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冬,雪花如鹅毛般缓缓飘落,简陋的小院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冷清中透着几分凄凉。
一名少年快步奔入小院,搓搓冻得发红的手臂后,推开破旧木屋的门。他一进房便立刻关上门,将风雪阻隔在外面。
“娘,今日感觉好些了吗?”
“咳……喝了药好多了。”
躺在床上的少妇,虽面容憔悴,仍能看出秀丽端正的面貌,见少年到来,立即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娘,妳身子不好,还是躺着吧。”少年来到床前扶着妇人躺下,又为她将棉被盖好。
少年虽然只将长发随意束起,穿着也只是简单的麻布衣裳,但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眸却似繁星闪烁,如脂玉般无瑕的脸庞上泛着淡淡红晕,使他显得俊逸灵动。
“不必了,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我想出去走走。”
“那我扶妳在窗边坐坐吧,现在外面下着雪,娘小心身子。”南宫无悔微笑着扶娘亲下床,坐到窗边的凳子上,又细心为她披上被子。
“外面怎么这么热闹?”少妇瞇着眼,从窗口望向热闹前院。
“今日是家主的六十大寿。”南宫无悔闻言,脸色一沉,手也紧握成拳。
“难怪早上就没见到你,是不是要你送酒去了?你爹他还好吗?”少妇淡淡笑道。
“娘,他才不是我爹……他那么对妳,妳怎么还记着他”南宫无悔紧咬下唇,星眸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愤慨。
自小他就和娘亲一起住在破旧的小院落,而他那位名扬天下的爹从来就没有来看过他。
南宫世家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家族,而他身为南宫家的么子,却自小就得看人脸色,受尽欺辱,这全都因为南宫家的大夫人容不下他和他的娘亲。
他娘本是镇上酒家的女儿,相貌娇美又天生聪慧,自幼便酿得一手好酒,本来能继承家业,哪知后来遇上了南宫家主。
当时的南宫家主虽然年过四旬,但相貌堂堂,加上风度翩翩,很快就掳获了娘的心。当时年轻的她不顾双亲反对,硬是嫁入南宫家为妾,悲剧就是从此开始。
一开始,南宫家主对她还不错,可随着岁月流逝,恩爱日减,那男人本就生性风流,没过多久,在外又有了新欢。而大夫人本就已有两个儿子,就算娘又生了他,处境也没有改变,更甚者,大夫人对他们母子排挤得厉害。
而自从十四岁那年,被大夫人知道他有一手酿酒的绝活,便时常拿娘来要挟他,逼他为府中酿造好酒。
娘的身子向来不是很好,两个月前又染了风寒,从此一病不起,可大夫人又说要是不送按时送酒到库房,便不让大夫给娘诊病,南宫无悔不得已,只得一边照顾病重的娘亲,一边辛苦地酿酒。
“无悔,娘遇上你爹是劫数,以后你要是遇到喜欢的姑娘,可不要学你爹那样,要好好的待人家。”将头靠在儿子胸前,少妇疲惫的闭上双眼。
“娘困了,回床上去睡吧。”不想多说什么,南宫无悔只是淡淡提议,便要扶起少妇。
这时,前方传来的热闹乐声停了下来,反而传来阵阵吵闹。
“无悔,发生了什么事?”少妇抓着他的手臂,不解的往窗外望去。
“娘妳等等,我马上就去看。”南宫无悔皱起眉头,匆匆将娘亲扶回床上躺好,接着三步并作两步地向大堂跑去。
但还没进大堂,就听到一阵凄惨的哭喊声,他赶紧冲进去。
只见堂内乱成一团,宾客们的议论声、尖叫声和哭声此起彼伏。
南宫无悔左右看看,无人可以询问事态经过,便寻了一处安静的角落想看个清楚,没想到越过人群,就看见许久不曾见过的父亲正倒在血泊中一动也不动,大夫人跪趴在尸身上大哭不止,而两个哥哥也站在一旁,泪流满面地控诉着什么。
南宫无悔这才察觉发生了什么事—
南宫家主,他该称为父亲的人,死了。
但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谁也说不清个所以然来。
只知道南宫家主酒过三巡,突然口吐鲜血、全身抽搐而亡。但酒中并无下毒,也没有被暗算的迹象,一名精通医术的宾客检查后说是因心绞而暴毙。
虽然南宫家的两个公子无法接受这样的说法,但既非下毒又非暗算,找不到犯人,他们也莫可奈何。
南宫世家的大门外,仆人们忙碌地取下了高挂的红灯,换上白幔。
原本是庆贺六十大寿的宴会,很快就变成了丧会。
但这一切,对从不承认南宫家主是自己父亲的南宫无悔,却带来了意外的影响。
他回到小院后,本打算将这个消息瞒着病重的娘亲,但娘亲早已从他不自然的神色上猜到了什么,一再逼问儿子都得不到答案后,她竟拖着病体来到前厅。
一见到丈夫的尸身,本就病重的少妇受不了打击,当场晕了过去,当天夜里就撒手人寰。
大堂上,身着孝服的南宫无悔满眼血丝,愤怒的瞪着两位同父异母的哥哥。
“凭什么不让我娘葬在祖坟里”
“你娘不过是个酒家女,根本就没资格进我们南宫家的祖坟。”南宫家的大公子南宫霄冷哼一声,伸手推了他一把。
“我娘虽是酒家女,可当初也是南宫家主亲自迎进门的。”跌坐在地的南宫无悔迅速地爬了起来。
“那是当初!如今爹已经死了,南宫家的一切都由本公子作主,本公子说不让就是不让。”南宫霄狂妄的拍拍胸,站在一旁的二弟南宫霖也随之附合。
“是啊,再说了,你娘在入我们南宫家门前总是抛头露面的卖酒,谁知道你是不是我们南宫家的种。”
“你……你们欺人太甚!”南宫无悔气得浑身发抖,冲上前便一拳挥出。
侮辱他也就罢了,但他不能容忍其他人侮辱娘,他娘是世上最温柔、最好的人!
