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已经连续七天了!
从上回的家庭聚会后,央儿已经连续七个晚上都出门,而且,红蝎子螫人事件也是接连不断的发生。
她执意不让他接送,基于信任的原则,他也没要资料追纵室的人去调查她。
就在他的忍耐已到了极限,决定今晚一定要和她开门见山的把事情谈开……
SHIT!
又是一则新闻快报!
钦起双眼,他不耐烦的吐出一口长气,捉起身边的遥控器欲转台……
他已经看够、受够了这些关于红蝎子螫人事件的报导!
他不想再多着!
但是……
电视萤幕上,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
新闻主播铿锵有力的声音,不断的扰进他的耳膜内。……这是今晚XX饭店邀请各方杰出人士,为饭店所做的开幕酒会,其中,最受瞩目的,是掌控台北盆地的火鹤帮帮主黑勇也出席之这项盛会……原本气氛是很和谐的,但在十分钟前,饭店突然毫无预警的断电,紧接着,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喊叫,灯光再次亮起时,火鹤帮帮主黑勇痛倒在地,身旁有一只被他挥甩掉的红蝎子……
看了以上的报导,黑雨双手紧握成拳,额上青筋暴跳,电视遥控器在他奋力的一捶下,已破碎不堪。
他的眼眸渐渐幽深起来。
如果是——
那就太过火了!
☆☆☆
“把东西交出来!”
当念央儿一脸幸福洋溢的表情走进大厅时,黑雨完全毫不怜惜,甚至粗暴的捉起她的皓腕,恶声低吼着。
“什么东西?”
念央儿一脸茫然。
“你心里若真有什么不快乐,就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去对付爷爷?你知不知道,你那么做,会害爷爷的名声扫地,他根本……根本就不是。……虽然你和爷爷相处的时日并不多,但,他不是你应该下手的那种人,这点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黑雨的嗓音低嘎,语调间难掩愤怒。
“把话说清楚!”
念央儿脸一沉。
虽然她不清楚他到底为了什么事指责她,但从他愤怒的话语中,她可以确定,他似乎冤枉她什么了。
“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谈,我必须赶到医院看我爷爷,还有你……”他手一使劲,将她拉至胸前,和她隔着三寸对望着。
“你必须和我一起去,去向爷爷道歉!”他昂起下颚,钦眼睨她。
“我到底做错什么事了?”她的情绪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知道他爷爷今晚是去参加饭店开幕的酒会,但她去的是医院,两者根本没有交集,但他的话里却明显的道出她做了对不起他爷爷的事。
“央儿,不要打垮我对你的信任,你说你那些红蝎子只带了三十只,我相信了你,但现在……”
“等等,我确实只有三十只红蝎子。”她笃定,并且怀疑他为什么又提红蝎子的事,难道……
“那这一连七天所发生的红蝎子螫人事件,你作何解释?”
“红蝎子螫人事件?”她诧异的瞠大眼。“不,不是我、我没有。”“你没有?”黑雨眯细了眼。“那好,告诉我,这七个晚上你都到哪儿去了?”
“我……”红唇微张,但她就是没出声。
不行!
一开始,她就不要让他知道关于她怀孕但极有可能会流产的事。
医生说了,那是因为她曾做过人工流产,血崩后导致身体虚弱,连带影响到子宫……
如果让他知道这事,他可能会对她心怀歉意。
这不是她所希望见到的。
她要两人建立起的爱情,是幸福、甜蜜的,完全不要掺杂进三年前那件事。
她的有口难言。他把它解释为心虚。
黑雨感觉心直直用了沉。
只要她说出去处——哪怕是编的谎言也好,那他至少可以抚慰自己,告诉自己。
她,还是值得他爱的……
但,为何她连编个谎都不愿意呢?
“是不是一定要我结束生命,你心中的恨才会真的消失呢?”
他并不是质疑她对他的爱,可是,也许三年前他对她所做的那件无心之过,让她恨之入骨,恨到连他们的爱都抵不过……
会再度利用红蝎子螫人,可能是她潜在的意识唆使着她。
如果真是去对付一些社会败类。那还可以通融,但她不该连爷爷也不放过。
事实上,爷爷并未因她曾是来取他性命的杀手,而排斥过她,反倒很能接受她就要成为黑家的孙媳妇这件事。
“告诉我,为什么要对爷爷下手?”
