生她的气吧?那哥还没说他要娶她的事……
心绪飘忽之际,拿出夹在花束中的卡片,把花放下,打开卡片一看,上头简短的写着--
擎军哥哥,一直联络不上你,晚上我在枫叶酒店设席款宴,只招待你一个人,我会亲自去接你的,晚上见!
爱慕你的邱雅珊Amanda
看完卡片,心头一股醋意翻涌,伴随而起的是一股不安。
如果哥真的被邱雅珊给追走,那他就不会娶她--不,哥是她的,是她一个人的,谁都不准抢走她的哥哥。
当下,翎莙决定把花藏起来,不让哥去赴宴。
拿着花,她左看右看,最后决定把花和卡片藏在衣柜里。
XXXXXX
父亲在傍晚时回到家,等了将近一天的铁擎军,脸色凝重的请父亲到书房谈事情。
获知父子俩关在书房里,翎莙知道哥一定是要和爸谈他要娶她一事。
怀着担忧和害怕的心情,她来到书房外,踯躅不前,担心她若进去,爸爸看到她又会生气,到时什么事都不用谈了。
站在书房外,她讶异的发现书房的门微开着,站近一点她就能听见里头的声音。
“……我绝对不答应!”
一靠近,她就听见在书房里的爸爸发出震天价响的怒喝声,吓得站在门外的她倒抽了一口气,动都不敢动。
“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娶翎莙。”
“我不准!她是你的妹妹,你要娶她,这成何体统?”
“您不是不承认她是您的女儿?”
“你……反正我绝不可能答应这件事!别说她配不上你,当年她父母会抛弃自己的小孩,难保她不会也有那种不负责任的遗传因子,我可不想日后我们铁家的子孙,被当作野狗一般丢弃!”
“爸,您何苦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如果她的父母亲不是把她当野猫野狗,又怎会把她丢弃在陌生人的购物车上?”
父亲尖酸刻薄的怒语,门外的翎莙伤心得再也听不下去,她两手紧捂着嘴,压住哭声,快速的跑离。
冲出大门,翎莙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苦楚,伤心的大哭着。
她不是野猫野狗,她不是、她不是……
“爸、妈,为什么当年你们要把我给丢弃?你们真的不要我吗?我不想要当没人要的野狗……”
跪在鹅卵石步道上,翎莙流着泪仰首问天,天不应,天边最后一抹橘红的彩霞被吞噬,一片黝黯瞬间笼罩着大地。
“小……小姐,你怎么了?”一个端着餐盘的小仆人经过,看见她跪在鹅卵石步道上,以为她是跌倒,膝盖受伤,哭了。“你跌倒了吗?我扶你起来。”
小仆人想过去扶她,但翎莙突然站起来,哭着跑走。
“小姐……小姐……”
小仆人被翎莙异常的举动给吓呆了,待回过神来时,已不见翎莙的身影,她喃喃自语着:“小姐人呢?我还是先去告诉杨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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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莙一路哭着,不知不觉又跑到后院的日式平房,途中,撞到一个人,她也没感觉,还是径自往前跑。
“喂,搞什么嘛?撞到人都不会说声对不起啊!咦,那不是铁翎莙吗?好像在哭耶,发生什么事了?”