“野种,就你这身手还想打本公子?”南宫霄自幼习武,自然不将南宫无悔随意乱挥的拳头看在眼里。
他抬起腿,朝他的小腹狠狠踹了一脚,就将人踹倒在地。
“唔……”捂着痛得发酸的小腹,南宫无悔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南宫霄一脚踩在背上,又重重趴下。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如今这般气自己的无力,气自己不会半点武,只能受人欺负。
娘在临死之前,紧紧抓住他的手,唯一的遗愿就是和爹葬在一起,但自己却连这点都无法为她做到!
想到娘的遗愿无法完成,自己又只能遭受兄长欺辱,他真恨不得能立刻习得绝世武功,为娘讨回公道!
“来人啊,还不把这野种给我丢出去!”南宫霄轻蔑的扫了他一眼,挥了挥手,立刻便有家丁上前将南宫无悔架着,拖出大堂。
“放手,快放手。”他拚命的挣扎,牙龈都快咬出血来,却依然被狠狠丢出大门。
“哼,等你哪天能打过我,我就让你娘葬进祖坟。”南宫霄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冷笑,然后命令家丁关上门,将南宫无悔关在门外。
浑身是伤的趴在冰冷雪地上,南宫无悔狼狈的坐了起来,擦去嘴角的血,靠着墙慢慢站起来。
他该怎么办?再进去无疑是自取其辱,可是娘亲的遗愿……要是他会武就好了,如此一来也不必被人轻视、瞧不起!
望着厚重的朱漆大门,他几次迈开脚步却又收了回来,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的站在门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少爷。”这时,大门旁仆人用的小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管家装束的中年男子。
“周管家。”他咧开受伤的嘴角,强笑着应了一声。
周管家这些年一直都私底下照顾着他和娘亲,若不是有他照应,恐怕连下人们都会爬到他们母子头上去了。
“小少爷,老奴没用,帮不了你。”周管家扶起他,看着他的眼里有着怜惜与痛苦。
虽然他一直为侧夫人和小少爷的处境感到不平,但除了一些私下的帮助之外,他什么都无法为他们做,毕竟他也只不过是南宫府的一个下人。
“你别这么说,只怪我没用,打不过南宫霄。”他勉强笑了笑,却不小心扯动了嘴上的伤,痛得倒抽了口冷气。
“恕老奴多嘴,在老奴看来,小少爷的身板最像老爷年轻的时候,若拜得名师,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我不要什么前途,我只想达成娘的遗愿。”南宫无悔摇摇头,他明白周管家只是在安慰自己。
况且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家中子弟习武从来没他的份,又怎么可能立刻学会高深武功,打倒大哥?
“小少爷,老奴倒是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周管家缓缓说道。
前不久,一位前来参加寿宴的侠客曾在和其他宾客闲聊时提起。五十多年前名动江湖的大侠酒魔,突然再次出现,还出手杀了几个恶人!
据传这位酒魔前辈身怀绝世武功,而且嫉恶如仇,只是行踪飘忽不定,要找到他比登天还难。酒魔在江湖上成名之后活跃了几年,就突然消声匿迹,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一开始还有人猜测,时间一长,竟有人说酒魔已经过世了。
却没料到五十年后的今天,酒魔又再次出现!