面对黑雨强硬的态度,念央儿只是静望着他,无言以对。
她愈不语,他就更肯定她是肇事者。
“真的不是我。”平静无波的道出,她乏力再多作解释。
他从沙发底下翻出一把枪,枪口对准她,并且朝她的脸部正面直逼。
念央儿先是惊愕,继而一脸漠然,眼睛眨都不眨,他若真想要她死,她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将枪逼至她的额前一寸远的地方,他甩了一下手,一个俐落、简捷的动作,枪身反了过来,枪口反变成对向他。
他拉起她的手,要她握住枪柄。
“现在就杀了我,我不想你再祸及无辜。”
他的这一番话,冻伤了她的心,枪自她的手中滑下,她哀伤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头也不回的奔出黑家大宅。
☆☆☆
得知爷爷被送往仁爱堂堂主成玉霆自家所开设的圣心医院,黑雨立刻驱车前往。
“没事的,帮主只是皮外伤。”
当成玉霆这么告诉他时,他才松了口气,不过,病房外的一些记者,个个引领翘望,似乎不探得黑勇的隐私,就不愿离去似的。
他们纷纷推测,是否黑勇爽朗的个性下,其实也隐瞒着色魔本性,要不,为何会让红蝎子给螫伤呢?
依照红蝎子螫人的以往惯例,下手的对象,清一色都是色狼之类的男人,那么,这回被螫伤的黑勇是不是也性好渔色,专欺女人?
这让如潮涌般而来的记者,好奇的想窥探其间的究竟。
“九叔,打发门外那些记者走!”黑雨心烦意躁,有股想捉人揍上一顿的冲动。
“是,堂主。”早黑雨十分钟前来的从健九,领命执行去。
“爷爷,对不起,你要原谅央儿,我想……她是无意的。”
黑雨紧绷着脸,歉然道。
黑勇苦笑道:“我的老脸都丢尽了,而且冤枉的是,全场的男宾都有带女伴,唯独我是自己一个人去的,说也奇怪,就算要轮也轮不到我呀!”
黑雨神情黯淡了下来。“这一切,全是我的错。”
“我并没有怪央儿,只是……唉,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玩,对不对?”自我椰揄后,黑勇紧张的问道:“你没责怪她吧?我想她的心情可能一时之间,还没有办法完全调适过来,你可别再激她!”
“她走了#”黑雨神情落寞的道。
“你赶她走?你这孩子……”黑勇惊诧的坐起身,却弄痛了下腹底处的伤口。“喔,痛!”
“帮主,你小心。”
成玉霆细心的拿枕头垫在他背后,好让黑勇坐得舒服些。
“为什么你们会认为央儿就是肇事者呢?”成玉霆一脸疑惑的问。
他当然知道念央儿就是日本女杀魁“红蝎”这件事,只不过,若以这样来做定论的话,那就不太理智了!
想必黑雨定是真爱上了央儿,才会急躁的忘了该冷静看待这件事!
“接连七天发生事故,而她也是连续七个晚上都出门,最重要的是,她始终不说她去了何处。”
黑雨沉痛的道着。
“我知道她这七个晚上的去处。”
成玉霆的话一出,黑勇和黑雨祖孙俩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你知道?”黑雨阴恻恻的打量他,倏的起身站至他面前,强抑下想揪他领子的粗暴动作。
央儿是他的,但他对她的行踪不了解,可是,别的男人却知道……
他生气,是因为自己……好吧,他承认,他的确是在吃醋。
“你的样子像是要吃了我!”能戏弄一向目中无人、专爱嘲讽别人的黑雨,这可是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好。”黑雨退了一步,表情放松。“你可以说了吧?”
唔,这真不像黑雨以往的作风。不过,看在他变成痴情汉的分上,他不再折磨他了!
“央儿她连续七个晚上都来医院作检查,她怀孕了,你不知道吗?”
“央儿怀孕了?”黑勇乐得想拍手大叫,但顾及到自己下半身有伤,不能动得太厉害。他只能呵呵大笑。
黑雨揪拧着眉心。“为什么她怀孕,却不告诉我?”
“因为她有流产的迹象,之所以会这样,方医师的研判是三年前做过人工流产,血崩后导致身体虚弱,连带影响子宫。”顿了话,咳了声,成玉霆续道:“她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我想,你应该会了解她的用心良苦。”
他相信黑雨是聪明人,话不用说得太明,免得他尴尬。
“是我误会央儿了?”黑雨痛苦的擂着墙壁,恨自己乱下定论。
“这么说,这七天所发生的事,应该不是央儿做的。”黑勇摸着下巴,思忖道:“那,会是谁呢?”