没听见后头那人在嘀咕什么,翎莙一路跑着,直到跑到莲花池前,看见母亲坐在池边,她才停了下来。
“妈--”
听到翎莙的呼唤,原本静静地偏着头在看一朵垂落花苞的唐雪兰,抬起头,一看到翎莙,平静的情绪,顿时刮起大风,一脸惊骇。
“妈,我是翎莙--”翎莙扑跪到她面前,哭着:“妈,您不要这样,翎莙需要您……”
翎莙趴在她的腿上,像个渴求母爱的孩子一般。
她知道母亲的病如果控制得好,一定舍不得她这么哭。
“妈,翎莙很爱您,您赶快好起来,我不要当没人要的野狗……妈,妈,翎莙需要您……”
翎莙声声呼唤,唤不回唐雪兰正常的心神,反倒又让她掉进失去孩子的痛苦深渊中。
“不,我的孩子死了……我的翎莙死了……”
用力的推开翎莙,唐雪兰慌措不安的想躲起来,一个不留神,掉进了水深及膝的莲花池里--
“妈!”看见母亲掉进池里,翎莙急着上前想拉起她。
“不要过来,你不是我的翎莙!不要过来!”唐雪兰仿佛把她当成蛇蝎猛兽一般,吓得大叫。
“妈妈,我……我先拉您上来。”
“不要!你不要过来!你不是我的翎莙,你不是我的孩子……”唐雪兰忽地大哭了起来,怕她接近她,一直往更里面走。
“妈,别再走了,好,我答应您,我不过去……我不过去……”
翎莙心酸的痛哭着,她本来想得到母亲的安慰,但母亲……
“你不是我的孩子、你不是我的孩子……”站在池里的唐雪兰,伤心的掩面痛哭。“你不是……你不是……”
听到母亲频频道出拒绝关爱她的话语,翎莙突然觉得自己被这个家给孤立了,虽然哥那么地维护她,但她不希望哥为了她和父亲起争执--
也许,她真的该离开这个家,反正,她原本就是父母不要的野猫野狗,在这个家的二十年里,不过是她人生多出来的一段幸福罢了。
她终归还是得回到流浪猫狗的本位。
“你不是我的女儿、你不是……”
“妈--”
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狂流,母亲控制不住的情绪,与控制不住的喃喃自语,不断提醒她,她不属于这个家……
站起身,翎莙不敢再接近她,怕她又更往池中走。
还好池水不深,等会儿她出去,再吩咐仆人过来把母亲拉起来。
看着往日疼爱她的母亲,如此拒绝着她,翎莙不禁悲从中来,痛哭着:
“妈,我走了,您要保重,再见。”
离别的伤痛苦楚,在她心头翻滚,这一别,也许她再也回不了铁家,再也见不到妈妈、见不到哥……
她的存在,带给这个家这么多困扰和痛苦,也许只有她离开,这个家才会平静下来。
含着泪水,翎莙转身奔离。
翎莙哭着跑走后,一个身影从一旁的火焰木后窜出。
“原来铁翎莙不是擎军哥哥的妈生的,那……噢,我知道了,她一定是铁伯伯跟外面女人生的私生女!”
两手环胸,站在火焰木树下喃喃自语的,正是径自来接铁擎军去吃饭的邱雅珊。
因为仆人说擎军哥哥和铁伯伯在书房谈事情,不能去打扰他们,她等得无聊之际,便四处走走。
方才被铁翎莙撞了一下,她纳闷的跟着铁翎莙后面走过来。她来到时,已看见铁伯母站在莲花池里。
原本她想帮忙,但她忽然听见铁伯母哭喊着:“你不是我的孩子……”
铁翎莙和铁伯母究竟在谈什么,她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她非常确定她听见铁伯母说,翎莙不是她的孩子。
慢慢地走近,看见还窝在莲花池里低声哭泣的唐雪兰,邱雅珊的脑里陡升一个邪恶念头--
人家说,夫家的人个个难伺候,既然铁翎莙是私生女,那还不如早早赶她走,免得日后她嫁给擎军哥哥,又要多对付一个人。
至于这个铁伯母……反正她已经不太正常了,让她更不太正常一点,也无所谓嘛,说不定因为这样,铁伯伯更有理由接近她母亲呢!
想着,邱雅珊的嘴角笑扬起,弯身,搬起一个不小的石块,对准了唐雪兰的脑后用力丢去,神准的命中目标,登时,被石块砸中的唐雪兰俯趴在池里。
邱雅珊看了吓了一跳,转身跑走。
离去的路上遇见两个小仆人急匆匆的走来,她赶紧躲在树后,趁没人注意,再偷偷的溜走。
收拾了一些东西,抹去了泪水,翎莙决定不去和哥哥道别,她怕一看见哥,难分难舍的感情,会撕扯她的心。
拖着小行李箱,咬着唇,忍住泪水,再看自己的房间一眼,她告诉自己不要再留恋。
转身,低着头急走,忽然撞到一个人,抬眼一看,心酸的泪水禁不住的落下。
“哥。”放掉行李,翎莙扑到铁擎军的怀中,啜泣着。
看见她放掉的行李,和她方才急走的样子,铁擎军冷下一张脸,声如冰雪的问:“你要离开?”