周管家知道自己那些“和老爷年轻时候很像”的话语不过是安慰小少爷,但一想到酒魔嫉恶如仇的个性,只要小少爷寻到这位大侠,就算拜师学艺已晚,酒魔大侠听到此等不平之事,想必定会管上一管,如果小少爷还能藉此机会学得一招半式防身自保的武功,那自然更好!
他将关于酒魔的传说向南宫无悔说了一遍,当然,后面的话,他是不会向个性要强的小少爷说的。
“你说那位前辈叫酒魔?”南宫无悔听了,双眼立刻燃起一丝希望。
“正是,前些日子有人看到酒魔曾在南镇出现,酒魔除了武功好,还有一个怪癖,那就是无酒不欢,一日不喝酒就不痛快。据说只要他看中了谁的酒,谁就有机会向酒魔提出一个要求。”
“我明白了,周管家,谢谢你,我马上去准备。”南宫无悔听懂了,周管家这是要他找到酒魔,借着他酿的酒拜酒魔为师,习得武艺之后再回来完成娘的心愿!
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习武了,但若能拜得绝世高手为师,说不定还有些机会。
“小少爷,老奴都给你准备好了,东西全在后院。”周管家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向后门。
“好,我马上就出发。”双眸一亮,久违的笑容终于再次出现在南宫无悔脸上。
当天,他就带着娘亲的骨灰和几坛自己酿造的好酒,骑着马一路向南,为寻找酒魔而去。
半年多过去,南宫无悔依照周管家所指的方向走,几乎将南镇连同周围的大小城镇都寻了个遍,依然没有找到酒魔。
“不行,再这样下去,还没找到酒魔前辈,我就要饿死了。”摸了摸身上最后的几枚铜板,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身上的盘缠已经用的差不多,他身上唯一值钱的就只有马和酒,但是无马代步,如何继续寻人?
看来只能卖掉一坛酒充做路资了。
“掌柜,你这收酒吗?”将马拴好,南宫无悔抱着一坛酒走进酒楼,轻轻放在柜台上。
掌柜抬起头,见他穿着粗衣布履,自然没有好脸色,“哪来的穷小子?走开,不要妨碍我做生意!”
“这……掌柜的,还请你帮帮忙……”被人这般喝骂,南宫无悔一张脸涨得通红,但为了盘缠,他还是硬着头皮再度开口。
“快走,不要打扰我做生意。”见他不走,掌柜不耐烦的叫来了店里伙计要赶他。
见势不对,南宫无悔提起酒坛就要走,不料已被店小二从旁边狠狠推了一把。
“砰!”
猝不及防下,他手一松,酒坛摔了出去,在地上碎成数片,酒洒了一地,浓郁的醇香向四周飘去。
此时,坐在二楼的酒魔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二话不说,自雅座一跃而下,利落地站到南宫无悔面前,伸手扶了他一把。
酒魔和四魔中其他三个兄弟不同,酒就是他的力量泉源,也是他修行不可缺少的东西,加上他又嗜酒如命,非好酒不喝,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得下山寻酒。
他的脾气不是很好,下山之后遇事也总是随性而为。记得某次喝酒被打扰,一怒之下便出手杀了数人,无意间救了一个据说是某名门正派的高手。从此他便不安宁,隔三差五的有人在江湖上寻找他的下落,想要拉拢他。
一开始他见人顺眼了就帮,看不过去就打。不知道为什么名声渐响,也带来了不少麻烦,所以他搜罗了足够的美酒之后便隐居回他的洞府,不再涉足江湖之事。
可过了几十年,他存在洞中的酒都喝腻了,前不久才决定下山重新寻些好酒。不过因为一时手痒管了几桩闲事,不小心被人认出了身份,想起当年接踵而至的麻烦,他便更小心隐藏身份。
要不是现在闻到如此醉人的酒香,他也不愿出手,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小兄弟,没事吧?”深深吸了口气,酒魔褐色的瞳仁立刻变成了墨色。
好香的酒气!这坛酒看色泽应该差不多有十年,但这醇香却连几十年的好酒都望尘莫及,实在是佳酿!
可惜如此佳酿就这么没了,他连尝都没尝到一口,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位爷,抱歉打扰您的雅兴,您请回楼上坐,这里交给小的就行了。”掌柜见突然出现的人气度不凡,想必不是什么寻常人物,赶紧上前打圆场。
可这厢的南宫无悔,见自己的心血就这么被砸了,眉头皱成一团,心疼得要命,就想向那掌柜的讨公道。
“你……你赔我的酒!”
