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惠台区金杯路8号小白楼内,阿阳正在吃午饭。今天这张餐桌上的饭菜明显讲究起来,花色品种也丰富了许多,因为他昨天刚雇到一位厨师,而且是一位地地道道专烧中国菜的华人厨师。今天不光饭菜有变化,人员也多了不少,除了红嫂和那位新来的厨师,还有3位男仆,分别负责小白楼的卫生和户外环境的整理,其中还有一位就是为阿阳开车的司机。这些人的到来真够红嫂忙一阵子的,她已经成了小白楼名副其实的大管家,他让仆人在厨房用饭,而且还告戒他们许多注意事项,所有仆人都被安排住在一层的房间了。
平时看到忙乱不停的红嫂,阿阳也于心不忍,现在有这么多人照料小白楼会让她省点心,这些雇用的人都是他亲自去劳务市场挑选的,都是外地人,岁数小又没有牵挂,而且阿阳给他们定的工资很可观,对他们来说能得到这样一份工作也确实不容易。
午饭后,阿阳上楼直接进了书房,他只想在这躺一会儿,他有睡午觉的习惯。
下午2时整,阿阳从小白楼出来,司机这时已经把车停在了门口,正抓紧时间擦拭车身,见阿阳走下台阶,麻利地打开车门,阿阳钻进车厢,司机也急忙回到驾驶室。这辆绿色奔驰牌轿车还是他去宏泰食品厂之前买的,虽然是辆旧车,可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出过毛病。
“去皇冠大酒店。”阿阳吩咐了一声。
“是。”司机起动轿车驶出便道,向海滨区驶去。
皇冠大酒店门口,江文手提公文包正在焦急地四处张望,他和阿阳约好一同到这里签署一份合作合同,合作对方要求总经理亲自前来参加签字会。对于签字会前期的工作他已经基本完成,剩下的事只有总经理来走走形式而已。
3点多一点,江文看见一辆绿色奔驰车驶进酒店的停车场,急忙迎上去。来人正是阿阳。“总经理,您可来了。”江文边走边打招呼。
阿阳面对江文这种认真负责的工作精神不免有些自责地说:“江文,辛苦你了,我迟到了吧?”“现在刚过几分钟,还算准时。”
他们寒喧几句这才一同走进酒店。
皇冠大酒店一共有49层,外形高贵大方,内部豪华典雅,是一处典型的以餐饮娱乐住宿购物为一体的综合服务场所,可以说是龙城同行中最有特色,最具规模,最令人满意的去处。
走出电梯,阿阳跟着江文穿过一条金壁辉煌的走廊,来到一块标有“外事裁决厅”的金色牌子前,他们对面就是一扇金属框架的玻璃雕花大门,看来这就是外事裁决厅了。
这时距离他们不远处有一个接待台,一位漂亮小姐正在向他们打招呼。江文过去出示了名片,那位小姐认真看完又看向阿阳。
“小姐,这位先生是你们孔妮洋总经理特意请来的贵宾,难道还有疑问?”江文不满意地说。阿阳对这种事并不在乎,按照要求也递上证件。
“对不起,先生们,你们可以去接待室等候,一会儿会有人带你们去见总经理的。”接待小姐把证件还给阿阳。
“什么?还要等?我们可是已经约好了。”江文认为这次让总经理出来实在丢面子,如果光自己也就无所谓了。
“对不起,先生们,未经总经理办公室同意,我不能放你们进去,我现在就去请示,到时候我会通知你们。”接待小姐彬彬有礼地说。
“好吧。”阿阳不以为然地说。
他们按小姐的指点走进接待室,有专门服务人员送上了饮料。
“这简直比进中央情报局还麻烦。”江文在一边不耐烦地说。
坐在豪华的真皮沙上,阿阳开始很有兴趣欣赏起周围的一切。江文却无暇顾及这些,他正满脸焦急地盯着接待室的门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接待室的门这才被推开,江文霍地站了起来。那位小姐没等江文问起,便主动告知说总经理同意见他们。他们在迎宾小姐的领引下来到一个豪华套间里。
“先生们,请稍等一会儿,总经理马上就来。”那位小姐说完便退入另一个房间。
江文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空白合同,说:“这家酒店实力非常雄厚,老板就是我上次向您提过的那个女人,昨天我已和她秘书定好,一会见面只要你们二位在合同上签个字就行了。”他这是在办事前给阿阳明确着准备工作,他办事一向非常认真。