“哥,对不起……”吸了吸鼻,翎莙道:“我不要你再为我的事和爸起争执,爸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没人要的野猫野狗……”
“你听见我和爸爸的谈话?”两道浓眉一拧,铁擎军的眉心间,燃起一道怒烟。
“哥,我……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我是担心……我……因……因为书房的门没关,所以我……我就站在书房外……”
感觉到铁擎军异于平常的愤怒,翎莙慌措不安的解释着。
“哥……”
“翎莙,你为什么要那么做?”铁擎军拉起她的手,咬牙切齿,和平常关爱她的模样,判若两人。“为什么要伤害妈?”
“我……我没有。”
“你是听到爸骂你是野猫野狗,你生气,所以把气出在妈身上?”
“哥,我没有……是妈……妈看到我,她哭着说我不是她的孩子,然后就跳到莲花池里--”翎莙皱着细眉,被他紧勒住的手腕,仿若圈上好几圈的铁链一般。“我想救妈,可是她不让我靠近。”
“你还漏了一段--”铁擎军冷眼看着她,低沉的声音,带着控诉,“你拿了石块丢妈的后脑勺,害她跌趴在池里……”
闻言,翎莙惊诧的瞪大了眼。“不,我没有那么做!”
“你没有?你叫仆人去救妈,自己心虚的跑来收拾行李想逃走。”
“不,不是这样,哥,我没有拿石块丢妈……”
“那你身后的行李做何解释?你刚才急忙的想离开又是为何?翎莙,为什么你要伤害妈?”
“哥,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我是因为……”
翎莙惊惶的想解释之际,杨妈匆匆跑来,红着一双眼道:“少爷,快去后院,太太她……她不行了!”
“妈!”
铁擎军飞奔夺门而出,翎莙愣坐在地上。
“翎莙小姐,你……你为什么……唉!”杨妈伤心的哭着。“你可以恨任何人,就是不能恨太太啊,你……”
杨妈没时间责怪她太多,她还得赶着去看太太。
“我没有,我没有恨妈……杨妈,杨妈--”
回过神来,发现房里空荡荡的,翎莙爬着到门边,顺着门边爬起,想到方才听杨妈说妈不行了,焦急的泪水直落,一路跌跌撞撞的跑着--
“妈,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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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台北市最优的医疗团队,在最快的时间赶到铁家,唐雪兰最后还是等不及急救医师的到来,断了气。
“妈!”
“妈……”
啪的一声,铁风的一个饱含愤怒火焰的巴掌,狠狠地烙印在翎莙的左脸颊上。
“爸……”紧捂着被那一个巴掌掴烫的脸颊,翎莙含着委屈的泪水,再度想为自己的清白辩解:“我真的没有拿石块丢妈……”
又一个巴掌声响起,铁风额上青筋暴凸,恨不得能一掌劈死她。
“你没有?难不成是你妈自己拿石块丢自己的?你就是这么回报你妈的吗?这就是你回报她疼爱你二十年的方式?”
“不,爸爸,我没有害死妈妈,请您相信我,我没有……”
“杨妈,去报警。叫警察来把这个凶手给抓走!”铁风厉喝着。
“老爷……这……”
“爸,不要……不是我--哥,真的不是我……”翎莙凄厉的哭喊着。
抱着母亲尚未失温的身躯,铁擎军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他的心,随着母亲断气的那一刻,已僵硬的再没有感觉。
“杨妈,马上去报警!”铁风怒吼地再度下令。
“是……我马上去。”
“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不听我的话的下场,一意孤行的要留下这个祸害,害得你妈连命都没了!”