这酒可是他精心酿造,费时一年,酿成之后又存在地窑好几年;酿造过程中加入了他自己研究出来的特殊配方,让只是十年的酒却拥有几十年的醇香。就连南宫大夫人当年逼得紧,他也一直都舍不得拿出来,没想到如今却白白毁了一坛。
“赔什么赔,那可是你自己打翻的!”掌柜挽起衣袖高举拳头,便要打人。
“慢着,这酒是你的?”酒魔大手一伸,将掌柜拦了下来,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这酒是眼前这位少年的,说不定不只这一坛,他可不想错过品尝美酒的机会。
“是我的。”
“你还有吗?”闻言,他一把抓住南宫无悔的手臂,像是怕人跑掉一般。
“有,不过……”被眼前男人突如其来的热切吓到,南宫无悔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老实回答。
虽然不知道这位大哥想干什么,但这人毕竟帮了他,自然不好有所欺瞒。
“还有多少,我全买了。”酒魔二话不说便从腰上解下钱袋,直接丢给他。
“不,不行,这酒不卖的。”但对于沉甸甸的钱袋,南宫无悔看都没看就还给了酒魔。
“怎么,嫌少吗?”难不成这小子是个贪心之徒,见他好酒,想趁机多捞些银子?
“不是。”南宫无悔摇了摇头,对自己的私事并不想多说。
“这些钱你拿去,先把酒给我,如果合了我的胃口,好处是少不了你的。”不管怎么样,这等美酒他是要定了!
“不行,我这些酒是要送人的,所以再多银子也不卖。”见对方纠缠不休,南宫无悔不想多生事端,匆匆跑出店外,牵起马儿就要走。
明白是自己误会了,酒魔的脸色和缓了许多,一副好商量的模样。
跟在南宫无悔身后出了酒楼,望着马鞍上挂着的四坛酒,酒魔双眼发亮,“这样啊,反正你这里还有四坛,卖我两坛如何?”
可南宫无悔还是摇头,“多谢大哥看中我的酒,可是这些酒真的是要送人用的,不能卖给你,等我寻人回来,若和大哥有缘再见,到时再请大哥喝我家中珍藏的好酒。”
他这次出门只带了五坛酒,如今摔碎了一坛,只剩四坛酒,当作拜师礼已经是少了,再卖出两坛,拜师时怎能显出诚意,让酒魔收他为徒?如今就算身上没有盘缠,酒也是不能再卖的。
“既然如此,那也就当我与这好酒无缘了。”酒魔恋恋不舍的望着酒坛子,有些无奈,却也不打算再为难南宫无悔。
他向来不爱强人所难,而且这少年心性纯朴,连银子也不要,他再为难下去倒显得自己以大欺小了。
“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南宫无悔拱拱手,转身告辞。
不大的小镇上,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偶尔有几个小商贩沿街叫卖,祥和而又宁静。
南宫无悔牵着马儿一路打听酒魔的下落,逢人便问,却一无所获。
而就在离他不远处,一名獐头鼠目的灰衣男子站在墙角,指了指南宫无悔,向身边一个红脸的大汉耳语,“头儿,就是他。”
“模样生的不错,细皮嫩肉的。”
“头儿,听说迎风楼的老板在买新人,出手大方的很,我看他这模样少说也值这个数。”灰衣男子伸出五个指头。“小的已经打听清楚了,他就一个人。”
“有你的,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红脸大汉在灰衣男子的肩上重重的拍了两下。“那就今天晚上动手。”
南宫无悔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直到天黑了才开始寻找住宿的地方。可惜时辰太晚,再加上身边也没有银子可以住店,只好到城外寻了户普通农家借住一宿。
农家好心留他用饭,虽然是粗茶淡饭,但对饿了一天的他来说无异于珍馐美味。
饭毕后,农家主人带他来到柴房,又抱了一床被褥给他。因为没有多余的空房,今晚他只能睡在柴房里。为此,纯朴的农家主人还不住向他道歉。
但之前比这更艰苦的地方他都待过,如今能有地方睡,不用餐风露宿就已经很不错了。
夜里静悄悄的,待所有人都睡下后,两道黑影悄悄出现在农家的后院,正是跟踪南宫无悔一整日的灰衣男子和红脸大汉。
南宫无悔累了一天,睡得很熟,并不知道外面有人正在觊觎他。
“老大,他睡得很沉。”透过窗子,灰衣男子将柴房内的景象看了个一清二楚。
红脸汉子熟练的从怀中摸出一根竹管,从窗口处伸进去,用力吹了一口气,一股白烟随即飘进柴房中。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红脸汉子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去,伸手推了推地上的人,一点动静也没有。
见猎物得手,红脸汉子搓了搓手,催促同伴,“好了,快把他绑起来。”
两名人贩子将中了迷药的南宫无悔捆了起来,将他扛上肩。
这时,灰衣男子注意到南宫无悔放在身旁的四坛酒,心想不拿白不拿,说不定还能多换点银子,便拎起了酒,跟在红脸汉子身后循原路离去。
而这一切,丝毫没有惊动前院的农户。