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约定
我与小牧的心皆一惊,急忙收回双手,拉开彼此的距离。刚才只顾着与小牧叙旧,却忘记此刻我俩的身份,还有我身负的重要使命…
“民女不敢…”我急忙施礼,双膝跪地,谦恭说道。
鸣司并不理会我,他踱到小牧面前,捏起他的下巴,逼迫与之对视。鸣司看了一会儿,放下小牧的下巴,邪肆的启唇:“你喜欢女人了?”
听闻此言,我与小牧同时抬,错愕的看着鸣司。
鸣司的脸上浮现玩味笑容,他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扫向我,而我却感到如芒刺在背。他的笑容总让我感到不寒而栗…我索性将头埋低,与小牧一起跪在鸣司面前。
“清远不敢。”小牧与他对视片刻后,蓦地捶下头,卑微的答道。
当下的小牧,让我明白了何为人在屋檐,岂能不低头。
“那最好不过。”鸣司扬起小牧的下巴,说道。
“你下去吧。”闻言,我和小牧同时起身,将离却被鸣司拦住,“不是你。”鸣司伸出一只胳膊拦在我面前,我的心顿时提至嗓子眼儿。刚才在栖霞堂我拂了他的意,此时偏偏冤家路窄又遇到了鸣司,我恐怕凶多吉少…
我怎样无所谓…只要他放过之航…
小牧听到后同样怔在原地片刻,他看看我,嘴角紧绷却也没多少什么。他对鸣司欠了身,转身消失在甬道尽头。朱红色的灯笼挑的高高的,仿佛是天上诸神的眼睛,在俯览人间。
俯览人间的悲欢离合…
俯览人间的爱恨情仇…
我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在古卷中看过的句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古卷是哈贝里从海上丝路带回,厚厚的一卷羊皮纸上全是陌生的字符。
哈贝里告诉我那是梵文,在雪山那边的国度里,只有圣者才懂得梵文。那句话亦是他翻译给我。
圣者、梵文、还有那句我不懂是何意思却能铭记的句子,那个我所熟悉的世界已经因为之航入狱永远离我而去…
我接下来要面对的又是怎么样的凶险?
我不得而知。
“王爷,求您无论如何救救家父…”眼前我只有一个想法,我要救之航!想到这里,我“扑通”一声再次跪到了鸣司面前。
他默不作声的看着我,嘴角始终微微上翘。
他期待多时的猎物终于自己送上门。
“这个…裴之航通敌叛国证据确凿,小王势单力孤,怕是爱莫能助啊。”他故意推诿道,双眼充满胜利者的得意。鸣司很喜欢这种被人哀求的感觉,他站着,我跪着,他低头,我仰其鼻息。
仿佛他也是高高在上的神祗,手指翻覆之间掌握着我的生死。
“王爷…家父向来忠心耿耿,其心可昭日月…这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说着说着,眼圈红润,一颗颗豆大的清泪顺两腮滑落,摔得粉碎。
“求王爷替家父伸冤…还家父公道…”我说完已经哭成泪人。鸣司不露声色的瞧着,眼睛如鹰隼般锐利。
我用垂泪的双眼与其对视,透过那层薄薄的水雾,我似乎察觉到他有一丝的动容。
“王爷,只要能给家父伸冤…绯衣愿意做任何事…”我仰望着他的脸,决然说道。此话一出,我看见他垂落的双手倏地紧握成拳。我知道鸣司一直对我有意…
从那次凤城不期而遇,我便知道他有心于我。
方才宴会厅上的恣意羞辱,是在惩罚我忽视他,惩罚我无视他的爱慕…
“任何事?”鸣司的眼神低垂,他喃喃说道,像是在问我,又好像在自问。
“是。”
鸣司弯腰,食指弯曲托起我的下巴,尖尖的下巴刚好卡在他的食指关节,曲线是那样契合。“如果我要你嫁给我做妾你也答应?”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似是等待我的回答,同时也不放松我一丝一毫的表情。
虽说心底已有准备,但听到这番话时,我还是迟疑了。
“民女甘愿…”我合目咬牙道。
鸣司从我的答案里读出了勉强,他的脸色突然变暗,一把甩掉我的下巴,迅站直身体。
一张薄唇冷嘲热讽道,“影都之中有多少王公之女想做本王的妾室…你一个青楼出身的低贱之人又有何资格?”说完转身就要拂袖离去。
我急忙扑了上去,抓住他的衣角,近乎哀求的说道:“王爷恕罪…民女救父心切…才才会口不择言…”
“民女不敢奢求王爷给民女任何名分…”
“只求…只求王爷能对家父网开一面…”我声嘶力竭的哀求着,双肩止不住的颤抖。
鸣司默默转头,用一双漆黑的眼珠将我仔细打量,他没想到我居然会不顾尊严的说出这样的话。看着我心力交瘁的模样,他的心感到些许的隐痛。
他低下身子,将我从地上拉起,手指温柔得替我拭去眼泪。
“看得出你很爱裴之航…”他静静的看着我,“我可以饶他一命,不过…”鸣司忽然收住话头,只是炯炯有神的看着我。
我的脸瞬间通红,舌头被人连根拔去,我紧握双拳,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抖。
“我不会开出你想象的那种价码。”他稍作停顿,继续说道,“本王只要你做我的婢女。”
我闻言感激的望着鸣司,也许是灯笼的原因,原先那张邪魅的脸居然染上些许的落寞。
“就算裴之航获释,你也不能跟他走。”听完他的话语,我的心底被人凿穿,心血从窟窿里涌出,淋了一地。
他不要我和之航死别,却要我们生离…
但这样的条件已比我想象中的好上数倍。
我还有什么可以迟疑的呢?
“我愿意!”得到我的答案,鸣司的嘴角上翘,露出满意的神色。
“薛总管,带她下去,从明天起她就是本王的贴身婢女。”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从暗处走出,对着鸣司默默点头。我这才注意,原来甬道还有第三人在场。
“王爷,家父的事…”临走时,我不放心的追问。
“你放心,本王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决不食言。”鸣司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半,走了几步,却又想起什么。
回头时现鸣司早已离开。
走到下人们住的夜池时,薛总管将我领入一间狭小的卧房,卧房里有两张床榻,他指着其中一张说道:“裴姑娘,这就是你住的地方。从现在起你就是徽王府的人。身为王府总管,我有必要和你讲述王府的规矩…”薛总管漫不经心的说道,一张脸仿佛被冻住般,没有丝毫表情。
我谦恭的聆听他的训话,约莫半柱香后,薛总管才离去。
他走之后,我将这个小房间仔细打量一番,虽然比不了我以前的闺房,却比平常人家下人住的地方高档很多。床榻是梨木的,虽然有些硬,但被子很软,很滑。
我经过简单洗漱后,躺倒在床榻里,漫无目的的胡思乱想一通后,合上双眼…
那一夜我做了很多梦,每一个梦里都有之航,有我,还有哈贝里…
与此同时,王府中心地带,舞阳轩内。
鸣司负手仰望天穹,从刚才分手开始,他的嘴角始终上翘,弧度饱满,透露出他心底的愉悦。
“裴绯衣,早晚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躺到本王身下。”他在心里暗暗赌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