爷爷提出问题,让黑雨心惊了下,回过头和爷爷面面相觑,祖孙俩异口同声的道:
“是天皇!”
“糟糕,央儿会有危险!”黑雨直觉的反应,心生不祥。
冲出病房,他火速的联络堂内的弟兄,要大移儿全力出动,找寻他们的堂主夫人——念央儿。
☆☆☆
离开黑家大宅,念央儿漫无目的的走着。她并不怪黑雨对她无理的斥责,她希望自己离开的这几天,黑雨能静下心想,同时,她也要去查查,到底是谁利用红蝎子犯案。
其实,她心中已有个底了,最有嫌疑的人,应该就是天皇。
但,就算天皇人已经来到台湾,那她上哪儿找他?
才想着,眼前就多出一道人影挡住了她去路,一掌打得她连退几尺远。
“白费,真是白费了!红蝎,你连一丁点防御敌人的举动都没有,看了真是让我心寒,枉费我煞费苦心,栽培你成为杀手之魁。”
“天皇!”捣住泛疼的胸口,念央儿吃力的站起身,瞥见眼前的人,诧异的瞠大了眼。
“哟,你还记得我呀!”戴着银色面具、身系银色披风的天皇,冷笑出声。“我还以为你早已经忘记我是谁了。”天皇突然敛了声,阴冷的道:“神虎死了,任务未完成,你还胆敢独活的非得逼我亲自来台湾杀你,你才甘心,是不是?”
“你要我死,可以,但是,我希望你别对付黑家的人。”
“和我谈条件?你说,我会不会答应?”天皇绽出淡淡如鬼魅的笑。
“我希望你能答应。”
“你已是个将死的人,没权利和我谈条件。”
说时迟,那时快,天皇急急出手,短刀一亮,身体旋转了下,移至念央儿身边,朝她的手臂狠刺了一刀——
痛呼一声,念央儿再次倒落地,手臂的伤口处,怵目惊心的鲜红,汩汩的喷出。
天皇将手中的刀丢到她面前。“你自己决定要切腹自杀,还是劳我动手处置你。”
简直没把天皇组的规矩放在眼底,早在任务未完成时,她就该切腹自杀的。
伸手拾起地面的刀,念央几怔忡了好半晌,决定要奋战到底。
未料,天皇早看出她的心思。掏出枪,朝她连射三枪——
第一枪,她没来得及躲过;第二枪、第三枪,她咬着牙,机伶的闪过。
“嗯,你的身手俐落度,还算差强人意。”
丢了枪技,天皇笔直的走向瘫软在墙角边的念央儿,踢掉她手中挥晃的刀,一把将她揪起。抬起脚,将她踢向半空,使得她跌得惨重。
“你不该背叛我的,而背叛我的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他举起腿,往她的腹部重重一踩。
“不——不要,求你——”念央儿痛得蜷缩成一团。
“你果真是怀了黑雨的孩子!”
从方才她见到他,她就一直用手护着肚子,果然他的臆测没错。
念央儿觉得下体处一阵湿热,当看见鲜红的血渍染红了长裤时,她忍不住痛哭失声。
“这全是你咎由自取,我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我绝不容许黑家的后代存活。”
他转过身,去找寻方才被他踢掉的那只刀,他要亲手灭了黑家的后代。
就在天皇转身寻刀之际,一个醉汉脚步簸踬踉跄,闯进死巷里来,掏了根烟,搜出打火机,焦距始终对不准,烟怎么点都点不起来,气得他随手捡了地上的一张旧报纸,点上火,报纸立即燃烧了起来。
“干!我要是点不起来,老子就随你!”醉汉抽出嘴里含着的烟,喃喃的低骂着。
天皇知道有人闯了进来,他同时捡起刀和枪,回身先开了一枪,想解决闯入者,但醉汉醉得厉害,烟点着了之后,眼皮沉重,砰的一声倒在地上,便呼呼大睡,因而躲过天皇原本要取他性命的那一枪。
而原本气势凌厉的天皇,在看见点燃的报纸轰出的火焰后,突然失控的大喊:
“不,不要,我怕火,不——”
他拚命的颤抖着,随即像逃命般的,冲离了暗巷。
☆☆☆
映入眼底的是清一色的白——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
微睁开眼,她将头微微一侧,正好对上黑雨那双焦急又喜悦的眼眸。
见她醒来,他高兴的捉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脸颊边轻揉着。
“央儿,你终于醒了!”