相较于铁风的怒腾腾,铁擎军只是紧紧的抱住母亲,什么话都不说。
父亲的话灌进他的耳膜内,他静静思忖着,自己的判断真的错了吗?他爱上翎莙,执意的要留下翎莙,真的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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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叶酒店。
秦若梅坐在房里,失神地望着手里的小箱子,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下。
这个箱子里,有她埋葬的青春回忆,更藏着她这一辈子永远也无法弥补的罪过……
“妈--”邱雅珊神色匆匆的跑进来,一进来就挤到母亲身边窝着,脸色吓白。
把箱子放回原位,秦若梅擦干眼泪,回头看着神色有异的女儿。
“雅珊,你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
“妈,我……我……”紧握着母亲的手,邱雅珊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没……没什么,我、我只是被吓到了。”
“你不是说你要去铁家吗?怎么回事?”
“妈,铁……铁伯母她……她死了。”邱雅珊吓哭的躲进母亲怀中。“妈,我好怕,我好怕。”
邱雅珊吓得直发抖,她万万没想到铁伯母会被她给砸死。
原先她只是想砸她一下,让铁伯母受点伤,这样一来,就算铁翎莙没被赶出铁家,至少铁家人都会讨厌她。
她哪里知道她会砸的那么准,一下就砸中了铁伯母的后脑勺,还害铁伯母趴进池中,窒息而亡。
“你铁伯母她……乖,别怕,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邱雅珊想和母亲承认自己的罪行,但又怕母亲不谅解,一脱口而出,说的是原先心底安排过的情形:“我原本要去接擎军哥哥,但他和铁伯父在书房,仆人要我等一下,我……我等很久觉得无聊,便四下走走,谁知……”
“慢慢说,别怕。”
“我……我迷路了,一直走到后院去,结果就看到铁翎莙和铁伯母在吵架,铁伯母哭着说翎莙不是她的女儿,翎莙一生气,就……就把铁伯母推进莲花池里去--”
“翎莙不是你铁伯母的女儿?我从没听过这件事。”
“我……我猜翎莙应该是铁伯父在外头和别的女人生的私生女,铁伯父他很爱面子的,您也知道的,所以他不可能让外人知道这件事。”喘着气,邱雅珊愈说愈顺。“重点是,翎莙生气了,她一气之下,就拿着石块往铁伯母丢去,一丢就丢中铁伯母的后脑勺,结果……结果铁伯母就死了。”
闻言,秦若梅倒抽了一口气。“铁家人知道吗?”
“他……他们当然知道,因为只有翎莙去过后院。”
听女儿这么说,秦若梅纳闷的问:“那你呢?铁家人不知道你……”
“没有,我没有……我是说,我没告诉他们我有看见事情的经过,反正他们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我……我何必多此一举。”邱雅珊担心的又道:“妈,我只告诉您,您可别告诉别人我有看到,我……我不想当罪人、不想让翎莙恨我。”
秦若梅点点头,她想,女儿一定是亲眼看到那种场面,才会吓得发抖。“别怕,妈妈答应你,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妈,谢谢您。”把事情说了出来,又脱了罪,邱雅珊暗松了一口气之余,连忙转移话题:“妈,那个箱子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怎么您每次拿出来都会哭一回啊?它的钥匙在哪里?我可以打开来看吗?”
“它的钥匙……我把它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凝望着那只小箱子,秦若梅一脸伤心落寞。
“那还不简单!找个锁匠把它打开不就得了。”
“别动它!这箱子你别碰。你还没吃晚餐吧?出去叫彭嫂弄晚餐给你吃。”
“喔。”
邱雅珊乖乖的离开,房内,又剩秦若梅一个人独处。
紧抱着小箱子,伤心的泪水滑落,她哽咽低泣着:
“彦斌,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二十年了,我找不到钥匙,也找不到我们的女儿,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我们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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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莙最后在铁风的坚持下,进了牢里。
她不知道自己进来几天了,她似乎是个特别的囚犯,自己关在一间牢里,没有其它的“同伴”,狱方也没有要她做任何事,泰半时候,她就是窝在角落,失神的望着没有阳光的地面。
她也不再哭喊着辩白,这几天来她想通了,反正她也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既然爸和哥都认定她有罪,那她干脆在牢里度过一生,或者让她判死刑,早早离开人世,也许她还可以去问妈,究竟是谁害死了她。
想不透,为什么妈会死?她离开的时候,妈明明还在哭喊着她不是她的孩子,妈人在池里,也不可能搬池边的石块砸自己的头……宅子里的仆人,也不可能害死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