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位约2o岁左右的漂亮姑娘慢步进来。
“啊,孔总经理……”江文慌忙站起来。
那位姑娘用手把潮湿的长拂到耳后,扫了一眼江文,又把目光移向阿阳。
“阳总,这位小姐就是孔妮洋总经理―――孔总经理,这位就是我们阳总。”江文急忙相互介绍。
“你说他是谁?”孔妮洋好像没听清,重复问了一声。
“哦,这位就是我上次向您提过的陈九阳总经理。”江文回答。
“嗯。”孔妮洋不屑一顾地用鼻子哼了一声,坐到沙上。
对方这个举动倒是大大出乎阿阳的意料,他没想到这位小姐有这么怪的脾气。
“阳总,孔总,我还是先把合同给您二位看看吧。”江文忙周旋道。
孔妮洋自从坐下后一直没有抬头看他们,时不时用手将身上穿得那件类似睡裙的休闲服下摆向下拉一拉,她不想让自己雪白的腿露出太多,如果不是接待台请示得急,她也不会穿成这样来见客。
阿阳一直注视着她,而且非常惊叹她的美貌,自从来到龙城,这是他所见过的最美的姑娘。当然,他更吃惊这么个小姑娘竟然会是这家酒店的总经理,真是不敢想象。
江文此刻也不知道该不该把手里的合同交给这位无心与他们谈话的孔总经理,不禁有些愣愣地站着。
“先生们,我请你们进来可不是为了相面,有什么事说吧。”孔妮洋不愿再耽误时间,说话时竟然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孔总经理,是这样,”江文正要说明签合同的事,有一条狗从半敞的门缝挤进来,甩着湿漉漉的长毛来回跳跃。
“呵,我的来克,我的宝贝,毛还没干怎么就跑出来了?咦,你瞧,你们用了两个多小时还没把这只小爪爪洗干净。”孔妮洋看见这条狗立刻兴奋地抱住它,嘴里还一个劲地乖乖呀、宝贝呀地叫着。
阿阳已经失去了任何兴趣,看来今天下午除了看到一位美女和一条漂亮的狗以外什么也干不成了。江文也不知所措地看着阿阳。
“小姐,对不起,您还是再去给这条狗洗一洗吧,我们先告辞了。”阿阳到底是坐不住了,江文费劲争取到的这笔生意对他本来就没有多大吸引力,如果不是江文说一定要他来,他才不会来这个鬼地方,但他不想让江文看出来,毕竟江文是为了剑神。
“你说什么?你要走?难道你们不愿意挣这笔钱了?”孔妮洋不禁奇怪地问。
江文也急切地看着阿阳,他认为这样走了实在不甘心。
“我当然想挣钱,不过我非常讨厌狗。”阿阳很不客气。他很奇怪这位小姐是用什么方法来管好这么大一家酒店的,难道是给狗洗澡洗出来的?
“你说什么?你敢骂我?”孔妮洋也听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把怀里的狗扔到地板上,呼地一下站起来,神情娇嗔地叱问。
“孔小姐,请原谅,我并不怕钱多烫手,只是看您无心谈生意,我也只好走人,谢谢您能在百忙中见我们。”阿阳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
“站住!”孔妮洋怒不可遏地说:“你以为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她今天本来心情很好,没想到却被这个人给搅和了,她觉得无法忍受,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她不敬,所有认识她的人没有一个不是耐着性子忍受她的娇纵。
阿阳没有理会,朝门口走去。江文也只好抓起公文包跟出去。
孔妮洋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气得说不出话来,脸蛋也胀得通红。
“小姐,这还得了,太无礼了,我打电话叫人拦住他们。”
“算了。”孔妮洋稍微冷静了一下,摇了摇头。
阿阳他们从皇冠大酒店出来,直接来到停车场。
“这个臭丫头真厉害。”阿阳想起刚才的事还不由自言自语道。
江文在皇冠大酒店的停车场与阿阳分手后便直接回公司了。
阿阳还打算去别处转转。
在行驶的车里,司机问:“先生,我们要去哪儿?”