“我……”她幽幽的道:“这里是医院?为……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大病初愈,她仍是虚弱,还好医院方面每日都帮她注射营养素、吊点滴,她醒来后,才不至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你受了伤,昏迷了许多天。”轻扶起她,让她小啜了一口茶水,再轻轻的将她放回床上。
似回忆的深思许久,念央儿突然摸着自己的肚子。’
“孩子……没了?”
双目痛苦的闭紧,黑雨沉重的点点头。
其实,早在天皇重踩她的肚子,而她也发现下体处流出血时,她就已经猜到孩子可能会不保……
只是,这样的伤痛,让她的心揪疼不已。
“原谅我,央儿。都怪我,我不该气走你,让你在小心翼翼的保护我们的孩子后,抹黑你,让你蒙受冤屈,我真该死!”
他用脸颊搓磨她的,眼底尽是深深的忏悔。
“你会再次恨我吗?”
定定的看了他许久,她露出一抹莞尔的笑容。
“不恨。如果我恨你,如何能和你再共孕育一个小生命?”
听了她的回答,他肃穆的保证:“只要你快点把身体养好,孕育新生命的事,我一定全力以赴。”
他啄吻着她略显苍白的唇瓣,怜惜的轻吮着。
“可是,天皇……他不会放过你的。”她忧心的秀眉紧蹙。
“谁说?”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锁骨上。“你以为一个疯子会吓唬得了我吗?那你可就太小看我了!”
“疯……疯子?”
“嗯。天皇怕火,这件事,你知道吗?”
她摇摇头,但迟疑了下,又道:“他不许我们在组内点火倒是真的,但我从来不知道他怕火。你说他疯了,这怎么回事?”
“一个怕火的人,一个晚上连续碰到三起火警,你说,他会不会疯掉?”原来,天皇在离开暗巷后,他的霉运才开始。先是遇到市内某家KTV大火;再来是碰见路边卖小吃的摊贩耍宝。炒牛肉时,锅子晃动不当,油洒至炉火内,火势便烧大了起来;最后,他回到休憩的饭店,隔壁房有对情侣吵架,引火自焚,火势蔓延至他的房间。
连连的折腾,让他不疯也难。
饭店的人见他精神失常,又带着银色面具,嘴里还嚷嚷着他是“天皇”,当下,饭店经理便找了精神病院的人来把他给带走。
听完黑雨的描述后,念央儿感慨的叹口气。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其实,天皇的本名是木村吉雄,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曾远赴日本,拜他的父亲木村刚为师,因为他极为重视我爷爷,他由嫉妒生恨。某天夜里,他趁大移儿入睡后,偷偷的在我爷爷住的屋门前烧着纸,想要用浓烟把我爷爷呛死。结果,火势沿着木门烧了起来,一间接着一间,当他父亲奔出房间时,就看见他傻愣在我爷爷的房前,当下掴了他一巴掌,便冲进房里救我爷爷。”
“后来呢?”她从没听天皇说过这些事。
“他再度意识到他父亲对他的不重视,索性使起性子,赖在火房里不出门。他的母亲为了救他,被火给吞噬。最后,他的父亲也冲进来,见一梁柱压了下来,他毫不迟疑的替他当下了……他的父亲用自己的身躯将他锁在怀中。大火灭了后,他的双亲皆亡,他也因全身烧的,奄奄一息。”
“好可怕!”她颤抖着唇,了解到天皇怕火的真正原因。
“后来,在送进医院的第五天,他突然失踪,任凭大夥怎么找,都找不到。我想,他把一切的错归咎在我爷爷身上,所以,才会想要杀害我们黑家人。”
“又是一桩乱恨!”
“答应我,以后不管任何事,都别再瞒我,既然爱我,就该让我分享你的喜怒哀乐。”他在她的额上,轻印下一个吻。
“嗯。”她伸出手抚摸着他下颚处的胡渣,感觉自己是幸福的。
吻着她柔软的唇瓣,注入他满载的深情……
爱与恨,人世间的两大激流,他们曾经拥有过;未来,将会好好珍惜这奇妙的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