“去红灯区的红影大街转一圈,然后回家。”
“好的。”司机重新调整了方向朝红灯区驶去。
在红灯区红影大街,阿阳吩咐司机停车,然后又让司机去给他买一盒香烟。
司机走后,阿阳把一侧车窗放下,向大街对面看去。这个时候天色渐渐黑下来,与他目光相对的是一栋5层漂亮的楼房,刚刚点亮的霓虹灯管编成几个大字在楼房顶上非常醒目——虎王夜总会。从外面停满的车辆和进出不断的人群,看得出这家夜总会的生意相当不错。这段路面是红灯区最热闹的街道,阿阳前几天特意来过一次,里面的服务项目、娱乐设施非常齐全,是集茶座、舞厅、餐饮、包厢、赌场为一体的综合娱乐场所,几乎每晚都是爆满。
这时司机把他要的一盒软包装的哈瓦纳雪茄香烟买回来,阿阳这才收回视线吩咐回家。
回到小白楼,阿阳钻出车子刚刚步上台阶,突然有一个声音把他叫住。
“陈九阳先生,请等一等。”
他这才注意到有一个人已经从不远的一辆轿车里出来,向他走过来,他认出了那辆轿车,当然也认出了这个人。
这时对方已经来到近前说:“陈九阳先生,很抱谦这个时候打扰您,我是第一警察局重安组的陈克,因为有一件事需要和您谈谈,您不介意吧?”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阿阳。
阿阳面对这位既陌生又熟悉的陈克疑惑地问:“我有问题吗?”
“我来只是向您提一个小小的问题,说实话,您这里可真不好找。”
“那么,请进去谈吧。”
“不用,只是一个小小的问题。”
“嗯,好,请问吧。”阿阳知道他要问什么,也知道他早晚会来主动找他。
“听说您以前在宏泰食品厂干过?”陈克显得很随便,眼睛也无意地看向别处。
“是的,我在那里干的时间不算太长。”
“您是什么地方人?您父亲是干什么的?”
“我从小是个孤儿,没钱没地位,而在5年前才无意中得知我父亲还活着,我父亲是个漂泊不定的珠宝商人,后来我们一起去了日本千田县居住,这5年我们过得很幸福,不幸的是我父亲在去年去世了,我继承了一笔财产便迁居到了龙城。”
“您刚才说是日本千田?”陈克追问一句。
“是的,唉……”阿阳好像不愿再追忆那些痛苦的往事。
“您父亲叫什么名字?”
“您为什么要问这个?”阿阳显得有些不高兴。也许对方会认为他是不愿再提到死去的父亲,其实他只是在磨蹭时间好编一个父亲的名字,他知道对方要调查自己,也想过不少应付的办法,可他却想象不到对方会从哪些方面入手,所以只好随机应变。
“我只知道他有个日本名字叫原上和,至于其他的,他从不对我说。”
“什么?难道您父亲还有其他名字?”陈克现被阿阳领着绕进了死胡同,他本来就怀疑阿阳,虽然这么长时间没有现任何问题,但他凭借一种直觉认为这个陈九阳绝不是简单的人物。
“好吧,陈九阳先生,我的问题完了,请原谅,再见!”陈克不再问什么,转身离去。
阿阳也重新走上台阶。
“陈九阳先生,您知道蒋干父子去什么地方了?”陈克走出两步突然问。这个问题问得很快,主要为的是让对方无法提防。
“知道,他们回家乡去了,他们家乡在哪儿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你要找他们一定很容易。”“好,再见”陈克的问题终于问完了。
当阿阳目送对方离去,这才细细回想刚才每一次话有没有漏洞,包括每一种表情。他刚才所以提到日本千田县是因为那里去年生了一次大地震,死了许多人。
“我可不希望再见。”他心里重复着这句话开门进楼去,他现在越来越感觉到陈克是一种潜在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